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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諾 蕭依依 4305 字 2個月前

諾心裡很清楚,自己的感情,已經流連在危險的邊緣,如今隻能勉強收放自如,可如果放任感情發展,她就會完全陷入沼澤,一發不可收拾。

到那時候,如果薑雪時的新鮮勁頭過了,桑諾就會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累贅。

誰會期待一頭十六歲的龍崽子因一時衝動而天長地久呢?桑諾肯定不會這麼傻。

桑諾一直是隻機靈的小狐狸,如果自己能像靈兒對知縣老爺那樣,冷漠無情,那麼,她絕不會拒絕三界第一神二代的寵幸。

可問題是,桑諾清楚的知道,那頭龍崽子有多麼危險。

她能占有的不僅僅是桑諾的身體,還有桑諾的心。

拿真心去換不知道能維持多久的盛寵,無疑是拿命去賭。

這麼胡思亂想中,桑諾端羹湯上桌,手上微微一歪,滾燙的湯汁沾上了拇指。

桑諾被燙得手一抖,湯盤徹底失去平衡,滾燙的湯汁整個兒澆在她手背!

“啊!”桑諾渾身一緊,被燙得失聲尖叫,可又擔心燙到客人,下意識死死抓著湯盤不鬆手。

飛廉恰好坐在上菜的位置,見狀急忙站起身,去抓桑諾的手。

而幾步外,薑雪時幾乎同時站起身,毫不猶豫繞開坐席,大步走到桑諾身邊,低聲說了句:“讓開。”

飛廉急忙低頭退後,薑雪時接住桑諾手裡的湯盤,在她耳邊低聲催促:“鬆手,鬆手。”

桑諾被這溫柔嗓音消除了緊張,緩緩鬆開手,就見薑雪時將她的手背抬到口邊,輕輕吹氣。

事發時,八公主恰好在同薑雪時談事,所以完全目睹了自家侄女看見侍女被燙後,臉上閃過的驚慌與心疼之色。

這很不對勁。

八公主皺起眉頭,定定注視著薑雪時的一舉一動,又想起這龍崽子%e4%ba%b2手給這個侍從喂蟹黃糕的古怪舉動。

飯後,八公主冷著臉,私下讓梅姨帶著青丘挑選來的六個侍從,去自己屋裡訓話。

桑諾和桃姐兒等人站成一排,看著坐在貴妃榻上的八公主。

八公主麵色陰沉地掃視六個侍從,目光在桑諾臉上停留最久。

許久,八公主忽然冷笑一聲,沉聲道:“梅蕊兒,我堂姐把孩子交給你照顧,你又給她找了這麼一幫不入流的山野妖精當侍從,可是想推卸責任?”

“屬下不敢。”梅姨連忙躬身回話:“隻是身份有礙,屬下不能伺候尊上起居,所以才特意挑選了幾個能乾的小妖來伺候尊上。”

“嗬。”八公主端起茶盞,用蓋子撥了撥茶葉,目光斜向桑諾,冷笑道:“連我都知道,狐妖不允許入燭龍殿當差,這是鐘山的祖訓,所以,這就是你精心挑選的結果?”

梅姨一愣,頓時嚇得低下頭,不知如何作答。

八公主記得桑諾——

這丫頭當日講述自己收留孤苦無依的鮫人,裝的倒是一副古道熱腸的忠厚模樣,讓她十分欣賞。

現在想來,這起子下作的狐狸精,慣會用這些手段博取他人好感,簡直奸詐至極!

她的小侄女涉世未深,定是著了這狐媚子的道了!

“公主息怒。”梅姨上前稟道:“屬下也曾聽過這樣的祖訓,但狐妖天性聰明,勤勞能乾,其實,近百年來,燭龍殿已經收了不少狐妖侍從,位份高的,還有在……”

“大膽!”八公主厲聲喝道:“鐘山的主子自然有權破格收人,你算什麼東西?萬一出了什麼妖顏惑主的家醜,責任誰來擔!”

話音剛落,“哐啷”一聲脆響,八公主將手中的茶盞狠狠砸在梅姨跟前的地板,熱茶潑灑在梅姨的繡花鞋麵上。

桑諾低著頭,滿目驚詫,隻感覺那杯茶是當頭砸在自己的腦門上。

飛來橫禍,眼前天旋地轉,心中羞憤難當!

第61章

茶杯落地, 梅姨立即跪伏在地。

桃姐兒也帶頭跪了下去, 她那倆跟班緊隨其後。

阿毛剛想跟著跪地,餘光瞧見桑諾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阿毛心想八公主到底不是自家主子, 便也壯著膽子,跟隨桑諾立在原地。

靈兒側頭看了看地上的桃姐兒, 又看了看左邊的桑諾,便一臉無所謂地揚起頭,沒有下跪。

八公主目光冷冷掃過眼前一群人,看著跪伏在地的桃姐兒等人, 低聲道:“這幾個還算知些禮數。”

她側眸掃向桑諾,冷哼一聲, 斥道:“這狐狸精真是好本事,還沒混進鐘山呢, 就開始拉幫結派了?敢在我麵前挺腰子, 這底氣,誰給你的?”

梅姨一驚,轉頭看了眼身後——見桑諾等人還傻愣愣站著,急忙低聲嗬斥道:“快跪下!嚇傻了你們?”回頭對公主苦笑道:“都是些孩子,沒見過世麵,是屬下沒有調教好。”

靈兒聞言吐了吐%e8%88%8c頭, 一臉悠哉的跪了下去。

阿毛見勢不妙,也跟著下跪,順手還扯了扯桑諾的袖子。

桑諾側頭看了身旁跪了一地的人, 稍微回過神,便神情恍惚的也跪了下去,腦子裡仍是轟鳴一片。

她一時半刻無法接受八公主剛剛所說的話。

為什麼燭龍殿會有針對狐妖的祖訓?

她自幼在青丘成長,狐妖與生俱來的美貌與聰穎,一直都是她引以為傲的資本,從沒想過這個身份,會讓自己受到歧視與不公。

見那狐狸跪了下去,八公主滿意的輕哼一聲,對梅姨道:“你起來說話。”

梅姨站起身。

八公主理了理鬢角,開口道:“這樣,我把貼身伺候的四個丫頭,先借給雪時使喚,你把這六個妖精都打發走,等此次曆練結束,回了鐘山,再讓她們隨我回東海。”

梅姨微一皺眉,雖心中惱火,麵上仍舊順從地微笑,輕聲回話:“公主對尊上真是體貼入微,隻是,尊上這些時日也使喚這些侍從順了手,貿貿然換一批侍從,未免唐突,屬下恐怕得先去問尊上一句。”

八公主皺眉道:“這種事,怎麼能讓一個孩子做主?你倒安心讓個狐狸精成天在我小侄女身邊拋頭露麵!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梅姨低聲道:“公主多慮了。”

八公主還沒來得及回話,跪在地上的桃姐兒忽然顫聲開口:“奴婢本不該插話,但聽公主所言,心中百感交集,所以鬥膽說些心裡話。”

桃姐兒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眼裡噙著兩泡淚,對八公主哭訴道:“尊上平日對桑諾姑娘,那叫一個百依百順、萬般恩寵,奴婢心中早有擔憂,奈何人微言輕,隻能乾著急!如今,慶幸公主及時趕到,英明果斷,一心引著尊上走正道,奴婢心中大石落地,就算被一同打發回青丘,也無怨無悔!”

桑諾聞言詫異地側頭看向桃姐兒——

尊上什麼時候對她百依百順過?明明是個把月都沒幾次好臉色!

梅姨一個激靈,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地上的桃姐兒,萬沒想到這溫順勤快的姑娘,會在這時候當麵捅刀子!

八公主聽聞此言,麵上十分驚訝,自己的擔憂被旁人讚同並印證,這讓她心中十分得意,麵上卻不顯什麼,隻是輕輕歎了口氣,讚歎道:“你倒算個忠仆。”

“為主子分憂,是奴婢分內的事。”桃姐兒低眉順眼:“虧得公主心疼尊上,不惜讓出自己的侍從,依奴婢看來,這事萬不能耽擱了。”◇思◇兔◇在◇線◇閱◇讀◇

八公主讚同的點點頭,對梅姨道:“看來你挑的人也不都是些酒囊飯袋,這就是個有良心的忠仆,可以留下。”

梅姨氣急,忍無可忍地開口:“公主不要輕信下人之言,尊上成日有我看著,一舉一動都在我眼裡,我從沒見尊上待這些侍從有半分不同,說起來,成天守在尊上屋裡的,倒是這桃丫頭!”

“噢?”八公主眯起雙眼,狐疑地審視桃姐兒。

“梅姨誤會奴婢了!”桃姐兒頓時滿麵心痛地膝行上前幾步,哭訴道:“奴婢之所以守在尊上屋裡,其實另有隱情,從前不敢多嘴,如今有公主做主,奴婢一直藏在心裡的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桑諾渾身一顫,心中已經猜出她想說什麼,一瞬間,手腳冰涼,仿佛渾身的血都結成了冰。

要是暖床的事此刻被抖出來,妖顏惑主的罪名就真坐實了,被處以雷刑都是情理中的事,恐怕連梅姨都不會再護著她。

八公主顯然十分好奇,坐直了身子,沉聲問她:“什麼事?你說,彆怕,隻要是實情,有我給你撐腰。”

桑諾捏緊拳頭,雙?%e5%94%87發白,連呼吸都開始發抖。

桃姐兒俯身磕了個頭,滿麵痛心道:“在青丘山時,桑諾借養傷之名,一直住在尊上住所對麵的廂房,趁著夜黑無人之時,她曾敲響主子的門,以暖床之名,自薦枕席!”

一瞬間,屋內一片死寂。

八公主的臉色漸漸發白,眼角抽了抽,最終,勃然大怒,“嘭——”地一聲,她險些一掌拍碎椅子把手,猛然間站起身,低頭指著桑諾,暴喝道:“好大的膽子!你這沒臉的下作狐狸精!”

“來人!掌嘴,戴上皮爪蘺,先給我打爛她這張臉!看她以後還能迷惑誰!”

“是。”兩個侍從應聲去取刑具。

桑諾的腦子像是一瞬間空了,不恐懼,也不委屈,絕境中,再多慌張又能幫上什麼忙?大不了是一死。

所以,她反而淡定下來,跪在地上直起身,揚起下巴,一雙傾國傾城的桃花眸子冷冷看向八公主,淡淡道:“八公主,您不能對我動刑。”

八公主一愣,頓時嗬斥道:“反了你!一隻山野狐妖,也敢在我麵前裝蒜?”

“小妖不敢。”

“什麼小妖?你是奴婢!”

“我是尊上的奴婢,在公主麵前,我就是小妖。”桑諾昂首挺%e8%83%b8,麵色冷淡地開口:“公主息怒,您是上仙,自然要照規矩辦事,我說您不能對我動刑,也是為了您好。”

八公主冷笑道:“是嗎?怎麼個為我好法?”

桑諾勾了勾嘴角,狐妖天生的媚骨隱隱流露,周遭幾個侍從看一眼,禁不住吞咽一口。

桑諾不疾不徐地開口:“其一,凡人定罪,尚且有個審案取證的過程,您聽信一人之言,就要治小妖的罪,未免有損您的英明;其二,您雖是尊上的姨母,但鐘山是鐘山,東海是東海,您給尊上添些衣物,這算是慈愛關心,可若是隨意毆打尊上的侍從至其毀容,甚至殞命,恕小妖直言,那是越俎代庖。”

八公主氣得喘熄不寧,顫聲道:“好啊……真是隻伶牙俐齒地狐狸,可我告訴你,雪時如今少不更事,堂姐早對我明言,讓我替她管教孩子,我如今替堂姐的孩子殺一個勾引主子的奴婢,沒人敢說我越俎代庖!你信不信,就算雪時現在自己站在這裡,也不會替你求一句情!”

桑諾仍舊麵色冷靜,淡淡回答:“小妖沒有勾引主子,更沒有自薦枕席。”

“你撒謊!”桃姐兒急忙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