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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卿不悔 蘇響 4346 字 2個月前

顏舒讓芍兒帶了口信給喚玉,說是有要事相見,她本來是不願意來的,要是被王府上下的人撞見,她們可就前功儘棄了,可是自己還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幽幽來了。

她還是來了。

她和顏舒不會公然約好地方在王府周圍相見的,這次破天荒的約她出來,定是有什麼要緊事。

還未等說完,驀地被人一把抱住,兩具柔軟的身子瞬間合為一體,沒有一絲間隙。喚玉心中一驚,本欲掙紮開來,卻又十分貪婪那熟悉的味道,猶豫再三,那本來抽離的手又覆在那人冰涼的背上,溫柔回抱,她能感覺到那人身上的冷意與那人的慌張。

“怎麼了?”語調輕柔地問道,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玉兒。”聲音極為沙啞乾澀,總覺得是方才哭過了。“我們離開這好不好,我們不報仇了,我們離開這,隻要離開這個鬼地方,去哪裡都好,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就我們兩個人,隻要我們兩個人一起離開好不好?”她想了一晚上,她已經快要被這個殘酷的世界給擊垮了,她做夢也沒有想到,喚玉一直以來苦苦找尋的生父,居然有一天會是她的仇人。

這麼說,她們倆便互為仇敵?

不,不。顯然這個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這種關係她一點都不在乎。而她最接受不了的,喚玉是被李崇買來的女人,換句話說,整個王府都知道,喚玉是王爺的女人。

自己名義上的“男人”有一天居然會是自己的%e4%ba%b2生父%e4%ba%b2,這是多麼聳人聽聞的一件事啊!而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是彆人,正是自己。

是她,是她,間接地將喚玉推進了這個無底的深淵,讓她永世不得超生,永遠背負上這等*的罵名。

思及此,顏舒恨恨地咬牙,恨不得找把劍當場自儘。

若是有一天,喚玉知道了真相,她一定……

不,不。奮力的搖頭,她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因為她而死的人太多太多了,先是姐姐,後是師兄,再……

驀地,瞪著充血的雙眼望向喚玉,雖然黑暗的夜色中遮掩了她絕美的容顏,但顏舒知道,眼前這個女子便是她心中最美的女子,也便是她這輩子最愛最愛的女子。

她不能忍受失去這個女子,她也不能忍心再去傷害這個女子,因為,這個女子已經遍體鱗傷,再也經不起任何事情摧殘。

“玉兒,我們走好不好?”鼻音再一次響起,似乞求,又似懇求原諒。

喚玉聽著顏舒語無倫次的話,她有些不明白,可是她唯一聽明白的便是顏舒反複說的“要跟她一起離開”的話,心中突然為之動容。

這句話,她似乎期望了很久,早在若乾時候的那個雨夜,她就乞求她,乞求她放棄仇恨,跟她一起離開。或許在進王府之後她仍然在乞求,跟她一起離開。

而現在,離開嗎?

這一刻,喚玉猶豫了。她已經沒有當初那樣的悸動了,也沒有當初那樣的希翼了。當自己的心早已疼得麻木,當自己的心早已被現實無情地摧殘,她清楚地明白,帶著充滿仇恨的顏舒走,她一輩子都不會快樂的。

與其這樣,何處為家呢?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在自己內心的小希翼被無情的冷水澆滅,理智再一次爬上心頭,喚玉理了理思緒問道。顏舒不會這樣毫無理由地帶她走的。

“我?”她怎麼能說出口呢?說出真相無疑是讓兩個人走向毀滅,顯然不是她想要的結果,“沒有發生什麼。”所以,她還是選擇隱瞞,或許,掩蓋一切是對她最好的彌補。

“沒什麼?”見顏舒欲言又止,喚玉挑眉,她很明白她肚子裡定藏著什麼東西。算了,隻要那人不肯說,問了也是白問,良久,抬頭,複言:“你確定要帶我走嗎?確定忘記這裡的一切,不為了你的家人報仇,甚至……”頓了頓,“忘了李茗兮?”這話她抵在心口很久了,當說出來的那一刻,卻發覺是那樣的痛。

“我……”毫無疑問,兩個重點戳中了顏舒的要害,竟讓她一時間無語凝咽。

當年爹娘慘死在刑場、姐姐死在宮內、師兄……一連串的景象在顏舒腦中湧現,讓她阻止不了。是的,她真的不在乎嗎?本來無力地手驀地握拳,她真的不在乎嗎?

還有李茗兮,她真的可以拋下她嗎?

“隻要你沒事,隻要你不嫌棄我,我便什麼都不在乎。”

……

那個傻傻的、天真純淨的姑娘,自己真的忍心拋下她嗎?

麵對喚玉的質問,顏舒猶豫了,她不能堅定的回答。

朦朧的清光打在顏舒的臉上,喚玉看著顏舒臉上猶豫痛苦的表情,抿嘴無聲地笑了,緊了緊身上的薄衫,雲淡風輕地開口:“夜了,天太涼,我先回去睡了!”說罷,便盈盈消失在夜色的薄霧裡。

她或許比顏舒更了解顏舒。

臉上的笑意愈來愈深,卻沒了溫度,不知道可歎還是可悲,直到清冷的霧氣沾滿身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暗裡殺機

趁著夜色的迷離幽深,顏舒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她是趁著李茗兮熟睡之後才離開的,所以她便需要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般回到屋中繼續睡下。躡手躡腳地踏進屋子,小心地把門閂插好,生怕發出一點生息,褪了鞋襪偷偷爬上床去,背對著李茗兮側臥著。

枕著自己的手臂,努力是自己方才急躁不安的心情平複下來,可是卻發覺自己心煩意亂的緊,根本無心睡眠。

睜開眼睛,眼睛卻沒有焦點。

喚玉說得對,她舍得了嗎?

是舍得了報仇?還是舍得了身邊的這個女子?

顏舒承認,她確實有些分不清。她知道喚玉的話刺激了她,她不光在這一刻猶豫了,而且以後的一生會一直為此搖擺不定,她%e4%ba%b2手鑄下的錯,就必須自己去承擔。

“去哪了,怎麼身子這樣涼?”

感受到背後一具柔軟的身體貼向她的後背,為之一顫,本來慢慢穩下來的心立馬又懸了起來。

怎麼?那人怎麼沒睡呢?

李茗兮軟糯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纖細的手臂穿過她的腰身來到她的%e8%83%b8`前,將她牢牢環住,腦袋緊緊貼向她的後背,好像很怕她離開似的。這樣近距離的接觸、這樣近溫情的相擁,便像一股股熱浪朝她湧來,再聞到那身後之人散發出的特有的芳香之後更讓她心情惆悵。

而李茗兮在靜默一刻之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沒有睡。由於夜色已深,由於顏舒背對著她,沒人能看到她眼中所包含的情緒,隻是那極為纖細的手牢牢圈出顏舒,不留一絲痕跡。

其實,早在顏舒起身之後她便醒了,不知怎地,現在的她有一個毛病,隻要那人一離開自己的身邊,她便睡不著了,她偏要抱著那個人才能安然入睡。

可是她一醒來便再也合不上眼睛,因為顏舒一走便是一個時辰。等待的時間總是煎熬的,尤其是等待的是心上裡的人。

“白日裡喝茶喝多了,我去如廁了。”顏舒沒有回過頭來,她有點心虛,隻是胡亂地搪塞了個理由,她無法回頭去麵對李茗兮。剛才的她腦袋一熱便想帶著喚玉不理她事遠走高飛,而現在她有何顏麵去佯作無事一般擁住背後這個純淨無暇的女子呢?安慰式地回握住李茗兮的手,示意她不要擔心,佯裝睡意的樣子打著哈欠道:“夜深了,快睡吧。”說罷,便掩耳盜鈴般地閉上雙眸,想要擺%e8%84%b1那困擾自己的心煩之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李茗兮當然知道顏舒說了假話,不知為何,心中莫複雜起來,夜色中那如同瑪瑙一般的眼睛閃現出憂愁神色,聞著顏舒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女子芬芳,心事更甚。她知道,這個味道不是顏舒身上的,而憑借女人的第六感,她突然覺得,這個味道是來自於另外一個女子。

驀地,疑惑、不解、猶豫湧上心頭,讓她心情更加不安起來。本來張開的%e5%94%87又合了,始終沒有說一句話。她有些不了解顏舒了,或者說,她從來就沒有了解過他。

他為何娶自己嗎?真的因為榮華富貴、功名利祿嗎?

現在景王府已經什麼都沒有了,若是為了這些,他何不另攀高枝?

這一刻,李茗兮的心亂了,她雖然單純,可是並不代表她什麼都不懂,可是,眼前這個她愛上的男子,自己對他一無所知。

不安地抱緊熟睡了的顏舒,努力地汲取那人身上的溫度,想要溫暖自己剛才冷了的心。

願一切都是她想多了才好。

……

長安城郊彆院,這裡是李崇等人商量政要的地方,自此,他們已然籠絡了大批人馬,隻要時機已到,便可與朱溫抗衡,鏟除奸佞。

而當一個渾身染滿鮮血、走路一瘸一拐緊剩了一口氣黑衣衛士倒在門前的時候,打斷了正在商量要事的幾人。

“嶽父,您為何如此心急?你可知道如此一搏,事情敗露,可是為我們帶來殺身之禍啊?”

看到這名衛士,顏舒這才知道,李崇居然派人去暗殺朱友文,不由得氣惱起來,失口喊道。她跟朱友文打過幾次交道,此人小人心性,屬於“人不犯我我也犯人,人若犯我我比犯人”的貨色。先前殺害昭宗確實是朱友文%e4%ba%b2手所為,可是顏舒卻沒想到,李崇居然想在背地裡除掉這個人。

突然間,顏舒發現自己算計的還是有些偏頗,她以為,李崇這種自私自利的人,不會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當她發覺他居然想為李曄報仇的時候,心中忽地一顫,看來那句“最是無情帝王家”的話要好好斟酌一番了。

當那人強吸了一口氣吃力道“我等有辱使命,害大事敗露”便口吐鮮血當場暴斃之後,兩人心中駭然,顏舒摸了摸那人的鼻息,確實已無力回天,冷吸了一口氣望李崇。

良久,李崇才回望顏舒。

“回王府!”不約而同地開口,他們都隱約有種不妙的預感,居然行刺之事已經敗落,又有最後一名刺客回京稟報,那也又意味著……

對方又有何不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呢?

言罷,疾身向府外跑去,一躍躍至馬身,猛地夾緊馬腹,馬鞭長揮,朝著景王府的方向奮力奔去。

霎那間,本來天氣晴空萬裡忽然變得陰沉起來,從王府中那四四方方的格局中從下向上望去,隻覺得奇異的緊,烏雲密密麻麻地顯現出來,覆蓋住本來藍白色的雲朵,繾綣積壓,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哎喲,這不是要下雨吧,剛洗了的衣裳怕是又要收了。”王府的繡娘懊惱地捶打著因為剛洗完衣裳而那生疼的胳膊和%e8%85%bf,仰著頭看著這詭辯的天氣,有些氣憤,又隨口地唾了一句:“這個世道連帶老天都跟著變得不像樣!”

“彆說了,還是快收了吧,這雷雨可是說下就下的。”旁邊的另一位掃地大嬸趕忙催促道,方才掃的落葉又被奇怪的風給掛散了,她得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