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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卿不悔 蘇響 4246 字 2個月前

這樣用謊言鑄就的一切,真的好嗎?她在心裡反複拷問自己。

突然,心中有一處像被針紮一般地疼,她知道為什麼疼,她想喚玉了。

她想起那個雨夜喚玉離開前最後的那個眼神,那個眼神,讓她羞愧,讓她痛恨自己。思及此,本來抱住李茗兮的手也顫然收了回來。

可是,到最後,顏舒才發覺,自己做的事情,並不是對不起就可以了結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黃袍加身

“這幾日家中可算安穩?”這日李崇終於不像往常一般不見蹤影,而是將顏舒早早就喚了進自己的院中。玄色的衣袍著身,玉簪彆在那斑白束發之中,腰板挺直看起來老當益壯,氣勢依然不減當年。手中恰似拿著一隻剛折下來的菊,隻是采擷的人興趣缺缺,眼中卻是那盛開的金栗。

十月的秋菊金燦燦地開滿了整個庭院,倒真是有些“金菊出來氣更清”的意味。

“回稟嶽父,家中並無大事。”終於在那日之後,她就再也不曾見到眼前這個殺父、殺母、殺姐甚至是殺凶的仇人了,而在那人回過身來瞥她一眼的時候,本來握緊了的拳頭的手忽然鬆了開來,%e8%83%b8中殺意倏然儘散,臉上露出平淡。現在,她還殺不了她,那她能做的便是忍下去。遂低著頭,略帶謙卑地回道。

“那叛徒的屍體處理了嗎?”又扔了一句話後,再次望向顏舒。他沒有喊出諾殤的名字,而僅僅是輕描淡寫用“叛徒”來形容,隨即眼睛再次對上顏舒,想要在他的臉上捕捉什麼。

“應該是下人處理的。”抬頭,對上李崇充滿意味的眼睛,不帶一絲波瀾。她現在需要做的便是放空自我,她當然知道李崇是有意的試探她,而她絕不能再眼前這個人麵前露出什麼破綻。

“哦!”淡淡地回了一聲,讓人琢磨不透。卻在顏舒再次放鬆警惕的那一刻,發覺自己小腹猛然一痛,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覺自己已經被李崇一腳踹到地上,這一腳毫不留情麵,一時間顏舒感覺自己腹部翻江倒海,霎那間口吐鮮血,鮮血噴在地上煞為醒目。

“嶽父大人?”手不可抑止地捂住自己傷及的腹部,吃力地撐著自己的身子,不可思議地看向李崇,她看不明白了,李崇這是做什麼。

“混賬,你休叫我嶽父!”不知何時,李崇從菊花叢中驀地抽出一把短劍,惡狠狠地向顏舒擊來,本來看起來深不可測的臉突然變得猙獰可怖起來,向顏舒唾道:“狗東西,本王帶你不薄,視你如子,將最心愛的女兒也許配於你,你竟然吃裡扒外,勾結朱溫等人來毀我大唐基業,本王饒你不得。”一時間發了狠般朝欲起身的顏舒衝來,招招發力,招招致命,隨後又是重重一踢,這一腳及其用力,直接踢到肩膀上,顏舒本因腹部之傷而重心不穩,誰知這又是一腳,將她直接翻身摔倒在地。背落於地,灼熱嘶痛感更加蔓延全身。

不知何時,劍已經落在她的脖子上,隻要一用力她便一命嗚呼;隻要李崇一用力,報仇的事情便與她遠之甚遠了;而隻要一用力,她也便會悔恨終身吧。

“我沒有!”顏舒看著李崇冷漠帶著殺意的眼睛。她知道她現在不能反抗,哪怕是李崇現在真的殺了她,她也不能反抗。她隻能一搏,哪怕是死,她都不能反抗,而之前她連連不還手也都是她所下的最後賭注,視死如歸般地看著眼前的李崇,朝地下吐了一灘血之後,緩了緩氣息吃痛道:“我從來沒有做過背叛李唐的任何一件事,也從來沒有勾結外賊做過吃裡扒外之事情,若是嶽父大人因諾殤的事情而遷怒於我,顏舒無話可說!”說著,便絕望地閉上眼睛,而在閉上眼睛之前眼中極儘不甘與哀怨。

是生是死,她必須要賭一把。

“哐當”一聲,能聽到短劍擲地之聲,顏舒耳朵稍動了一下,在感受到脖子上的低氣壓消失之後,緩緩睜開眼睛,不明所以地望向李崇。卻見李崇一臉冷然,手慢慢撫上自己的胡子,彆過身去,冷冷道:“方才本王隻是試探你,本王不想自己最得力的助手有一天會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否則,本王定不會留情麵的。”

“收拾好自己的傷,跟上來。”

看著李崇漸行漸遠的身影,顏舒倏然鬆了一口氣。

原來,這場賭博,她贏了。因為,她賭的便是李崇再試探她。

看著地上自己吐得到處都是的鮮血,扯著嘴角驀地一抽。為了活著,多留點血又算什麼呢?

……

“跟隨著李崇穿過王府人煙最多的庭院,一路向西北,走進一間柴房,可是那隻是一間極為破舊早已被慌了無數年的柴房,沒人能看出它的特殊來。平日裡莫說是人,就算是王府的狗也不會到這種地方。進了柴房,一切又跟想象的柴房沒有任何區彆,硬要說區彆的話,便是那房梁上以及到處都是的蜘蛛網,多的讓人發怵,其他的便再也無異。跟著李崇一直向內走著,在一個地窖止步不前。一般人家的房內都會有這種地下窖的存在,主要是為了儲存當年的農物,並無什麼異常。而李崇能帶她來這個地方,便不可能是尋常地窖那麼簡單。果不其然,在地窖的最內處果然有一凹進去的地方,不知李崇轉動了哪個機關,倏然出現一扇門,但裡麵仍是漆黑一片。

“這是?”強忍著%e8%83%b8口處的灼痛感,忍不住問出聲。

李崇沒有回頭,隻是摸著牆壁想黑暗的密道中走去,顏舒見狀,也下意識地順著他的動作跟上她。再穿過重重險嶂之後,終於在半個時辰之後,感覺到光線的照射,一時間豁然開朗。

顏舒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富麗堂皇,不過可能不該用富麗堂皇來形容,當滿目珍寶儘在眼前的時候,顏舒不禁看得呆了,木然地走向前去,看著櫃中的陳列的血雕玄玉、紫身馬首、翡翠雙獅……

“這?”本來伸出的手又因為受到感官上的刺激而倏然收回,略帶激動地看著李崇,她是文人,自然對這些東西有一定的研究,而這些不是彆的,正是前朝的寶物。這些寶物的價值……恐怕,他們都了然的。

暗暗點頭,偏過身子,朝黑暗處走去,顏舒忙不迭地跟上,卻在那火折子倏然亮起來的那一刻,呆滯了。

金絲錦線勾勒出的黃色禦衣,一針一線就極為講究,在火光的照耀下極近了它原有的華麗。

是皇袍!

瞪大眼球看著一臉沉穩的李崇,等待他的回答。

“兩百餘年我李唐基業如今落入奸佞之邪手中,本王不能視若無睹。”

“嶽父大人所言極是,如今奸人當道,須李氏後人將奸佞鏟除,以正根基,而嶽父大人為李唐兢兢業業幾十載,又是我皇室正統,此番鏟除奸佞在所難辭!”顏舒知道,李崇是在暗示她,她是個聰明人,那麼她要做的,就是給足李崇自立為帝的一個好的借口,將他奉上天。遂雙膝倏然跪地,朝著李崇抱拳,一本正經道。

“願嶽父大人榮登帝寶,建立大業!”

看來,李崇是打算,黃袍加身了。

第一百三十章 稱心如意

夜半的鐘聲敲了複敲,整個王府終於如同往常一般安靜下來,也或許是整個長安城安靜下來的緣故,不再有昔日的喧囂,一切顯得孤寂而冷清。

石砌的小道彎彎曲曲通向玉寧苑,夜的籠罩下那曲徑通幽之所顯得更加的靜謐,在她收到喚玉暗示般的紙條的時候,顏舒的心本已經死了的心好像再起了一絲波瀾一般。

得到喚玉警示般的提醒,她確實比以前更加警惕李崇,好在,一切都像往常一樣,她成功通過過了李崇的考驗。

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原諒了她呢?

握成一團的手又舒展開來,不斷地摩攃著,直到手心裡沁出點點汗液,也消減不了她緊張的情緒。

她會見自己嗎?抑或是她會原諒自己嗎?

她在苑中已經等候多時,這次她倒是光明正大的尋她來了,畢竟是李茗兮的囑托,她辦什麼事情都順利成章。

前些日子,喚玉聽說得了風寒臥床不起,自己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探不進這密不透風的禁閉的苑中,已經是急的熱火朝天,奈何卻硬是要佯裝無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當然喚玉為什麼生病,也隻有她和她知道。

待苑中的下人們遣了下去之後,顏舒這才對喚玉開了口:“最近還好嗎”沙啞的嗓音帶著乾澀,日日活在痛苦之中的顏舒已經沒辦法如昔日那般熠熠多彩,厚重的眼皮暗示著她連夜來的操勞。

說出口的那一刻突然覺得不適合,可是下意識噤口卻發覺為時已晚。

抬頭,看著眼前那個陌生又顯孤獨的女子,她是瘦了些吧。隻見喚玉一身紅紗錦綢罩體,身披淡紫色披肩,再向上,臉頰光澤如玉,尤其是那眉心朱砂一點紅,萬般風情全在眉間,完全看不出先前這個女子前些天曾抱病在床。

她想錯了,看來這個女子,還好。

還好。

是真的還好嗎?

隻見喚玉腰身盈盈下彎,素手小心翼翼拖住那開的正盛的燦爛的夏堇,值此佳季,那紅白相間的夏堇自然開的嬌豔秀麗,微微靠近,輕輕嗅了那微微散發的清香。

那一刻,不知是人美還是花美,隻覺得此景覺得世間無雙。

顏舒開口很久也未見喚玉答話,本來忐忑的心更是忐忑無比,有些按捺不住。

她會原諒自己嗎顏舒有些不確定了,她每日每夜的所受著煎熬,不光來自對李茗兮的虧欠,更來自於對喚玉的愧疚。她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失去了理智,而事實上她真的被自己給打敗了。痛苦、悔恨……可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雙手負在身後相互交疊,心裡卻像被千萬隻螞蟻啃噬一般。

她在等著來自那個女子的宣判,釋放亦或者是打進地域。

“回去吧,已經夜了。”良久,那似乎隻專注於凝視花朵的美人兒微微抬頭,眼睛望向顏舒,朱%e5%94%87微微一張。眼中沒有一絲波瀾,平靜地看著那個略帶緊張的“男子”。

可是,隻有喚玉自己知道,她心裡並沒有看起來那樣的淡定。

“我……”終於聽到佳人的一句話,本來沉至低穀的顏舒驟然回過頭來,趕忙開口,卻支吾不出來,她想說什麼來著?是想道歉呢還是乞求原諒,突然這一刻,顏舒發覺自己什麼也說不出。

可是心裡還是在恬不知恥地有那麼一點小希冀乞求那人的原諒。

“難不成你想呆在這裡被彆人誤會嗎”微微挑眉,略帶深意地望向顏舒,明眼人一定便知道話中有話。

顏舒聞言,心中一顫。雖然說,她是公然來玉寧苑的,可是到底是人多嘴雜,她呆太長時間也會引起彆人懷疑,尤其是這個節骨眼。

突然她發覺,原來,她還是關心她的。看來……心中有股熱流開始流動,抬眼直視著喚玉的眼睛,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