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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卿不悔 蘇響 4185 字 2個月前

不禁心中一暖,那個女人現在一定在想她吧。無論她不確定什麼,可這件事情,她一定是確定的。

那個女人一定在想她。思及此,臉上笑意不禁更甚,也掩蓋住了手臂上的刺痛敢。

“可不是,在平州再遇顏大人我竟有種他鄉遇知音的感覺。”李長安自顧自地說著,言談中透露著興奮與激動,見顏舒臉上笑意不禁語氣更甚。顏舒當初在長安的英姿早已讓他佩服不已,今日,帶兵作戰,雖然不勝,但是那如臨大敵般的鎮靜與英勇,依舊讓他為之折服。看來,他對文人不能舞刀弄槍、大談兵將的看法早該改改了。

這一談,便至盞燈時分。兩人皆如他鄉遇知音一般,侃侃而談,爽朗大笑,談戰況、談軍事、談形勢,相談甚歡。

……

平州戰事依然如火如荼,唐軍與契丹軍陷入苦戰,軍眾皆苦不堪言,都知這段時間是最艱難的日子,不是在拚進攻,而是在拚兩方的耐力。

戰鼓咚咚咚地擂動不停,平州各處狼煙不斷,將整個平州城籠罩在在一場銷煙陰霾之中。

“報,將軍,不好了。”一步兵行色匆匆地回了將軍府,抱拳對屋內圍著一圈的將領急急道。

“又出什麼事端了,如此著急?”獨孤誠隻是皺眉,並未抬頭,隻是依舊與其他將領私語,探討軍法。

“如今平州之戰敵我兩軍僵持不下已達一個月有餘,每日被戰火銷煙包圍,不光是城中百姓苦叫連連,連交戰軍士也軍心不穩,城北營已有好多士兵揭竿而起,似有嘩變之兆。”小兵一口氣說完所有,臉色慌張,不甚好看。

“混賬,如今大敵在外,卻有人無端在內部滋生事端,還有軍法沒,還不派兵把嘩變著給本將軍鎮壓下,將滋事者嚴刑峻法處置!”獨孤誠聞言,心中莫名大火,自家不平何以平天下,這個節骨眼上居然城內起了火,分明是不將他這個大將軍放在眼裡。

顏舒聽到小兵的彙報,不禁心中咯噔一下,沉思,踱著步子來來回回,果然他們所後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好在,她經常與李長安這些下士們混在一起,這樣才能從一個領導者的位置跳出來,體味到下階士兵的疾苦與想法。想來,士兵在此時滋生事端也不是不無道理。如今兩軍苦戰,與契丹相比,除了我們占領了平州城之外,再無半點好處,雖說,朝廷派了兵,下了命令,打!可是並未告知怎麼打,且不說契丹族常年生活塞外,性子中帶著堅韌與隱忍,單就說持久戰對於長年養尊處優地大唐士兵來說實在是不占優勢。看來,是早起埋下的餓過今日要嘗嘗而已。

顏舒不由得長長歎氣,見獨孤誠很是衝動,便啟口阻止道:“獨孤將軍,切勿動怒。”言畢,便在眾將疑惑地視線中走至中央,清了清嗓子,聲音清澈:“如今若是出兵鎮壓自己人,恐怕會難服軍心,到時候事情愈來愈嚴重可便不好了。”

“作和解?”還未等獨孤誠言語,眾將便你言我語地問道。

“若是我軍繼續在與契丹軍苦戰糾纏,且不說契丹軍耐力十足,單就我軍常發躁動的情況來款恐怕也會一點點失了軍心,到時候軍心潰散,若契丹趁機攻城,對我軍百害無利!”顏舒神色一峻,重重說道,眉毛微微一挑望向一臉氣惱的獨孤誠。要是獨孤誠算一個明智的將者的話,他應該會理解自己的意思。

獨孤誠也是將門之後,將侯之身,怎麼會不明白顏舒所指。隻是,待他慢慢咀嚼顏舒的話中涵義,發覺所言不無道理,他想了很多作戰計劃,最終卻把身為漢人的那股天生的惰性給忽略了。果然,天下大事必做於細。果然,這一點,單對他們來說,是成敗的重中之重。

雖然獨孤誠骨子裡是讚同顏舒的話的,可是心中自是不想承認,雖說顏舒是有那麼一點比他強,但是心中還是徹底否認了這個想法。畢竟,他對顏舒這個人可是恨之入骨,奪妻之恨,他永世不忘,遂冷聲回道:“顏將軍說得本將軍也琢磨了許久,剛想提及,便被顏將軍搶了先去,顏將軍可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啊!”說罷,眼睛眯了一條線,冷眼不屑地瞥了顏舒一眼,隨即回過頭來,借著顏舒剛才的想法走到眾將領中央,繼續道:“如今,我軍必須改變策略方為上策……”

……

待眾將商榷定案之時,已然是垂暮之際。

改變以往的持久戰戰略,準備大舉進攻契丹大軍。如今契丹軍安營紮寨於平州城門一百餘裡外,死死堵住平州城雪崩所破之闋,既讓來者進不去,自然也出不來。

“契丹軍的西北營寨是軍力最弱的地方,不妨可以從此下手。”

眾將討論之後,得出結論,獨孤誠用手在羊皮圖紙上重重一點,繼而雙手交疊道:“就這樣定了,如今將我軍兵馬兵分兩路,本將集結大部分軍力朝契丹主營寨攻進,顏將軍帶小部分兵力朝西北營寨攻去,速戰速決,一舉破了契丹兵堵城之恥。”

如今十萬兵馬在握,就不信契丹狗賊真有力量抗擊那麼多人。

“謹遵獨孤將軍指示。”眾人見獨孤誠已然敲案定局,紛紛連聲附和,為獨孤誠之言唯命是從。

顏舒見眾將如此趨炎附勢,不禁心下一哂,暗覺好笑,也隨即抱拳應下此事,既然快戰是他提出的,這個時候她若多做推辭,怕是又要被獨孤誠刁難了。

可,難就難在……

第一百零二章 奇襲反將

天佑元年正月,宣武、宣義、天平、護國四鎮節度使朱溫(全忠)脅昭宗遷都洛陽,毀其長安儘數宮室、民舍。曾經盛極一時、被多朝多代定位京都的繁華長安城被隆隆濃煙所籠罩,一片殘破不堪、淒涼破敗之景象。

慶幸的是李崇作為留守長安的守備官被留下來雖然朱溫有千般不願、萬般無奈,可是終歸挨不住李崇的強硬與李唐貴族的頑固,才將一些李唐老頑固留了下來。

數千裡之外的平州地界,依然是戰火硝煙,紛紜不斷,絲毫沒有懈怠。

許是下了整整幾天幾夜大雪的緣故,天氣似乎有些轉暖。

獨孤誠和顏舒早已趁昨天夜幕剛剛降臨便率領兩路大軍分彆向契丹兩處營寨連夜進攻,一時間千軍萬馬勢若破竹之勢,所帶人數自是不可小覷。

一輪還未完全顯現在那泛白天際的明月偷偷露出臉,照在白雪皚皚上反射著明亮的光,閃耀著眾將的眼。

“大人,獨孤將軍隻許我們帶兩萬騎兵,此行我們可要小心謹慎啊。”李長安猛揮著馬鞭,馬兒矯健如飛般踏在地上發出踏踏聲響。雖據探子來報西北營寨是契丹守備最微弱的地方,人數也隻有兩萬餘兵馬,可是顯然他們所帶的人馬從人數上也並不占任何優勢,這仗,若是硬碰硬的話,勝負可難料。那獨孤誠做出此舉也真非君子所謂,自己明擺著帶的兵馬占足了優勢,卻讓他們打無把握之仗。思及此,不禁讓李長安恨的牙根癢癢,可是作為下士自然有些牢騷不能發。

“莫要多言,如此形勢,我們小心敬慎便好!”顏舒抬頭,依稀可以看到不遠處營寨模糊的輪廓,隻是覺得這風冷颼颼,灌到鎧甲中,更添涼意。Ψ思Ψ兔Ψ文Ψ檔Ψ共Ψ享Ψ與Ψ線Ψ上Ψ閱Ψ讀Ψ

西北角的那一小小的缺口,將連綿不斷的山巒正好從中間割裂,說不出的違和感,一線微弱的月光射到那缺口,照亮周遭的詮釋,遠遠瞧去,一片靜謐幽深。

不對,這安營紮寨處如何一點聲響都沒有,連燈火都未有。顏舒心下疑惑,便下令止步,遂側耳仔細聽那西北闋的動靜,忽地抬起手來,一聲令下:“大家朝山兩側躲起來,弓箭手準備,待我一聲令下,萬箭齊發於契丹營寨。”

“諾,謹遵指示。”三千弓箭手得令,齊聲應道。眾士兵聞言,趕忙握緊手中武器,動作敏捷地朝山側一角躲去,動作極為謹慎。

霎那間,西北闋的契丹營寨忽然燈火大亮,不刻之後有士兵出來巡邏打更,一切又恢複往常。顏舒見契丹營寨將士此時巡邏腳步遲緩,似有放鬆警惕之兆。忽地將手中長戟在空中一揮,大聲令下:“弓箭手準備,弓箭直指西北闋營寨,今夜便火燒契丹營,照亮西北闋。”

弓箭手得令,火把驟然一起,萬千弓箭倏然變成萬千火箭,火箭在弦,隻聽到顏舒一聲大喊“放箭!”,萬千火箭如同箭雨一般向契丹營寨集結而去,火箭射在契丹營寨上瞬間燃起熊熊大火,將整個西北角染紅。

這聲音不對!顏舒聽著箭雨揮灑而下與火燒著劈啪聲音,暗叫不妙,她能憑聲音判斷出來,所在營寨的人並不很多,難不成真這麼少人?

糟了,中計了。待顏舒反應過來,恐怕已為時已晚,不知何時,山頭上忽然多了許多銀甲契丹士兵,不禁到吸了口涼氣。果不其然,在他們想出偷襲這個點子的時候,契丹人也想到了這個辦法。可是,乍一看,這漫山遍野的全是契丹人,人數頗多,哪裡隻一萬兵馬,分明……這個獨孤誠!

“咻咻!”如雨般從天而降的飛箭從顏舒身邊穿過,打斷了顏舒的思考,警覺,一個巧妙側身躲過了冷箭的突襲。

“弓箭手繼續,彆停!”一聲熟悉的女聲響徹山間,發號著士令,自然是耶律清蕪。可汗當真是料事如神,居然探查到大唐士兵準備夜襲他們契丹營寨的事情,這才派人連夜在此守著,目的就是來個請君入甕。還在,她拉下臉來,苦苦求可汗才謀得這好差事,%e4%ba%b2眼看著大唐軍被他們打得措不及手,真是大快人心。尤其看那人手足無措的樣子,霎為好笑。

箭矢無情般的從山空射下,一是由於唐兵箭矢匱乏,大部分箭矢對付了方才的空營,二是沒有料到契丹士兵會潛伏在山頭上肆意堵截,再加上人數之多,始料未及,這一來二去,便處於劣勢地位。一陣箭雨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唐兵死傷無數。

箭陣剛消,就聽到契丹鐵甲兵忽地千軍萬馬般從山腰衝了下來,揮舞著刀戟,兵器摩攃聲陣陣,頗有威懾之氣。

顯然如此龐大的契丹軍隊已經超過她的預期範圍,從天而降的契丹兵讓唐兵來不及護防。顏舒見狀,怕死傷更為慘重,又環視一圈,見前方友誼黑漆漆山穀,便開口道:“退兵,眾軍往山穀躲去。”那山穀是出名的沼澤地段,在黑夜中極難前行,是大軍駐紮所不選之地。如今,前有追兵,後退恐也沒什麼機會,置之死地而後生,顏舒隻能想到如何逃生了。

眾士兵得令,也來不及多做思考,這沼澤地適宜不適宜去,便在顏舒一聲領下,急忙倉皇地向那黑漆漆的沼澤地逃去。

耶律清蕪見唐兵四處逃竄,竟往那黑漆漆的沼澤地跑去,心下一急,便欲下令繼續圍追唐軍。

身邊輔佐的契丹大將見狀,忙阻止道:“不可,郡主。前方沼澤地,低窪潮濕,人若進去九死一生,若我軍大舉進攻,一定是得不償失!放心吧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