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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山門前值守的弟子衝她招手, “還站在外麵做什麼?回來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

“去劍廬這一趟,可有什麼收獲?”

“掌門念叨你好久了,我這就通知掌門……”

落雪紛飛。

容瀟轉過身, 如夢初醒地應了一聲。

她抬起腳步,右手拂過腰間係帶,感覺空空落落的, 十分不習慣。

……總覺得這裡應該掛著一把劍的。

可她又?想不起來, 那究竟是一把什麼樣的劍。

爹爹已經在殿門前等著她了。

他瞥了一眼容瀟空蕩蕩的腰間, 撚了撚胡子:“怎麼, 劍廬那麼多絕世好?劍,阿瀟還是沒有選到滿意的?”

“劍廬的好?劍大部分都被人挑走過了,剩下的要麼太重, 要麼太利……我沒有尋到特彆趁手的。”容瀟道。

爹爹隨她一同往裡走, 笑道:“但?人與劍本來就需要一個相互適應的過程,劍要適應你, 你也要適應劍。”

容瀟皺了皺眉,不說話了。

爹爹繼續問:“那你覺得,什麼樣的劍才合你心意呢?”

對?於這個問題,容瀟倒是早有了答案。

“我想要的劍,應當?這麼長, 這麼寬。”她比了比, “握在手裡不輕不重,倒提的時候高?度恰好?到我腰間……”

爹爹慢悠悠地笑出了聲:“你要求這麼多, 現成的怕是找不到了, 還是直接讓鑄劍師給?你定製吧……”

“大小?姐!”少女嬉鬨著衝過來, 攬著她的肩膀,“你一走就走這麼久, 還管不管二師兄啦?”

“他怎麼了?”

少女笑嘻嘻地告狀:“他天天拉著我比劍!我就這點三腳貓功夫,怎麼可能打得過他……這下好?了,你回來了一定得好?好?教?訓他!”

正朝這邊走過來的二師兄神?情略有尷尬,低頭行禮:“掌門,大小?姐。”

容瀟道:“明日演武場見,你用你的本命劍,我用演武場提供的靈劍即可。”

少女躲在她身後,衝二師兄比了個鬼臉。

爹爹背著手,笑著看幾個小?輩打打鬨鬨,直到兩人走了,他衝容瀟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其實你啟程去劍廬之後,你娘就提醒我了,我們清河劍派自己就保管著一把劍,也許適合你。”

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半點內容也不肯透露。容瀟滿腹疑慮地跟上他,穿過幾處禁製,一路走到雪山深處。

原來是四神?器之一的定微劍。

關於神?器的記載早就埋沒在了浩如煙海的書冊裡,其他三件尚能追本溯源,勉強編造出一個像模像樣的故事出來,而?定微劍的來曆卻是誰也說不清楚。目前最?有可能的猜測是出自劍廬,但?劍廬自己也弄不清楚它打造過多少把劍,不敢貿然認下,定微劍便一直留在了清河劍派。

清河劍派專門為?定微劍留出來了一間密室,燭火微微晃動?著,看守的弟子見到他們過來,立馬起身行禮。

爹爹擺了擺手,示意弟子退下。

見到定微劍的第?一眼,容瀟就愣在了原地。

她此

前從未來過這裡,從未%e4%ba%b2眼目睹過這把劍,她想象中的定微劍因為?時間太過久遠,應當?是布滿鏽跡,外表平平無奇,大巧不工,甚至可能和凡間的鐵劍沒什麼區彆……然而?真正的定微劍澄明如鏡,寒氣逼人,宛如止而?不流的秋水。

大小?、長度、重量,都與她想象中的彆無二致。

“如何?”爹爹笑著問她,“給?我清河劍派未來的掌門,倒也不算辱沒了它。”

容瀟嘴%e5%94%87顫了顫,一時間居然說不出話來。

她對?這把劍太熟悉了。

熟悉得像是刻在了靈魂裡,讓她閉著眼都能在腦海中勾勒出它劍柄上的紋路。

就像是這把劍本就為?她而?生。

她一伸手,尚未用靈力牽引,定微劍便自動?落到了她的手心。

爹爹道:“它很喜歡你。”

容瀟當?機立斷:“那麼就它了。”

可似乎還是少了什麼。

但?她說不上來。

這天回去之後,也許是屋內的炭火太過舒適,容瀟做了一個夢。

她自踏入修仙之途以後便很少做夢了,大多時候都是利用睡覺時間打坐修行,然而?今日不止怎的,她的頭一沾上枕頭,便情不自禁地閉眼睡了過去。

夢裡的一切好?像都和現實沒有什麼區彆,她帶著她剛剛認主的本命劍繼續修行,除了清河劍派她還去過其他許多地方,見過許多不同的風景,結識過許多不同的人。

她的名字享譽四海,她的好?友遍布各地,不管到哪裡,都能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候與誰不期而?遇。她拜訪暮春三月的江南,在雨後的青石街道上縱馬馳騁,也踏過荒涼無人的塞北,在最?高?的雪山之巔上引吭高?歌。

後來她接任了清河劍派掌門的位置,實力突破元嬰期,終於成為?了新的天下第?一。她又?一次站在了這個世間的巔峰,說媒的人踏破了清河劍派的門檻,連唯恐天下不亂的段菱杉都想摻和一腳,但?都被容瀟拒絕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她還是覺得少了什麼。在找到這個答案之前,她不打算與任何人確定關係。

她最?終一生未婚,壽命將儘之時,身邊隻有她的劍陪著。遺言是不要將她的軀體埋入黃土,她要化為?飛灰,四散於江河湖海之間。

她的逝去象征著一個時代的落幕,從此成為?世人心中不朽的傳奇,以她為?主角的話本傳遍了大街小?巷,千百年後仍有人記得她的名姓。

大夢初醒後,容瀟對?著窗外簌簌的雪愣了好?久。

她決定再去一趟劍廬。

這回淵嶽與搖光都在,容瀟遞上定微劍,問他們這把劍有無特殊之處。

搖光接過來細細端詳了一番,%e5%94%87角帶著笑意。

“這把劍可不簡單,似乎和我身上的七星鼎有些?聯係……”他道,“你若不急用的話,不妨等上一等。”

容瀟:“要等多久?”

“我不確定,”搖光想了想,“也許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上百年……我從未見過如此特殊的劍,隻是直覺它也許能生出劍靈。這畢竟是你的本命劍,你願意賭一把麼?”

“賭。”

——日後回想起來,容瀟無比慶幸她的選擇。

那本是平平無奇的一日,她代表清河劍派出席攬月宗的盛會,準備回去的時候,驀然一陣微風拂過她的臉頰,漫山遍野的桃花飄落如雨。容瀟停下腳步,撚起落在定微劍上的一片花瓣,再度抬起眼時,麵前忽然多了個俊俏的青年。

他白衣墨發,笑得溫潤極了,略顯清瘦的身形與她腦海中某個模糊的影子漸漸重合。

他喚道:“大小?姐。”

容瀟眼眶忽然有些?溼潤。

見到他的第?一眼,她終於明白,自己缺少的究竟是什麼了。

這是第?十年的立春。

不是清河劍派白茫茫的大雪,不是命中注定的死亡與輪回,不是拚儘全力也無法看清的麵容。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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