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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說完又蹲下去扒拉一通,翻出一張羊皮卷。

他眯了眯眼,沒好氣地說:“俺就不?搞那?些有的沒的了,麻煩,就簡單一點,俺從這裡麵隨機出三個燈謎,你?要?是都猜對了就把燈帶走,要?是有一個錯的,你?就給俺當場走人,咋樣??”

“出題吧。”

老頭不?屑地哼道:“仙人跡杳斷橋頭。”

“山喬的嶠。”

“……第二題,”老頭斜著眼睛瞅了她一眼,努努嘴示意她看向旁邊的人群,“你?眼前這幅景象,打一字。”

容瀟心念一動:“人多,侈。”

“行吧,第三題就簡單點,暗塵隨馬去,喏,你?接下一句……”

這句詩本身就是寫上元節的,放在此時倒也算應景。

長街儘頭燈火逐漸稀疏,街道兩旁的攤販也少了許多,顯得有些冷清。來?之前方言修百般勸阻,問他為何,他隻推%e8%84%b1說是卦象不?好。

容瀟明白他們這種人最?信卦象,從開?陽和玉衡的態度來?看,方言修算卦的天賦放在七星殿也是頂尖……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那?麼凶卦早晚會?應驗。

但提前得知無法避免、也無法改變的厄運,並不?是什麼好事。

容瀟想得有些出神,直到?老頭不?耐煩了:“會?不?會?啊?不?會?就趕緊走人,彆耽誤我做生意!”

她回過神:“明月……”

“——逐人來?。”

夜幕低垂,煙花於空中?炸響。

耳邊驀然響起熟悉的嗓音,帶著些許笑意:“大小姐好有閒情逸致,出來?玩也不?叫我。”

他氣息比一般人淺許多,容瀟居然沒有注意他何時來?的。

容瀟勾%e5%94%87:“我以為你?不?來?了。”

“大小姐在哪,我就在哪。”

方言修懷裡抱著一包熱氣騰騰的炒栗子,獻寶般朝她遞過來?。兩人相識了這麼久,他頭發比初見時長了一些,半披半束,笑起來?時眸子裡仿佛盛著細碎的月光。

他微微垂著眼,目光溫和而專注。

他想,大小姐是對的。

太早得知未來?的吉凶悔吝,不?過是庸人自擾,徒增煩惱而已。

比如現在,他知曉這座繁華的城市即將迎來?某種變故,再去看充滿歡聲笑語的人群,居然有種世殊時異、紅顏枯骨之感。

也許是一起大火,一場洪災,現在無比喧囂熱鬨的地方,頃刻之間便陷入天災人禍之中?,被吞噬殆儘。日後旁人提起,也隻能搖頭歎息,道一句“人各有命”。

但大小姐總歸是不?一樣?的。

“猜燈謎可不?能代答啊,”老頭吹胡子瞪眼,作勢要?搶走那?盞蓮花燈,“你?們作弊,不?算不?算!”

容瀟笑了笑,五指覆上方言修的手背。

“跑——”

她沒有動用靈力,一手提著花燈,另一手牽著方言修,就像這街道上許多人一樣?。

方言修跟著她穿梭在人群之中?,忽而聽見焰火爆炸之聲,不?由得轉頭望去。

十裡長街花燈如晝,像一條火龍從街頭延伸到?街尾,與天上的一輪皎月交相輝映。焰火在他上空炸開?,火星稀稀疏疏竄向四周,如傍晚時分的彩霞,灼傷了他的眼睛。

那?條火龍昂起頭,冷冷盯著他,霍然張開?血盆大口,似要?將他拆吃入腹。

火龍的尾部?一直綿延到?遠處的群山上,那?裡花燈掛得高高的,幾乎要?%e8%84%b1離大地,飛到?廣袤的夜空裡。

橙紅色的、溫暖的燈光映入他眼底,似乎停滯了一瞬,繼而熊熊燃燒起來?——

火。

劍廬的火。

鼎爐的火。

傳說中?一劍霜寒十四州的神兵利器,其上攜帶的天道法則之力耗竭之後,就此沉寂下去。劍身鏽跡斑斑,竟是無人識得。

直到?有人將它投入鼎爐之中?,耗儘平生心血,燃起一場持續了十年的火。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鐵劍經過千錘萬鑿,烈火焚燒,終於名?劍出,靈智生。

確定賣花燈的老頭沒有追上來?,容瀟才?放慢了步子。

路邊有一座古樸的寺廟,人來?人往,名?嘉雲寺。

一叫花子蓬頭垢麵,枕著手臂臥倒在嘉雲寺門口。寒冬臘月的天氣,他卻隻穿了件破破爛爛的單衣,衣不?蔽體,露出的小%e8%85%bf早就凍傷了。

掃地的小和尚看見他就心煩,啐了他一口:“天天躺在我們門口,都沒香客敢進來?了!”

那?叫花子閉著眼一聲不?吭,翻了個身。

方言修雙手攏在衣袖裡,將這一幕儘收眼底。

任何時代都有人處於社會?的最?底層,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就連以慈悲著稱的佛門中?人都對他們不?屑一顧。這個叫花子固然看著可憐,以他的能力確實能幫上忙,但窮人總歸是救不?完的。

就像鶴水村的拐賣事件一樣?。

“歸根結底,還是生產力跟不?上啊。”他輕輕哈出一口白霧

,“生產力才?是社會?變革的決定性力量。”

係統挖苦道:【想不?到?宿主休學治病,居然還不?曾落下馬原的課程。】

“哦,你?說這個啊。”方言修道,“我是不?上課了沒錯,但輔導員要?我每周青年大學習打卡。”

係統:【?】

“還要?做課後習題,截圖上傳。”方言修頗為驕傲,“我每期課後習題都全?對。”

係統:【……】

容瀟不?知何時買了一碗粥,走到?叫花子麵前。

她想了想,又把剛贏來?的蓮花燈一並送了出去。

叫花子哪見過如此天仙般的人,誠惶誠恐,差點就要?給她跪下了:“姑娘,您……”

“老伯,新年快樂。”

她打斷了叫花子感謝的話,笑著擺了擺手,又回過頭看向方言修。

方言修如夢初醒,抬起腳步。

“新年快樂……大小姐。”

第46章 瘟疫爆發

瘟疫的爆發並非毫無征兆。

新年的第二?天, 華陽城南方,都定?河上?遊,飄來了一具腐爛的男屍。

最先發現這駭人景象的, 是在?河邊辛勤洗衣的婦女,她驚恐之?下幾乎當場暈厥,過了許久才勉強回?過神來, 驚慌失措地呼喊他人。

男屍看起來十分年輕, 不到二?十歲, 身上穿著淩霄宗的青色弟子服, 象征身份的令牌不知道被河水衝到了哪裡。

令人不解的是,男屍的麵容沒有任何損傷,生前痛苦的表情依然清晰可辨。然而, 衣服遮蓋下的皮肉卻已經完全腐爛, 露出白骨,散發出令人難以忍受的惡臭, 讓人不敢靠近。

淩霄宗聞訊立馬趕了過來,帶走了這?具男屍。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網⑤友⑤整⑤理⑤上⑤傳⑤

修仙界中存在?許多奇異的術法,這?種能讓特定?部位腐爛的術法並不奇怪。至於調查死因那?是淩霄宗的事,百姓們?一陣唏噓,很快將此事遺忘在?了腦後。

然而一天後, 第一個發現屍體的婦女便發起了高燒, 意識不清。

貧窮人家請不起大夫,家人為她掖好被子, 想著?等她自?然出汗, 病情就能得到緩解。

但捂了一天一夜婦女的高燒仍未好轉, 她丈夫聞見了淡淡的臭味,終於發現不對。

心驚膽戰地掀開?被子後, 眼前的景象讓他驚恐萬分——婦女的身上?竟然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腐爛的痕跡觸目驚心,幾乎可見森森白骨,與前天都定?河發現的那?具男屍如出一轍。

她是第一個患者。

很快又出現了第二?個,第三個……不出五天,華陽城已亂作一團。

城門仍在?封閉,淩霄宗弟子恪儘職守,遵循宗主隻進不出的命令,勸退了一波又一波想要出城的百姓。

墨竹坐在?路邊茶肆,悠悠然往茶杯中吹了口氣。

“感染了瘟疫的百姓大多集中在?城南,雖有往他處擴散的趨勢,但暫時還不明顯。”她取下大刀,重重往桌上?一拍。

分明是數九寒冬,茶肆老板卻汗如雨下,目光情不自?禁地轉向那?把大刀。

那?實在?不像女修使用的武器,刀身整體以黑金色為主,唯有握持處嵌著?一顆血紅色的石頭,像是龍的眼珠。同為武器,刀遠遠不及劍那?樣有君子之?風,而是充滿肅殺之?氣,尚未出鞘,冰冷的殺意就鎖定?了茶肆老板。

老板隻是普通人,頂著?墨竹滿是威脅意味的目光,硬著?頭皮道:“仙師大人……”

“但在?昨天晚上?,城北和城東也出現了病例。我趕去?現場看過了,與其他患者症狀相似,都是臉部完好,其他地方腐爛速度非常快……”

墨竹翹著?二?郎%e8%85%bf,一腳踩在?板凳上?:“說起來也巧了不是嗎,他們?發病之?前,都來過你這?裡。”

老板大腦頓時一片空白,雙眼瞪得溜圓。

他慢半拍地讀懂了墨竹的未儘之?意,抖若篩糠。

“這?、這?怎麼可能……我、我這?裡怎麼可能……他們?、他們?怎麼會……”

他猛地跪下:“仙長大人明斷啊!我在?華陽城住了大半輩子,家眷皆在?此處,我不可能往茶裡投毒啊!”

“——是飲用了都定?河的水。”

華陽城內人心惶惶,這?間茶肆雖還在?開?著?,但已沒什麼生意了。容瀟輕輕落座,身形在?昏黃的夕陽下顯得格外修長,摘下無名劍放在?了墨竹的刀旁邊。

出了淩霄宗,她又換回?了熟悉的紅衣,抱著?雙臂,坐姿極為端正,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名門正派”四?字。

“茶肆裡用的是都定?河的水,客人們?在?這?裡一邊喝茶一邊閒談,回?去?後便發病了。”她擺擺手,示意老板可以走了,“我在?宗門藏書閣中見過類似記載,有一種名為‘朱顏’的邪術,可使人在?半日之?內全身腐爛,隻有臉完好無損。”

“半日?”墨竹不由得也端正了坐姿,微微探身向前,“可我記得,這?次患者都是一到兩?天才出現腐爛症狀……邪術也有變種嗎?”

方言修曾因卜出了凶卦,百般勸阻容瀟參加新年廟會。

如今凶卦應驗……但瘟疫的起源分明是都定?河飄來的男屍,與新年廟會有什麼關係?

“你們?調查那?具男屍了嗎?”

不想一問出這?句話,墨竹臉色頓時奇怪起來。

她裝模作樣地咳了聲?,又翹起二?郎%e8%85%bf:“是我們?宗門的外門弟子,叫何康……上?周他偷看我洗澡被我逮到,我揍了他一頓,然後不知怎麼這?事傳到了宗主那?裡,宗主要他向我當眾道歉,我說他不夠誠懇,又揍了他一頓。”

“……但他怎麼就突然死了呢?我原先還想著?,要不要給他送點草藥什麼的,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