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

荀香眼前交替出現%e9%b8%a1頭峰和丁力的樣子。

大自然是永恒的，而人的生命太短暫了。

消息還沒傳過來，丁二富和丁四富沒回去奔喪，應該死了沒多久。或者說，死的不是丁力。

荀香雖然對丁力沒什麼好感，心情也低落下來。她想到張姥爺，來年正月初五滿六十一，跟丁力同歲。

老人家身體一直不好，卻活過了六十，在這個世界屬於高壽了。

荀香希望張姥爺能多活幾年，那是個好老頭兒。在她的童年裡，老頭兒給了她一份真誠的愛。

她還希望飛飛能帶回一朵靈芝，走之前專門把一塊靈芝放進小東西嘴裡囑咐了許多遍。如今她對值大錢的蜜脂香已經不上心了，迫切希望再得一朵能續命的%e9%b8%a1頭峰靈芝。

荀香又想起來，那個喝酒的老頭是王慶的爹。他去北泉村，很可能是幫董義闔私造武器。

爺爺不僅在私造武器，還在走私武器。

荀香既想爺爺幫忙，又怕他幫忙……

荀香拿起枕邊的乾帕子擦了汗，聽到帳外傳來咕嚕咕嚕的水聲。

定是仙女螺聞到香味在折騰。

她趕緊披上棉襖下床，看見魚缸裡的水像地震一樣翻騰著，水中的仙女螺打著滾，大半個身子伸出殼外試圖往外爬。但玻璃太滑它爬不出來，急得直打滾。

荀香把袖子挽高，雙手把仙子螺捧起來。

仙子螺的身體蠕動著幾乎全部爬出來吸在荀香手腕上，隻剩尾部的一點肉連著殼，那顆小豆已經長得比黃豆粒大一點了。

荀香跟它玩了半刻多鐘，覺得有些冷了，才把小東西放進魚缸。

大年初一，睡得正香的荀香被衛嬤嬤叫醒。

衛嬤嬤把羅帳掛在銅勾上，笑道，“郡主今天要進宮給皇後娘娘拜年，要早起。”

荀香非常懷念北泉村夏裡正大年初一的拜年方式，還在夢中就能聽到進入了哪一年。

今年是慶觀三十年。

荀香洗漱完去正堂，門口正好碰到小哥哥，二人進屋。

荀駙馬和東陽公主已經端坐在上坐，東陽美目含春，精神氣兒非常好。

兄妹跪下給他們磕頭拜年。

夫妻二人笑著各給了他們裝著二百兩銀票的紅包。

匆匆吃完飯，幾人回屋拾掇。

荀香今天是第一次穿郡主朝服，穿上大衫，披上霞帔，戴上翟冠，玻璃鏡中的小姑娘頗有幾分端莊和霸氣。

還帶了幾套衣物，坤寧宮的內侍來說，皇後娘娘會留荀香在坤寧宮住兩天。

荀香帶王嬤嬤、玉環、羅兒一起進宮。

柴嬤嬤會一起去，為昨天東陽公主擅自出門向皇後娘娘請罪。

外麵的天還是黑的，幾顆寒星眨著眼睛。

荀香和荀駙馬去了外院，同荀壹博彙合，坐車去皇宮。

男人去太和殿給皇上拜年，荀香去坤寧宮給皇後拜年，走的門不一樣，荀香單坐一輛車。

還沒到東華門，荀香就看見許多命婦的車輛向宮門駛去，隱約還看到了丁家車夫。

如今的張氏是誠意伯世子夫人，有資格進宮給皇後娘娘拜年。

馬車到了東陽門，換車輦去坤寧宮。能在宮中坐車輦的人極少，要皇上和皇後特批。沒有特批，哪怕一品誥命也得走路。

到了坤寧宮，荀香進去給穿著朝服戴著鳳冠的葉皇後磕頭拜年。

“香香給皇外祖母拜年，祝皇外祖母大吉大利，萬事如意，福星高兆，年年今朝。”

第四百一十九章 駙聯

葉皇後笑的一臉褶子，“哎喲喲，快起來，本宮正盼著你呢。”

荀香起身倚去葉皇後的懷裡，葉皇後接過內侍呈上來的紅包，遞到荀香的手上。

荀香謝過遞給身後的王嬤嬤。

葉皇後旁邊坐著蔡淑妃、麗妃等幾個妃子，再下首是一些王妃、公主，其中包括東陽公主府的鄰居老榮王妃。末端坐著幾個小姑娘，有六公主、高善珠等人。

荀香覺得自己起的夠早了，卻原來有人比她更早。

荀香跟長輩們見了禮，內侍在皇後側麵斜加了個錦凳，荀香坐這裡。

讓那幾個小姑娘十分眼熱。

門口的內侍報著姓名，“×××進宮給皇後娘娘磕頭拜年了。”

命婦們一個個魚貫進來。

身份特彆高的，磕完頭可以在大殿裡坐一坐，跟皇後說幾句家常。

身份次一等的，站著說幾句話。

身份再次一等的，磕完頭露個臉就走。

還有一部分命婦連殿門都沒資格進不來。

荀大夫人被皇後娘娘格外開恩，站著說了幾句話。

董夫人被格外開恩賜了座，荀香走過去非常%e4%ba%b2熱地倚進她懷裡。

荀香非常納悶，不喜濃妝的董夫人今天化了比較濃豔的妝。不光今天，好像來了京城化的妝就比膠東時濃，今天更濃一些。

今天這種場合的確要濃妝，但董夫人過於濃了，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清麗溫婉。

董夫人摟著荀香笑道，“臣婦與香香郡主有緣，在膠東時就稀罕她。看看她的耳洞，還是臣婦打的，那時臣婦就覺得香香有福。

“如何，是皇後娘娘的嫡%e4%ba%b2外孫女，可不是天大的福氣……”

說的葉皇後笑眯了眼。

又說幾句話，董夫人非常有眼力見兒地退下。

快到午時，進殿的命婦們全部磕完頭了，剩下的是在門外磕頭的命婦。天氣冷，她們先坐在側殿，該磕頭了才出去。

門口的內侍又報著姓名，“某某夫人給皇後娘娘磕頭拜年了。”

那人就跪在殿門前的蒲團上磕頭。

張氏娘就屬於這樣的命婦。

荀香很心疼，悄聲囑咐玉環去看顧過。

這時，門外的內侍又唱道，“誠意伯世子夫人丁張氏進宮給皇後娘娘磕頭拜年了。”

這是張氏被特許進宮拜年了。

張氏先是一愣，看到內侍笑著向她比手勢，便在眾多豔羨的目光中走進大殿。

之前葉皇後單獨招見過張氏一次，張氏很害怕，說話的聲音都是抖的。

這是第二次見皇後，便沒有那麼緊張了。

她跪下磕頭道，“臣婦丁張氏給皇後娘娘拜年了，祝皇後娘娘身體康建，萬事如意。”

葉皇後笑道，“平身。”

張氏起身後，荀香走過去拉著她的手。

葉皇後笑道，“看著這個娘%e4%ba%b2，小香香又去撒嬌了。”

眾人捧場地嗬嗬笑幾聲。

麗妃笑道，“這麼心疼閨女的養母可是不多。”

張氏笑道，“我公爹最愛說，當天閨女當天官，閨女才要好好疼。”

這話葉皇後愛聽，給張氏賜了座。

葉皇後問了幾句荀香在丁家的趣事。來之前丁釗就教了張氏，她挑著好聽又吉利的說了幾句。

荀香知道張氏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幾句話後適時打斷，張氏起身告辭。

等到命婦全部磕完頭，已經午時末。

葉皇後累壞了，吃完晌飯後去歇息。

晌歇起來，柴嬤嬤跪下替東陽長公主請罪。

荀香也跪下說道，“皇外祖母，要罰就罰香香吧。香香想過一個團圓年，我娘才出去找我爹的。”

聽說女兒女婿重歸於好，葉皇後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怪罪。

但麵上不顯，說道，“東陽為了閨女也情有可願。就不重罰她了，再多抄十遍‘女戒’。”

這個懲罰相當於撓癢，荀香和柴嬤嬤高興地磕了頭。

不多時，荀壹博又來給葉皇後磕頭拜年。

申時，眾人穿戴好漂亮衣裳去大辭宮。

荀香兄妹坐去荀千岱那一桌。

除了圈禁在彆院的八皇子，今天該來的都來了，包括許多宗%e4%ba%b2，共有兩三百人。

增加了許多小桌子，正席上也多了兩張小桌，坐著幾個老%e4%ba%b2王和老公主。

幾乎所有的目光都會瞥一眼荀駙馬這桌，再仔細看看打了金枝的駙馬爺，露出一絲玩味的笑。

特彆是十七八個駙馬，不管老的少的，眼裡都充滿了崇敬之情，專門上前與荀駙馬拱手攀談。Ψ思Ψ兔Ψ網Ψ

敢打公主的，他是第一人。

關鍵是，打了還沒事。

其中一個四十多歲的清秀男人，看到荀駙馬都流淚了。

一定是被霸淩狠了。

荀駙馬則是意氣風發，俊臉紅撲撲的。如此被崇拜，還是他年輕時當狀元跨馬遊街的時候。

荀香暗忖，若是成立一個“大黎朝駙馬聯合會”，荀駙馬一定會被推選為“駙聯”主席。

自己該不該多事，提議弄個這樣的組織？駙馬是弱勢群體，當他們被欺負，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時，找組織。

荀香相信，若她提出來，意識超前的荀駙馬肯定願意牽頭去辦，駙馬們也願意有個這樣的組織。

不過，皇上最不喜歡拉黨結營，“駙聯”也可以說是“駙黨”，還是最軟弱沒用的黨派。

沒有多少價值，又要給老爹招禍……

思考再三，荀香打掉了這個想法。

禮樂聲中，皇上進來。

他身後的帶刀侍衛依然是孫與慕。

皇上坐定後，環視四周一眼，對荀香招手笑道，“香香，坐來朕這裡。”

荀香起身行了禮後，在豔羨中走上正席坐在皇上另一邊。

還好荀香是女孩，否則那些皇子該坐不住了。

皇上如此，不止是寵愛荀香，也是給沒到場的東陽麵子。意思是，朕寵愛東陽的閨女，也就是寵愛東陽。

今天闔家歡樂，眾人邊吃喝邊說笑，看了一陣歌舞，照例是晚輩表現才藝。有做詩的，有彈琴吹簫的，還有寫字的。

荀駙馬這樣的長輩不會參與，大都是未婚的小輩。

他們若表現好了，皇上、皇後及長輩們會有賞賜，東西都是小掛件、小香串、小香囊、如意錠、小宮花等小東西。

第四百二十章 膽兒肥

荀壹博也表演了才藝，彈古琴。

小哥哥完美繼承了荀駙馬和東陽的外表基因，俊雅清秀，五官精致。最難得的是與絕大多數有皇家血統的人不同，氣質內斂，溫潤如玉。

荀香是第一次看小哥哥彈琴。琴聲優揚，姿勢優美，小少年宛若畫中人，把所有目光都吸引過去。特彆是幾個小娘子，眼睛都看直了。

彈完，自是一波好評和獎勵。

荀壹博又抱拳朗聲說道，“稟皇外祖父，皇外祖母，妹妹昨天做了一首驚豔的詩。”

葉皇後驚訝極了，高聲說道，“小香香還會做詩？”

荀壹博說道，“是。”

他把那首“元日”朗誦下來。

除了少部分不懂詩的，絕大部分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香香郡主還不滿十二歲，能做出寓意這麼深遠的詩？

有人相信荀香跟荀駙馬一樣是天才，有人持懷疑態度，是不是荀駙馬的詩被她剽竊了？

皇上皇後絕對相信外孫女是天才。

葉皇後側頭越過皇上看著孫荀香笑。

皇上朗聲大笑，“好，好，好詩。香香小小年紀，驚才絕豔。”

荀香忙謙虛道，“皇外祖父過獎了。正好應景，也是碰巧了。”

眾人一片讚譽，馬%e5%b1%81聲聲。

荀香老臉微紅，當才女很累的。

幾個皇子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