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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歸 寂寞的清泉 4530 字 2個月前

她。”

終於確認自己不會再進狼窩,不會被弄死。荀香提了許久的心終於放下來,小臉笑開了花。

你們收留我,會有福報的。

張氏又道,“水燒好了,給孩子洗個澡,她的衣裳帽子不能再用。”

剝去衣裳,光溜溜的荀香被放進大木盆裡,張氏麻利地給荀香洗澡。

嘴裡嘖嘖讚道,“這孩子又白又嫩,比立春立仁好看多了。怪不得公爹天天想要個孫女。”

丁釗笑道,“那兩個小子又黑又醜,沒有可比性。”

張氏心虛道,“孩子長得這麼好看,根本不像咱們的閨女。彆人會不會生疑?”

丁釗道,“就說孩子像祖母,我娘就有這麼美。我爹天天盼望你生孫女,是想你生個跟我娘一樣好看的孫女。若是像他和我,我爹不會稀罕。”

丁釗的眼前又浮現出一張已經久遠了的模糊的臉。白皮膚,尖下巴,杏核眼……可惜了,自己和兩個兒子還有二弟父子都隨了父%e4%ba%b2,一點不像她。

張氏笑起來,是這個理兒,她經常聽丈夫和村裡老人說早逝的婆婆如何如何好看。

她的臉突然一滯,吸了吸鼻子,又低頭聞了聞,驚訝道,“當家的,這孩子的香不是衣裳發出來的,是她本身就有香氣。”

丁釗眉毛一挑,還有這怪事?

他趕緊蹲下聞了聞。先是開心,後是嚴肅,感覺肩上的擔子又重了一分。

“這孩子長得好,又有香氣,咱們可要把她看好了,不能被壞人惦記去……哦,名字我想好了,就叫丁香。”

張氏笑道,“丁香,香香,好名兒。”

這個名字荀香也喜歡。她的確與這對夫妻有緣,他們給她取的名字一樣,連說的生辰都隻差一天。

以後她就叫丁香了。

她前世非常喜歡丁香花,淡淡的紫色,淡淡的香氣,還有那首《雨巷》的詩……沒想到這一世她叫了這個名字。

丁香高興地揮了揮小拳頭。

丁釗笑道,“香香也喜歡這個名字呢。我明天去藥鋪買幾樣藥材回來,製成藥丸裝在荷包裡,隨時給香香戴在身上,掩蓋香氣。”

張氏問,“為何不製香丸?”

“咱們是鄉下人家,哪裡有給小孩子戴香丸的。就說孩子有不足之症,隨身戴著藥丸治病。”

張氏笑道,“這孩子哪裡像有不足之症的。”

丁釗看看丁香,的確又白又胖,身體好得緊。

他也笑起來。

沉思片刻,他又說道,“就說香香半個月時,一天夜裡突然大哭,怎麼哄都不行。次日請道婆看了,道婆說孩子失魂了,得用藥丸鎮著,藥丸要戴到年滿十五歲……嗬嗬,等姑娘長大了,不帶藥丸帶香丸,照樣能壓住她本身的香氣。這事隻能跟爹說。”

張氏崇拜地看了兩眼夫君,“虧你想得出。好,就這麼說。”

夫妻兩人的歡喜也感染了丁香,哪怕被人看光光她也樂得歡,小胳膊不停舞動著。本來還想蹬蹬%e8%85%bf,想到光腚做那個動作不雅,又放棄了。

張氏更喜歡了,洗兩下就輕捏一下她的小臉或是小%e5%b1%81%e5%b1%81。

丁釗也高興地捏了捏丁香的小臉。

把丁香擦乾放上炕,張氏用自己的中衣把孩子抱好,再蓋上他們的薄被。

第七章 前路漫漫

張氏把丁香的小衣裳和小帽子拿過來細細摸著,柔軟細滑,帽子上的七顆小珍珠滾圓飽滿。

她說道,“這珠子雖然有小,可圓滾滾的,一看品相就好。”

丁釗道,“香香的東西都不要賣,也不要扔,到底是她從那個家裡帶出來的。那個木盒太顯眼,劈了當柴燒。

“在京城的這幾天,一定要把孩子看好,不讓她的哭聲傳去外麵。萬一被鄰居聽到,也不要承認我們家有孩子,隻說我們也聽到哭聲,不知是哪家的。”

張氏答應道,“嗯,洗了的小衣裳和尿片子也不晾在院子裡,晾在屋裡。還不能讓人進屋……”

丁香給這對善良又聰明的夫妻點了個讚。她也怕他們把衣裳、包被賣了或扔了,這些東西將來有大用。

公主娘給她戴在手腕上的小金鐲子就不在了。那是皇後外祖母賞她的,肯定被取下戴去了鳳姐身上。

而穿戴在她身上帶出來的東西,哪怕縫有珍珠,也再平常不過,多一套少一套公主娘不會注意。

丁香在他們抱她和%e4%ba%b2她的時候,看到了他們模糊的麵孔。哪怕是平麵,也看得出他們都年輕,二十幾歲。

新娘%e4%ba%b2嘴%e5%94%87較厚,一笑眼睛彎彎的,說話溫溫和和,是個性情溫柔的婦人。新爹爹大臉盤,小眼睛,圓鼻子,嘴巴又小又翹,有些像前世說相聲的嶽某某。模樣憨厚,可說話行事頗有章法,是個厚道的聰明人。

他們雖然長相普通,但眼裡盛滿了對丁香的喜愛,讓她心裡踏實。

張氏用柔軟的舊衣裳給丁香剪尿片子和改小衣裳,再讓丁釗明天去街上扯點柔軟的細布回來。

夫妻二人又說起家中趣事,商量著以後的安排,丁香也知道了他們家的一些事情。

他們老家在膠東省臨水縣古安鎮北泉村。家裡在鎮上有一個打鐵鋪,鄉下有十五畝田地。

丁釗的母%e4%ba%b2早逝,父%e4%ba%b2還活著。父子兩個打鐵,地賃給彆人種。他們生了兩個兒子,七歲的丁立春和四歲的丁立仁。

丁釗還有個弟弟,好像跟丁釗的父%e4%ba%b2關係不睦,帶著媳婦兒子住在縣城。

前年,丁釗左胳膊突然不能動,這對鐵匠來說就等於廢了。他們非常著急,看了許多大夫看不好。

去省城看病時,丁釗碰巧救了一位摔倒的老太太,老太太的兒子正好是大夫。

這位大夫說丁釗是血淤氣滯,這個病說好治也好治,說不好治一輩都治不好。丁釗治了這麼久沒治好,說明病情嚴重。若經濟條件允許,就去京城千金館找方老大夫,方老大夫治這種病極在行。他跟方老大夫是舊識,可以寫封信引薦。

丁釗回家跟老父商量,老父也不忍他年紀輕輕就殘廢。家裡雖不是很富餘,還是有些存項。

上年八月,丁釗帶著家裡的一半存項八十兩銀子來京城找方老大夫看病。因丁釗一隻胳膊不能動,張氏跟來照顧他的生活。而老父和兩個孩子,隻得出錢請鄰居幫著做飯洗衣。

方老大夫說丁釗定期施針及吃藥,這個病治好的可能性是八成,大概需要一至兩年時間。若超過這個時間治不好,他也就無能為力了。

方老大夫不僅醫術高明,還是個熱心人。

看他們不富餘,千裡迢迢來京城找自己看病,又是少時好友介紹過來,正好醫館走了一個搗藥小徒,就讓右手能動又有一把子力氣的丁釗幫著搗藥。方便看病,也能掙點錢。

他聽說張氏絡子打得又快又好,又讓兒媳婦幫她介紹了一個繡鋪。

丁釗和張氏租了這個隻有三間舊房的小院,日子還勉強過得下去。

方老大夫真的是神醫,用了一年的時間,丁釗的病就好了。

夫婦二人歡喜不已。還剩下二十兩銀子,用八兩銀子給方老大夫買了重禮,剩下的錢買船票和給老家買些東西,後天回鄉。

沒想到今天撿了個漂亮閨女。

丁香了然。怪不得撿到合眼緣的孩子就想收養,原來是小康之家。若是飯都吃不飽的窮人,已經有了兒子,孩子再可愛也不可能白養活,除非存了讓她當童養媳的心思。

丁香萬幸又感動。他們是真的讓她當閨女,連哪天出生的都商量好了。

這對夫婦不止良善,還經得起誘惑,何婆子出了那麼高的賞銀也沒動心。

好人一生平安,好人有好報,吉人自有天相,贈人玫瑰手有餘香……你們會有福報的。

聽他們話裡的意思,這個時代水運很發達。京錢大運河就要路過臨水縣,他們來京城非常便利。

北泉村坐一個半時辰驢車到達臨水縣碼頭,坐船到京城大概八至十二天不等,視天氣風向而定,極端天氣除外。到達京郊碼頭,再坐三個多時辰的驢車就能到京城南門。

古代有運河碼頭的地方,相當於前世有飛機場或火車站的地方,經濟都比較發達,也好做生意。

這裡的京錢大運河應該是前世的京杭大運河,錢州是前世的杭州。

丁香也想快些離開京城。她的體質特殊,怕被荀家人找到滅口。

她的眼前又出現李嬤嬤那張臉。因為看的時間比較久,那張臉比公主娘和小哥哥的臉還要清晰。$思$兔$在$線$閱$讀$

丁香發誓一定要記住那幾個血脈%e4%ba%b2人,以及做壞事的人,萬不能忘了,將來回來報仇。

要報仇,就要有本錢,不止經濟,還要有人脈。更要找到讓人信服的理由和切入點,總不能說一個月的嬰兒聽到了他們做壞事的計劃。

不過,想當個有點用的人至少要等到六、七歲以後。再擁有足夠的經濟和強大的人脈,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前路漫漫啊。

離開那個錦繡之家丁香還是有些難受,但逃過一劫和大難不死的歡喜又大過那種難受。再加上前世的悲歡離合和各種境遇,她平靜而坦然地接受了這一對新父母,以及命運的巨大轉變。

隻是,這種“躺平”的日子太難熬。

突然,院門響了。

夫妻二人都緊張起來。

第八章 找上門

張氏把丁香抱進懷裡,目光尋摸著藏孩子的地方。抖著聲音念叨,“香香乖啊,不能哭……”

丁釗走出去,關好臥房門和上房門。

稍後,丁釗樂滋滋地回來。

“是後一個胡同的李老二。他的火癤子好了,給了我五十文大錢當謝禮。”

丁釗搗藥的這一年時間,學會了如何拔火癤子。

他勤快活絡,嘴甜,特彆愛幫忙。不管是不是他的活計,隻要有人叫,他都會幫。幫方老大夫當然最多了,包括醫館裡的事和家裡的粗活。

張氏每隔一個月也會去方家一趟,給他家洗被子床單。他們二人的想法很樸素,自家沒有錢,隻有以這樣一種方式報恩。

方老大夫治癰癤有一套,又非常喜歡這個勤快的後生。丁釗討教,他都會講解一二。

去醫館拔火癤子至少要三百文大錢,鄰居李老二找到丁釗。沒想到治好了,他就送了五十文大錢過來。

哪怕丁香看不到,也能聽出丁釗的輕鬆和歡愉。這位爹爹很聰明呢,當個臨時工還偷學了一項技能。

治藥丸也是在那裡偷學的吧?

張氏笑迷了眼,低頭%e4%ba%b2了丁香一口,笑道,“香香是我們家的福星,你一來爹爹就掙錢了。”

又對丁釗說道,“明天給香香扯幾尺好棉布,要軟。”

丁釗點頭道,“嗯,再買些蔗糖回來,放在米湯裡給香香喝,甜。我可憐的閨女,委屈她了,隻能喝米湯。”

聽了這話,丁香的小%e8%83%b8膛裡溢滿甜蜜。彆看這位爹爹長得豪邁,感情很細膩呢。

戌時,丁釗和張氏都上炕了,又傳來拍門聲。

兩人又緊張起來。

張氏把孩子抱進懷裡,丁釗穿上衣裳走去外麵。

夜色濃鬱,天上隻有幾顆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