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鶴出現的目的,聲音故意壓低,害怕他人發現。

“你認識我。”陸引鶴語氣不鹹不淡,說話意味不明,他側身掃視整個房間,眸色漸暗,“你是誰。”

陸引鶴在房間裡布下了黑影陣,除他之外,無人可解。

虞念隻能在掌心架起一道微弱的火焰。

他是真的失憶了嗎。

虞念倏地抬頭看他,一臉不可思議,揣摩道:“你不認識我了。”

麵前的人眼神冷靜,叫人看不出半點端倪。

她眸光一轉掃到他時,陸引鶴再次不著痕跡地移開,看向彆的地方。

他眉宇一攏,似乎有些不耐,半晌,他俯下.身來靠近她,沉聲道:“我不記得自己有見過你這張臉。”

“真的不記得了?”站在牆角的虞念若有所感地抬頭,與陸引鶴的目光不期而遇。她輕輕搖了搖低垂下的頭,篤定著輕聲回道:“那你可記得,你是誰——”

“不記得了。”陸引鶴神色淡漠,眸光就停在她%e5%94%87角,忽而一下靠近她身側,在虞念耳旁冷冷威脅,“所以你準備要騙人了嗎。”

他頓了頓,又道:“這個時候,我勸你還是不要說謊的好。”

“我還沒說什麼,你如何知曉我會騙你。”虞念眸光放遠,避開陸引鶴的視線,疲憊的聲音夾帶著沙啞的感覺,如同沙子在光滑的地麵上被碾碎。

“雖然你可能會覺得難以置信,但我們是……”她輕咳了兩聲,乾裂的雙?%e5%94%87壞掉的縫隙中有鮮血緩緩溢出,雙手有些緊張的貼在冰冷的牆麵上:“道侶關係。”

已經——無路可退了。

陸引鶴眼底暗下去,漸漸浮出陰翳。

頃刻,他望進她的眼睛,似笑非笑道:“也是。”

一道眸光掠過,不敢停留。

虞念蹙眉走神的片刻,他的聲音再次傾落下來:“我能指望一個騙子開口說出來什麼真話。”

他失憶了,卻篤定的認為她是個騙子。

這要說是直覺也太……

準了吧。

“你不信。”她眸光微動。

“不信。”他眼眸半斂,神色清冷。

“可是我沒對你說過謊,一個字都沒有。”虞念麵無表情地抬起頭,燃燒的火光由上至下照在她臉上,清晰的在她眉眼下割裂出一雙陰影來。

隱約有光影遊蕩在她眼眶裡。

陸引鶴一時看的發愣,他怔下,後退一步重複道:“我不信你。”

“若是我能證明,你和我的道侶關係呢。”虞念遲疑了一瞬,緊接著閉眼咬了下%e5%94%87。

他望著她,一張英俊冷漠的臉全無神色,背脊直挺,嘴%e5%94%87抿成一條直線,須臾,他冷哼一聲,不耐道:“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實話。”

那人話音剛落,虞念霎時彎起%e5%94%87角,她的嘴角弧度很淺,沒說話,就在原位獨自站定。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句話。

可能是,彆無他法了吧。

作為陸引鶴的道侶,她可以做很多的事。

也許能夠借此機會徹底甩開他。

思及此,她沒由來的想起第一見他時的場景。

橘黃色的日光勾勒出他的五官線條,長又密的眼睫在高挺的鼻梁在臉上投落下一道狹長的陰影,他冷著臉,像是要收住全部情緒。

虞念卻下意識的認為這不是真正的他。

他不是對任何人都是這樣的。

隻對她是這樣。

隻防備她。

虞念無法理解對方沒由來的拆穿和打擊,可她的確是在生活中養成了愛說謊的習慣——

為了保護自己和達到所謂的安全感。

可是他現下記憶丟失,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在說謊話。

她沉沉閉上雙眼保持緘默,感受頎長身影從自己麵前穿過。

身前的沉重壓力撤開,虞念睜開雙眼,側身正要走,臉龐再次陷入半明半昧中。

這一次,她近距離的撞見一雙靜如清潭的眼眸。

幽暗隱去他眉眼,此時此刻他以一種高傲的姿態審視她,寡淡的眉眼再無其他裝飾,表情毫無起伏,似是要跟她僵持到底。

虞念用火照亮自己腕上的刻印:“這是道侶印,你的手腕上也有。”

他輕笑了聲。

虞念看見對方嘴角一提,笑得邪氣而不羈,不知想到了什麼後,眼裡帶著溫和的笑意,又問她:“這就是你的答案。”

虞念眸子微斂,到嘴邊的話稍稍一頓,轉瞬間,她打算繼續說服他:“除了道侶印,你還想我怎麼證明,你和我之間的關係。”

迷蒙的陰影下,她感知到麵前的人又向前逼近了一步。

她呼吸微窒,陸引鶴已低眸下去,狹長雙眼微睜,厲聲問:“若是你強行與我結印,甚至是讓我失憶,我也要相信你?”

“我要你——”他拖長了尾音,沉聲道:“立馬解開刻印。”

虞念一怔,臉色微青,瞬時啞口無言。

陸引鶴的話,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脅迫。

虞念一時間答不上來他的問題。

因為他說的是事實。

她蹙眉咬牙,無奈的低聲應了句:“好,若我解開刻印,你就要相信我說的話。”

陸引鶴看著她一臉破釜沉舟的隱忍表情,忽而低笑了一聲,輕輕退後一步,沉聲道:“這可怎麼辦才好,我根本不打算相信你。”

那邊話音剛落,虞念立馬反射性的抬起頭,強壓著心中的憤憤不滿,問他:“你耍我?”

陸引鶴輕扯了下%e5%94%87角,笑意充盈進雙眼。

“沒錯,我就是在耍你。可惜了,你說的話我一句都不信。相反,我想要殺你的想法倒是很強烈。”

“但我今日不會那麼做。”陸引鶴說完就往後倒退一步,整個人深埋進漆重的黑暗中。

虞念反應極快的上前一步伸手扯住了陸引鶴的手腕,屏住呼吸道:“你要去哪裡——”

“鬆手。”陸引鶴眉頭輕蹙,眼含著戾氣,想要把手抽出來。

虞念用雙手死死攥住他的胳膊和衣袖,用極低的聲音對他道:“沈離,你也應該很清楚,結了這個刻印後,你絕無可能如此輕易的離開我身邊。”

“因為我不會讓你走。”她說。

第17章

第十七章

虞念用一副迫切的神情看著陸引鶴,%e5%94%87角微微下彎,眼角似在掛著淚滴就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陸引鶴對上她的雙眼,神色自若。

須臾,他冷著臉偏開頭。

“我要去何處,與你無關。”陸引鶴用力抽出了手,引得虞念身體一個趔趄,直接往後仰跌坐在地上。

她的雙手先一步支撐在地上,觸碰地麵的時候,劇烈的疼痛感清晰的穿過肉骨傳遞出來,就在那一秒,她的腕骨被狠狠地挫了一下。

而她現在顧不上這一切。

焰火瞬間湮滅不見。

“你彆走——”

眼看著陸引鶴要離開,虞念咬著牙從地上爬了起來上前去追。

結果撲了一空。

望著眼前再次回歸的寂靜,她的瞳孔猛烈著震動了一下。

方才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如今已經再次消失不見。

他消失了,離開時沒發出半點聲響。

就像從來都沒存在過一樣。

虞念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盯著陸引鶴站過的地麵上。

什麼都沒有了。

那個人連同她離開這裡的機會,一起消失了。

他在她麵前如同變戲法一般把自己變沒了。

即便失憶了,他仍是魔尊陸引鶴。

虞念眉心一沉。

事情似乎變得更加棘手了。

若是讓陸引鶴遇見了晏寒,他就會知道她說的都是謊話。

不能任由事情再這麼發展下去了。

虞念當即用傳音術向孟傾傳遞消息,拜托她拖住晏寒,阻止他和陸引鶴碰麵。

是夜。

淩晝坐在陸引鶴的對麵,神情黯淡。

“這個時間,你竟然會來找我。”淩晝雙手緊握,似是已經沒了耐性,“看來是很要緊的事情。”*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陸引鶴低眸擦拭著手中的劍,劍身上映出一幅帶血的畫。

“無事我就不能來了嗎,”他薄%e5%94%87輕啟,話中帶著不容置喙的意味,“我的到來,似乎讓你感到害怕。”

陸引鶴刻意隱瞞了自己失憶的事實。

他憑著本能來到了淩晝的門前,直覺告訴他,他在這裡或許會得到答案。

“你若是想要看到我害怕的模樣,我可以試著讓你看到。”淩晝神色陰鬱,眸中神色溫和,“隻是你來到我的區域中,虞念才是那個會怕的人。”

“虞念。”陸引鶴收劍入鞘,似笑非笑的扯動%e5%94%87角,“她怕什麼。”

陸引鶴不記得這個名字,更不知這兩個字為何此時會出現。

“你說她怕什麼。”淩晝無法評價陸引鶴的用意,配合著他演下去,“她是你的師姐亦是道侶,若你和我起了衝突受了傷,她當然會擔心,也會害怕。”

早在陸引鶴來到這裡之前,薑月霜就找了過來。

她告訴他,這是虞念的委托。

虞念希望他能對陸引鶴說,他們是道侶關係。

僅此而已。

陸引鶴轉眸看向門外,聲音冷冽。

“擔心我。”

“自然不是。”淩晝興致缺缺的起身,按住了身側躁動的佩劍,果決的走出門外,留下了另一句話。

“她是擔心我。”

等了一會兒,虞念看到有人從陸引鶴房裡出來。

她定睛一看,心緒浮動。

那不是淩晝嗎?

她索性迎著劍往前了一步,抬起衣袖往淩晝的方向揮了揮,對攔在她前麵的弟子道:“師弟不是說淩晝誰也不見嗎,方才是不是沈離進去了。”

對方手持著劍,跟著她的腳步後退。

“還請師姐不要為難我。”

見房裡還有光,虞念一邊咳一邊喊道:“沈離,咳咳……我知道你聽得見,那我就在這裡把話和你說開。”

虞念話音才落,淩晝房間的門突然間“啪——”的一聲,嚇了她一跳。

她身體瑟縮著向後退了退,聽見裡麵傳來陸引鶴帶有壓迫感的聲音。

“進來。”

“師弟可聽清楚了?他是在讓我進去是吧,哼——”虞念得意的抬高了下巴,輕手拂開阻在麵前的劍,心滿意足的走向陸引鶴。

她謹慎的站在門旁邊,正要開口,身後的門遽然關了起來,撞進來的風將她狠狠向前一推。

虞念踉蹌了下,被動地邁出兩步。

陸引鶴背對著她,聲音溶在寒風中,給人一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感覺。

“師姐深夜到此,想說什麼。”

“我想說……”虞念的話剛開了個頭,她的心口一刹猛地抽痛起來,亦如昨夜那般。

突然間,她的世界已然天旋地轉,身上%e8%84%b1力跪倒在地上。

她掩%e5%94%87止不住的咳嗽起來,鮮血很快淋濕了手掌。

“啪嗒——”

靜默半晌,陸引鶴閉了閉眼,微轉過眸凝視著她,他驀地視線下移,瞥見地上的血跡。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他的心臟難以抑製的疼了起來。

就如她一般。

這是……為何?

陸引鶴倏忽一下離開原位,在她身側駐足不前。

他寒著一雙眼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