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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像是掛,和隻大型寵物一樣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E身上,埋頭將臉伏在E還殘餘寒氣的頸窩。

先前在燭龍眼睛裡被汲取了太多生命能量,更彆提還剛剛做了個大手術修補%e8%83%b8口,麻藥的勁兒都沒過,幾乎虛弱得不能站起來。

可他強行控製著自己到了這裡,本來還能再撐一撐,可忍耐仇恨實在是廢了他太多的精力,連站都站不穩了。

維爾感覺心口梗著,他想要怒吼,想要痛哭,想要讓不知道是什麼意義的東西從喉嚨裡說出來,卻如何都開不了口。

他埋頭在E頸窩和發絲裡抽噎著吸了一口冰冷烈酒與青檸煙草的淺淡氣息,還沒從麻藥裡緩過勁兒的腦袋清醒了點,但還是很恨。

維爾當然不是在恨E,大部分也不是恨王儲,最多的是恨他自己太沒用。

他保護不了大爹他們,也保護不了流浪者家族的家人們,當年的他隻能看著那些火光,看著那些屍體,一遍又一遍地痛恨自己無用,然後立刻轉身逃跑,跑去找瀨田姐,祈求瀨田姐幫助,卻隻能苟活下自己的一條命。

E也是,深潛心網時,他明明說要保護E的,卻仍舊沒能成功。

維爾埋著頭,沉默著。

E本來就極低的體溫浸泡過冰水後更是殘餘潮濕與寒氣,單單隻隔著一層西裝外套的布料,她能透過骨子裡的冰寒感受到維爾的體溫和心跳。

她隻是察覺到維爾站不穩,怕他覺得在王儲麵前丟麵子才順手拉維爾靠著自己,甚至還有點擔心維爾凍著了。

不過現在,溫熱的呼吸打在致命的頸窩讓E有些不適應,幸好維爾那頭褪色灰白的頭發不紮人,毛茸茸的,感覺倒是和他養的那隻電子寵物熊一樣軟綿無害,勉強能夠忍受。

“我可沒見過哪個野狗像他這麼懦弱,”王儲見狀露出了嘲諷鄙視的神色,以一種輕慢的語氣不服氣道,“就他,也配被兄長拿出來和我比較……”

“閉嘴!”E陰狠的打斷他,“否則我現在就不顧後果殺了你。”

王儲皺眉,“你又發哪門子瘋?”

E沒說話,她隻是輕輕抹了一下從肩膀滑到鎖骨盛滿又溢出的溫熱水漬。

帶了一些鹽分,明明是溫熱的,卻感覺有些滾燙,劃過她冰冷的皮膚,落入%e8%83%b8`前未接受過醫療,也未長好的大開破洞,讓那被冰水泡得發白麻木、連鮮血都不再流出的傷口感受到了輕微的疼痛。

是淚,維爾…在哭嗎?

這年輕人…很難過嗎?

這孩子,是在為死去的家人,難過嗎?

為什麼要難過呢?死去了,忘記那些人的名字和一切,不就再也不會難過了嗎?

人格餘薪還沒恢複多少的E缺失了新萌芽的那點意識,仍舊維持著對於“死人”最恰當的態度。

死去的人太多,擁有太多的悲傷,再記起來,人的精神是會撐不住的,所以她才逐漸選擇忘掉,將這作為自己的一個程序。

注定要死亡的,就不要去記他的名字,不要與他產生交集。

一旦相識的人死亡,就直接忘掉他的名字。

不付出這些情感就不會痛苦,這是維持精神穩定的方式。

她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要為逝去之人又或是失去之物悲傷,隻感覺%e8%83%b8口有一些東西悶住,沉澱在心臟裡,被鎖鏈層層封鎖 。

E轉身將維爾的頭按在懷裡,伸出手臂用力擁抱他,要將人肋骨勒斷的力道,像是要把維爾按進自己的%e8%83%b8膛。

維爾的腦袋被按在E還沒補好破洞的%e8%83%b8口上,臉頰和額頭貼上了冰冷尖銳的斷裂骨骼,連鼻尖都因冰冷的皮膚染上涼氣。

他透過%e8%83%b8口的骨骼看見一顆殘缺心臟,沒有多少熱氣,連跳動都微不可查。

那顆心臟似乎已經壞死了……人擁有一顆這樣的心臟,怎麼會還活著呢?

E不置可否,維爾便伸手從骨骼的間隙探進去,摸到了那顆心臟,將它握在手中,呼出一口熱氣想讓它回暖。

“唔?”他猛然被按進了%e8%83%b8膛,輕%e5%90%bb到那顆手中的心臟。

“我體溫太低,摸不出它是否還像以前一樣是熱的,因為冰冷而麻木,所以哪怕開始抽痛也感受不到。”E抱著維爾深陷她%e8%83%b8膛的頭顱,輕聲道,“維爾,你感覺到了嗎?告訴我,告訴我吧……”

維爾將嘴%e5%94%87抵在那顆心臟上,覺得有可能會測得不準,又用%e8%88%8c尖%e8%88%94了一下,弄得滿嘴血腥味,他看著腦機顯示在義眼中的信息,說,“15攝氏度,比外界常溫低上一點。”

他罕見地對E編了個謊話,不想讓E發現她自己不是個人,“心臟是完整的,健康的,這個溫度很正常。”

“也許是泡了冰水的緣故,過會兒就會好了。”E肯定道。

維爾嗯了一聲,沉默了一會,“我給你吹兩下,吹兩下就好了。”

他吹了兩下,頓了頓,又吹了兩下,最終還是忍不住了,在致死的力道裡悶悶地開口,“我操他媽的,彆勒了,小公主第章你骨頭怎麼那麼硬,合金頭蓋骨要給我按爛了,我都聽見它裂了。”

一旁站著的王儲皺眉看著他們,明顯可見眼中含著難以控製的震驚。

媽的,兩個癲子!野狗都這鬼樣兒嗎?

仔細一想,兄長也挺癲的,反抗階級炸自己家公司大樓的事都乾出來了……

王儲陷入了沉思,難道是因為他不像這些野狗這麼瘋,哥哥才覺得他沒辦法被洗腦而拋棄他?

這倆傻逼玩意兒和他到底是誰有病啊?

第128章 謀劃

“彆不分場合發瘋了, 說正事,我們首領等不了那麼久。”

在傷口敷上醫用凝膠止血的伏光亮拖著乘放魚缸的拖車打斷他們。

感覺自己合金頭蓋骨裂了的維爾捂著自己的腦袋站直,用視線的餘光掃過伏光亮帶著的魚缸。

“E!”魚缸裡的人身魚尾的女孩朝E喊了一聲。

是缶樂, 那被抓起來基因改造成美人魚的樣子關在籠子裡表演賺錢、被E和維爾救出送進大海的少女, 現在似乎是反抗軍的“洛神”。

缶樂是九檔, 因緣際會, 被急缺人才的反抗軍撿到倒也有可能。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被反抗軍洗腦,以天啟反抗軍的洗腦技術,洗腦這麼個小姑娘絕對綽綽有餘。

E嗤笑一聲, “小啞巴, 你現在倒是很厲害了。”

“不是小啞巴,是缶樂,”

缶樂沒有聽出話中諷刺意味, 雙手扒在魚缸邊緣,灰色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E,“我現在不是累贅了,再也不會被那些人抓起來關進籠子裡。

我現在很強, 變得很強很強。

我可以, 靠自己活下去,還可以幫助你們了。”

缶樂想了想,認真地繼續道,“天光首領說, 隻要我聽話,也和大家一起加油, 世界上就再也不會像我這樣的人啦…”

果然…反抗軍就是愛忽悠人。

看缶樂這模樣, 根本就沒意識到跟反抗軍搞革命代表著什麼。

在公司掌控的世界, 和反抗軍混在一起就相當於直接變成通緝犯和暴徒, 到哪裡都人人得而誅之。

也就是現在名聲還沒傳出來才還好,等不周山號歸航,“洛神”之名非得上通緝令,公司會想儘一切辦法除掉她這種打破常規的能力者。

“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E問。

“E,你不開心嗎?我以為你會開心的。”

缶樂無神的灰色眼睛有些茫然,“是我讓你不高興了嗎?我以為你會開心…元首說,隻要不是公司的人,都會開心的。”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她的話還沒說完,伏光亮就不留痕跡地掐了她一把,試圖製止她把那些洗腦的話都說出來。

伏光亮是一時心急,豈料聰明反被聰明誤,缶樂不懂人情世故,不但沒接受到他的提醒,還愣了愣,疑惑地轉頭直接問,“隊長,你掐我做什麼?我做錯了什麼嗎?”

察覺到眾人的視線都投向自己身上,伏光亮連忙揮揮手打算掩示幾句,卻直接被E打斷,“用不著欺負小姑娘,你們打什麼主意我都清楚,但隻要不把那些心思打到我和我的東西身上就與我無關。”

伏光亮鬆了一口氣,卻忽然見E當即轉頭問缶樂,“是你的願望嗎?”

他立馬寒毛聳立。

缶樂明顯也是很疑惑,歪了歪腦袋。

E耐心重複,“我說,讓世界上再也沒有你這樣的人,讓他們都過上好日子,是你的願望嗎?是你真正的、個人的、發自內心、可以為其付出一切代價的願望嗎?”

“是的,元首說為了讓大家都高興,我得願意付出一切代價,要勇於犧牲。”缶樂堅定地點點頭,“我想這樣做。”

E沒再說話了,破開一個大洞的%e8%83%b8膛麻木得沒有感到傷痛,卻有更悲哀的憤怒在她的%e8%83%b8膛中孕育。

她有些想責問反抗軍。

這個世界是扭曲的,所以,你們不僅不教一個孩子生命有多重要,還要教她怎麼死的才是最好。

果然…天啟反抗軍的理論,不可避免的帶上了楚謀從小浸營的資本理論和利益最大化。

父%e4%ba%b2王權將他教成這樣,他逃離了王權,逃離了上層階級,走進街頭,又將這些交給反抗軍。

也許楚謀本質上根本就沒有逃離父%e4%ba%b2,逃離資本,因為在這個扭曲的世界,地位低下又沒有資源支持的反抗軍不這樣做,就沒有成功的機會。

公司強權,不但壓迫,還要使民眾愚昧,洗腦民眾,讓他們潛意識就認為公司才是正確的,認為一切都理所應當。

在這種環境下,被人人喊打的“恐怖分子”的反抗軍就隻能以暴製暴,以惡製惡,用資本的利益最大化理論來反抗資本,靠欺騙和洗腦來進行革命。

無論什麼時代,起頭的革命者總是來自於統治階層。

因為隻有統治階層才不像那些被洗腦的民眾一樣“愚昧”,他們學會了統治階層的手段,享受著統治階層的權利,卻有同理心,才要背叛階層,為底層人帶來新世界。

而他帶來新世界的方式,卻隻能是暫時拋棄同理心,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才有一線生機。

沒救了,沒救了,這是世界所導致的悲哀,從底子裡就爛透了。

再多勸說也無用,勸回一個缶樂,還有千千萬個缶樂。

革命總是有人義無反顧,就當做個夢吧,死了就是夢醒,不但做出了貢獻還恰好先他人一不逃離這個世界,雙贏的局麵。

爛透了,E想。

她懶得多費無用口%e8%88%8c,雙眼的眼皮倦怠微闔,淡淡道,“夠了,你想怎樣與我無關,我也沒資格管你。隻要你們的行為不波及到我……說正事吧。”

伏光亮樂見於此,迅速道,“我們反抗軍會配合你們的行動,具體的規劃由王儲先生確定。”

王儲拍了拍袖口,在正事上倒是沒有含糊,對E點頭道,“現在這裡我設置了屏蔽,E也解決了所有電子設備,所以沒有任何人知道,暫時安全。

我簡明扼要告訴你們,我們都還在那個男人的控製之下,他的眼睛在暗處隨時注視著我們,我們必須得%e8%84%b1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