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
黑川幸子落著淚,扯出一個悲哀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的笑容,“妾身幫不了您,也許正是妾身沒有那個福分與他們再次相見……”
“停下吧,幸子小姐,不用再說了…瞧你那可憐模樣,我可一向舍不得您這樣漂亮的小姐難受,哭得我好生心疼。”
E笑了,“你不需要替我達成這項要求,也不需要對我進行幫助,是我利用此事威脅你在我動手時不能出手。”
這下黑川幸子才是完全愣住了,眾所周知,安德納科技董事長瑞特的私生女“碧翠絲”是個沒有資質的一檔,三種修法都學不會,運算速度也低得嚇人,天真得連公司的工作都不能勝任,隻有用於聯姻這一種用途。
她連身上的義體改造方案都是為了取悅他人,柔弱得甚緊,能出現在燭龍身上都不知道是為什麼。
現在聽碧翠絲話裡的意思,居然是讓黑川幸子就在旁邊不管,她自己動手搶的意思。
黑川幸子遲疑著,“碧翠絲桑…您…”
“你叫幸子,幸運和幸福,是嗎?”
E打斷她,“你身上有許多義體改造,想必人性也沒剩下多少,那麼,你知道如何證明我們身體裡還有人的一部分嗎?”
她向下方維爾的所在地揚了揚下巴,“因為我,他被設局家破人亡,一無所有,但他卻把遇見我當成幸運,說那天是他最幸運的日子。”
“我告訴你吧,幸子,人類不需要太多思考和克製,我們該去做人類才會做的事第章,哪怕明知無望,也要去戰。
因為我們,是活在鬥爭與血之中的惡徒,沒人能馴服我們野性的靈魂。”
黑川幸子沒有再否定了,輕輕道,“那您儘管去做吧。”
“請,儘管去做吧,按您所說的那樣做,妾身絕不會允許人靠近打擾您,您辦這件事的後果也由妾身一力承擔。
隻求您,在活下來後,告訴妾身他們的行蹤。”
黑川幸子說完,如輕燕滑翔,決絕地落回甲板上,轉身沉默片刻,對燭龍道,“龍神大人,請尊重碧翠絲桑,全力以赴,但不要進入深海。”
也許是被砍過一頓的原因,燭龍雖然不服,但至少老實了,上下點了點頭。
幸子頜首,隨即慎重地拔出自己腰間的武/士/刀扔出,“碧翠絲桑,接劍!”
E抬手接住,用拇指抵住刀鄂,頂出寒光凜凜的刀刃。
單麵開刃,的確是刀。
[淚花揩(橙色),我向尊師拜,采擷一片嫩葉來,輕將淚花揩]
[暴擊傷害:500%
附加詞條:鋒利]
很簡潔的麵板,僅僅隻有鋒利和暴擊傷害增加,但加上品級就不簡單了。
極致的鋒利,高額的暴擊,對單體強大生物極為克製,似乎就寫明了讓E拿著這把刀砍燭龍。
挺貼心的,看見她沒武器,送這麼個高檔貨,比她慣常用的[發如雪]還要高上幾檔……不過黑川城的人似乎總是喜歡把刀說成劍。
“你說錯了,幸子。”
E低聲輕笑著歎息,“是刀,我早已不用劍了。”
君子佩劍,凶徒持刀。
前者是為了彰顯身份地位,隻是身居高位者威嚴震懾,而後者,就隻是一無所有的普通人無可奈何的掙紮了。
也許她曾經練劍,但現在,她早已沒資格用劍了。
作者有話說:
注:
1:“我向尊師拜,采擷一片嫩葉來,輕將淚花揩。”
是如貞享五年(1688)四月,鬆尾芭蕉旅行到奈良,在唐招提寺拜謁該寺開山鑒真和尚坐像的緋句。
2:“夫人,你也不想你的女兒受到傷害吧?”是爛梗。
一開始這是一些本子裡的話,裡麵的主人公是丈夫的妻子,這是威脅妻子所說的話。
常用句式“太太,你也不想xxxxx”,是某些澀澀文藝作品裡橋段,常為女主被人抓到了把柄,而被威脅強迫,最終不得不得屈服。
還有一些句式是:
“太太,翔太這個成績今年可能沒有辦法上學了,你也不想翔太退學吧?”
“夫人還真是美麗啊,放著這麼美麗的妻子出去工作,真是過分呐。”
“翔太,你也不希望你的母%e4%ba%b2失去居酒屋的工作,對吧?”
“海綿寶寶,你也不希望派大星失去工作,對吧?”
E說因為維爾把遇見她當幸運所以必須要救是在演,雖然這也是一個方麵,但主要就是她的人格餘薪見底,沒了維爾她也得死。
她沒剩下多少人性,下意識還是把維爾甜心當作是自己的一件私有物品的,所以她是屑狗,甚至這種情況還可以不太顧及碧翠絲的生命自由自在地發癲,男女老少不忌,對幸子也口嗨,儘說黃毛台詞。
PS:
昨天第一個章節和上一個章節都鎖了,上一章是誤鎖,提交重審就解開了,但第一個章節我又刪了一大片。
可能榜單計算的全書是總字數,我本來算好了一萬五可以隔日更,結果今天係統提示我缺了2千字,因為章節拆不開,所以今天我加更一章補5千。
嗯……因為這章本來是明天的,所以明天可能會晚一點(痛苦.jpg)
如果我遲到,還是老規矩,當天留評論,給天使們發紅包。
第122章 死生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E拔出淚花揩, 割下碧翠絲上衣的花邊,將刀鞘連接武裝帶綁到腰上。
因為用的是碧翠絲的身體,稍不注意就會損壞, 她便沒有延續自己的習慣單手持刀, 而是雙手持刀。
久違地用這麼柔弱的身體, 身上還沒有“背叛者之手”之類的裝備詞條加成, 現在這身衣物護甲值也低得幾乎沒有,就上半身布料能防彈。
她摸了摸%e8%83%b8膛,感受到因在海底受到壓強傷害的疲憊心臟與幾乎完全損傷的內裡。
碧翠絲身體的狀態還在不斷下滑, 不能再拖了。
明明是緊迫的場麵, E卻長長呼出一口氣,感覺內心無比平靜,好像來不周三號那天早晨在摩天大樓外圍的邊緣揮刀, 斬開空氣與被工業廢氣汙濁的昏黃霧霾。
這揮刀的情形與記憶碎片裡幼年的她清晨在庭院中揮劍重合了。
隨著記憶碎片的突然跳躍,E也想起來了有這麼一段事。
父%e4%ba%b2和母%e4%ba%b2,一個是封建大家族長子,一個是書香世家長女, 更何況那時還未家道中落, 母%e4%ba%b2和父%e4%ba%b2想依靠孩子獲得雙方家中的財產,他們那房也沒有男孩。
似乎女性總需要比男性更強數倍才有資格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競爭,但還是會被指指點點。
所以母%e4%ba%b2和父%e4%ba%b2對她自然會比較嚴厲,追求文武雙全, 琴棋書畫、詩詞歌舞、刀槍棍棒樣樣精通,叫她謹言慎行, 讓人挑不出錯處。
古式的封閉教育, E自然是沒長數理化那根筋, 技能點全部都點在了武力和藝術上, 勉強分了些給其他的。
她在國家義務教育精確到戶,專門派老師勸說她家人讓她正經上學之前,從來都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練劍,認認真真地讀聖賢書。
實在是造化弄人,家門不幸,她現在居然扔下了劍,不顧家風與家教,頂著一個同樣該優雅自持的無辜小姑娘身體在外打打殺殺敗壞門風。
若是父%e4%ba%b2知道,非得氣得失去理智,拳打腳踢,請家法讓她跪在祖宗牌位麵前殺了她,反正在她之後有了新的男孩出生,也不怕絕後。
說實話,E其實是很怕父%e4%ba%b2母%e4%ba%b2之類的長輩跳出來說自己的,哪怕他們都是迂腐古板又莫名其妙的爛人。
但至少,安穩養她長大,教給她一些正經的做人道理,哪怕後來落魄了也自持身份,改不了骨子裡的清高,當年再如何也沒能拉下麵子直接把她給賣了換錢。
倒也是幸好,她全家都死光了,沒人會跳出來指著他鼻子罵她,拳打腳踢著讓她跪下說要請家法。
就是有點可惜,E其實也很怕之前國家派來讓她可以接受外界義務教育的老師見了她現在的模樣被驚駭到,害怕他們露出失望的神情。=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不過國家全打解體了,那些老師也都變成無數死人中的一個數字,讓她記不起名字。
E想著想著,自己都噗嗤笑出了聲。
人格餘薪過低就是會東想西想,前些時候耳邊不間斷的細碎訖語現在儘變成了家族長輩們刻薄或恨鐵不成鋼的指責。
她空洞地眯起眼睛,握緊刀柄,沒再說話,眼前的視覺褪色,黑色的絮狀物如幼時練完書法洗筆融水的水墨,扭曲著向她湧來。
E已經辨認不出現實的狀況了,甚至不知道該與什麼為敵,連視線右上角一直掛著的小地圖都染上了陰霾,色調暗得看不清。
但她還是舉起了刀,像是曾經坐在書桌前提起了筆又或者站在院子裡揮起了劍。
碧綠的眼眸掩藏著了空洞的冰藍色雙眸。
掩藏的眸中金屬流質湧動,銀色銜尾蛇光暈旋轉,小地圖被放得很大,亮度也被E強行拉到最亮。
“來吧!”
她瞬間爆起,淚花揩高舉,然後重重揮下!
極致鋒利的刀刃在腳下剖開皮肉與磷片,斬出長長的溝壑。
斬出的地麵搖晃著,耳邊的指責被尖利鳴叫蓋過。
E知道是燭龍在長嘯,連那畜牲也知道痛啊。
她睜著空洞的眼睛,望著視線內的扭曲事物笑了。
這突如其來的發難讓燭龍怒不可歇,猛然甩尾,再次長鳴一聲。
所有的視線瞬間一片漆黑,現在連小地圖都無法看清,E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感覺不到五指握著的淚花揩!
五感剝奪……
再一聯想山海經,燭龍睜眼普天光明,閉眼天昏地暗,拿到了那所謂的三階段神蠱,還抓了貌似很有用的E和維爾塞眼睛裡,能有這種奇特的能力也不奇怪。
E怕自己在無法感知外界情況的狀態被甩出去,對碧翠絲感受不到存在的身體下達了俯身抓緊地麵的指令。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精神力幾乎凝聚成鎖鏈狀實體。
鎖鏈連接拉扯E的靈魂,讓E在這近乎自殘的掙紮的努力下恢複了一點感官的控製。
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但她似乎看到了,眼睛似乎能看見了。
碧翠絲的碧綠色仿真義眼中不知何時出現血絲,E用這雙眼努力向前方看去,那些血絲隨著她的窺視開始破裂,兩行血淚緩緩從臉頰上滑落。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想想,在這種情況下如何讓“天亮”?
山海經又或是神話中,或者古代,什麼代表天亮了?
E用僅第章剩的那點視線迅速編輯代碼,連接碧翠絲經受過改造的發聲係統,電子合成出絕不可能天然出現在這個時代的聲音。
一聲極為明亮的叫聲從發聲係統所處的%e8%83%b8腔傳出,響徹了整個海麵。
——是公%e9%b8%a1打鳴。
E尋思著,古時候雄%e9%b8%a1破曉,年輕人在清晨記憶最好的時候開始早讀又或是晨練,這就差不多代表天亮了。
公%e9%b8%a1的鳴叫聲中,E舉起淚花揩反複揮動,一字一頓地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