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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以前還是個黑川大學醫科畢業的高材生,所在的隊伍死光以後怕被公司處決就來我們這兒當流浪醫生了。”

“老德?哎呦,那可是我熟人,不和你們聊了,我得去看看。”

E五指成爪抓著啤酒往車廂掛著無菌布的拖車走。

車廂內冷白偏藍的手術燈光讓無菌布模模糊糊的透出各種東西的影子,穿著白袍的醫生像是已經做完手術了,正在收拾東西。

E掀開無菌布,打眼就看見了眼熟的醫生。

褐發棕瞳,臉龐瘦削冷峻,白大褂,不過看著比在巷子底下的地下室當黑醫生的時候精神,胡茬都刮得乾乾淨淨,長相年輕了至少十多歲。

裡麵套著的也不再是沾了血的皺巴巴灰襯衣,而是公司的惡土外勤特工製式純黑色連體作戰服,顯得他肌肉的線條很明顯,人也不頹廢,沒那種慢吞吞的動作了,像柄出鞘的利劍,滿是肅殺之氣。

【哎呦,這不搖擺搖嗎?幾天不見,怎麼這麼拉?】

【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推開我說“鬼!”然後分出兩個人一起跳舞啊!】

E腦袋裡的記憶碎片正播放著鬼畜小視頻,德西法就抬起了頭來,“什麼事?”

語言簡潔明了,乾淨利落,冷得讓人完全回憶不起每天交不起電費在台燈旁修舊義體還整天像操心老父%e4%ba%b2一樣耳背又慢吞吞絮絮叨叨的老德頭。

雖說看起來比多年後更年輕,卻失了溫和,像所有想往上層爬的雇傭兵和公司狗一樣野心勃勃,讓人總感覺這個落難的公司狗不會甘心呆在惡土的流浪者營地。

不過,也許現在的德西法才更配他“路西法”這名字。

想來定然是生活所迫,這麼意氣風發又野心勃勃的路西法,最終還是變成了一個看起來三四十歲的頹廢老男人,無奈地在裝著安全帶的駕駛座聽E開車頂放易拉罐的玩笑,或者整天在診所裡等兩個把他診所當家住還不聽醫囑的沒良心雇傭兵。

真可憐啊,德老爹……

E都覺得是不是該把在普諾醫療醫院的米迦勒和不知道在哪兒的切茜婭找來,帶著德西法組一個夕陽紅旅團來惡土放鬆放鬆……

作者有話說:

第105章 你不該和我一起流浪

德西法放下手術刀, 一邊清潔雙手一邊抬起頭,低沉的聲音問,“生麵孔, 公司的?”

“沒再乾了, 看你眼熟, 搭個話。”E倦怠地微闔著眼睛, 將搭在腰間劍柄上的手抬起,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你這麼一說,倒像個終結城的街狗。”

“怎麼個個都看的出來我是終結城的?我覺著我行事作風挺正常的。”E失笑。

“你們身上總帶著終結城鬥爭衝突的硝煙和頹靡肮臟的血腥味, 陰雨綿綿, 沒一個站在光下的正常人,不是惡徒就是瘋子,刀口%e8%88%94血, 給錢什麼活兒都乾,費儘心思往上爬,過了今天沒明天這樣的雇傭兵,我見多了。”

“評價帶有刻板印象, 但說得不錯。”E嘖了一聲, “德西法是吧,我叫安格洛,很高興認識你。”

終結鎖?

德西法冷著一張臉上前和E握手,“你的名字很特彆。”

“謝謝, 你也一樣,老德, 就是你現在這桀驁不馴的樣子讓我有點不適應。”E聳聳肩。

“什麼意思?”

E攤開手掌, “沒什麼, 我生物腦有些問題, 你就當我說胡話。”

“你來找我,有什麼目的?”

“看看你有多拉。”E趁其不備迅速拍了一下德西法的%e5%b1%81%e8%82%a1,流裡流氣地跳上手術台屈%e8%85%bf坐下吹了個沒多大聲兒的口哨,“身材還蠻結實的嘛,現在看是真拉,我還是更喜歡你絮絮叨叨的時候,我不嫌煩,真的,我挺喜歡老德頭的。”

德西法眸光危險,“你是故意來挑事。”

“我就喜歡…挑——事。”E意味不明地咧開嘴角,將“挑事”拖的很長。

“你找死。”

話音剛落,德西法抬拳猛擊!

E嗤笑一聲從手術台上跳下躲閃開,“彆呀,老德頭,年輕了幾歲連葷的玩笑都不能開了嗎?怎麼還越小越古板呢?”

“你生物腦真有問題。”德西法收回拳頭,表情複雜,“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什麼老德,但是可以給你檢查一下。”

“謝了,不過不用,你已經開過我的腦袋了,沒找出什麼來。”

E揚揚下巴,笑得像烈日下的堅冰那般明豔。

“E!第章快回車隊,出事了!”楚謀的通訊突然傳了過來。

“有事了,下次見。”E%e8%88%94了%e8%88%94嘴%e5%94%87,將手搭在腰間的劍柄上跳出醫療拖車。

德西法站在透明的塑料無菌布後,靜靜的看著她離開。

……

E回到車隊,看見楚謀站在前麵拎著個男孩和流浪者家族的三個首領圍著一起。

E走上前去,“楚謀,出什麼事了?”

“我弟弟王定,不知道怎麼從家族溜出來,藏在貨箱裡偷偷跟來了,父%e4%ba%b2大人估計會派軍隊來,我們得緊急撤離。”

“我不要回去!既然要叛逃,我就和兄長大人一起。”一身伏羲風格防彈麵料奢華衣物的小少年毫不顧及上流人臉麵。

哎呦,這不是二代王儲舅舅嗎?這不是這單委托的老板嗎?怎麼這個年代就不自持身份了?

E伸手掐了掐王定的臉,“這小%e5%b1%81孩兒挺會搞事的。”

“閉嘴,下賤的街狗!拿開你的臟手!我與兄長大人說話輪得到你插嘴!”

“你哥哥現在不也是街狗,你這不是連他一起瞧不起?”E有了興致,將王定從楚謀手中搶了過來,單手拎著領子晃蕩,“你挺得意的?也挺有孝心?這就不要你老爹王權了?”

王定毫不在意E,眼裡隻有楚謀,“兄長大人,彆趕我走…父%e4%ba%b2大人隻在意母%e4%ba%b2,我隻是個替代品,我算到了…我在那裡不會有好結果的……兄長您也會……”

他說著,忽然像喘不過氣那樣,話沒說完喉嚨就湧出一口血,眼睛也流出血淚。

算到了?

王定…巫定…巫家擅占卜,剛好逃了一個嫡係少爺,王定是巫家人?

這樣一想,他對未來預言說不出來的負麵效果,這情況,跟E以前和維爾進城時在終結城舊日城市廢土遇見的先知老頭格外相似。

那…王權那個死了的第四任妻子,王定名義上的生母,為了讓這個兒子有光明正大的身份就被王權直接“病逝”了?

聽說那是個黑川城的傳統女子,嫁過來時年紀不大,剛剛成年,大致和碧翠絲差不多大,是個家規嚴謹的大家小姐,溫和恭順,以夫為綱,沒做什麼錯事居然就被王權這個被她視為天的丈夫為了第一任妻子的兒子給“病逝”了。

更何況王權第一任妻子瑾夫人和王權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兒子女兒養了也隻是為了竊取王權命數,利用伏羲的氣運擋住地底下的外星雜種神的清理,讓他們的屍體迎接罪王與原罪的重臨,這樣一想,E都為那第四任姑娘不值。

嗯,當事人王定也不算好東西,從後麵來看,他大概就是現在這個小小年紀就開始記仇算計了,為了利益,家裡人殺了個遍,還得合影留念。@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喂,巫家小鬼,彆去窺探你不該看的未來,彆把自己給弄死了,我沒法子和你妹妹交代。”E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拍在他頭頂,數據鎖鏈打入由數據構成虛假身軀修改狀態。

“你怎麼知道我是……你怎麼知道我妹妹……”

楚謀按住王定的肩膀,溫柔的抹掉他臉上的血淚,無奈地低聲哄,“阿定,E剛從巫家回來,這些物資是巫家贈送的。鬨夠了就回去吧,否則父%e4%ba%b2派軍隊找來,還會牽連到惡土上的流浪者家族。”

“流浪者!流浪者!兄長大人就會關注這些下等人!拿我的東西給他們!該陪我的時間也過來找他們!還為了他們叛逃背叛階級和父%e4%ba%b2大人!他們究竟有哪裡好讓您甘願自降身份!”

小少年王定情緒逐漸激動,倔強地爭執道,“不許趕我走!我把脖子後麵的定位芯片挖出來了,我不會被找到的!”

流浪者家族的大爹樂了,“這小孩挺有思想覺悟,楚謀老弟你怎麼教的?”

“好了,彆逗他了,麻煩各位了,請做好撤離準備,我單獨與他講。”

楚謀無奈地笑了,拉著王定走到一邊。

E看著,沒打算過去。

維爾在團隊頻道裡幸災樂禍,“嘿!小公主,你咋不過去嘞?我得用腦機錄下來,咱們拿回去給王定瞧瞧,也得讓他想起這時候哭鼻子撒潑的事兒尷尬尷尬。 ”

“行吧!”E一般是不會拒絕維爾的小要求的,而且這要求對她的神經檔位運算速度來說也不費事,便直接修改了自己的數據淡化存在值走了過去。

楚謀拉著王定在隨便一塊亂石上坐下,小少年王定看著遍布沙礫的石頭糾結片刻,偷偷看了一眼楚謀,最終還是強忍著不適應坐下,“兄長大人,我真的…”

“阿定,我以兄長的身份希望你回去。”

“為什麼啊?”

王定越說越難過,終於崩潰了,眼淚止不住地流,嗚嗚咽咽地抱著楚謀的脖子,“隻要我有的,兄長大人想要給那些流浪者就給,任何東西,想要的都可以拿走!我不要地位,我不要優越的生活,我不當上流人了,我不和公司的其他人聯係,我不要未來,我要和兄長大人在一起……

無論是流浪還是當街狗,哪怕是要一起叛逃反了父%e4%ba%b2大人,我也要和兄長大人一起!”

楚謀疲憊地摸了摸小少年王定後頸直接自己連著血肉把定位芯片挖出來的傷口,“阿定,你並不是真心有成為反叛惡徒反抗整個世界的覺悟,你所說的一切並不是為了讓世界變得更好,你隻是在乎我。”

王定抽噎了兩下,不服輸地偏執道,“那又怎麼樣?目的達到了不就好了嗎?無論怎樣我都不管,我隻是想和兄長大人一起。”

“那假如我死了呢?阿定你又該怎麼辦?聽話,阿定,做個乖孩子,回去,彆惹父%e4%ba%b2生氣。”

王定不知道想到什麼,哽咽了兩下又哭了起來,“不要!我不要兄長大人死!我看到了,我算到了啊!要是和資本做對…沒有人能活著,我可以幫…幫忙……我可以算出未來,有我在的話,父%e4%ba%b2大人也不會趕儘殺絕。”

小少年越哭越傷心,楚謀隻能無奈的把人抱在懷裡,拍著背哄,“好了,我知道你隻是太過於關心我,不過隻是死亡而已,我早早就預知到了,這並不是一件讓人難過的事。”

“我所做的一切在上流人看來沒有意義,再如何都會失敗,他們隻注重事情的結果,但做這件事的本身就是有意義的。

小時候父%e4%ba%b2帶我俯視城市,指著那些受難的人們說,‘你要是不努力,就會變成他們那個樣子。’

那時候我就想,‘為什麼我的努力是為了不變成他們那個樣子,而不是為了讓所有像他們那樣的人都像我們一樣過上好日子。’

從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我要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