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去,緊緊貼著他的背,連額頭都抵在他的肩頭上,不敢看那兩人一眼。
這樣使得薛盛安和崔宗珩也?很?尷尬。
兩人訕訕對視一眼,隨即看向謝衡之,不知?該說些什麼。
沒辦法,謝衡之隻好轉過身,把亦泠的臉掰過來。
“你看清楚,他不是鬼。”
亦泠還是不肯動?,緊緊抱著謝衡之的手臂。
許久,她才?徐徐睜開?一隻眼。
崔宗珩知?道這“鬼”指定是在說他,於是抬起手,原地轉了一圈兒?。
然後笑道:“夫人您看,我是活生生的人,可不是什麼鬼。”
許是有謝衡之擋在她身前,亦泠緊貼著他,能感覺到他的體溫,這才?漸漸有了實感。
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崔宗珩一圈,見?他完全?是個正常人的樣子,站在燈下也?有影子,亦泠終於稍微放心了些,敢睜開?兩隻眼了。
再看向一旁的薛盛安,她眼神變得十分複雜。
但薛盛安自然是不理解眼前這個女人為何這樣看自己,他撓了撓後腦勺,隨即也?學著崔宗珩抬手轉了一圈兒?。
“夫人,下官也?不是鬼。”
一旁的崔宗珩輕嗤了聲。
感覺到攥著他手臂的力道鬆了些,謝衡之朝兩人抬抬下巴,他們?便利落地退了出去。
再看向亦泠,他問:“你現在相信了嗎?”
好像確實不是鬼。
亦泠垂下了手,目光依然茫然。
好一會兒?,才?說道:“所以……崔宗珩死而複生了?”
謝衡之:“……他就沒死過。”
他說,“當初他確實險些死在流放路上,是我派人救了他。”
亦泠眨眨眼,好像明白了一點。
“那、那薛盛安怎麼會在京城?他不是……武將無詔不得回京,他這樣回來是死罪吧。”
謝衡之沒想?到嚇傻了的亦泠還能問到要害點。
看來……她還挺關心她這個唯一拜過堂的夫君的。
“你不必擔心這個。”
謝衡之垂下眼睛,說道,“東南的戰事已經平息了,他前些日?子在那邊得知?了一些長生藥的消息,得聖上準許,帶兵秘密搜尋,現在是回來交差的。”
“……哦。”
亦泠懵懵懂懂地點點頭。
以防她繼續刨根問底,謝衡之在這個時候說:“總之,他們?二人的事情,你不可以說出去。”
也?不知?她有沒有聽進去,謝衡之強調道:“否則,我們?都會有性命之危。”
亦泠立即點頭:“我不會說出去的!”
那邊還有要緊事,謝衡之不便在這裡長留。
見?亦泠的害怕已經消除了,他靜靜看了她一會兒?,起身道:“你先休息吧。”
謝衡之出去好一會兒?了,亦泠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坐著不動?。
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崔宗珩居然沒死,薛盛安也?突然回了上京。
-
另一邊。
崔宗珩和薛盛安自寢居出來後,便在書房等著謝衡之。
他進來後,兩人立即迎了上來。
今日?確實有要事商議,不過經曆了這麼一遭,崔宗珩心裡有個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
“大人,您夫人她……”他問,“按理說應當是沒有見?過我的,怎麼知?道我就是那個死了的狀元?”
謝衡之負手進來,經過他身旁時,瞥了他一眼。
“許是因為崔狀元你貌似潘安,畫像流傳至大江南北了吧。”
崔宗珩聞言挑了挑眉。
好像也?隻有這個解釋了。
但不知?為何,大人的語氣聽著有些陰陽怪氣的。
待謝衡之坐到書案後,展開?他們?二人帶來的信件細看時,薛盛安在一旁望著窗外,無端歎了口氣。
謝衡之抬眼。
“你又怎麼了?”
薛盛安“哦”了聲,連忙道:“沒什麼,就是下官看見?大人方才?和您夫人緊緊依偎的模樣,想?到了我那個亡妻。”
謝衡之:“……”
沒等他作聲,崔宗珩就冷笑了聲:“是我的亡妻。”
“哦?”
薛盛安斜眼睨他,“你們?拜過堂嗎?”
“拜過堂又怎樣?”
崔宗珩說,“她不曾與?我退%e4%ba%b2,與?旁人的婚事就作不得數。”
“你人都沒了,還需要與?你退%e4%ba%b2?”
“若不是因為我不在了,她能退而求其次嫁給你?”
“退而求其次?”
薛盛安最厭惡崔宗珩這般說辭,此刻勝負欲上來了,想?著反正死無對證,索性挺%e8%83%b8上前,胡編道,“她可是%e4%ba%b2筆寫信告訴我,對我一見?傾心!”
“笑話,就薛大人這幅尊榮……”
崔宗珩撣了撣衣襟,“寫信尚可代筆,她當初可是%e4%ba%b2口告訴我,對我情有獨鐘!”
“你!”
兩人爭執不下,最後齊齊看向謝衡之。
“大人,您來評評理!”
忍耐很?久的謝衡之閉上眼,捏緊了手中信件,評理道:“滾出去。”
第77章
第二日?清晨。
亦泠睜開眼,眼眸轉動一圈,猛然坐了起來。
她怎麼就睡著了。
懊惱地揉了揉額頭,四處打量一圈,已經看不見謝衡之的身影。
和前些日?子一樣,隻榻上有他過夜的痕跡。
昨晚她腦子裡一團亂麻,還有很多事情想跟謝衡之問個清楚。
可是他似乎格外忙,亦泠遲遲等不?到他,竟然還是沒?堅持住睡了過去。
“大人走了嗎?”
錦葵一進來,亦泠便問。
“沒?呢。”錦葵說,“大人今日?好像不?進宮,在書房呢。”
亦泠低沉地“哦”了聲,出神地盯著那張他睡過的?榻。
已經過去了一整夜,想起昨晚所見,亦泠依然感覺十分不?真實。
而且崔宗珩的?命竟然還是謝衡之救的?。
若非謝衡之%e4%ba%b2口所說,亦泠很難將他二人以?這種關係聯係到一起。
且薛盛安看?著也和謝衡之私交甚密的?樣子。
即便是做夢,亦泠都不?敢這麼夢。
心裡始終浮著一層震驚和好奇,亦泠踏出寢居,往書房看?去。
門?窗都緊閉著,裡頭鴉雀無聲,沒?什麼動靜。
但利春和刀雨都守在外麵,除他二人,沒?有其他下人。
看?樣子崔宗珩和薛盛安可能又來了。
但亦泠明麵上和這兩個男人沒?有任何關係,她也不?可能再追問謝衡之什麼。
於是亦泠朝刀雨招了招手。
刀雨立即走過來,問道:“夫人有吩咐?”
亦泠讓她隨自己進了屋子,關起門?來,才低聲說:“昨夜那兩個男子……又來了嗎?”
刀雨沒?說話,即是默認。
亦泠又問:“他們兩個現在是在為大人做事嗎?”
“是。”
刀雨回答得簡單直接,沒?有要隱瞞的?意思?,但也不?願往深了說。
但亦泠知道這些也就足夠了。
至於謝衡之為何要救下崔宗珩,以?及他和薛盛安又是什麼時候結交的?,亦泠雖疑惑,也知道答案與她無關,不?能且沒?有必要追問。
亦泠便點點頭,讓刀雨退了出去。
屋子裡空了下來,曹嬤嬤和錦葵才陸陸續續地讓人送了早膳進來。
亦泠獨坐在窗邊,看?著書房的?方向?,無聲地歎了口氣。
當初遭遇崔宗珩之死?和薛盛安離京的?時候,亦泠還是難過了好一陣,覺得自己這輩子都無望了。
如今見他們平平安安地出現了。▲思▲兔▲網▲
平複震驚之後,亦泠卻發現自己心裡隻剩下一抹淡淡的?緬懷。
或許是因為當初她本也是迫於形勢才和他們定的?%e4%ba%b2,其實互相都沒有什麼深厚的?情誼。
眼下對這二人,竟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情緒。
倒是謝衡之。
本以?為他手裡沾了不?知多少?人血。
結果……他也不?是自己想像中那麼嗜殺。
亦泠抬頭看?著魚貫而入的?婢女們,眨了眨眼,神色有些恍惚。
已經大半年了,她好像確實從未見過謝衡之隨意取人性命,甚至沒?有打罵過府裡的?下人。
-
另一邊,書房。
“流言已經放出去了。”
崔宗珩吊兒郎當地坐在榻上,很滿意自己辦的?事兒,“宮裡的?人最是閒得慌,不?出三日?,皇後娘娘怕是睡不?了好覺了。”
書案後的?謝衡之隻“嗯”了聲,“仔細些。”
“我做事大人放心,”他說完,轉頭想挖苦薛盛安幾句,卻見他眼下掛著青黑,看?著像是一夜沒?睡。
“夜裡辦事兒的?人是我,”
崔宗珩站了起來,揶揄地掃視薛盛安一圈,“怎麼薛大人倒像是最忙的?那個。”
薛盛安懶得搭理?崔宗珩,逕直朝謝衡之抱拳。
“大人若是沒?彆的?吩咐,下官就先走了。”
謝衡之打量他一眼,問道:“你今日?有事?”
薛盛安歎了口氣,說道:“今日?是我那亡妻的?生?辰,我想去祭拜祭拜她,給她燒些香錢。”
謝衡之:“……”
一旁的?崔宗珩聞言,嗤笑道:“不?過是活人自我感動罷了,死?了的?人又收不?到,燒什麼燒。”
“你又沒?死?過,你怎知收不?到。”
薛盛安抬起眉梢,鄭重地說,“這也是我這個做丈夫的?責任,總不?能讓她在下麵被欺負。”
“噢,這樣啊。”
崔宗珩做出一副佩服的?表情,“薛大人真是儘責,隻可惜……”
薛盛安:“可惜什麼?”
崔宗珩:“可惜連日?子都記錯了。”
薛盛安:“?”
薛盛安神情僵了一瞬,下意識轉頭去看?謝衡之。
“你看?大人做什麼。”崔宗珩的?語氣尖酸又刻薄,“連您這個做丈夫的?都記不?住,難不?成?大人還能記住?”
他上前兩步,一字一句道:“薛大人這回記清楚了,她的?生?辰可不?是今天,是!明!天!”
謝衡之:“……”
蠢貨。
是後天。
-
上京的?春季總是多雨。
下起來就連綿不?斷,接連幾日?都淅淅瀝瀝的?。
這天清晨,窗外又在下雨。
曹嬤嬤帶著人端了早膳進來,見亦泠精神不?大好,便問道:“夫人昨夜沒?睡好嗎?”
“嗯。”
亦泠說,“夜裡打雷了,醒了兩次。”
“春雷乍動,雨水增多,最近就是這樣的?。”
曹嬤嬤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著晚上弄點兒什麼安神的?藥膳,卻聽亦泠問:“今天什麼日?子?”
“三月初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