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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無涯 翹搖 4469 字 2個月前

話音剛落,一整包糕點便被塞到了亦泠手裡。

一旁簷下,孟青雲久久佇立。

望著他們二?人的背影,皺起了眉。

分明是一幅溫馨的畫麵。

可是想到謝衡之方才的眼神,孟青雲便覺得這對夫婦之間,有什麼暗潮在湧動。

-

七日後?,那個?提供南疆毒藥的商人被利春從鬆遠縣後?山的一個?山洞裡揪了出來。

與此同時,蒙陽州分派下來的人徹底接管了鬆遠縣,以及鄰縣的大?夫們已經儘數趕到,於?各個?醫館坐診,治療那些餘毒未儘的百姓。

章氏夫婦和商人三個?主犯由謝衡之%e4%ba%b2自押送至上京,其?餘從犯則由蒙陽州刺史審理。

離開鬆遠縣的這個?清晨,下起了濛濛細雨。

即便謝衡之特意安排了天不亮就出發,鬆遠縣的百姓們還?是儘數擠到了路邊,在淒冷的雨幕裡,朝著囚車扔木棍、石頭?、穢土,以及牲畜的糞便。

亦泠和謝衡之乘坐的馬車走在最前頭?,軒窗都緊緊關?著,她還?是能聽見?百姓們的咒罵和痛哭。

為他們平白受的那些苦難,和再也不能複生的%e4%ba%b2人。

直到駛出了鬆遠縣城門,廂兵們攔著百姓不讓追出來,四下的喧嘩聲才逐漸停歇。

這個?時候,亦泠終於?沒忍住透過軒窗回望著鬆遠縣。

破舊的城門口,百姓們依然堵在那裡,奮力朝著囚車的方向扔東西。

雖然事?情最後?的結局和亦泠的設想大?相逕庭,但無論如何,這場“瘟疫”終究沒有再蔓延,真正的“瘟鬼”也無法?再繼續為害人間。

而亦泠也終於?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心裡如釋重負。

她想,待回了上京,一定要好好休息個?十天半月,以彌補她在這個?地方受的驚嚇。

亦泠又看了看隨行的人員,似乎少了一個?。

“刀雨呢?”亦泠問。

半晌沒聽見?回答,轉過頭?,見?謝衡之也望著窗外的某個?地方。

亦泠探身過去,問道:“你?在看什麼?”

謝衡之沒說話,直到山頂的四方塔在雨幕中逐漸模糊。

他轉過頭?,眼底的情緒已然平靜。

“沒看什麼,你?問刀雨?”

“嗯。”亦泠說,“好幾日沒見?著她了。”

“派她去彆的地方辦點事?。”

亦泠點點頭?,不再過問。

-

這一日的江州,也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商府依山而建,天然的峭壁、石室和危徑曲折穿插,將屋舍精巧地連接貫穿,是為江州勝景。

不過每到下雨天,濕滑的地麵便須步步謹慎,以免失足踩滑。

商夫人得到消息,從屋子裡匆匆趕出來,顧不上看腳下的路,一麵疾步走向前廳,一麵問身旁的婢女:“上京怎麼突然派人來了?可有透露是為了何事??”

婢女搖頭?:“奴婢不知,隻知道來的人是謝大?人身邊的人。”

商夫人眉頭?緊蹙,心神難寧。

到了前廳,她果然看見?一個?高挑挺拔的女子背影。

打量著她的背影,商夫人定了定神,才開口道:“不知刀姑娘突然來了江州,是為何事??”

刀雨轉過身,朝商夫人拱手行禮,沉聲道:“奉大?人之命,請商夫人前往上京作客。”

第64章

這一場纏綿的細雨一直伴隨著亦泠和謝衡之的回程,淅淅瀝瀝下了一路。

眼下已經快到了上京,天卻還未放晴。

亦泠支開軒窗一縫,望著濛濛雨幕,思?緒似乎飄得很遠。

謝衡之就?坐在她身旁,明目張膽地拿著孟青雲寫的那?張“藥方”,逐字逐句地揣摩。

此人出身杏林世家,從?小?隨父學醫,至今未嫁,以救死?扶傷為己任,一生都在東遷西徙。

她一一寫?下了自己停留過的地方,大多?是窮苦之地。

唯獨十八歲那?一年,被上京的亦家請進了府裡當差,直至七年後才離開。

亦家……

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輕輕的歎息聲。

謝衡之抬頭,見?亦泠望著窗外,臉上浮著一層淡淡的愁緒。

“你在煩什麼?”

他一邊慢條斯理地將“藥方”折疊入袖,一邊問道。

很明顯嗎?

亦泠摸了摸自己的臉,她還以為看不出來呢。

“不喜歡下雨天?”

他又問。

誰會喜歡下雨天呢?

眼下他們押送著犯人,隨行的人比來時多?了一倍,行路本就?慢了,再遇上這種天氣,可謂寸步難行。

好在再過一夜,明晚也該到上京了。

亦泠關上了軒窗,敷衍地說?:“沒什麼,看著下雨心?裡煩。”

說?罷俯身去揉了揉自己的膝蓋,嘀咕道:“怎麼這麼酸疼。”

謝衡之斜眼看過來:“這不是你老毛病了嗎?”

聽?見?他這忽然地一問,亦泠眉心?輕微地跳了一下。

原來商氏一直有這個毛病?

不過這並非什麼圓不了的話,順口就?說?:“嗯,今天格外疼,或許是下了太久的雨吧。”

說?完,她又輕輕地瞥了謝衡之一眼。

他沒再追問下去,反倒是俯身靠過來,伸手去揉亦泠的膝蓋。

外麵下著小?雨,車廂裡涼意陣陣。

亦泠本想躲開去,但?謝衡之的掌心?很暖和,隔著衣衫也能緩解她膝頭的酸痛。

“你這身子虛得很,總三?病兩痛的,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謝衡之一邊揉著,一邊說?,“不如?給你請一個大夫貼身調養著?”

說?的也是。

無論身處什麼境地,亦泠覺得自己的身體都該是第一位的。

不過她終究不是小?孩子了,也並非到了病懨懨的地步。

“請個大夫貼身調養……會不會小?題大做了些?”

“身體的事情哪有什麼小?題大做,馬虎不得。”

謝衡之說?,“而且上京很多?大戶人家都養著一兩個大夫。”

亦泠聽?著他的說?法?,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那?回了上京看看吧。”

“嗯,上京大夫倒是多?,隻是女大夫卻少見?,許是要花些時間去找找。”

謝衡之說?著,突然停了手上動作,抬起頭來,“你覺得孟大夫怎麼樣?”

聽?見?他突然提到孟青雲,亦泠愣了一瞬,沒有接話。

謝衡之又繼續說?道:“孟大夫既是女子,醫術又高明,為人沉穩踏實,最適合不過。”

在他說?話的時候,亦泠打量著他的神色。

見?他眼神清明,似真的隻是很欣賞孟青雲。

“孟大夫是挺好的,”亦泠不緊不慢地說?,“可是她並非上京人士,把她拘在上京也並非長久之計吧?”

謝衡之聞言,讚同地點點頭。

“也是,那?便回了上京再說?吧。”

-

這一場纏綿的細雨在晌午時分終於停了。

眼下亦泠他們要翻越最後一座山,為了確保能在天黑之前抵達驛館,便省了午後的歇腳,一刻不停地進了山。

但?因連天的雨,路麵格外泥濘。

已經習慣了顛簸的亦泠倒是不像來時那?麼不勝其苦,她甚至能在車廂裡靠著軟枕打個盹兒。

不知不覺間,天色暗了。

感覺到馬車停下,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問:“到驛館了?”

“還沒下山。”

謝衡之說?完,便打開了軒窗。↓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卻見?利春走到了馬車旁,朝謝衡之說?:“大人,前麵坍方了,路也被堵了。”

亦泠一聽?,連忙探身過來問:“坍方了?嚴重麼?有人受傷嗎?”

“那?倒沒有。”

利春說?,“這條山路本就?見?不到什麼人,估計當地縣衙還不知道。”

說?完又詢問謝衡之:“屬下方才已經派人去通知縣衙了,若動作快的話,等他們那?邊派人來,連夜鏟除泥石,明日應該能繼續出發,隻是今晚恐怕要在這山裡過夜了。”

利春外出執行任務時沒少遇到這種情況,並不慌忙,隻是將情況告知謝衡之便罷。

結果他都說?完了,才想起此行和以往不同,攜帶了家眷,便連忙補充道:“或者現在掉頭返程,在山腳下的驛館過夜,等路通了再上來。”

沒等謝衡之發話,亦泠便問:“這一來一回,豈不是要耽誤個兩三?日時間?”

利春點點頭:“但?四處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最近的也就?是山腳下的驛館了。”

亦泠皺著眉,往車隊後頭看了一眼。

她倒是想去驛館落腳,誰願意在這荒郊野嶺過夜?

隻是多?耽誤幾日,那?三?個傷天害理的罪人就?能多?活幾日!

亦泠惡狠狠地說?:“那?豈不是便宜了他們三?個?”

利春一下子沒理解亦泠什麼意思?,茫然地看向謝衡之。

而謝衡之看著亦泠咬牙切齒的模樣,吩咐道:“那?就?在附近紮營吧。”

-

利春在前頭一聲令下,整隊人馬立即改道,停住在了附近最平坦的一片山林裡。

隨後他又有條不紊地帶著人就?地紮營,雖然簡陋,但?足以遮風擋雨。

一切安排妥當後,天色已經黑透了。

亦泠坐在火堆旁,一邊吃著乾糧,一邊唉聲歎氣。

這片山林應該雨水很足,草木長得密密叢叢,想必應該有很多?蟲子。

即便支起了營帳,她應該也不敢閉眼睡覺的……

唉,但?是萬一她撐不住睡了過去,明日一早醒來會不會發現自己滿身蟲子?

想到這些,亦泠覺得自己真是淒慘。

要睡在荒山野嶺也就?罷了,竟然連一口新?鮮的飯菜都吃不上。

這個時候要是有一碗熱乎的青菜粥也好啊……

亦泠越想越餓,手裡的乾糧卻是吃不下一口了。

就?著火光,她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著,在一棵大樹下看見?了謝衡之的背影。

他在跟利春說?話,手裡似乎拿著什麼東西,一下又一下地喂進自個兒嘴裡。

亦泠眯眼仔細瞧了瞧,隨即站了起來。

腳步輕輕地走到謝衡之身後,踮著腳看他手裡的東西。

“你在吃什麼?”

冷不丁的聲音響起,謝衡之轉過身,見?是亦泠,便繼續慢條斯理地咀嚼著嘴裡的東西。

“野果子。”

亦泠抿著%e5%94%87沒說?話,隻是盯著他的掌心?。

看出她的渴望,謝衡之又說?:“很酸。”

亦泠才不信。

她睨了謝衡之一眼,伸手道:“酸不酸的,我嘗了自有定奪。”

謝衡之“嗯”了聲,手掌攤開,將野果子遞到了亦泠麵前。

亦泠挑了一顆最圓最大的,拿著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