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問她莫月出在哪裡。
許歆給她的答案是,已經送去了火葬場。
祝璞玉無法接受這個速度,但許歆告訴她,這是莫月出的臨終願望。
許歆說這話時淚眼婆娑,看起來極度痛苦。
十九歲的祝璞玉從未懷疑過她的眼淚,更不曾想過,莫月出的死和她有關。
顧成業看到祝璞玉陷入回憶後的狀態,有些擔心:“願願?”
祝璞玉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隨手擦了擦眼角,“許歆跟我說,我媽媽臨終說希望早點火化,保留一點兒尊嚴。”
“我再見的時候,她已經是骨灰了。”祝璞玉看著顧成業:“他們這麼快火化,是怕屍檢查出什麼,對麼?”
顧成業沉默地點了點頭。
如今的祝璞玉聰明到讓人心疼。
“那您知道她真正的死因麼?”祝璞玉問。
顧成業搖頭:“還在查。”
他娓娓道來,和祝璞玉說了自己起疑的緣由。
當年得到莫月出死訊的時候,顧成業第一時間飛回了北城,想要見她最後一麵。
但當他過去的時候,莫月出已經下葬了。
身份敏[gǎn],顧成業不好在莫月出的葬禮上出現,隻能在附近默默觀看。
莫月出的葬禮辦得極其簡陋,祝方誠作為丈夫,也並未表現出該有的悲傷。
顧成業在葬禮結束之後跟蹤了祝方誠,然後就看到了他和李靜祝星盈母女一同吃飯的畫麵。
聽見祝星盈叫祝方誠“爸”的時候,顧成業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先前的懷疑都不是空%e7%a9%b4來風。
莫月出的一片癡心終歸還是被辜負了。
顧成業那時還處在創業初期,無法和祝方誠抗衡,因此便想要去聯係莫月出的心腹。
他最先想到的人便是許歆。
但輾轉近半年,都聯係不到她。
顧成業原本也以為,許歆可能也是被祝方誠趕出去,顛沛流離得不好過。
直到前幾個月,顧成業在西。班牙度假的時候,無意間在商場碰上了許歆,她當時在奢侈品店消費。
許歆看起來並不拮據,甚至可以說風光而體麵。
後來,顧成業通過自己的人脈在那邊查了許歆的信息,這才發現她已經換過了名字和護照。
什麼人才會改頭換麵呢?
顧成業對許歆的疑心由此而起。
“這隻是我懷疑,祝方誠這些年應該沒有再和她聯係過。”顧成業歎了一口氣,“我查的時間還不夠長,暫時沒有找到證據。”
“我來找。”祝璞玉盯著腳下的地板,目光透著狠戾,“許歆的資料您給我吧。”
顧成業點點頭,有些擔心地看著她:“不要衝動。”
“明白。”祝璞玉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看向顧成業:“謝謝您告訴我這些。”
如果不是顧成業,她應當這輩子都不會懷疑到許歆身上。
許歆對於莫月出來說,已經不止是助理那麼簡單了。
莫月出圈子簡單,許歆也是她最為交心的朋友。
恒通那麼多人裡,祝璞玉最喜歡的也是許歆。
她曾經還將許歆當做父母之外最%e4%ba%b2的人……
嗬。
此時此刻再想到這些,祝璞玉隻覺得諷刺至極。
當初被祝方誠趕出家門的時候,她罵過自己是蠢貨。
她曾經發誓不會再這樣自我貶低,可眼下又忍不住了。
認賊作%e4%ba%b2,她的人生就是個笑話。
——
祝璞玉和從顧成業家裡出來之後沒有回酒店。
她在路邊隨便找了一家白天營業的清吧坐了進去。
祝璞玉沒有喝酒,點了兩杯西柚汁。
這也是莫月出生前最喜歡的飲料。
祝璞玉咬著吸管,口腔裡都是西柚酸澀的回味,她腦袋裡不斷回放著莫月出生前的畫麵,吸管幾乎要被她嚼碎。
她以為她對祝方誠已經沒什麼期待了。
當初得知下藥可能是他一手設計的,祝璞玉也隻是短暫地失落了一下,並沒有浪費太多感情。
她一直都隻想從他手中奪回恒通而已。
如今想來,她真是太善良了。
她應該讓他死。
或者要他生不如死。
第199回 怕控製不住麼
祝璞玉坐在角落發呆的時候,身邊忽然多出了一個人。
轉頭看到溫敬斯的瞬間,祝璞玉馬上騰出手來去擦眼睛。
她隻擦了一下,就被溫敬斯握住雙腕。
溫敬斯盯著她紅腫的眼眶以及布滿血絲的雙眼,目光灼燙,“怎麼哭了?”
祝璞玉答非所問:“你還是找人跟蹤我了。”
否則不可能這麼快找過來。
溫敬斯:“顧成業和你說什麼了?”
祝璞玉目光轉向吧台,“我想喝酒。”
溫敬斯:“就這一次。”
她喝中藥的這段時間都沒喝過酒,醫生也不建議喝。
一段時間沒喝,祝璞玉酒量也退步了。
兩杯啤酒喝下去就有些頭昏腦熱。
她一把放下玻璃杯,拉住溫敬斯的胳膊,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然後嘲弄地笑起來。
“溫敬斯,老實說,我是不是挺蠢的?”她這樣問他。
溫敬斯:“不會,你很聰明。”
“你在安慰我。”她並不相信,“聰明怎麼會被騙這麼多年呢?我竟然蠢到覺得他是有過真心的……嗬嗬。”
祝璞玉的話乍一聽沒頭沒尾,不了解她的人也分辨不出她說的是什麼人。
但溫敬斯在她開口的同時就猜到了原因。
溫敬斯:“那是善良,不是蠢。”
他認真地看著她發紅的雙眼,修長的手指溫柔地撫過她的眼尾,“對自己的至%e4%ba%b2懷抱期待,是人類的本能。”
“他不配。”祝璞玉咬著牙擠出三個字。
話音落下的同時,她的眼淚沾濕了他的手指。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祝璞玉打算拂開溫敬斯的手。
但溫敬斯卻順勢將她抱到了懷裡,低頭%e5%90%bb了%e5%90%bb她的眼角,“在我麵前,你可以哭。”
“我沒哭。”祝璞玉反駁。
溫敬斯:“嗯,我知道你剛剛沒哭,我的意思是,以後想哭不必躲著我。”
“我是你丈夫,我有義務在你脆弱的時候陪著你。”
祝璞玉仿佛聽見了什麼笑話,像刺蝟似的冷笑,“男人是最靠不住的。”
溫敬斯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說,他隻是輕輕笑了笑,沒有反駁她的話,下巴輕輕抵住了她的發心,手掌拍著她的後背安撫她。
他的掌心和氣息似乎帶著某種魔力。
祝璞玉掙%e8%84%b1不開,索性靠在他懷裡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竟然在這個過程裡漸漸平靜了。
祝璞玉緩緩睜眼,抬眸看著溫敬斯,突然產生了傾訴的欲望。
“你想聽我倒垃圾麼?”她問。
溫敬斯:“求之不得。”
祝璞玉並沒有像平時一樣調侃他花言巧語,她低頭玩著他的腕表,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我媽媽的死和祝方誠有關。”
細如蚊呐,但溫敬斯一字不漏地聽見了。
和他此前猜測得差不多,顧成業找她果然是為了這件事情。
“顧成業告訴你的?”溫敬斯雙目深邃,垂眸著她發白的臉,“有證據麼?”
“沒有直接的證據。”祝璞玉吸了吸鼻子,“我和你聊過我媽媽的助理,你記得麼?”
溫敬斯:“嗯。”
祝璞玉:“她應該也是祝方誠的人。”
“你從我包裡拿一下那份文件。”祝璞玉靠在溫敬斯懷裡,動都不想動。
溫敬斯“嗯”了一聲,另外一隻手探過去打開她的包,取出了裡麵的一疊紙。≡思≡兔≡網≡
定睛一看,上麵正是許歆在國外的最新資料和照片。
這些資料,溫敬斯手上也有一份。
“我媽媽去世之後,她換了護照和名字,辦了移民,現在在西。班牙開了很多家餐廳。”祝璞玉抓緊溫敬斯的手表表盤,指關節發白,“我之前把她當成我的%e4%ba%b2人。”
溫敬斯並沒有在那份資料上浪費時間,他將文件放回包裡,問她:“打算怎麼做?”
祝璞玉搖搖頭,沒吭聲。
她腦子反應速度是很快,但剛剛情緒來得太過激烈,以至於她並沒有太多時間思考。
溫敬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如此迷茫的表情,眼神有些複雜:“需要幫忙麼?”
“我不要。”祝璞玉的拒絕來得十分乾脆。
雖然她暫時沒想到這件事情的解決辦法,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她不需要溫敬斯幫忙。
溫敬斯:“為什麼不要?”
祝璞玉:“沒有為什麼,就是不要。”
她的態度變得更強硬了,說話的同時不留情麵地從他懷裡掙%e8%84%b1了出來。
祝璞玉端起啤酒,一口氣喝了半杯。
溫敬斯坐在旁邊,不動聲色地看了她許久。
最後,他緩緩開口,“你可以試著多相信我一點。”
祝璞玉沉默,又喝了兩口酒。
溫敬斯:“慢慢來,可以麼?”
祝璞玉:“為什麼你這麼執著於讓我相信你、依賴你?”
她反問他:“是你調教遊戲的通關信號麼?”
溫敬斯:“因為我喜歡你。”
他的眼睛仿佛帶著磁力,“我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希望對方依賴我。”
祝璞玉心口一緊,動手要去抓啤酒。
溫敬斯按住她的手,身體靠近了一些,那雙深不見底黑眸仿佛要將她的理智席卷吞沒。
“你在躲。”
“怕控製不住自己、從此離不開我,是麼?”
祝璞玉喉嚨仿佛失了聲,一句反對的話都說不出。
“你可以慢慢想,我不逼你。”溫敬斯往後退了一步。
“……為什麼?”祝璞玉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一開始很討厭我。”
她當初百般算計、主動倒貼的時候,完全沒想過溫敬斯會對她來真的。
溫敬斯:“你呢,為什麼喜歡廖裕錦?”
祝璞玉:“……”
溫敬斯:“感情不是數學題,不需要算得那麼清楚。”
——
祝璞玉和溫敬斯在南洲待了三天就回北城了。
走之前,祝璞玉又和顧成業見了一麵,商量了調查的策略。
回到北城後,祝璞玉加派了人手跟著祝方誠,二十四小時監視他的動向。
連續進行了兩天,派過去的人都沒有帶回來什麼有價值的消息。
雖然是意料之中,但祝璞玉不可避免地煩躁。
她翻著之前調查的資金往來記錄,眉頭緊緊蹙在一起。
溫敬斯下班回到家時,看見的就是這樣的畫麵。
“怎麼這個表情?”溫敬斯換了鞋,在祝璞玉身邊坐下。
祝璞玉將東西扔到旁邊,“煩。”
溫敬斯看了一眼那疊紙,忽然笑著說:“廖裕錦他父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