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邢:“再生性貧血障礙。”
他長歎了一口氣,“通俗一點說,就是白血病。”
祝璞玉之前有猜測過這個可能,出血不止很容易會讓人聯想到造血功能的問題。
可是真正從洛邢口中確認之後,她的心情還是受到了很大影響。
祝璞玉掐了一把掌心,指甲深陷進去,迫使自己冷靜一些:“什麼時候的事兒?良性還是惡性?醫生提過方案麼?”
洛邢:“半年前查出來的,他不聽醫生的話,沒吃靶向藥。”
祝璞玉垂下了眼睛,心口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了一樣。
有些原因不必問,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廖裕錦為什麼忽然在這個時候不顧一切地要和江佩矜,又為什麼迫切地調查當年她被下藥的事情——
“你結婚的事情,給他影響挺大的。”洛邢說,“溫敬斯之前的感情生活比較複雜,他擔心你會受傷。”
“這病,也不知道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洛邢無奈地笑了笑,嗓音染了幾分澀,“他原本已經認命了。”
如果沒有檢查出來這個病,他不會掙紮著江佩矜離婚。
祝璞玉右眼皮跳了一下:“認命?”
洛邢:“你知道江佩矜怎麼對他的麼?”
祝璞玉沉默了,輕輕搖了搖頭。
從之前的錄音和她知道的一些蛛絲馬跡,能判斷出來江佩矜和廖裕錦之間的相處遠不如人前那麼和諧,可能江佩矜對廖裕錦也沒有那麼好。
那天跟廖裕錦的對話太短暫,沒來得及聊到這些。
就算聊到了,廖裕錦大抵也不會告訴她。
洛邢:“江佩矜是個控製狂。”
祝璞玉沉默地聽著洛邢把他了解的情況複述了一遍,眼皮跳得更厲害了。
洛邢說,江佩矜不容許廖裕錦有任何不被她知道的人際關係,他的手機時刻開著位置共享,車裡也帶著追蹤器和監控,鏈接的是江佩矜的手機。
她需要時時刻刻知道他在哪裡,並且每天晚上都會查他的手機。
隻要廖裕錦做了讓她不滿的事情,她就會發脾氣。
至於怎麼發,洛邢沒有說。
但掌控欲這麼強烈的人,表達不滿的方式一定也是極端的。
洛邢知道的還不是全部,但祝璞玉僅僅是聽他這麼說,已經後背發涼了。
快八年的時間,天天都在這樣的監視之下……這日子要怎麼過?
“也就是春節回來的這段時間,周圍有其他人,江佩矜會裝裝樣子。”洛邢揉上眉心,“所以我在想,可能生病對來他來說也是一種解%e8%84%b1吧。”
祝璞玉抿了抿嘴%e5%94%87:“你是說,他做這些……”
“對。”沒等她說完,洛邢已經肯定了她的想法,“臨終願望。”
祝璞玉:“你為什麼不勸他?”
洛邢:“勸過。”
“但他說,與其活下去被控製,死是解%e8%84%b1。”洛邢回憶起來廖裕錦當時說這話的表情,呼吸有些不順暢,“我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的。”
其實廖裕錦的原話是:“我永遠不可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了,比起江佩矜的掌控,死才是真正地‘活’。”
洛邢當時被他說服了。
那時適逢祝璞玉因為莫家莊園找律師的事兒,廖裕錦從溫敬斯口得知了這件事情,便開始懷疑當年的那場“意外”和祝方誠有關,開始了調查。
他說這是他的“遺願”。
洛邢作為好友,很自然地會站在廖裕錦的立場去考慮這些問題,他在承擔這些事情的時候,祝璞玉和溫敬斯的恩愛傳聞不斷,洛邢自然會不忿。
祝璞玉聽過這些之後也理解了洛邢之前的陰陽怪氣。
洛邢:“我之前那些話,你彆介意。”
祝璞玉:“不會,我理解你。”
如果是尤杏或周清梵遇上這種事情,她說的做的,隻會比洛邢更過分。
“我會幫他離婚、擺%e8%84%b1江佩矜。”祝璞玉對洛邢說出自己的想法,“謝謝你跟我說這些。”
洛邢沉默了幾秒,“那你呢?”
他幾個問題,直抓重點:“你會和他在一起麼?”
祝璞玉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她暫時還沒辦法和溫敬斯離婚。
洛邢從她的緘默中讀出了答案,“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有些道德綁架了,但也是現實——除了你之外沒人能讓他有繼續活下去的欲望。”
祝璞玉實在給不出答案,隻好說:“先想辦法幫他離婚吧。”
她深吸了一口氣,“江佩矜婚內監視他的證據找得到麼?打官司的話這應該是很重要的證據。”
洛邢確實也是希望廖裕錦儘快和江佩矜離婚的。
後麵半個多小時,兩人一直在聊這件事情。
聊完之後,祝璞玉起身要離開。
洛邢在她轉身之後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跟在後麵問:“你是不是愛上溫敬斯了?”
祝璞玉攥著包帶,邁出步子離開。
洛邢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沒有不依不饒地追問,眉宇間的表情變得十分複雜。
——
祝璞玉從咖啡廳出來時,耳邊還縈繞著洛邢剛剛的那個問題。
她抬起手撫著心口,思緒很混亂。
祝璞玉緩了一會兒,準備拿出手機叫車的時候,麵前忽然出現了一道身影,緊接著,手腕也被人握住。
第137回 打
事發突然,祝璞玉大腦停擺了幾秒,抬起頭看到利辛的時候,%e8%84%b1口而出:“你怎麼沒走?”
問問題的同時,她動手想要把胳膊抽回來,但利辛握得很緊,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
隔著鏡片,祝璞玉都能感覺到他目光的不對勁。
“什麼情況?”祝璞玉表情有些懵,“工作遇到問題了?”
“你每次都隻和我聊工作。”他動了動嘴巴,終於說了一句話。
利辛現在的語氣乍一聽有些委屈,跟他平時強硬的態度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像個求關注的小朋友似的。
但祝璞玉沒太明白他的情緒是從哪裡來的,怎麼突然這麼矯情?
祝璞玉:“不聊工作聊什麼?”
利辛:“你剛才跟那個男人聊什麼了,我也可以。”
祝璞玉:“……?”
利辛看到她和洛邢見麵,她倒是沒什麼起伏,隻是他這個語氣……?
“你看不出來麼,我喜歡你。”利辛看到祝璞玉疑惑的表情,有些著急,%e8%84%b1口便說出了這句話,說完之後又有些收回,耳朵和臉都漲紅了。
但祝璞玉的表情卻逐步恢複了平靜,完全沒有那種被人忽然表白之後的驚訝。
利辛看到她這個反應,往前走了一步,低頭靠近她:“我說我喜歡你,你——”
“我知道啊。”祝璞玉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完全沒有害羞,“我早就看出來了。”
利辛:“……”
他被祝璞玉的“反將一軍”弄得懵了,隻能握著她的手腕保持這個低頭靠近她的姿勢站著。
而就在他思考的時候,忽然有一個男人走了過來,一把將他拽開。
那男人的力道很大,利辛和他身高相仿,抬眼對上對方的臉後,他擰眉:“你誰?”
“這問題應該是我問你吧,”那男人的視線看向了對麵的祝璞玉,“二嫂,剛才的畫麵若是再被有心人拍到,你覺得會怎麼樣?”
來人是溫之洲。
祝璞玉聽見他嘲弄的聲音,腦瓜子嗡嗡的。
她沒想到利辛會忽然在這個時候受刺激跟她表白,更沒想到正好被溫之洲逮了個正著。
前些天溫之洲因為祝她和廖裕錦新聞的事情非常不滿,當時就沒給祝璞玉幾句好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經過今天這一出,祝璞玉在溫之洲心中水性楊花的形象算是坐實了。
不用想也知道,這事兒今晚就會傳到溫敬斯耳朵裡了——祝璞玉倒不擔心溫敬斯知道利辛喜歡她。
她現在有些慶幸溫之洲是現在才出現的,如果他看見的人是洛邢,祝璞玉才會慌。
“他是我同事。”祝璞玉往前走了一步,對溫之洲說,“你放開他。”
溫之洲:“我要不放呢?”
他像故意挑釁似的,非但沒鬆開,還抓得更緊了一些,鄙夷地罵了一句:“讓女人出頭算什麼男人,有種撬牆角沒種認了?”
“誰說老子沒種認?”利辛反應過來之後,馬上反手要去拽他,“我就是喜歡她,你管我?你他媽誰啊?”
溫之洲和利辛年齡相仿,兩個人都是橫衝直撞的性格,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了起來。
祝璞玉腦子都快炸了。
很顯然,利辛是兩個人裡更不擅長打架的那個,憑著蠻力揍了溫之洲幾拳之後,就被他按著揍了。
溫之洲一拳頭砸到了利辛的鼻梁上,把他的眼鏡都給砸掉了,直接摔到了祝璞玉的腳邊。
祝璞玉當然不可能就這麼看著利辛被打,她撿起眼鏡走了上去,一把把利辛拽到了身後。
溫之洲的一拳頭差點砸到祝璞玉臉上,快落下的時候停住了。
“你再發瘋,我叫警察過來處理。”祝璞玉冷冷地警告溫之洲。
溫之洲:“你背著我二哥和彆的男人糾纏不清,我是替他打的。”
“你替他?你憑什麼替他?他同意你替了麼?”祝璞玉咄咄逼人問了三個問題,“你不如說你隻是單純看不慣我,我還敬你敢作敢當。”
溫之洲被祝璞玉的態度弄得啞口無言,沒想到她會這麼不客氣。
麵子上過不去,溫之洲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祝璞玉見他說不出話,轉身將眼鏡還給了利辛,看到他臉上的淤青和嘴角的血跡之後,拉住了他的胳膊,“走,我帶你去醫院。”
利辛點點頭,很聽話地跟著祝璞玉走了。
祝璞玉走的時候看都沒看溫之洲一眼,直接當他不存在——她平時對溫家人友好,是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礎上,但不代表她要溜須拍馬。
溫之洲對她不客氣,她也不會以德報怨。
溫之洲看祝璞玉和利辛上了車之後,摸出手機撥了溫敬斯的電話。
——
去醫院還是利辛開的車。
祝璞玉給利辛掛了急診,公立醫院人很多,排了半個小時的隊總算到了。
醫生給利辛檢查了一下,鼻梁骨沒有問題,隻是腫起來了。
檢查完以後,醫生給利辛上了藥,又開了幾樣外用藥。
祝璞玉和利辛去藥房那邊取了藥。
從醫院出來之後,一直沉默著的利辛終於開了口:“我送你回去吧。”
祝璞玉:“行,上車吧。”
利辛沒想到祝璞玉答應得這麼乾脆,還有些受寵若驚。
上車以後,祝璞玉報了尚水苑的地址。
利辛發動車子之後,祝璞玉盯著他的臉看了很久。
利辛感受到她的目光之後,抓著方向盤的手有些僵,“彆看了。”
祝璞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