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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質去汙染他們。陳嘉木顯然也有同感,坐在車上對她道:“我記得你說過,貧窮不是罪過,可現在我怎麼好像不太確定了。”

“那不是我說的,是夏洛蒂·勃朗特。”

“嗯,我貧窮,卑微,不美麗,但當我們的靈魂穿過墳墓來到上帝麵前時,我們都是平等的。”陳嘉木笑笑,“你知道當初羅勝問我這話的出處時,我有多驚訝嗎?還以為他轉性了。”

原來他隻是遇到他的簡愛。

海寧看向率先下車已經被孩子們包圍住的羅勝,輕輕歎了口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直接把東西發給他們嗎?”

好像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了。

然而他們的東西還沒拿下車,羅勝已經先一步吸引了孩子們的注意力。大概就是從他們圍著他叫China、China開始的,他發現這些孩子都知道中國功夫,甚至還知道李小龍和成龍,而羅勝的黃種人麵孔和孔武有力的身形讓他們覺得他也一定會功夫。

感謝當地貧乏的電視娛樂節目,有電視機的地方就有功夫電影,遙遠國度的東方人竟然成了孩子們的偶像。

羅勝不能說不會功夫,他學過截拳道、散打和自由搏擊,都以實戰為主,製服對手為主要目的,當年在外籍軍團裡都沒有敵手,隻是跟電影裡的肯定有所不同。

他擺了個架勢,孩子們就躍躍欲試要跟他學。於是他讓他們一個一個站好,事先說明:“我教的動作,學會了,就可以領到獎品。”

他指了指車子那邊,又引來一陣歡呼聲。

通過自身努力得到的獎品,跟不勞而獲絕對不是一回事。

陳嘉木笑道:“這麼多年了,還是喜歡當孩子王。這下好了,終於派上用場了。”

可不是,大小孩子都喜歡他,連麗塔都一臉崇拜地在旁邊觀摩,如癡如醉。

他要是願意留下,一夫多妻的製度下,應該可以娶到很多老婆吧。

海寧悶頭整理箱子裡的東西,等過足了功夫癮的孩子們過來領獎品。

羅勝送她的那支鋼筆也混跡其中,孩子們好像不太懂得珍惜,她猶豫一下,把它給了這裡小學執教的老師——他也剛興致盎然地跟著羅勝學了一段功夫。

等羅勝從孩子群中突圍出來,海寧他們東西也發得差不多了。依依不舍的孩子們指著海寧他們比劃,認為他們也是中國人,一定也會功夫,要他們跟羅勝對打。

他笑了:“那是我老婆,老婆不能打的,知道嗎?”

海寧聽不清他說了什麼,隻看到孩子們都朝著她笑。

任務圓滿完成,回去的車上,小景嘰嘰喳喳的纏著海寧和陳嘉木說個沒完,隻有羅勝默不作聲,像是累了,兩手抱在%e8%83%b8`前,閉著眼睛假寐。

海寧想起那支被送出去的鋼筆,心裡有點空落落的。

夜裡她剛睡著,迷迷糊糊中感覺%e8%83%b8口好像被壓住了,又熱又沉,還有什麼東西在%e8%88%94她的嘴,伸手一摸是顆毛茸茸的腦袋,她猛地驚醒,果然看到羅勝正啃她啃得起勁。

基地的高牆和鐵絲網守衛森嚴,這個時間外人進不來,能騷擾她的除了羅勝簡直不作他想。

“乾什麼……你起來!”海寧被他壓得喘不上氣,“你從哪兒進來的,出去!”

一個人住就是這樣不好,給了他公然爬牆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還是雙更哈~

第四十九章

羅勝沒有出去,也沒再繼續%e5%90%bb她, 側身在她身旁躺下, 把她的腦袋往%e8%83%b8口按:“陪我待一會兒。”

熟悉的男人味從鼻端直衝進她腦海裡, 海寧的第一反應是出了什麼事。然而下一秒卻又聽到他的聲音充滿欲望地說:“我想跟你睡。”

她抬腳踹過去:“你是不是喝酒了你?”

他製住她:“我清醒得很, 沒有喝酒。”

這狀態可不像清醒的。海寧掙紮著坐起來,煩躁地揉了揉頭發:“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們這個樣子萬一被其他人看到了, 全身長嘴也說不清。”

“我們男未婚女未嫁, 連對象都沒有, 被看到在一起又有什麼關係?”

“人言可畏,你是沒關係,我以後還要嫁人呢!”

他目光深邃, 在黑暗中也像大貓一樣亮亮的:“我說了,我娶你。”

誰稀罕呢!海寧瞪他一眼,總覺得他今晚有些不尋常。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羅勝沉默半晌, 說:“朱巴昨天發生了武裝衝突, 交火很激烈。”

海寧愣了一下:“這裡一直都不太平啊。”

本來就是戰火的廢墟上建立起的國家,即使建國後也各種大小武裝爭鬥不斷, 生活在這裡的人好像都已經習慣了。

“這次不一樣。衝突規模很大, 涉及種族爭鬥, 可能還有平民傷亡, 這國家大概又要亂了。”

“你是說像內戰那樣嗎?”

“嗯。”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 人生經曆再多挫折,也難以跟炮火的洗禮相提並論。

海寧覺得不真實,但戰爭的確來得猝不及防, 就讓他們給遇上了。

“那怎麼辦,我們現在撤離還來得及嗎?”

她有預感,羅勝還沒有把所有壞消息一口氣講出來。但她自己也知道,這裡的所有基礎設施,包括交通運輸都非常脆弱,一旦真的爆發戰爭,人員和財產要完好無損地撤離是非常困難的。

“現在還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明天我會跟內羅畢的其他安全官聯係,看還有沒有直通的航班。”

“如果沒有呢?”

他看著她:“總有其他的辦法。”

“陳嘉木呢,他知道了嗎?”

“嗯,他應該也剛剛知道。”

海寧披上衣服,邊穿邊走:“我去找他。”

羅勝攔住她:“現在太晚了,有什麼明天再說,不急在這一時。”

“怎麼可能不急?我們這麼大的工程項目,有多少設備和資金投入,公司派我們來不是讓我們眼睜睜看著這些都化為烏有的!”

“我知道!”他拔高了音調,“就是因為你的肩上也擔負著責任,你更要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保護你們和項目資產都是我的職責,我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海寧的肩膀都被他扣得生疼,他鬆手將她抱緊:“我說到做到,一定不會讓你有事,你相信我。”

她的手在他身側抬了抬,最後還是垂了下去。

局勢比想象中還要嚴峻,朱巴的機場在武裝衝突後關閉,持護照的外籍人員在城中本來就是被嚴厲防備的對象,這下更加走不了了。

陳嘉木聯係了大使館,得到的答複是如果申請撤離,隻能等國內包機來接應,或者走陸路先到烏乾達等鄰國,再乘機返回國內。

基地沒有那麼多車輛可以運送全部人員到烏乾達,何況尼羅河畔的工地還有公司的工人被困,他們不可能一走了之。┆思┆兔┆在┆線┆閱┆讀┆

安保公司從肯尼亞首都內羅畢增派了兩位安全官來支援羅勝,幫助撤離人員,並將能轉移走的工程設備轉移回國,避免遭受洗劫。但他們的武裝跟當地人手一條槍的狀況相比,仍然是杯水車薪。

衝突爆發了兩天,平時生活的地方已儼然是座孤島。陳嘉木說:“等到包機來了,你們兩個女孩子就跟工程師們先走。”

“那你們呢?”海寧問。

“這裡的設備還要有人處理,情況好的話還能裝箱帶回去。我們也隻能儘力做我們能做的事情。”

“那我留下來跟你們一起。”

“不行!”陳嘉木跟羅勝異口同聲地否決。

小景哭了:“陳總不走我也不走,我不要丟下你們走……”

海寧眼眶也紅了,這一刻是真正的焦慮和恐懼。

陳嘉木私下找海寧談:“你勸勸小景,你們一起走,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

“這種時候的選擇才是真正的選擇啊。小景膽子那麼小,都豁出去要留下來,看來她真的很喜歡陳老師你。”

陳嘉木笑了:“終於又聽到你叫我陳老師,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沒辦法,事實上他們的確是都有了新的角色。

他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小海寧,我從第一次看到你幫羅勝寫的作文就知道你很勇敢,比一般的女孩子更堅強。我一直都想幫你,但又找不到合適的方法,怕你的自尊心不肯接受。也就蹉跎了那麼一點點時間吧,回來就發現你人不見了,知道是羅勝犯渾惹的事,我這輩子頭一回跟他打了一架。這麼多年,我也在找你,要不是賓大的校友網絡夠廣,人海茫茫的,我可能也沒機會再見到你。”

“陳老師……”

“沒錯,我是為了重新接近你才到你工作的公司任職。可能你會以為我是為了羅勝,其實錯了,我是為了我自己的私心。八年前你還小,有很多事我也還做不到,但現在可以了,我想保護你,讓你過得更好,所以這回你要聽我的,不要再讓我有遺憾了。”

海寧驚訝地看著他,沒想到會聽他%e4%ba%b2口說出這樣一番話。他的心意她不是不懂,隻是從來沒想過,還有這樣一層。

“你不要有負擔。”他個子高高的,像個大哥哥那樣低下頭看她,“你就當是患難見真情吧,我想把心裡的話告訴你,你怎麼選擇都沒關係。你要是不選羅勝,可不可以考慮下我?”

雖然是半開玩笑的性質,但這麼優秀的天之驕子甘願做備胎就真的已經低到塵埃裡了。

海寧鬱鬱的,打開門走出去,羅勝背靠著牆等在門口,看了她一眼道:“他跟你說什麼了?”

說什麼也不會告訴你。海寧真想不明白,這樣性格迥異的兩個人,怎麼會成為好朋友的呢?

他追著她,無非也是讓她跟大部隊先走。他最近在基地裡也整天都穿著防彈衣,她知道危險離他們有多近。然而就算她答應,也並不是說走就能走的。包機還沒有來,雖然當地衝突不會針對中國人,但他們基地有生活資源和財物,上回跟當地臨時工的衝突就能看出他們覬覦這些財產,難保不被反政府軍給盯上。

屋漏偏遇連陰雨,小景在這個時候發起了低燒,開始以為是感冒,結果感冒藥吃下去完全沒用,再結合其他症狀,推測是感染了瘧疾。

本來在非洲這也是非常常見的疾病了,很多中國人都有被感染的覺悟,隨身帶著青蒿素,確診後隻要按時吃藥,都能挺過去。但現在情況特殊,有人生病就讓大家心裡更加不安,而且也沒法去醫院就診。

陳嘉木當機立斷:“不要等了,海寧你陪著小景,由羅勝護送你們,往烏乾達方向走吧。到了那邊,可以到正規醫院就診,不要延誤病情。”

小景迷迷糊糊的,聽說陳嘉木讓她走就忍不住哭:“陳總,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