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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賢 溫涼盞 4386 字 2個月前

童們麻雀一樣, 向他詢問著外麵的世界,向他說著村子裡的新變化,雖然個個穿著簡陋小臉漆黑, 卻個個鮮活活潑地讓人欣喜。

男人眼裡漾出笑意, 拍著孩子們的腦袋一一回答他們的問題。

“……打了,自然是贏了……阿圓是個小男子漢了啊,不錯不錯,就是身板還有點兒瘦,等你能搬起村口那塊大石時我再帶你走怎麼樣?……二虎爹……海生, 待會兒我去跟二虎奶奶說,二虎爹要再等些時日才能回來。”

說完這些, 他又轉頭看向阿金。

“阿金,村外那些機關是你們自己做的?自己想的?”

他走時村外可沒那些機關,也沒人教過村子裡的人。許是孩子們人小力氣小的緣故,那些機關稍顯簡陋, 但雖然簡陋,威力卻並不算小,若非是他,換做普通的武人,隻怕都過不了那一環接一環的攻擊。

有那些機關擋著,村子自然更安全。

不過南山村如此偏僻,若非有人特意來尋,幾乎不可能有什麼危險,所以當初他才能放心離開讓這些老弱婦孺在此安置。若真有人來尋……那隻能是大批前來剿匪的官兵,那麼那些機關也是擋不住的。

不過男人沒有出言打擊。

對這群孩子來說,能有自保意識,能想方設法保護自己的家園,哪怕效果甚微,也是值得鼓勵的。

阿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一旁的蟹仔搶著答道,“才、才不是呢!是、是小、小七教、教我們、的!”

其他孩子跟著點頭。

“對啊對啊,小七可厲害了!”

“不過是我們自己動手的哦!小七在一邊指導,小七是、是——啊,先生說了,這樣小七也是先生!”

……

孩子們七嘴八%e8%88%8c著幫阿金回答了,阿金也嘿嘿笑著,“嗯,小七可厲害了!”說罷還重重地點頭以加強說服力。

男人有些驚訝,不過想想那孩子異於常人的聰慧,倒也很快理解了,因此他的關注點在其他方麵。

“先生?”他疑惑地問,心裡卻隱隱有猜測。

“對了,大當家還不知道呢,先生就是小七娘呀!”孩子們又搶著回答起來,“先生叫我們讀書識字,我們認識很多字了哦!”

“先生還教我們讀孫子兵法,說是學了可以打仗!”

“今天是休沐日,所以不用上課,不是我們逃課哦!”

……

男人含笑聽著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腳下步伐卻不由得更快了。

不過片刻,就看到山海之間仿佛被遺忘掉的村莊。

霞光下的小漁村仿佛披上一層溫潤的紗,茅屋,炊煙,村民,海浪,安詳靜謐地像一幅畫。

村口幾個婦人正在曬海貨,其中一個眼尖地遠遠瞅到村口一群孩子的身影,同時也看到孩子群中間那鶴立%e9%b8%a1群的男人。她愣了下,隨即驚喜地扯開嗓子。

“大當家的,是大當家的!”

“大當家的回來啦!”

隨著婦人這一嗓子,安靜的漁村頓時熱鬨起來。

從村子的各個角落湧出許多人來。

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隻是顯然老人、女人和小孩更多,而少數的成年男人則不是缺胳膊少%e8%85%bf便是一臉病容,看上去很是淒慘。但是,從他們的臉上卻看不出淒苦的表情。

他們大多身著粗布麻衣,皮膚被海邊**的陽光曬地黝黑,一部分人長相與中原人無異,還有一部分明顯矮小精瘦一些,麵部也與中原人稍有差異,是兩廣、瓊州等地本地人的長相。

但此刻他們不分你我,臉上洋溢著欣喜,紛紛擁著大當家的進村,如剛剛的孩子們一樣,你一言我一語地向大當家的打聽著外麵的情況。

許多問題已經是第二次被問及,但大當家的依舊不厭其煩地認真回答著。

進了村,該問的也問地差不多了,人群陸續散去,婦人們吆喝著去給大當家的準備中午的飯食,幾個病殘的男人擁著大當家的進了屋。

這些病殘的男人身上多半是刀箭之傷,有斷手斷腳的,有刀劍傷了肺腑的,都不是普通村人應該受的傷。

雖然一身傷病,但他們卻十分關心局勢。

“大當家的,如今局勢怎麼樣了?我聽說漠北孟老大的人全被西北軍鎮壓了,整整三萬人全部被殺,真有這事兒?”一進屋,一個拖著殘%e8%85%bf的漢子就焦急地問道,問的卻是當著孩子和女人沒有問出來的。

一聽殘%e8%85%bf漢子這樣問,其他人也紛紛看向大當家的,目光都有些焦灼不安。

大當家的點了點頭,“孟老大的確栽了……”

孟老大是漠北的一支義軍首領,當然,朝廷稱之為叛軍。與大當家的守在南方不同,孟老大的據點在西北,手下多半都是當地活不下去揭竿而起的窮苦百姓。因著幾年前的一件舊事,孟老大與大當家的交好,雙方經常互通消息,但在半年前,孟老大突然沒了訊息,與此同時,朝廷傳來鎮國公世子鎮壓叛軍大捷,三萬叛軍儘皆伏誅的消息。

這儘皆伏誅的三萬叛軍,正是孟老大那支義軍。

當然,事實上孟老大手下隻有八千人馬,三萬這個數字也不知是鎮國公世子誇大還是朝廷誇大。

但即便誇大,八千義軍悉數被滅卻是真真切切的。

男人們又討論了一番,良久才散去。

大當家的這才有時間在村中信步而走。

他沒有四處遊逛,而是根據方才得來的信息,目標明確地想著村子東邊的一幢木屋走去。

那是幢跟其他木屋沒有任何區彆的房子,甚至屋前也曬著魚乾,不同的是,屋前有一片平整的沙地,沙地前方立了一片光滑的石板,石板上用燒黑的柴炭整整齊齊地寫著一些簡單的字,沙地上,幾個光%e5%b1%81%e8%82%a1小孩兒正撅著%e5%b1%81%e8%82%a1,用樹枝一筆一劃地學寫石板上的字。

大當家的看著這些寫字的小蘿卜頭,臉上露出笑意,也沒打擾他們,徑直去敲木屋的門。

但屋裡卻無人回應。

一個大些的孩子已經看到了他。

“大當家的,你找小七和先生麼?小七在慶爺那兒,先生進山了!”

進山?

大當家看著不遠處的莽莽青山,心裡不由有些緊張,趕緊詢問那孩子,但那孩子也並不知道什麼,無法,隻得先找小七。

小七很好找。

慶爺是個老船工,在廣州最大的船塢做了二十多年的工,能掌舵能造船,可以說是個十分有本事的人,以前大當家的還在海上時,唯一的一艘寶船就是慶爺掌舵的,隻是後來隊伍散了,寶船也被官府收繳,慶爺便沒了用武之地,他雖會造船,但沒有船塢,憑他一人卻是造不成的。

去年慶爺受了傷,加上年紀也大了,便跟著一批老弱病殘撤到了南山村。

慶爺的屋子是最靠近海邊的,屋子旁邊堆積著許多造船工具,還有幾艘小船。雖然一個人造不成大船,但小船還是沒問題的。

大當家的才走到屋前,就看到瘸著%e8%85%bf的慶爺正拿著把錘子,對著一艘新造的小舢板敲敲打打。慶爺旁邊,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女孩子認真地看著慶爺的動作,不時給慶爺遞個工具,一老一小配合地很是默契。

大當家的剛走近,女孩子就察覺了。

她抬頭,被額發掩著的臉露出來,那五官竟漂亮地不似凡人,雖還有幾分稚嫩青澀,卻已足夠顛倒眾生。

大當家的卻沒對女孩子漂亮地過分的容貌做出什麼反應。

“慶爺。”他先跟慶爺打了招呼,又和藹地喚那女孩子,“小七。”↘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小七看著他,大大的眼睛琉璃似的清澈透明,也不說話,隻用那眼睛看著他。

大當家的不以為忤,繼續問:“小七在跟慶爺學造船麼?”

小七依舊用那雙琉璃似的眸子看著他,就在他以為她依舊不會回答時,她卻飛快地點了下頭,喉嚨裡發出一個細細的音節——“嗯。”

慶爺拍了拍旁邊一塊木板,招呼大當家的,“大當家的,坐。”

又看著小七道,“這孩子還是太靦腆了些。”

他說著,臉上卻帶著十分的慈祥和驕傲,“不過,咱小七腦子聰明,大當家的,你猜,這船誰造的?”他指著正打磨著的小舢板。

大當家的驚訝的瞪大眼睛,看看慶爺,又看看小七,又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慶爺。

“沒錯。”慶爺點頭,嗬嗬笑著,“是小七做的。這孩子,開始也沒跟我說想學造船,就看我做了一次,就想自己做了,居然還做的有模有樣。就是力氣太小,乾不了活,沒辦法,慶爺我隻得給咱小七做活。”慶爺揮了揮手裡的錘子,嘴上雖說著狀似抱怨的話,臉上卻滿是欣慰的笑。

自然是欣慰的。

自從寶船被官府收繳,之後又斷了%e8%85%bf,慶爺便覺得自個兒跟個廢人似的。

但自從有了小七這個小徒弟,卻讓他覺得自己又有用了起來。

聽慶爺這麼說,大當家的真的有些驚訝了。

這種小舢板做起來並不算難,但那是跟大船相比,隻看一遍就能做的分毫不差,這就相當難能可貴了。

更何況,小七如今不過才十四歲,還是個孩子呢。

不過,想到村口那些陷阱,大當家的就又不覺得驚訝了。

“小七真能乾。”大當家的真心實意地稱讚著,隨即又確認了一遍,“我聽阿文說,村口的陷阱也是小七設的?”

小七沉默片刻,隨即又飛快地點頭,“嗯”了一下。

聽到這,慶爺忽然正了正臉色:“大當家的,正要跟你說這事,你覺得,村口那些機關如何?”

“很好。”大當家的點頭。

的確是很好。

雖然那些機關困不住他,但那是因為那些機關是一群毛孩子布下的,許是力氣太小,他們所用的材料都是簡略過的,威力自然也大減。但力道雖減,那些機關卻都十分準確,可以說指哪打哪兒,而且啟動機關也十分方便。

慶爺歎了聲,看著小七的目光有些複雜:“這孩子……不過是聽我們幾個老家夥說起些軍中常用的機關,居然就無師自通的弄出來許多,有些東西我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連想都想不出來。也不知道她這小腦袋瓜兒是怎麼長的。”

“大當家的,你也看到那些機關的威力了,雖說要倚賴地形之便,正麵拚殺時當不得什麼用,但若是跟官兵打——那個詞兒怎麼說地來著?”慶爺皺著眉思索了一下,半晌才想出來,“哦,對了,是打遊擊!”

“若是跟官兵打遊擊,在那些樹林子、草甸子裡,事先布置好陷阱,豈不事半功倍?”慶爺說著,臉上神色激動起來,仿佛又回到往年%e8%85%bf腳利索騎馬砍殺的時候似的,恨不得立時跟官兵乾上一仗。

大當家的眉頭微攏,半晌後卻搖了搖頭,“不,慶爺。”

“小七那些機關還是繁瑣了些,真用到軍中,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