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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輕,也夠少將軍受累的。”

青竹卻調侃道:“怎麼?能說是受累呢,咱們少將軍這心?裡啊,怕是甜著呢。”

柯嬸子?聞言也跟著笑了起來。

大灣村一直往北三四?裡,過了麒麟軍大營,就有百頃草場,草場邊上,還有一片楊樹林。

火紅的天,金黃的地,中?間有一道奔馳的白。

涼風拂麵,青山和楊樹都?在急速後退,垂在趙時悅腮邊的一縷長發往後飛揚,與曹善執玉冠上絲絛纏在一起。

醉酒的迷糊鬼張開雙臂,好似展翅飛翔一般,肆意歡笑道:“曹哥哥,快點,再快點!哇喔,我要?飛起來啦,再快點!”

曹善執一手執韁繩,一手緊緊摟住她的腰,既要?縱馬飛奔,又要?扶著作亂的佳人,當真是受累又甜蜜。

紅霞散得快,等趙時悅折騰完那股酒勁兒,重新變得安靜的時候,已經是夜色朦朧,繁星滿天。

戰馬威風,卻不防震,顛得人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趙時悅不自覺往後靠,整個人依偎在曹善執懷裡,似睡未睡,似醒未醒,卻又突然指著天邊的一顆星子?,輕聲呢喃道:“咦,那顆星星的光是藍色的,我家肯定就在那顆星星上。”

曹善執沒當真,隻笑了一聲。

笑懷裡的人傻得可愛。

卻不想?趙時悅又含含糊糊道:“等我攢夠了功德……,我就可以回去了。”

曹善執突然想?起那道久未出現的仙音,麵上閃過百種情?緒,似玩笑又似較真,溫柔又忐忑道:“時悅妹妹是天上落下來的仙女嗎?將來還要?再回天上去?”

已經快要?睡著的趙時悅,又突然來了精神,比劃道:“嗯……,我是、巴啦啦小魔仙!”

趙時悅喊完這麼?一聲,就突然關機,徹底睡了過去。

曹善執不知她這是醉話,還是真話。

隻覺這一刻,心?好似被扯了起來,空蕩蕩的,又疼又惶恐。

他?下意識緊緊收攏手臂,恨不得將懷裡的人揉進骨血裡。

好像隻有這樣,她才會?永遠留在人間,留在這個世界,留在他?的身邊。

第六十七章

第?二日酒醒過?後?, 趙時悅什麼也不?記得了,隻覺得渾身酸疼,就好像是夜裡跟人打了一架一樣。

晨光大亮, 蒼穹碧藍, 涼風習習。

趙時悅走到院子裡,摘了兩朵紫色的小野菊, 插在自己剛編的麻花發辮裡,假模假樣地?歌頌道?:“啊,又是新的一天!”

實際上人活著的本質就是一日三餐, 柴米油鹽,新的一天和舊的一天, 又?有多大的區彆呢。

好在有了廚藝精湛又?十分有創新精神的柯嬸子,在趙時悅的語言指導下,家裡的一日三餐, 花樣倒是逐漸豐富了起來,讓本就平淡的生活,變得更有盼頭了。

早飯是小米粥和煎%e9%b8%a1蛋,一碟香油豆絲, 一碟蒜蓉秋茄, 還有外?皮酥脆的炸春卷,裡麵是馬蹄豬肉餡,味道?鮮甜爽脆極了!

趙時悅邊吃,邊順口問道?:“大管家, 曹哥哥人呢?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青竹笑道?:“昨日送了大姑娘回來, 隻呆了一會兒就走了, 說是今日下午還要過?來,到時候有事跟大姑娘商議。”

趙時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心想:送我回來?!天啦嚕,我昨日醉酒後?都乾嘛了?沒做什麼丟人的事情吧?

青竹答完,又?調侃道?:“大姑娘,你和少將軍昨日騎馬出去,都說了什麼?”

少將軍帶著人回來的時候,臉色那叫凝重,%e4%ba%b2自將人抱回屋裡,坐在抗沿邊上,久久不?願離開,就好像隻要一轉身,心上人就會飛走一樣。

趙時悅哪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隻敷衍道?:“哦,原來我昨日還騎馬去了!怪不?得呢,早上起來這腰和%e8%85%bf都疼得要死。”

趙時悅不?搭理青竹話裡的調侃,又?問妹妹道?:“妮妮,你今日不?是要和張行嘉他們去牛頭嶺上打板栗嗎,我跟你們一起去吧,晚上咱們做栗子燒%e9%b8%a1吃!”

趙妮妮還未答話,趙寄奴卻興高采烈地?停下筷子,十分期待道?:“阿姐,今日,沒有課?我也要去,打栗子!”

高中?生還有周末休息呢,趙時悅哪能逼著六歲的孩子天天學習,這不?是為難小孩兒,更為難她自己嘛!

山林裡的野生板栗個頭小,蟲眼還多,有的已經落在地?上,有的還依然長在樹上,一個個跟綠海膽似的,看著就紮人。

張行嘉和鄭大郎幾個半大的少年打“先鋒”,個個都頭帶鬥笠,身穿蓑衣,手?裡拿著長竹竿,在樹底下一陣亂敲。

趙時悅她們遠遠躲著,等這場板栗雨停了下來,才過?去幫著收拾“戰場”。

兩名護衛隻是拿刀守在一邊,隻防備著所有意外?,並不?會主動打擾趙時悅她們采摘山貨的樂趣。

牛頭嶺離著大灣村還挺遠,一時半會兒也趕不?上回去吃午飯,因此出門打板栗的大小孩子們都帶齊了乾糧。

簡單填飽肚子後?,又?繼續跟那一林子的板栗較勁。

等到人人都裝了大半背簍的板栗之?後?,才又?結伴成群,歡聲笑語地?一起回家了。

柯嬸子跟村子裡的鄉%e4%ba%b2買了三隻大肥%e9%b8%a1,已經宰殺放血,扔在一個大木盆裡,正準備燒水燙毛。

青竹拿了一張粗篾竹席鋪在院子裡的青磚地?上。

趙時悅姐弟將背簍裡去了刺殼的板栗倒在竹席上。

眾人自覺拿了菜刀、匕首等工具,圍坐在竹席周圍,齊齊動手?,開始剝板栗肉。

曹善執到的時候,兩個青灰色的粗陶盆裡,已經分彆裝了半盆子金黃色的板栗肉了。

趙時悅見他進門,有口無心道?:“曹哥哥來得真是時候,正好趕上吃呢。”

這話聽著好有歧義?。

勞心勞力剝過?板栗的青竹等人,瞬間覺得那板栗燒%e9%b8%a1,隻有他們才配多吃幾口。

曹善執看著人高馬大的麒麟軍護衛,一個個縮在小木凳上,隻顧著跟拇指大小的板栗較勁,暗道?:果然是過?得太悠閒,一個個都變得不?像兵士了,明兒就把這幾人扔回軍營裡狠狠操練,再另外?換幾個像樣的過?來。

曹善執記著正事,暫且將這些心思擱在一邊,隻像平常一樣,溫聲道?:“時悅妹妹,我回尚碭之?前,裴先生曾交代說,要跟你再借一樣東西,說是急著用,得趕緊送過?去。”

趙時悅猜測,不?是要借印章,就是要借絲絹。

還不?如上回就一起拿走呢,省得來來回回地?瞎折騰,煩不?煩啊。

隻是趙時悅卻猜錯了。

外?間書房內,曹善執從懷裡取出一張明黃色的空白絲絹,一盒朱砂印泥。.思.兔.在.線.閱.讀.

他將空白絲絹鋪在桌案上,拿了印章,沾上印泥,往絲絹上戳了一個大紅印兒,就又?把印章還給了趙時悅。

趙時悅愣愣道?:“曹哥哥,你這是什麼意思啊?裴先生不?要印章,就隻借一個紅印兒?”

曹善執搖頭又?點頭,模棱兩可道?:“這印章可不?是誰都能拿的,確切來說,裴先生這是要借一道?蓋了皇印的空白旨意呢。”

趙時悅不?懂其?中?深意,藏了一肚子的心思,卻又?犯了倔脾氣?,自個猜了十萬八千裡,就是不?打算開口問。

曹善執揣好那空白絲絹,朱砂印泥不?準備拿走,就放在趙時悅的書房裡,以後?說不?定?會時時用到。

見小娘子心思全寫在臉上,曹善執湊到她麵前,好笑道?:“真不?問啊?這一肚子的心思,瞧把自己給憋的,眉毛都要打結了。”

趙時悅被?戳破麵子,氣?呼呼地?揉平了自己眉毛,嘟囔道?:“好像我問了,你就一定?會說一樣!”

曹善執眼裡藏著彆樣的溫情,柔聲道?:“好了好了,你就算不?問,我也是要主動告訴你的。”

其?實相處了這麼久,雙方都沒有藏著掖著,該猜到的,也基本上全都猜到了,如今也不?過?是補充一些細節,再進一步確定?而已。

仁宗皇帝體弱,一生隻得二子,長子乃昭儀滕氏所出,後?被?抱養在鄭皇後?名下。

仁宗病故時,其?長子隻有九歲,被?丞相鄭郗所壓製,成了空有其?名的傀儡皇帝,之?後?又?因頂撞鄭太後?,被?其?失手?打死。

幼子便是趙寄奴了,乃民女陳氏所出,因其?出生時,時機不?對?,所以並未公之?於眾。

彼時仁宗皇帝已經病入膏肓,鄭氏也隱隱有欺君罔上之?心。

不?管是為了天下大局著想,還是出於身為人父的私心,仁宗皇帝在彌留之?際,派心腹將幼子送出了京城,打算托付給好友曹紹安。

“兇虜大軍來犯,父%e4%ba%b2在收到小殿下消息的第?二日,不?幸戰死……,我於危急凶險之?際,不?得不?接手?麒麟軍,等到驅逐兇虜,再要空出手?去尋人,可小殿下已不?知蹤跡,……終於查到幾分線索時,正好又?碰上趙王起兵……”

曹善執十分愧疚道?:“待我%e4%ba%b2自趕到杏花鄉時,趙家已經淪為焦土,家主趙伯盛慘死,趙娘子帶著兒女逃荒離開……,是我去晚了。”

曹善執剛好是在趙時悅製造假泉眼的河穀那裡,才追上李青禾母子三人的。

再之?後?的事情,倒是不?用再複述了,大家一起從平漳堡走到幽州,大小事情都是一起經曆過?了的。

趙時悅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誰對?誰錯的,好像也扯不?清楚,隻是有些好奇道?:“寄奴是怎麼到趙家的?李青,呃不?,就是我娘和我沒見過?麵的爹爹,他們知道?寄奴的身世嗎?”

曹善執隻說自己查到的事實:“趙伯盛夫妻確實曾生養過?一名幼子,隻是那孩子天生體弱,半歲大時曾得過?一場大病,夫妻倆連夜帶著他去府城診治……,府城醫館的大夫說那孩子送到醫館時就已經夭折了,可杏花鄉的鄉%e4%ba%b2卻說那孩子在府城治好了……”

趙時悅接著分析道?:“如此看來,那孩子多半是沒了,真正被?‘治好’的是寄奴。”

曹善執粗略猜測道?:“當初盯著仁宗陛下的藩王和世家不?在少數,小殿下出京之?事,怕是早就泄露,再加上父%e4%ba%b2戰死,護送之?人估計是迫於形勢,才不?得不?將小殿下托付給了剛好遇上的趙家夫婦,當然,也有可能是護送之?人已經遇害,趙家夫婦意外?救下了小殿下,並充作趙家幼子養大……”

當然,這都隻是猜測而已,當事人已經全都不?在人世了,趙寄奴當初又?隻有幾個月大,什麼都不?記得,具體細節如何,現如今誰又?說得清楚。

李青禾夫妻肯定?知道?趙寄奴的身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