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1 / 1)

子肉也有不少,拌了醃肉料後,要兩個陶鍋才裝得下。

張宏賓說這麅子年幼,肉嫩,醃入味兒後,拿來烤了才好吃。

放火上烤?這我會呀!

趙時悅琢磨著終於到自己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卻不想張宏賓趁著醃肉的功夫,竟然砍了一棵乾枯的紅柳樹回來。

用不粗不細地紅柳枝將肉塊串成串,紅柳樹樹乾則埋在張父提前挖好的小土窯裡,燒成炭。

等做好一切準備後,張宏賓才開始烤製麅子肉。

超大的肉串,被整齊地架在無煙的碳火上,不疾不徐地慢慢翻烤,油脂滋滋往下滴。

因為運氣好找到了一個過夜的山洞,便不用費功夫搭窩棚。

眾人此時都圍在烤肉的火塘旁邊,眼巴巴地守著。

就連裴滉也失了幾分矜持,誇讚道:“張郎擅烹飪,於五味調和、火候把控之上,俱都是信手拈來來,實在了得!”

炭火將張宏賓的臉龐映襯得又紅又亮,連連謙虛道:“先生過獎,實在過獎了,都是祖上傳下來的心得手藝,我也就隻是學了八、九分而已。”

第一批肉串烤好,每人都得了一串。

明明是山中野物,卻不帶一點腥膻,火候剛剛好,外麵金黃焦香,裡麵細嫩彈牙,咬在嘴裡汁水豐盈,肉香中帶著一絲絲辛辣與酸甜,好吃得不得了。

趙時悅開心又沮喪,暗道:憑我的廚藝,想靠著美食發家,大概是沒機會了。

到底是誰說現代人穿到古代去,靠著一手家常菜的手藝,就能把古代廚子全都給秒成渣的?!

第二十七章

逃荒路上有很多岔路,趙時悅在抉擇方向的時候,卻從來就沒有糾結猶豫過。

譬如之前聽了李青禾的建議,放棄了近在眼前且還算繁榮的彭城,朝著路途遙遠又不確定方向的幽州跑。

再譬如聽了係統像指揮陀螺似的定位,毅然決然地穿過帶刺的荊棘,攀上了懸崖絕徑。

倒不是因為趙時悅有多麼地能謀善斷。

歸根結底,也隻不過是因為她對這個世界了解太少,又好似無根浮萍一般,看似路很多,實際上根本就沒有更好的選擇!

橘紅的太陽從遠處的地平線上冉冉升起,走出霧靄迷蒙的山林,擺在眼前的,又是兩條岔道,一條平坦寬闊,一條略顯狹窄。

趙時悅這回依然沒有半分猶豫,也未曾有半刻糾結,直接放棄了通往幽州刺史治所薊城的坦途,踏上了前往邊陲縣城武襄縣的窄道。

主要原因是,曹虎頭說他有個遠房表舅在武襄縣當縣尉,到時候衙門有人可以照應,免得被當地惡勢力欺負!

對於趙時悅毫無保留的信任,曹虎頭頗為動容,擲地有聲道:“趙姑娘放心,即便沒有表舅,我也定能護你們周全!”

趙時悅見此,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啊?不、不必如此,曹哥哥這一路上本就幫了我們許多,都還沒來得及感謝你呢。”

趙時悅試圖解釋道:“我也不是想著要去武襄縣沾你表舅的光,就隻圖有個安穩的環境,能好好地養大弟妹就行,曹哥哥實在不必,再為我們姐弟多費心思,呃,不對……!”

趙時悅越解釋越有歧義,道:“我不是說要跟你絕交啊!我意思是我能照顧好弟妹,不用你多掛心的,嘖!好像也不對,哎呀,反正就是這麼個意思,你明白的吧?”

曹虎頭笑了,桃花眼裡波光瀲灩,十分包容道:“趙姑娘豁達堅韌,我明白你的意思。”

豁達堅韌的姑娘訕笑道:“好好,那個,你明白就好。”

裴滉扯著胡須,一臉的無語,暗道:一個揣著明白裝糊塗,一個糊塗裝明白,倒是絕配,以後可有好戲看了!

趙時悅趁著曹虎頭走到前麵去探路的功夫,趕忙將月娘叫到身邊,低聲請教道:“嬸子,這武襄縣到底有什麼好?你們怎麼也想也不想就來了?”

月娘瞧見了她眼裡藏著幾分不確定,暗道:這姑娘看著半點不猶豫,卻原來自己心裡也沒底呢。

月娘老早之前便與丈夫商量過利弊,此時又將之前的種種分析,再重複了一遍。

先說除了並州那樣的虎狼之地,其他各州官衙,對待流民的態度,其實都是大差不差的,要麼統一安置在一處無人之地,要麼打散了與當地村民混居。

唯一相同的是,都要開荒。

有的是由官府衙門統一押著去開荒,開出來是官田,不必繳稅,但也不歸開荒之人所有,以後種出來的糧食,還得交至少一半的佃租給衙門。

趙時悅聽得心驚,憤恨吐槽:這還真是不把人當人啊,就算是牛馬也不帶這麼壓榨的吧!

幽州開荒倒是與彆處不同,雖然也強製要求一名成年男丁三年之內必須開出來十畝荒地,一個名成年女子三年之內必須開出來八畝荒地。

但也同樣規定,開出來的荒地,歸開荒之人所有,且前三年是不必繳納糧稅的。

趙時悅聽得心裡鬆了一口氣。

月娘卻又笑道:“趙姑娘,你可知有句話叫‘荒地無人耕,耕出來有人爭’?你們姐弟和咱們家都是一樣,背井離鄉又無族人可依靠,如今運氣好遇到了貴人,哪有不緊緊抓住之理?”

這年月開荒種地可沒那麼容易,開出來的田地保不保得住還兩說,沒有族人依靠,人單力薄,往後與村鄰爭水、搶柴、發生口角,估計都要受儘欺負。

趙時悅上輩同樣生活在小鎮農村,哪裡不明白這些道理。

見曹虎頭探路回來,趙時悅連忙把之前替趙寄奴剝的鬆子遞給他,十分殷勤道:“曹哥哥,你辛苦了,鬆子,吃不?”

曹虎頭還沒好意思伸手接呢,趙寄奴卻先不乾了,瞪著曹虎頭,極為不忿道:“嗆嗆搶,壞!”

趙時悅將沒眼色的小娃娃強勢鎮壓,直接將一小撮鬆子仁塞到曹虎頭手裡,套近乎道:“嗨,你這小%e5%b1%81孩兒,要不是有曹哥哥在,咱們這一路上還不知道得死多少回呢,曹哥哥他能是外人嗎?不是%e4%ba%b2人,勝似%e4%ba%b2人,吃你幾顆鬆子仁怎麼了,真是個護食的小摳門兒”

“噗嗤!”

裴滉見此忍不住失笑出聲。

這小丫頭果真是極有意思,說她單純吧,人家還知道悄悄求證,說她有城府吧,卻又討好諂媚得如此直白。

偏偏那曹家小兒卻無比受用,明明是小小年紀便領兵殺敵的狠人,此時竟也像個純情少年,耳根子都紅了!

“哈哈哈……”實在可樂!

趕車的牛囝卻不解風情道:“先生,這路也太窄了,馬車輪子都卡在石縫裡了,您怎麼還笑呢?奴實在想不明白,這武襄縣有什麼好的,您就真的非去不可麼?”

裴滉同樣茫然道:“是啊,武襄縣有什麼好的,怎麼就一定是它,或者是他呢?”

又走了三四日,天氣越來越冷。

清晨草木上結有薄霜,有時候還吹著北風,刮在臉上跟刀子似的疼,眾人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趙寄奴和趙妮妮白日裡基本上都窩在裴滉的馬車裡,就怕小孩子體弱,又受風寒。

好在一路上能遇到的村落也越來越密集了。

運氣好的時候,還能在謀戶人家借宿一晚,用銀錢也能在村子裡買到足夠的糧食,價錢比起並州小鎮時,竟還要便宜將近兩倍。

由此可見幽州並未遇到旱災,至少武襄縣的百姓,大多都還手有餘糧。

翻過一座鋪滿枯黃野草,長著高大胡楊樹的綿延長坡後,一座不算雄偉的城池便隱隱映入眼簾。

同樣映入眼簾的,還有一隊披著玄色鎧甲的古代騎兵,正朝著他們飛馳而來。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二十八章

曹虎頭大概也沒有想到,自家表舅竟老早就等著他來,還帶了一隊兵馬%e4%ba%b2自迎出城外好幾十裡遠。

甥舅倆避開眾人,到長坡另一邊去互通有無,大約是在擔憂什麼,那並不相似的兩張臉上,都帶著一模一樣的嚴肅。

曹虎頭的表舅大約有三十出頭,嘴%e5%94%87上留著兩撇精心修整過的八字胡,下巴上還有十來厘米長的一把須,可見是位美髯愛好者。

其五官端正,氣質內斂,明明披著一身銳利的玄色鎧甲,可瞧著卻像是個溫文爾雅的文士書生。

也不知曹虎頭是如何跟他解釋的?

那美大叔竟時不時地朝著趙時悅姐弟看過來,目光裡帶著幾分打量,也帶著幾分猶豫,隱約還帶著是幾分猜疑,總之複雜得很!

222係統試圖活躍氣氛道:【你還彆說,這場麵瞧著真像是富家少爺帶著灰姑娘回家,結果被長輩各種挑剔,關鍵是灰姑娘自己還拖家帶口的,男方長輩怕是更不歡迎了,嘖嘖!】

趙時悅沒忍住爆粗口:【你嘖個%e5%b1%81!本姑娘清清白白的,神特麼灰姑娘,你才灰!】

趙時悅一邊懟著係統,一邊下意識地拍了拍身上的泥灰。

等回過神後,又暗自唾棄:這該死的自尊心!我一個流民,“灰”一點怎麼了,那是逃難保護色!

曹虎頭跟他表舅交流結束,兩人一起走了過來。

趙時悅莫名有些緊張。

曹虎頭笑得也有些勉強,卻語氣溫和道:“武襄縣一般會將流民安置在稍微偏遠一些的村鎮,趙姑娘你們倒是不用,待會兒會有人送你們去縣城附近的大灣村安置,我還有其它事情耽擱,便不陪著你們同去了,等日後有機會,再去尋你們敘舊。”

另一邊,曹虎頭的表舅正恭敬地邀請裴滉去縣城落腳,務必讓他好儘儘地主之誼。

裴滉並未拒絕。

趙時悅他們卻是無法拒絕。

迎來送往,兩隊人馬,就在這枯草荒原處徹底分開,一隊繼續往前,一隊則右拐朝後。

趙時悅趕著驢車,車上坐著弟妹,旁邊則是張家人,都沉默地跟在一名帶路的兵士後頭。

鬼使神差的,趙時悅沒忍住回頭望了一眼,卻正好跟曹虎頭對上目光。

趙時悅衝他笑了笑,故作瀟灑地揮了揮手,算是道彆。

222係統嘴賤道:【彆揮了,再這麼一揮,感覺更像是一對兒被棒打的小野鴛鴦了!】

曹虎頭也笑了笑,隻是那笑中有多少真意,離得太遠,趙時悅也看不出來。

趙時悅不與傻瓜論短長,隻故作高深道:【太多的巧合背後,必然有陰謀,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隻有在狗血小說裡麵,才會有萬能的男主從天而降,為幫助女主渡過難關,即出錢又出力,最後除了女主的愛之外,還不求其它回報。

可現實中要是遇到了這樣的男子,卻不一定就是好事,說不好那男狐狸精正暗戳戳想要騙你去噶腰子賣呢。

領路的兵士大概有二十五六歲左右,看著有幾分和善,卻不像是活潑之人,隻埋著頭一個勁兒地趕路,並無想要交流的打算。

趙時悅本想厚著臉皮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