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的樣子。

“一會兒你換上宮裡侍女的衣服，進入王宮，不用擔心，魯揚會在裡麵接應你。進去之後，守在被阿瑟抓住的那個女人那裡，隻要她一有異動——”

“就地格殺！”

與侍女服裝一起遞給麥爾迦娜的，還有一把金鞘的短刀。麥爾迦娜毫不畏懼，也沒有多餘的問題，先把短刀收入懷中，然後接過衣服，去另一個房間換上。

阿裡巴巴吐了一口氣，他是一個仁慈的人，輕易不會鼓勵奪取人的性命，但是在好友的安危和敵人的死生之間，他無疑會選擇前者。

更何況，這是阿瑟臨走前鄭重拜托給他的事情。

【如果我們那邊得手，巴爾姬絲恐怕會有異動，那個人……走投無路之下，會重新附身在她身上。】

【一旦這種事情發生，說明那個人徹底沒有彆的選擇，也就是窮途末路，隻要在那時殺死他……】

【一切都會徹底結束！】

如果些許殺孽能換來真正的平靜，阿裡巴巴很樂意做那個雙手染血的劊子手。

麥爾迦娜的思維比他更單純一些，她心裡的善和惡非常單純，阿瑟是她的恩人，將她從奴隸販子手中救出，阿裡巴巴是她視作父%e4%ba%b2的人，這兩個人的願望，她粉身碎骨都要達成！

鋒利的刀刃映照著少女的眉眼，麥爾迦娜還刀入鞘，低眉順眼的走出去，就像一名真正謙卑的宮女。

——然而她眼中跳動著火焰。

阿瑟和神鷹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聖殿，聖殿建在死海中心的小島上，上方的星空更加扭曲莫測，顯然是在持續運用大型魔法屏蔽外界。這裡的人跡已經非常稀少，再向前會有暴露的危險。兩人停下來思考對策，阿瑟下意識的看一眼羅盤，這一次，羅盤沒有給出任何指示。

側麵唯一的空缺仍然留存著，輪廓非常圓潤，應該是什麼圓形的寶石。

阿瑟按著自己的左眼，所羅門之徽光芒大放，企圖尋找突破口。他看到各色的煙霧在死海上徘徊，混合成灰暗的顏色，預示著某種不祥。可是明明已經晦暗到這種地步，也沒有引起世界的排斥。

——因為晦暗之中，有一抹活火。

火焰潔淨明亮，不疾不徐的燃燒著，不知道從多久之前就維持這幅燃燒的樣子，以至於現在有些虛弱。在阿瑟看來，這麼繼續下去，不超過十年，這團火就會徹底消失。

阿蒙發出了不寧的聲音，同為火焰本源的魔王，他在提醒阿瑟對方的身份。

阿瑟渾身發抖，巨大的憤怒讓他暫時吐不出一句話，神鷹從身後把他抱住，他並不知道阿瑟看到了什麼，卻能從阿瑟周身的激烈情緒裡嗅出不對勁。

“王，您看到了什麼？”

他的聲音讓阿瑟漸漸冷靜下來，憤怒根本無濟於事，衝動隻會讓全盤布局崩壞，越多相關的人或精靈遭難，反而會讓他更加謹慎。

“是菲尼克斯，”阿瑟吐出一口濁氣，“大衛用菲尼克斯鎮壓這座聖殿。”

神鷹的金眸猛地收縮，他知道了剛才阿瑟為什麼表現的如此憤怒，當年誌同道合的好友被人變成某座建築的基石，換做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容忍。更何況菲尼克斯性格溫和風趣，擅長音樂詩歌，幾乎沒有誰能討厭他，也不會有人希望他遭遇殘酷之事。

“王，現在最重要的是冷靜。”神鷹一字一句的勸導，“等抓住大衛，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阿瑟閉了閉眼，他當然知道這點，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進入聖殿。

菲尼克斯無疑是溫柔而善解人意的，就在阿瑟剛剛升起念頭的時候，燃燒著烈火的不死鳥已經從死海中飛出，因為是幻象，力量也不足，他無力飛得太遠，但是四海周邊是完全可以的。

不死鳥撥開波浪飛來，口中銜著一枚光燦奪目的珍珠。阿瑟依稀看到了所羅門時期的景象，懷抱豎琴的詩人踏過漫長的台階緩緩來到王的禦前，鳥一樣輕盈的單膝跪地，口中吐出笙簫一般的調子。

【願您長生，偉大的所羅門王。】

他的眼中，滿含著對王者的崇敬和孩童樣的天真——詩人的眼神。

漫長的道路被模糊，戰火紛飛的王宮之中，詩人的眼淚墜落在鮮豔的駝絨毯上，他的雙手不是人類的雙手，而是鳥的羽翼，此時柔韌的羽毛輕輕撥動琴弦，奏出重逾千斤的憤怒音符。

【你們這些叛徒！把我的詩歌毀掉了！啊啊！那是我終其一生譜寫的、七十二大樂章共同彙聚而成的所羅門之詩啊！】

回應憤怒的，隻有渡鴉和茶隼的翅聲。

菲尼克斯終其一生，都是一位握筆抱琴的詩人，唯獨在那最終之日，詩人的手上染了殘酷的鮮血。

可是這仍然無法挽回敗局。

戰死的魔王匍匐在長長的台階下，燃燒成羽毛烈烈的火鳥，就算身死，也沒有再讓叛逆者靠近王座一步。

他眼中殘留著最後一線光明——

富麗的月桂樹下，所羅門王聆聽完一首豎琴，露出柔和的表情。

【菲尼克斯，你是詩歌啊。】

那是他終其一生，聽到的最好讚美。

珍珠到了阿瑟手中，可他臉上並沒有喜悅。火鳥的溫度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死海鹹腥的風。

“走吧。”阿瑟的表情很平靜，“菲尼克斯說，大衛上次的傷還沒有養好，他生性多疑，隻召喚了大批邪靈聚集在聖殿裡。現在羅盤歸於完整，隻要找到他，我就能代替世界降下懲罰。”

神鷹定定的看著他，阿瑟越是平靜，就越是反常，巨大的心理壓力之下，有人會崩潰，有人會絕望，還有的人反而會爆發出驚人的意誌，就像此時的阿瑟。

“王……”

“他們都在看著我，阿蒙、瑪帕、巴力、菲尼克斯……他們都在看著我。”阿瑟撇過頭去，眸光變幻，“這次我不能輸，我會拿大衛的命祭祀我的魔王們。”

神鷹似乎是被阿瑟的堅定說服了，阿瑟自顧自的向死海中的宮殿走去，有一條寬闊的大道直通宮殿大門，阿瑟邊走邊把珍珠按進凹槽裡，羅盤發出一陣機栝之聲，中央黑曜石天眼睜開，鄭重地注視著這個世界。

世界醒了。

大衛的所作所為無疑令它憤怒，所以它要借阿瑟的手，徹底清除這個隱患。

之後再選擇誰當神，就是非常清楚的事情了。

神鷹被拉開一段距離，這才舉步追趕。他比阿瑟走得快些，很快就趕上，阿瑟感覺自己的手被扯住，整個人猛地向後倒去。不等他憤怒地出聲指責，神鷹已經低下頭，精準的捕獲了他的雙?%e5%94%87。

阿瑟不是放不開的人，這麼多世界都做過來了，些許%e4%ba%b2昵的舉動算不了什麼，但是問題在於，現在根本不是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薩莉又在鬨些什麼？！

呼吸變得粘稠起來，神鷹不遺餘力的逗引阿瑟，儘管他很想更專注一點，最後還是分了一絲注意在阿瑟手中的羅盤身上。

看清羅盤在抖動之後，神鷹在心裡冷冷一笑。

果然，它打得是這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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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289、天方夜譚（五十九）

阿瑟是那種很能引起世界好感的一類人。雖然表麵上冷漠, 其實內心比誰都柔和, 身處一個世界, 就必定會儘全力擁抱它, 被世界看上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可是神鷹這次卻不認同世界的做法。

按理說, 他們置身於這個龐大的世界之中, 還將更久的待下去，阿瑟成為神，反而可以獲得永恒,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將會無限延長。可是神鷹鬼使神差的覺得, 阿瑟不應該被束縛在這麼一個狹小的地方。

沒錯, 坐擁魔法和廣闊大陸的世界, 在神鷹潛意識的認知裡, 狹小的不可思議。

阿瑟不能留在這裡, 他值得更好的未來。

神鷹微微抬頭, 注視著前方怒氣衝衝的阿瑟, 他不合時宜的%e4%ba%b2近還是把王給惹怒了，估計走完這條大道之前，阿瑟不會理他。

他剛才確實唐突, 隻不過借此，他確定了世界的心思。

大衛是世界選擇的敗筆，存在即是提醒世界看人的失敗，所以世界委派阿瑟去抹殺他。與之同步，世界還在謀算重新推舉一個人登上神位，代替它監督世事變遷。

這個人的選擇要更加苛刻謹慎, 大衛並不是純潔之人，也許這是導致今天局麵的根源，世界這一次學乖了，它要選擇還沒有被各種欲－望汙染的阿瑟，一定會比大衛靠譜很多。

猜出世界心思，神鷹%e8%88%94了%e8%88%94%e5%94%87。

保持純潔很難，而沾染欲－望，卻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阿瑟感到了一陣寒意，他控製著自己扭頭的欲望，低頭看了看羅盤，將它平舉向前，天眼射出一道光芒，微微向下傾斜，指示大衛的所在。

“不在聖殿中？”阿瑟皺眉，羅盤的提示就是世界的提示，肯定是沒有錯的，大衛不在聖殿之中，反而在……水下！

神鷹的衣袍鼓動，長發瞬間化為羽毛，體型巨大的神鳥壓低身體，向阿瑟輕鳴了一聲。阿瑟拽住他脖頸上的羽毛，一個翻身就坐上神鷹的脊背，神鷹動了動，確定阿瑟坐穩之後，才用力拍打幾下羽翼，飛上半空，然後從半空俯衝入水！

鹹腥的湖水沒有一星半點接觸到阿瑟，全部被魔法剝離。神鷹的體表像是套了一層玻璃罩子，保持著恒溫和有空氣的環境，金眸在昏沉的湖水中仍能視物，追隨羅盤投射出的細長光束，緩緩拍打羽翼向前。

水下的世界是安靜的，四海更是無比荒蕪，除了白天會有魔法操縱的四色魚茫然無辜的遊來遊去，其他時候沒有半點活物，就算有，恐怕也是護衛宮殿的可怕凶物。

說什麼來什麼，一群遊魚感知到有人闖入，一窩蜂的湧了出來！

它們的外形像是藍色引金魚，上尾鰭短，下尾鰭猶如飄帶一般拖拽在身後，可惜鱗片是被汙染的墨藍色，如同打翻的墨水，口中呲出利齒，凶悍的迎向入侵者！

神鷹厲聲鳴叫，力量凝成鋒利的金線，將四周的魚群儘數絞殺，大大小小的墨藍引金魚被切割的支離破碎，露出慘白的骨骼和血肉，徐徐向水麵上漂去。阿瑟拽著神鷹的羽毛，冷靜道：“你專心前行，我來處理這些東西！”

弗加洛應召而出，與他同時出現的還有馬加錫亞，善於偽裝的魔神搖身一變，幻化成一尾引金魚，飛快的向深處潛下去，提前探路。第二波魚潮到來，這次是一群黑化的蝠口魚，翩躚而來，卻殺機無限。

水中旋出十幾個旋渦，將魚群絞入，神鷹迅速通過，身後隻留下破碎的魚屍。

一路遊來，阿瑟殺到手軟。這些生物根本無法溝通，一心隻想撕裂眼前的一切，大衛把它們放出來，是想拖延時間從容布置，隻是沒想到阿瑟和神鷹配合默契，人擋殺人佛擋殺佛，魔王的力量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