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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哪裡去。

烏鴉並不是什麼會讓人有美妙聯想的生物,托著一隻烏鴉的阿瑟被孤立的更厲害了,他自己好像並不在意這個問題,借著黃昏時分最後一點亮光,裝模作樣的在庭院裡搜尋一番草藥。這時雨已經小了很多,不緊不慢的滴答著,阿瑟淡金的短發沾了些雨水,他像隻小動物一樣甩了甩頭,把水珠甩掉一些。

“阿瑟,彆淋雨了,來這裡喝點暖和的東西吧。”弗洛薩招呼他,大多吸煙的男性隨身都有打火機,這下派上了用場,點了些乾燥的木料,溫暖的火光映得幾人的神情明亮好多,簡單的茶包投進熱水裡,暖暖的紅茶的香氣成為這座黑暗城堡中唯一的慰藉。

阿瑟卻是臉色一變,憤怒讓他的口氣顯得異常冰冷。

“把火滅了!”

覺出自己的話語會引起針對,他快速的解釋道:“你們在彆人的房間裡生火取暖,燒的是彆人的家具,換作你們是古堡的主人,會怎麼想?!”

安娜驚叫一聲,皮爾德快速的拿一旁的雜物把火蓋滅了,向導臉色不好看,接連發生的事讓他們都失去了縝密的思維,這也與他們根本沒有把這裡當做一座有主的房子來看待有關。反倒是阿瑟,說來參觀,真的隻是拜訪,拔了庭院裡的草藥還在旁邊留下鉑金的指環形飾物,隻是他來之前特意打造的一批,當做交換物來使用的。

他的謹慎謙恭與其他人的莽撞無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如果城堡的主人在這裡,怎麼抉擇根本不會成為難題。

走廊的拐角處,鉑金色發的青年閉了閉眼睛,他隻是招了招手,兩枚樣式簡潔批量製造的指環就出現在他掌心,黃昏時分晦暗的陰影落到他臉上,似乎有幾分寂寥的味道,但他很快就微笑了。

他喜歡懂禮貌的訪客。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繁瑣精致的正裝,一看就不屬於當前的時代,他回想外麵人類的樣子,身上的服裝逐漸發生變化,近似於考古專業的工作服,脖子上還掛著寫有名字的工作牌,他把手電在手中轉了幾圈,正要快步走出去,突然又停住,認認真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額發,確認沒有淩亂之後,才腳步輕快的走出去。

一道手電光猛的晃過來,向導一驚,厲聲質問道:“誰在那裡?!”

所有人都緊張起來,除了阿瑟,他所在的位置剛好看不到那邊的情況,手上又在給烏鴉包紮,暫時騰不出手來。聽到那邊的騷動,阿瑟抬頭,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冒了出來。

說好的幕後BOSS掌控全局呢?!

“該問這句話的是我才對。”來者的聲音不慍不火,更是禮貌的使手電下垂,不讓強光正對著人群,但他的語氣卻是極其強勢高傲的,“非法參觀嗎?”

向導下意識的慌亂了一下,但是見到正常人類的喜悅讓他克服了職業帶來的畏懼,主動迎了上去,一疊聲的承認道:“是的是的是的!我們是非法參觀!”

非法參觀還這麼理直氣壯,也是少見。青年有一瞬間的無語,很快就重拾自己的傲慢姿態,手電筒的光落到自己身上,映亮了看起來無比正規的工作牌。

“我是州政府專員,來這裡考察古堡保存情況,並且下一步將會提請文物保護議案。”青年麵色冷峻,顯然非常不滿這些人非法參觀,“很抱歉的通知你們,現在終止你們的參觀……以及受保護文化古跡中的野炊活動,出去接受警察的逮捕。”

“我們能出去?!”弗娜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然後痛哭失聲,向導同樣沉浸在喜悅之中,看見青年臉色不好,連忙出聲道:“非法參觀是我們不對,我們願意接受懲罰,請把我們帶出去吧!”

弗洛薩顯然沒有這麼容易相信對方,但是在看過工作牌之後,反倒確定了對方的身份。他因為個人原因,時常接觸證件,也能製作出以假亂真的東西來,但是真東西就是真東西,比如青年戴的這個,絕對是真貨。

而且對方在手電光下有影子,觸碰身體也是溫熱的,不太可能是鬼魂,保險起見還是讓阿瑟看看。

阿瑟托著烏鴉,慢騰騰的走過來。他已經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可是在這個世界第二次見到薩裡奧,他還是狠狠地毛骨悚然了一把,比起第一次在夢中相見,這一次的薩裡奧絕對是本體或者說是本魂,那翻騰的黑氣隔得老遠都能看得見。青年把視線慢慢轉向阿瑟,長睫毛輕快的眨動一下,其中隱藏著的威脅讓阿瑟手上的烏鴉都夾緊了翅膀。

敢說出去,就殺了你。阿瑟仿佛聽到對方這麼說,他暗中摸了摸彆在腰間的槍,麵無表情的與青年對望一會兒,然後轉過頭去。

你就繼續作,看最後是誰做掉誰!

從青年口中,眾人得知為了修葺古堡,有專門的施工隊在另一側開挖了通路,暫時推倒了一麵牆方便大型器具進入,就在第三走廊中段,有城堡主人建造的密道,他們可以從那裡迂回向上,抵達施工隊所在的入口。

“原來是那條密道嗎?你們在本該封死的密道出口另開挖了出口?”向導興奮的詢問道,青年愛搭不理也沒有打擊他的積極性,仍然在青年身邊團團轉。向導都知道的密道,讓弗洛薩更加放心,雖然疑慮還沒有打消。接下來也隻是詢問阿瑟而已。

希望就在眼前,眾人紛紛表示再也不能等了,也無需休息,越快出去越好。青年好像也有早點把他們交給警方的打算,乾脆利落的引領眾人走向那條密道。

——第三走廊在他們麵前展開了全貌。

第163章 163、睡美人(八)

有了出去的希望,隊伍的氣氛頓時輕鬆許多,阿瑟漫不經心的逗了逗手上的烏鴉,隻等對方玩夠了露出獠牙,到時候就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鬨可以相比的了。

與前兩個走廊不同,也與荒蕪的庭院不同,第三走廊還殘存著當年的奢華味道,兩側牆壁上掛著典雅精美的油畫,因為缺乏保養和蟲蟻侵蝕,價值十不餘一,但是那種天然的富麗堂皇已經足夠令人驚豔。

阿瑟停在一副油畫前,說是油畫,其實隻剩下了一個畫框,上麵的畫作不翼而飛。阿瑟好像突然聽到了一聲極輕的歎息,眼前的畫麵驟然扭曲,金光從身後席卷而來,勾勒出這幅油畫剛剛被掛上的樣子——身披黑袍的巫師微笑著,似乎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哪怕沒有人聽到,他也小聲的祝福道:

【殿下,您將成為最光輝的國王,這幅預言未來的畫作,算作慶賀您誕生的禮物。】

畫作上是他通過預言術看到的成年的王國繼承人,微卷的鉑金發,俊美的容貌,貴氣凜然的神情,無一不讓人心馳神往。

然而那幅畫隻存在了一個晚上,第二天,發現憑空多出一幅畫的國王驚恐萬狀,責備了守夜的兵士,忙不迭的把油畫投入火中,也一並焚燒掉了巫師滿腔祝福的心意。

金色很快褪去,阿瑟又站在了空蕩蕩的畫框前,前世所遭遇的痛苦和辛酸似乎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影響,且不說前世的聖母病,單是這油畫水平,阿瑟一輩子都彆想企及了……

“傳說這裡掛了一幅詛咒之畫,看到的人都會遭遇不幸。”薩裡奧不知何時走到了阿瑟身後,眼中帶著深意,“還是不要看太久,哪怕是畫框也一樣。”

阿瑟差點就打他了!

“我相信如果現在的我畫一幅畫掛在這裡,一定會因為零亂的線條和扭曲的色彩更擔得起詛咒之畫的名字。”不客氣的吐槽了自己的繪畫水平,阿瑟轉過身,黑暗中,他的紫眼睛似乎在微微閃光,“被燒毀也不會感到可惜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薩裡奧揚了揚眉,正要追問,阿瑟已經快步繞過他走到人群之中。

跑得倒是很快,隻是藏著掖著的實在令人煩躁,還是找個機會逼到角落裡問清楚比較好。薩裡奧打定主意,然而阿瑟就是不落單,一行人腳程又很快,他一直憋到密道的入口都沒有找到機會。鬼魂憋了一口氣,打算在布滿雜物的密道裡圍堵阿瑟。

“從這裡出去就可以了?!”向導有些激動,密道他來的次數並不多,有時參觀的時候都會繞過,這裡雖然噱頭十足,但裡麵布滿雜物,一步一絆顯然不適合參觀。

弗洛薩照舊表現得很體貼,請阿瑟在薩裡奧後麵下去,阿瑟拒絕了他,明顯是不想和薩裡奧挨得太近,最終是安娜幸運的獲得了這個位置,皮爾德緊跟其後,勞倫德不管不顧的排在第三位,緊接著是神父、阿瑟、弗娜和向導,弗洛薩維持好人的形象,走在最危險的後方壓陣,贏得了不少人的感激。

皮爾德回頭看了一眼,好像想說什麼,又生生忍住,低頭不發一言。

阿瑟對皮爾德最初的些許好感,已經在之前的路程中幾乎消磨殆儘,並且越來越明晰對方過分旺盛的自卑心和嫉妒心,這兩種可怕的情緒促使這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人在心儀的女孩麵前抹黑隱藏的敵人,而天性中的懦弱,又讓他在某些時候不願進行友善的提醒。

“我跟你交換位置吧。”最後是阿瑟主動說道,向導有些莫名,他不知道對方交換位置有什麼目的,卻並不妨礙他對有通靈能力的阿瑟抱有警惕。

“不用了,這樣就好,你年齡也不大,還是我跟弗洛薩壓在隊伍後麵吧。”

阿瑟在心裡歎了口氣,他已經儘到了提醒的義務,對方不領情他也沒有辦法。弗洛薩老好人形象之下,隱藏的絕對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人格,眾人先是被困在古堡中,這重人格自然不會被釋放,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危險解除,那麼突然暴起也是有可能的。

阿瑟自認為仁至義儘,沒有再說話,跟在神父後麵走下密道,弗娜隨後,向導跟弗洛薩說了幾句話,兩人一前一後下去了。

外麵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密道裡比外麵更黑,而且充滿了潮濕黴變的腥氣,兩個女性皺眉不已,卻隻能硬著頭皮向前走。時不時的,眾人腳下會踩到什麼東西,有的硬有的軟,勞倫德在前麵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他之前又跟安娜鬨崩了,心情不好之下當即破口大罵起來,把絆倒他的東西一腳踢飛,黑暗中傳來一聲金屬撞上牆壁的聲音。

領頭的薩裡奧聽到動靜,又想轉回頭來看看阿瑟,於是借著這件事理直氣壯的轉身,手電的光掃過阿瑟又落到聲源處,隻見一隻鎏金的銀壺躺在牆壁附近,手電光一落上去,雖有些許腐蝕痕跡,卻華彩繽紛,極其絢麗。

勞倫德眼都直了,他的腳向那個方向挪動兩步,被薩裡奧不客氣的喝止。

“那是一看就會被列入回收名單的文物,不要犯傻。”

勞倫德如夢初醒,但是他的視線還粘在那隻銀壺上,戀戀不舍。

這隻是個小插曲,除了安娜諷刺了幾句勞倫德,並沒有掀起什麼其他的波瀾。眾人繼續向前,神父想起之前的銀壺,提高聲音打趣向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