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頁(1 / 1)

嫡嫁千金 千山茶客 4196 字 2個月前

了,在寂靜中,似乎傳來了“叩叩”的敲門聲,那敲門聲不緊不慢,像是某人含笑站在門口,冒著滿身的風雪,紅衣華豔,敲響了故人的門。

薑梨猛地一震,緊接著,從心中掠出一陣狂喜來。她甚至都沒有披上外裳,便衝出門去,馬上將門打開。然而門外什麼都沒有。

她不甘心,又往外走了幾步,國公府這樣大,她順著自己院子,甚至走到了外麵去。長廊下,燈籠被風吹得微微晃動,燈火像是要被吹滅了。底下覆蓋了厚厚的雪,上的雪卻沒再下來。

但什麼都沒有。

仿佛她成了戲文裡遊園驚夢的那個人,一切不過是一場雁過無痕的美夢。那敲門的聲音不過是風與她做的玩笑,她卻在極致的思念之下,當了真。

薑梨忍不住慢慢的蹲下`身,捂著臉哭泣起來。

她哭的十分克製,更像是年幼的獸找不到方向,迷茫的,又怕被旁人瞧見她的脆弱,低低的嗚咽。這些時日來麵對眾人她的淡笑如常,看上去什麼都不放在心上,沒有姬蘅也能好好地走下去,卻在今日被這個殘酷的美夢給徹底摧毀了。她偽裝不了,再如何偽裝,也會有疲憊的一日。尤其是住在這裡,處處都是回憶,處處都是他的影子,她如何能裝作若無其事。她又不是神仙,也不是鐵石心腸。

薑梨哭了很久很久,她不愛在人前哭,僅有的幾次哭泣,似乎姬蘅都在,而今,當他哭泣的時候,無論是冷冰冰在一邊作壁上觀的姬蘅,還是溫柔的替她拭去眼淚的姬蘅,都不會再出現。

直到風聲都沉寂下來的時候,薑梨從臂彎抬起臉,她看見在她不遠處,葉世傑站著,麵色複雜的看著她。

他不知已經在這裡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就這麼聽她哭泣聽了多久,總而言之,葉世傑沒有來打擾她,就這麼靜靜的作為一個旁觀者,就如同他過去所做的一樣。

“葉表哥?”薑梨站起身來,她揉了揉發麻的膝蓋,麵上還未收起方才的悲傷,又帶了新的驚愕,“你怎麼在這裡?”

葉世傑道:“我睡不著,出來走走,恰好看見了你。”

“讓表哥笑話了。”薑梨輕聲道。

葉世傑走進了兩步,他盯著薑梨的臉,薑梨的眼睛有些微腫,目光卻一如既往的清澈。這令他想到在燕京城裡剛見到長大後的薑梨的時候,那時候薑梨從街道上突然出現,表麵她的身份,她嘴角噙著微笑,淡定又從容,眼中有微微的驕傲和疏離。

現在的薑梨,沒有那些疏離了,她的性子越發的平和,仿佛這才如她的本性一般。她也不為外界的事情所動搖,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是平靜的模樣。卻原來,她所有的熱烈和情緒,都給了另一個人,不會為外人知曉。

“你為什麼哭?”葉世傑聽到自己的聲音,“是為了姬蘅嗎?”

話一出口,葉世傑自己也愣了一下,他不明白為何自己要問這麼愚蠢的問題,這分明是顯而易見的事情,但他心底的那一絲不甘心,卻令他突然想要這麼問。

“是。”薑梨坦誠的答道,“我之前好像夢見他了。從夢裡醒來,覺得很是不甘心,表哥一定覺得我很幼稚,為了一個夢而哭泣,是孩子才會做的事情。”

所以呢?葉世傑心中默默地想,這明薑梨在姬蘅麵前,可以毫無顧忌的展露自己所有的喜怒哀樂,她在旁人麵前成熟而得體,在姬蘅麵前,便是一個任性妄為的姑娘,這是彆人看不到的一麵,隻有姬蘅能看到。

他的心裡,忽然生出一股妒忌來。這妒忌來的氣勢洶洶,令他自己毫無防備之下,就道:“表妹,肅國公不會回來了,如果你想要活的輕鬆一點,最好忘了他。”

薑梨聞言,訝然的看向葉世傑,像是詫異葉世傑居然會這麼。葉世傑被她的目光看著,忽然也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他知道自己的這話實在是太自私了一點,但他控製不住自己。

殷之黎喜歡薑梨,至少還爭取過。然而他喜歡薑梨,卻連也沒辦法出口。葉世傑也有自己的驕傲,他並不覺得自己出身商戶,所以配不上首輔薑家的嫡出姐。況且現在薑元柏也不是首輔,而他已經步入仕途。葉世傑不能出口的原因,無非是因為他很清楚地知道,薑梨的眼中隻有姬蘅,在薑梨眼中,自己隻是表哥,是兄長,唯獨沒有男女之情。

在得知姬蘅不再會回來的時候,葉世傑為薑梨的未來感到擔憂,但同時,他也不禁問自己,這會不會是上考驗他的機會?也許他一直照顧薑梨,終有一日,他們之間,也能生出彆的結果。

但誰也沒想到,不等彆人來,薑梨就決絕的將自己的後路全部堵死了。發誓終身不嫁,於是葉世傑的最後一絲卑微的願望也就破滅了,他知道自己不再有機會,這一生,隻能做薑梨的兄長。

可他仍不明白,薑梨何以會這般喜歡姬蘅。是因為姬蘅的美貌?下美人無數,薑梨也不是那般膚淺之人?是因為姬蘅的地位?殷家當初的地位也不低。至於人品性格,姬蘅更是無比糟糕,葉世傑隻能確定,薑梨和姬蘅之間,有一些隻屬於他們對方的過往,就是因為那些過往,才讓薑梨的心,無論如何都不會轉移。

他對薑梨的這句話,固然是真心為了薑梨著想,但也存了自己的私心,隻是看到薑梨眼睛的時候,葉世傑覺得,自己的這點心思,可能薑梨早就已經知道了。

“表哥,你也覺得姬蘅不會再回來了嗎?”薑梨輕聲問道。

葉世傑沉默,沉默代表了他的回答。

“可我總覺得,他會回來的。隻是路上耽擱了點時間。”薑梨微微一笑,“雖然等待是很漫長,不過在他沒有喊停之前,我都會一直等著他。至於未來的日子輕鬆不輕鬆,我隻知道,如果我忘了他,才是真的不會有快活的日子。”

葉世傑心中長長歎息一聲,薑梨的倔強,他們所有人都是領教過的,他早該知道如此,所有人輪番勸過,薑梨不以為然,換了他難道結果會有什麼不一樣麼?當然不會。

“表哥現在是還沒有遇到那個人。”薑梨笑道:“等表哥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就會明白,有時候,用一生來等待,其實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換做是表哥麵對與我同樣的情況,表哥也會做如此的選擇。當然,我希望表哥永遠也不會遇到如此情況,順利就好。”

葉世傑神情複雜的看向薑梨,少女含笑望著他,她的目光裡,又恢複了平日裡慣有的從容和淡定,不再像剛才發現她那般崩潰脆弱了。她如初見時候,從未變過,但他卻從最開始的敵視嘲諷,到慢慢的傾慕。

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也早已不清楚。也許是在她為桐鄉薛懷遠仗義執言的時候,也許是她麵對葉明煜笑的開懷的時候,甚至更早,從他在街道上被官司纏身,陌生的少女從人群中走出來,擋在他的麵前,不緊不慢,%e8%83%b8有成竹的幫他化解窘境的時候,他就留意到了她。

陰差陽錯,到底輸給了時間。

而薑梨果然蕙心蘭質,她明白自己的一切心思,剛才的那一番話,也是委婉的拒絕,並且希望他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隻是……葉世傑苦澀的想,倘若真的薑梨要等待姬蘅一生,他是否也要這樣無望的等待薑梨一生呢?是真的如薑梨所,這不過是年少時候的癡戀,等到有一日,他遇到了自己生命裡真心喜愛的女子,這些便成為過往,不值一提。還是隨著時間的流逝,癡戀成為執念,也如薑梨一樣,一生守著一個虛無的永遠不會回頭的影子,誰也看不見。

沒有人能預料得到未來,他和薑梨都不例外。也沒有人能控製得了情感,他也放棄了。

就這樣吧,且走且看,至少他應當覺得滿足,還能有機會在這個夜裡,看到生動鮮活的薑梨,和她在這裡話。

“表哥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薑梨笑道:“已經是新的一年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是啊,”葉世傑看向遠方,夢囈似的道:“已經是新的一年了。”

一切到底還有新的希望。

……

第二日一早,薑梨起得晚了些。

昨夜裡,因著遇到了葉世傑,又在外麵了會兒話,薑梨睡著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不過是新年,所以白雪和桐兒也沒有叫醒她,新年嘛,一切都值得寬容。

薑梨隨便吃了點東西,走出屋門外,昨夜後半夜雪又下的很大。清風和明月正在院子裡掃雪,饒是如此,走出院子,一腳踏進去,雪也幾乎可以沒入人的半截膝蓋。

薑梨聽到花圃那頭傳來聲音,就往那邊走去。剛走近便怔住,隻見趙軻和文紀立在那邊,正和司徒九月著什麼。司徒九月背對著薑梨,趙軻卻是先看到了薑梨的影子,叫了一聲:“二姐。”

薑梨沒有回答他,目光看向花圃裡,徹徹底底的沉默了下來。

整個花圃裡,大約是經過昨夜的大雪,所有的花幾乎都受不住肆虐,徹底的被摧殘。一些埋在了雪裡,一些露出在外麵,卻也是東倒西歪,七零八落的樣子,看著十分淒慘。

國公府裡的花,或者是珍惜的毒藥草,本就嬌貴,原先被姬蘅千裡迢迢的弄到國公府,讓人精心侍弄著。長得花團錦簇,煞是喜人。裡麵的花也是一年比一年多,正因為如此,司徒九月才能在花圃裡找到煉毒的原料。

金吾軍班師回朝,姬蘅戰死沙場以後,根據姬蘅之前的叮囑,整個國公府都送給了薑梨,自然也是讓薑梨來打理這片花圃。薑梨並非是花匠,從前侍弄花草,也是在桐鄉侍弄那些平常花草,毒藥草如何嗬護,是真的一竅不通。不過好在原先的花匠還在,一直幫著。薑梨也經常去花圃裡幫忙,好像隻有這樣,便能衝淡她心中的悵惘,給自己找些事請做。

然而今年燕京城的冬格外冷,風雪也格外大。昨夜下半夜裡,風雪十分急促,眾人都沒有察覺,這些雪幾乎把整座花圃都埋掉了。司徒九月等人今日一早發現,便立刻讓人趕緊除雪,饒是如此,似乎也回乏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片繁盛荒蕪。

薑梨蹲下`身,伸出手去撿起泥土上一朵花,這花瓣上還帶著霜雪,已經被碾壓的不成形狀,依稀可以看得清楚原先漂亮的桃粉色。薑梨捧著那隻花瓣,看向司徒九月:“這些……已經沒救了麼?”

司徒九月搖了搖頭。

“這些藥草本來就不容易找到,生長環境也十分苛刻,燕京城的氣候本就不適合它們在這裡生長,是姬蘅這麼多年一直花重金想辦法創造環境。但是今年實在不行了,燕京城一年比一年冷,這些藥草熬不住的。根都斷掉了。”司徒九月的聲音裡,也很是惋惜。

雖然姬暝寒死後,這片花圃似乎也失去了存在的意義,但是有這座花圃在,司徒九月煉毒也方便了許多。而且從某種方麵看來,花圃的確為國公府增色不少,令這座府邸充滿了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