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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 千山茶客 4263 字 2個月前

這一場戰爭不知何時才會停歇,薑梨希望,還能與他重逢在春夜,春日萬物初生,他重新出現,續寫從很早很早起,就未完的故事。

船漸漸的越來越遠了,雪也越來越大,很快,那紅色變成了一個紅點兒。薑梨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那一處,直到風雪將他的身影徹底的遮蓋住,麵前再有沒有姬蘅的影子。隻有寬闊的大河,提醒著他們就此分離。

但願重逢不遠,但願長相見。

從青州到燕京,走水路要二十來天。薑梨回到燕京城的時候,姬蘅應當提前與國公府的人說了,葉明煜等人如今並未住在葉府,而是都住進了國公府。因此薑梨回到燕京城後,就先去了國公府。

國公府外掛著白色的燈籠,薑梨不在的日子裡,姬老將軍入葬了。本來身為國公府唯一的孫子,姬蘅沒有為姬老將軍披麻戴孝,若是按以往姬蘅的性情,大約城中人都會說姬蘅果然是個不孝的王八蛋。但這回竟沒有,原因是夏郡王在青州造反,姬蘅帶著金吾軍平反去了。對於英雄,百姓總是格外寬容。雖然這英雄過去的名聲並不好,也不見得會有戰功,但他這樣做了,也就給他沒能及時回京行孝找了個理由。

這麼多年過去,國公府裡隻有姬蘅和姬老將軍二人。姬蘅性情喜怒無常,不與人交好。姬老將軍又早已不再朝中,於是門庭冷落,當年英武的將軍就此隕落以後,來吊唁的人竟也寥寥無幾。國公府人丁本就稀少,門口掛著白色的燈籠和孝字,隻讓人覺得冷清刻到骨子裡,令人心疼。

薑梨回到國公府的時候,大家都很震驚。

姬蘅果真是讓葉明煜將所有人都搬到國公府裡,薑梨進到院子裡,還看到葉明煜和小紅正在吵嘴。正因為有這許多人,總算是將國公府的淒清之氣衝淡了一些。薛昭最先發現了薑梨,叫道:“姐姐!”

眾人這才發現薑梨回來了。

司徒九月手裡正端著搗藥草的臼,也走了過來。眾人都圍過來,薛昭道:“姐姐,姐夫寫信說你這幾日回來,你果真就是這幾日回來了!”

葉明煜也懶得糾正薛昭錯誤的稱呼,隻想著這小子大約是想和薑梨攀%e4%ba%b2帶故,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薑梨:“怎麼樣,阿狸,沒受傷吧?”

薑梨搖頭,薛懷遠沉聲道:“阿狸,這一次你太衝動了,你不應該以身犯險,用自己來救我們,倘若你出了事,我們如何自處?”

他叫“阿狸”,葉明煜心中納悶怎麼薛懷遠和薑梨也如此%e4%ba%b2近了起來。但眼下也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況且薛懷遠說的沒錯,他就點頭附和道:“就是,阿梨,那殷之黎真想做什麼,我們就陪他玩,你一個小姑娘,怎麼能讓你來救我們?”

薑梨道:“薛先生、阿昭、舅舅、表哥、九月姑娘還有海棠,你們沒事吧?殷之黎有沒有為難你們葉家的下人都被殺了,還有海棠的手指”

海棠往後微微縮了縮手,道:“倒也沒什麼,從前臉都毀過,一根手指算得了什麼。他們知道薑姑娘心軟,才會這麼做,為的就是讓薑姑娘關心則亂。是我連累了薑姑娘。”

“何必這麼說,若非我,殷家也不會綁走你們。”薑梨回答,又問:“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隻知道殷之黎抓走了你們,但不知你們遭遇了什麼。”

葉明煜就歎了口氣,道:“當時事發突然,我們也都沒想到”

原來,在薑梨前去葉家,發現葉家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有人潛進了葉府,將葉明煜他們全都擄走了。那些人和普通的江湖刺客並不一樣,倒像是在軍營中的行伍之兵,葉明煜都著了對方的道。等他們醒來的時候,已經出了城門,也不知是什麼地方,但應當離燕京城不遠。他們聽那些人口口聲聲的道:“郡王。”便猜到也許背後指使之人正是殷湛,也就是那個時候,海棠被拖出去砍掉了一根手指。

薛懷遠到底要聰明些,很快猜出來,這些人擄走他們,怕是目的並不單純,而是為了威脅某人。和薛家父子,葉家叔侄同時關係密切的,似乎就隻有薑梨一人了。

“薛先生猜出或許他們是要用我們來換你,本還想意圖阻攔,可沒過幾日,我們就被人打暈了丟在燕京城門口,車騎隊的孔六孔大人發現了我們,才將我們帶了回來。”葉世傑解釋。

薑梨聽到孔六的名字,就曉得孔六的出現怕不是偶然,而是姬蘅提前安排好的。薛昭道:“後來孔大人前來,說是姐夫打好招呼,現在葉府並不安全,讓我們住進國公府。我們才知道原來姬老將軍去世了。”

薛昭聲音也有些黯然,葉世傑蹙眉問:“表妹,這是怎麼回事?肅國公和殷家到底有什麼?殷家突然造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些什麼?”

薑梨和姬蘅關係匪淺,若說薑梨什麼都不知道,隻怕也不可能。但薑梨並不願意將姬蘅的過往展現給彆人看,那太黑暗了,對姬蘅來說也太殘忍。她不願意旁人用同情的目光看待姬蘅。

薛懷遠像是能了解薑梨心中所想似的,道:“薑姑娘到底隻是個女兒家,這些事情事關重大,肅國公未必會跟她說,知道的越多反而會越危險,想來肅國公為了保護她,也不會多說什麼。”

葉世傑看向薑梨,見薑梨不欲多說的模樣,心中也明白幾分。對於不想告知的事情,這個表妹向來倔強,沒有任何人可以動搖她的決定。

“我看姐姐還是先回府休息一下為好。”薛昭看著薑梨的臉色,道:“至於以後的事情,來日方長,慢慢說也不遲。”

薛昭這是在為她解圍,薛懷遠也順勢道:“不錯,薑大人也在府裡等著薑姑娘回去,薑姑娘回去了,薑大人也能安心。”

葉明煜雖然也有一肚子話要問薑梨,但那些事情都不重要,他關心的還是薑梨的身體和安全,薛懷遠和薛昭都這麼說了,薑梨看起來精神也不大好,他就道:“那也是阿梨,那你先回府休息。等明日我再來府裡看你,國公府裡安排的有侍衛,你不必擔心我們。雖然肅國公這人但他對你,還算不錯吧。我不說什麼了。”

葉明煜一直覺得姬蘅容貌太盛,不是什麼好事,況且坊間對姬蘅的傳言也實在算不得太好。但三番兩次,薑梨都是被姬蘅救下來的。而且姬蘅和他們葉家非%e4%ba%b2非故,何必還讓他們住進國公府。讓官家避之不及的商戶住到自己府上,若不是看在薑梨的份上,姬蘅這般驕傲何至於此。男人最了解男人,姬蘅這麼做,無非是愛屋及烏,對薑梨有這份心,也實在很難得了。至少比起從前薑梨那門寧遠侯府的%e4%ba%b2事來,不知好了多少倍,加之姬蘅又%e4%ba%b2自帶兵出征,可見是條真漢子,不是隻曉得長得美的小白臉了。

等從葉府回來,回到薑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薑梨回到燕京城的事情,事先沒有通知人。等姬蘅的那些隨身護衛送薑梨回到薑府,門房的人看見是薑梨的時候,還嚇了一跳,趕緊去通知老爺老夫人。

晚風堂裡,一時間倒是變得擁擠了起來。

盧氏一如既往的熱絡,平日裡的精明,這會兒倒是顯出幾分真切的擔憂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薑梨,道:“小梨,你這是去哪裡了?你又是從哪裡回來的?”她一副迷茫的樣子,顯然,薑元平沒有將薑梨的消息告訴她。

薑老夫人倒是很平靜,對於薑梨的突然歸來,也隻是表現出了一點激動,就很快如常。她並沒有多問薑梨什麼,隻問薑梨有沒有受傷,之後就什麼都沒問了。薑梨猜測薑老夫人大約是知道了點什麼,姬家和殷家的那點恩怨且不說,至少薑老夫人應當知道這些日子薑梨去了哪裡,為何而失蹤。薑景睿想多問幾句,就被薑元柏打斷了,薑元柏看著薑梨,道:“你跟我來。”

他次次都是這句話,薑梨也早已習慣,隨著薑元柏回到了書房。薑元柏問:“你知不知道,這次你做的實在太衝動了!你為了葉家,竟然自己出去做籌碼,你這樣,把薑家置於何地?”

“抱歉,父%e4%ba%b2,”薑梨回答,“當時事情緊急,我實在沒有想那麼多。”

“隻怕你就算想到了,也還是會這麼做吧。”薑元柏冷哼一聲,“你對葉家和薛懷遠父子,自來就比薑家來的%e4%ba%b2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薑梨無話可說,平心而論,薑元柏說的完全沒錯。可人心都是肉長的,葉明煜待她視如己出,而薛懷遠本就是她的%e4%ba%b2生父子。人都有遠近%e4%ba%b2疏,縱然薑梨並非記打不記吃的人,可薑家有時候做的一些事情也難免令人心寒。她不會傷害薑家,但要事事都已薑家為先,卻又實在做不到。或許是因為她骨子裡本就自私。

薑元柏見薑梨這幅樣子,反倒說不出話來。薑梨根本就是知道自己的錯誤,卻也不改,這個倔強的性子,也不知是隨了誰。反正不像他,更不像葉珍珍。

“我問你,姬蘅有沒有跟你說過,姬家和殷家過去的淵源?”

薑梨心中一跳,麵上如常,垂著眉眼,回答:“沒有。”

“真的?”薑元柏狐疑的看著她。

“真的。”

很奇怪,薑梨麵對姬蘅說謊,總是能露出馬腳,心中也十分不自然,而對於薑元柏說謊,卻像是爐火純青,根本不假思索。薑元柏歎了口氣,道:“罷了,這些也都不重要了。”

他的歎息悠長,薑梨卻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些異樣的感覺,問道:“父%e4%ba%b2可是出了什麼事?”

“殷湛這一反,無異於將我架在火上烤。之前他與我走得近,幾次三番上薑家,想來陛下也心知肚明。陛下放任他與我這般做,並不提醒,可見是早就做好了打算,也要對付我薑家。如今沒有說明白,不過是看在多年的君臣之誼,師生之恩上給我薑家留個臉麵,我若是%e8%88%94著臉裝傻,就彆怪陛下無情無義。”他轉過頭來,搖頭道:“薑家,不能再留在朝中了。”

薑梨沒有說話,其實這件事她早就看出來了。洪孝帝怕是一開始就沒存著讓薑家一直留在朝中的目的。從前成王還在的時候,留著薑家尚且可以製衡,如今成王已經消失,薑家再留下去,毫無益處。不是因為薑元柏有反心或是怎樣,而是因為如今朝中大部分的文臣,都曾是薑元柏的門生。這對於洪孝帝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帝王之術,當年還是身為太傅的薑元柏教導洪孝帝的。他應當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一點,可惜的是,身在其中的人,難免會被眼前光景迷惑。薑元柏官做的太大,太順,要忍痛割愛,也就越舍不得,早該在許多年前完成的事情,卻一拖就是這麼多年。

當年薑老大人的風骨,如今薑家也並無留存,所以薑家的敗落是遲早的事。如今薑元柏能夠亡羊補牢,倒並非一件壞事。好好培養後人,如薑景睿薑景佑,薑家,未必沒有重新繁盛的時候。

端看個人怎麼選擇罷了。

“小梨,”薑元柏道:“我辭官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