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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 千山茶客 4196 字 2個月前

不是喜歡報恩。”薑梨笑道:“我們是恩怨分明而已。”有仇報仇,有恩報恩,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道理。斷沒有恩將仇報,忘恩負義的說法。如果有,就要自己去尋求公平和正義。

“好了,不多說了。”姬蘅道:“我回去了。七日以內,馮裕堂的人動不了你們。”他說:“我住在縣衙對麵的酒館裡,有什麼事來酒館找我。”

葉明煜有些受寵若驚,其實像他這種成年在江湖行走的人,對人的官銜有多大,官威有多大,事實上是沒有太多概念的。因此,他對姬蘅才會“抱拳謝恩”,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但葉明煜的心底,卻並不認為姬蘅真的會幫助薑梨多少。因他看這個容貌美麗的男人,有一種直覺,這男人的心冷如鋼鐵,並沒有人輕易能走進去,說什麼情義,說什麼恩德,那都是無稽之談。雖然不知道薑梨為何和他攪在一起,但或許也是逢場作戲。

但此刻聽姬蘅的話,分明就是願意幫助薑梨的意思。而且馮裕堂的人七日以內動不了他們是什麼意思?意思就是姬蘅會掃清馮裕堂帶來的所有障礙,為薑梨保駕護航麼?

這人有這麼好心?他不是國公嗎?能屈尊降貴做這些事情?難道國公比首輔的官兒要小,他要討好薑元柏升官嗎?或許他根本就是想討好薑梨?薑梨如今也到了能夠相看人家的年紀,再過幾年就能出嫁了。不是他葉明煜自誇,薑梨的模樣性情可是頂頂好的,又聰慧勇敢,頗有眼界,普天之下,能配得上薑梨的人鳳毛麟角。這男人難道是癩……天鵝想吃天鵝肉?但話又說回來,國公到底是個多大的官兒?

薑梨不知道自己的舅舅此刻思緒已經飛的老遠,姬蘅能說出這種話,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至少現在她都很感激。她對姬蘅行了一禮,道:“國公爺大恩,薑梨無以為報,帶有來日,必定相還。”

葉明煜一聽,渾身汗毛豎起,警惕的瞧著姬蘅。按照他們行走江湖路過酒館裡聽說書人說戲本子,那一句那紈絝子弟就該說“那你就以身相許吧”了!

絕不能讓這登徒子得手!他要保護這個單純的外甥女!

葉明煜正待說句話,姬蘅已經開口了,他道:“不必謝,我既然入戲,就不喜歡看閒雜人等。”

對於姬蘅來說,馮裕堂派出去的殺手,對他來說的確是“閒雜人等”,這些“閒雜人等”要真把薑梨給殺了,接下來的戲也沒得唱。

薑梨不太明白姬蘅為何要把好事也給說的這麼彆扭,不過他這麼說,她也不會貼上去自討沒趣,便對姬蘅笑了笑,道:“不管怎麼說,還是多謝國公爺。”

姬蘅懶懶的看了她一眼,便頭也不回,慢慢的往路的另一邊走去了。月色之下,青石巷的路格外悠長,他的背影華麗而寂寥,袍角翻飛,像是孤單又強大的惡魔,優雅的走向回家的路。

薑梨覺得姬蘅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洞悉並且說出了姬蘅的秘密,姬蘅在她麵前也無需偽裝。那種總是泛著纏綿的笑意,忽然就變成了一種渾不在意的隨便。懶散的,無聊的,卻又清醒的,隨時準備的狀態。

他是個矛盾的人,但總歸不像之前那麼“不像個人”了。

葉明煜看薑梨定定盯著姬蘅的背影,心中暗叫不好,自己這位外甥女雖然智勇雙全,到底年紀小了些。對上這妖孽般的男人,那男人稍加挑逗,難免小姑娘有不動心的。這會兒瞧著人家的背影出神,莫不是已經淪陷了?啐!世道就是這般不公平,長得好看的男人隨便說幾句話,就跟真的似的。

他趕緊拉了拉薑梨,希望外甥女能迷途知返,道:“阿梨,怎麼樣?咱們回去了吧?”

薑梨回頭,看著葉明煜的胳膊,道:“好,舅舅,我們先回家,找個大夫重新上藥,傷口這麼包紮可不行。今夜大家能睡個安穩覺了。”姬蘅既然說出馮裕堂的人不會來找麻煩,意味著有人會保護葉明煜一行人的安危,至少這七日以內,桐鄉裡,薑梨走在大街上,不會被人突然暗殺。

葉明煜本來也不怎麼在意自己的傷勢,但這會兒見薑梨關心自己,心中一動,立刻“哎喲哎喲”的叫起來,說的誇張極了,道:“我疼的緊,須得找個大夫來好好包紮,走,阿梨,我們先回去。”他想著薑梨隻要分心到自己這裡,自然不會惦記那勞什子國公了。對了,明日還要問一問,國公是個多大的官兒。

薑梨奇怪葉明煜怎麼突然嬌氣了起來,但也以為他是真的疼了,便沒再多說,扶著葉明煜先回了青石巷的院子。

白雪和桐兒二人守著門口,守得脖子都要望斷了。整整一天,白天到了夜裡,也沒見薑梨和葉明煜他們回來。兩個丫鬟擔心的吃不下睡不下,突然見一行人安然無恙的回來,差點沒喜極而泣。薑梨吩咐她們去打熱水準備吃食,又讓一個沒受傷的人去請大夫,先給葉明煜的人馬安頓一下。

趁著白雪給葉明煜清洗傷口的時候,葉明煜問薑梨道:“阿梨,現在彭笑他們已經救下來了,卷宗也已經到手了,咱們接下來怎麼做?你說的一家家戶戶去找桐鄉百姓嗎?”

“是的。”薑梨點了點頭,“舅舅今夜好好休息一下,明日一早,我們就挨家挨戶的問詢,不過是五百六十八戶人,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全部問詢完畢,但是,能多問一戶是一戶。”

“那這五日就做這些事情?”葉明煜問。

“隻要有一戶人家肯站出來,就能上書大理寺名狀,大理寺會立刻終止薛縣丞的斬令,抓馮裕堂進京。絕不會有任何人能改變,因為大理寺的案子,都要過皇帝的手。隻要在這上麵添上一筆京中重官,陛下就不會輕視。”有一句話薑梨沒告訴葉明煜,她不會隻寫京中重官,她會直接寫上永寧公主的名字。

這樣一來,也就是明麵上和永寧公主立仇。但也沒什麼可怕的,便是她表麵上和永寧公主相安無事,永寧公主能在桐鄉就派出殺手將她斬草除根。隻要洪孝帝看見永寧公主的名字,這個桐鄉的案子,必然就會成為大案,必然就不會讓永寧公主在其中做手腳。

這就是她要的,卷宗、官差都已經到了,唯一差的就是桐鄉百姓。隻要能說動一部分桐鄉百姓跟著一起進京,這案子離天下大白的日子,就不遠。

“好!”葉明煜一拍大%e8%85%bf,“咱們做了這麼多事,眼看著勝利就在眼前了。隻要說動桐鄉百姓,薛家一案就能翻案,馮裕堂那混蛋也能被繩之以法,老子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就這麼個王八蛋,還能當縣丞,去他娘的!”

葉明煜氣的連粗話都放出來了,薑梨卻沒功夫在意,她輕輕歎了口氣,眉心籠上一層憂色:“事實上,最後一步,才是最難的。”

自古以來,君王都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不管是誰,想要爭取民心,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這民心,還飽受著生命的威脅。

她其實也沒有把握,她對人心最沒有把握。

但總要一試。

……這一夜,像是過的分外漫長,桐鄉這個小縣,多少人一夜無眠。月亮在深夜的時候悄悄隱沒,風卷起樹葉在街道上刮得“沙沙”作響,房簷下的紅燈籠在風裡晃動的厲害。越是平靜的城,越像是在醞釀一場躲不過去的風暴。

到了清晨的時候,十幾年沒下雪的桐鄉,外頭忽然飄起了小雪。

雪不如燕京的粗獷,溫柔的小粒小粒的往下墜,帶出些晶瑩的亮色。一些掛在了枝頭,一層一層的覆上去,形成水晶一般的長簾。顯得這並不繁華的小城,也溫柔的讓人沉醉。

薑梨是被桐兒叫醒的。

桐兒痛心的聲音還在耳邊:“姑娘怎麼能在桌上睡?昨夜都不曾上床?”

薑梨伸了伸懶腰,道:“無事。”

昨夜她屏退桐兒白雪二人,卻是連夜寫了些東西。桐鄉五百六十八戶人,每一戶人受過薛懷遠的恩惠。她一個人要登門五百多戶人家,實在來不及。隻得讓葉明煜的人分擔一部分,有了這些“恩惠冊子”,葉明煜說服那些人的時候,才會更加有力,或許也會更加容易。//思//兔//在//線//閱//讀//

隻是寫著寫著,不知不覺她便伏在桌子睡著了。不過奇怪的是,這般醒來,也並沒有太過疲憊的感覺。薑梨站起身,推開窗,一朵雪花便飄進窗裡,她怔怔看著,道:“下雪了啊。”

“是啊,下雪了。”桐兒也看向外麵。

她在桐鄉生活了十幾年,還是第一次看見桐鄉下雪。不知這是意味著什麼,但或許是個新的開始。

薑梨的眼裡慢慢的溢出一絲笑意,她道:“挺好的。”

另一頭,馮裕堂早晨到了縣衙,穿上官服。

桐鄉十幾年來第一次下雪,也是冷的他噴嚏連連,抹了把鼻子,小廝送上一杯熱茶。馮裕堂往椅子上一躺,抱怨道:“天兒真冷。”

“是啊。”小廝賠笑道:“門口的燈籠都給風吹倒了呢。”

馮裕堂看了看外麵,問:“昨晚出去的人還沒回來?”

小廝道:“沒有。”

“沒有規矩!”馮裕堂憤憤的道。永寧公主的三個殺手,連他都不放在眼裡,有時候使喚他的人,馮裕堂也不敢說話。沒辦法,誰讓人家是永寧公主的人呢?況且他在這頭有時候出了什麼問題,還得仰仗那些人。所以雖然心裡不滿,馮裕堂也隻敢在背後嘀咕。

昨夜想來又是那三人辦完事,帶著他的人馬不知道乾嘛去了。馮裕堂悻悻的想,他倒是沒想過暗殺薑梨這事兒沒能成功。在他看來,永寧公主的人,那就是身手極好,薑梨一個小姑娘,葉明煜一行人,也就葉明煜能打,但終究不是真正的殺手。薑梨死在那些人手裡,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想起來薑梨那張溫軟秀麗的小臉,馮裕堂砸了咂嘴,還覺得有些可惜。若非薑梨的身份,他絕不會輕易讓這麼個小美人就死了的,至少等他玩過了再說。說起來薑梨生的不錯,又是薑元柏的千金,就這麼死在桐鄉,也算是時運不濟了。但話又說回來,若不是她自己作死非要調查什麼薛懷遠的案子,又何至於此?所以她死了是活該。

但薑梨一個小姑娘,和薛家應當沒什麼往來,好端端的怎麼會調查薛懷遠的案子?莫不是她父%e4%ba%b2薑元柏的示意吧?自己非但阻止了薑梨,還取了薑梨的性命,這要是薑元柏知道,自己豈不是和薑家結仇?馮裕堂的心裡又有些惴惴不安。他替人辦事,下手狠辣,但對於薑元柏,總是忌憚三分,畢竟不是普通臣子,而是文人之首。

這樣想著,不覺有些煩躁。本來等著一大早就有人來報薑梨橫死的死訊,結果到了現在也沒動靜。馮裕堂的心裡,隱隱覺得不安,但他竭力忍住,隻催促身邊小廝,道:“再派人去看看,去看看花樓酒館裡有沒有他們的人?”

正說著,外頭突然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