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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 千山茶客 4289 字 2個月前

,自己低估了馮裕堂的殘暴。

這兩人分明是已經要死了,奄奄一息的模樣。或許外頭的看守人不知道,又或許他們知道,隻是冷眼旁觀著,就希望這些人在裡麵活活餓死。倘若今日薑梨沒有前來,這二人應當活不過今天夜裡。

那二人見薑梨蹲在身前,眼珠子又微微動了一下,卻仍是一片死寂,動也不動。

薑梨仔細的瞧著他們的麵貌,終於還是辨認了出來,這是從前跟在父%e4%ba%b2身邊的古大和古二。古大和古二是一對孿生兄弟,父母雙亡後,薛懷遠見他們二人功夫了得,便讓他們做了官差。在她的記憶裡,古大和古二總是精神奕奕的走在四處,那一手漂亮的劍法還曾讓薛昭十分眼饞,纏著古大和古二讓他們教薛昭劍法。

卻沒想到竟是如今這般狼狽。

薑梨輕聲道:“古大,古二,我是薑梨,我來接你們出去。”

古大的眼球微微轉動一下,似乎這才辨認清楚薑梨站在什麼地方,他動了動嘴%e5%94%87,薑梨卻沒有聽到他發出的聲音,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嗓子喊啞了,兩天沒喝水,說不了話。”從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雖然嘶啞,到底能讓人聽清。

薑梨回頭一看,便見石壁之後,不知何時又站了兩人。一人稍微好些,瞧著比古大兄弟精神好多了,一雙眼睛十分有神,警惕的瞧著薑梨。另一人身材纖弱,不知是不是因為被馮裕堂折磨的緣故,卻是瘦的仿佛一陣風吹過就要被攔腰折斷。

說話的正是那個健壯一些的人。

若非%e4%ba%b2眼所見,葉明煜簡直不敢相信這些是過去的官兵。這比犯了重罪的流放的官員還要淒慘,難民們也不曾這般的可憐。倒像是一切都隻用一口氣苦苦支撐,隻需要一口氣,這些人就能立刻倒下。

薑梨看著那個說話的人,眼中幾乎也要溼潤了,頓了頓,她才道:“你就是彭笑吧。”

那個男人,彭笑,看著薑梨,問:“你是誰?”

“我是來帶你們離開這裡的。”薑梨道:“我要為薛縣丞翻案。”

此話一出,彭笑和他身邊的人,以及奄奄一息的古大和古二,眼裡都迸出一絲亮光。

薑梨看著彭笑,心中不知是何種酸楚滋味。

在眼下這個山洞,出現的四人,都是她過去的熟人,堪比%e4%ba%b2人。古大和古二常和薛昭論劍,彭笑是父%e4%ba%b2手下的官兵之首,薑梨還記得他雖然是官差頭子,平日裡待人卻很和氣,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白的牙,像冬日日光一樣暖。她和薛昭都拿他當做自己大哥。那個瘦弱的,幾乎要被風吹倒的男子,叫何君。是所有的官差中,唯一會識字的一個。他時常同薛芳菲請教問題,是個很好學的人。薛昭還曾經打趣,何君莫不是不想當官差,懷揣著一顆考狀元的心,倒不如和沈玉容打好關係,有朝一日沈玉容高中,還能提拔提拔何君,讓何君做個校書一類。

一人得道%e9%b8%a1犬升天,這句話卻沒能在他們薛家身上應驗。沈玉容是得道了,卻是踩著薛家的鮮血往上爬。而好學的何君,卻被困在這座礦山裡,瘦的隻有皮包骨頭。

“你是什麼人,你為什麼要為大人翻案?”何君問道。

這個時候,他竟也是頭腦清楚,還能詢問薑梨。

“我叫薑梨。”薑梨坦然地令葉明煜都感到吃驚,她道:“我是當今首輔薑元柏的嫡出女兒,此番下桐鄉,是受薛縣丞女兒薛芳菲之托,替薛家翻案。”

“薑元柏?”幾人都有一瞬間的茫然,對他們來說,燕京太遙遠,燕京城裡的首輔,更是見都沒見過的存在。彭笑盯著他,道:“薛小姐已經死了。”

薑梨心中一歎,這事連彭笑他們都知道,看來薛懷遠更知道了。想來也是,為了折磨薛懷遠,永寧當然會將一個一個的噩耗,不斷的告訴給薛懷遠,讓薛懷遠生不如死,慢慢崩潰。

“薛小姐是死了,可她死的也不簡單。”薑梨道:“我和薛芳菲時故交,我這回,就是來替整個薛家洗清冤屈的。”

不僅是彭笑他們,葉明煜也聽得呆住。他從來不知道薑梨還和勞什子薛芳菲有關係,這麼說,薛家出事,不僅隻是薛懷遠一人,而是薛家子女也遭到連累,這就是要家族遭到滅頂之災了,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才會如此?葉明煜察覺到此事的不簡單。

“你打算如何替薛家翻案?我們為何要相信你說的話?”何君問。

薑梨站起身,看著何君的眼睛:“我打算以你們為人證,卷宗的漏洞為物證,集合桐鄉百姓,搜集馮裕堂罪證,進京翻案,昭告天下,大理寺理不清楚,就進宮告禦狀。此事馮裕堂並不是幕後主使,背後另有他人,這位他人,足夠讓皇上也重視了,不怕告不成禦狀。”

“至於你們說的如何相信我說的話,現在馮裕堂掌握了整個桐鄉,百姓們甚至到了嘴裡不敢談論薛家的地步。薛家如此,你們也是如此,事實上,除了我,沒有人站出來替薛家平反。我沒有必要欺騙你們,你們現在除了一條命一無所有,便是這條命,現在也隻剩半條,我若想要你們的性命,也不必這樣麻煩,輕而易舉就得到了。”

彭笑幾人沉默了。

薑梨說的沒錯,他們四人現在身子虛弱,病的病殘的殘,便是連薑梨身後那個大高個兒,可能一人就將他們四人拿下。薑梨若是真的要對付他們,犯不著還來編甚麼謊言。

“現在,我隻問你們,願不願意跟我出去,替你們的薛大人昭雪?”薑梨問。

她的目光堅定,絲毫無懼,卻莫名讓人也跟著堅定起來。

彭笑先抬頭看著她,看著她一字一頓道:“我跟你出去。”

“我也去!”何君道:“我們都在這礦山裡呆了這麼久了,十五個弟兄,十五個弟兄被折磨死到隻剩我們五人!我們為什麼不想死,拚著一口氣也要活到現在,是因為我們怕死嗎?不是!我們就是盼著有一天能走出去給大人翻案,大人那麼好的人被人誣陷,這是天下笑談!如今既然這位小姐你願意給薛家翻案,我們兄弟五人,願意跟隨!”

角落裡,古大和古二互相攙扶著站起來,他們大約是虛弱的要命,說話的聲音啞到薑梨也聽不見,但能看見他們嘴%e5%94%87的動作,是在說著“願意”。

“可是不對啊。”葉明煜砸了咂嘴:“這也頂多四個人,你們不是活下來五個人嗎?還有一個人在什麼地方?”

彭笑看了一眼薑梨也葉明煜,轉身往前走,道:“跟我來。”

繞過一處洞室,靠著石壁內,地上還躺著一個人。乍一眼看過去,還以為這人已經死了,直到走近蹲下`身來,才看見這人鼻息間還有輕微的呼吸,但脆弱的要命。仿佛燃著星火的蠟燭,隻要吹一口氣,立刻就能滅了。

小黑?薑梨看清楚了那人的臉。

“黑子病了有十來半個月了,我們猜他活不了幾日。”何君恨聲道:“馮裕堂的人不會給我們請大夫,我們另外十個弟兄,都是這麼被折磨死的。”他說著,顫唞著解開了小黑背後的衣裳。

那背上,衣裳和皮肉都已經連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模樣,散發出陣陣惡臭。實在讓人難以想象這是活著的人的皮肉。上頭的鞭痕,沒一鞭都嵌入皮肉,沒一塊完整的好皮。

“他們拿來抽打我們的鞭子,上麵都帶了倒刺。”何君看著小黑,道:“小黑年紀小,卻生生頂到了最後,眼下也快不行了。”

薑梨知道小黑,父%e4%ba%b2的手下裡,年紀最小的一個。就和薛昭年紀相仿,偏又生了一張稚嫩的娃娃臉,看著仿佛誰家淘氣的小少年。每次看到小黑,就仿佛看到薛昭,小黑躺在這裡一動不動,就讓薑梨心中陣陣絞痛。││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失去的實在太多了。

“我們馬上帶他們出去,去給他找大夫,他不能死。”事不宜遲,薑梨當機立斷,對葉明煜道:“明煜舅舅,你幫忙背著小黑,我扶著古大兄弟,我們儘快離開這裡。等外頭的人一來,我們就將他們送到密室,去找一個大夫,小黑耽誤不得了。”

“可是我們怎麼出去?”何君忍不住問道:“我們雖然在礦道裡呆了幾月,但礦道裡的路都是相通的,我們吃住都在礦道,從沒走過礦道外麵。”

“不必擔心,”薑梨道:“我知道怎麼走。”

“你怎麼知道如何走”這句話還沒問出來,薑梨就已經幫著葉明煜去背小黑了。何君隻得咽下滿腹的疑問,跟著薑梨往前走。

一行人往礦道外走去。

薑梨攙扶著古大和古二,她雖然穿著男子小廝的衣裳,但一張臉清麗嬌嫩,膚白如玉,一看就是大戶人家長養出來的小姐。彭笑也沒忘記薑梨剛才自報家門說的什麼,她是當今首輔的嫡出千金,這樣一個高門千金,扶著他們這些臟臭的人,這些在她眼裡幾乎可以算是螻蟻一般的人,目光卻十分溫和,沒有一絲一毫的厭惡。

彭笑有些恍惚。女孩子抿著嘴%e5%94%87,溫柔又堅毅的模樣,讓他想到了大人的女兒薛小姐。薛小姐也是他們桐鄉的驕傲,在他們心中月光一樣的存在,不容任何人侮辱。薛小姐容貌傾城,聰明絕頂,卻絲毫沒有架子,是他們看著看著長大的。後來得知薛小姐出事,還是以這般不堪的罪名出事的時候,他們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大人也不相信,可他們沒等來真相,卻等來大人的鋃鐺入獄,他們成為階下囚。

好在……彭笑看向薑梨,薑梨扶著古大和古二,一邊照顧著二人的腳步,一邊堅定地往前走。在黑漆漆的礦道裡,伸手不見五指,她卻像是知道哪個方向有光明,隻要堅持走下去,就能找到出口似的。

好在……隻要堅持走下去,就會看到希望吧。彭笑心裡這樣想著,仿佛陡然間注入了無限的力量,精神一振,跟著往前走去。

……

走到了出口的時候,其實才用了半柱香不到的時間,薑梨和葉明煜卻不約而同的覺得這時間分外的漫長。

葉明煜的手下正在外麵等候,見他們出來,便迫不及待的將人迎了進去。薑梨將馬車讓給小黑和古大古二幾人,他們身體太虛弱,無法走路。葉明煜本還想著薑梨怎麼辦,卻見薑梨毫不猶豫的翻身上馬,動作漂亮的讓葉明煜都眼前一亮。

“走吧舅舅。”薑梨道:“事不宜遲,咱們得趕去下一個地方,先把他們藏起來。”

馮裕堂的人很快就會發現礦道裡的官差被人劫走,想必會四下搜尋他們幾人的下落。趁著馮裕堂還沒開始全城搜查的時候把人送到密室,這樣一來也會更安全。

葉明煜深以為然,並列與薑梨的馬同行,隨著車隊一道出發,一麵問薑梨:“咱們怎麼請大夫過來給他們看?馮裕堂的人隻要跟著大夫就會發現咱們?便是發現不了,那些百姓都害怕馮裕堂的官威,怎麼敢主動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