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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 千山茶客 4281 字 2個月前

“是啊,”薑梨道:“國公爺不入戲,所以國公爺贏了。”

姬蘅太清醒了,早在很久以前,薑梨就看了出來,他的內心將一切都分辨的很明白。他穿著鮮豔的紅衣,內心卻如眼前黑白分明的院落一樣,看什麼都清楚明白。因此戲台上的小桃紅對他眉目傳情的時候,戲腔打動觀者人心的時候,他嘴角噙著微笑,內心卻充滿嘲諷。

就如他早就知道金滿堂跟著來到襄陽,表麵是為了巴結他,實則是為了暗殺他,這一出戲,他早早就明白了。他也本可以早做準備,卻偏偏要等到眼下這一刻,讓金滿堂唱完整出戲。

他隻是想要看戲而已。

薑梨想,或許自己,薑家還有葉家,在姬蘅的眼裡,也隻是一出戲而已。他之所以關注,不過是因為還有點興趣,至於他真的會投入多少,看一出戲而已,何必耗費過多心力呢?當不得真。

姬蘅道:“二小姐好像很有感觸?”

薑梨笑道:“隻是覺得世事無常而已。”

“薑二小姐對這出戲還算滿意?”

“不敢不滿意。”薑梨微笑。

“彆說的我好像很可怕似的,”姬蘅%e5%94%87角一翹,聲音曖昧的壓低,“剛才,二小姐遇險的時候,不是很害怕的往我懷裡鑽?”

薑梨險些咳了出來。

在那個時候,千鈞一發的時候,她若是不找個擋箭牌,萬一死在誤殺的刀劍之下,可實在委屈得緊。自然要讓姬蘅擋在前麵,這話此刻被姬蘅說出來,偏還頗有意趣的瞧著她,便讓她剛才的動作也有了些彆樣的意味。

“事急從權,”薑梨皮笑肉不笑的道:“唐突了國公爺,真是對不住。”

她一個女子,卻要對男子說出“唐突”的話,傳到燕京城裡,隻怕也會笑掉旁人的大牙。

“無事。”姬蘅道,目光落到地上,忽然彎下腰去,撿起了一枚東西。

薑梨一見,那竟然是之前贖回來的玉佩,薛懷遠在她出生的時候,%e4%ba%b2自拿刀刻下的玉佩。

她心裡一驚,忙摸向自己的脖子,便見脖子上繩索斷了,想來是方才一番混亂的時候,被掙紮斷了。

薑梨道:“那是我的玉佩。”

姬蘅摩挲著手裡的玉佩,目光在玉佩上流連了一番,看見了那隻栩栩如生的花狸貓。薑梨心中焦急,顧不得其他,伸手去奪,姬蘅偏不如她願,身子微微後仰,揚手將玉佩拿高。

薑梨拿也拿不到,道:“國公爺,那是我的玉佩,請還給我。”

“聽說薑二小姐單名一個梨字。”他笑道。

薑梨氣悶,全燕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叫薑梨,姬蘅說這話,分明是故意的。

“葉家的人叫你阿梨,不知是哪個梨。梨花的梨,還是狸貓的狸?”他低頭,嘴角笑意加深,一雙眼睛含著淡薄的冷意,又像是含情,讓人迷惑不清。

有一瞬間,薑梨感到自己渾身的血似乎都被凍住了。

她勉強笑道:“當然是梨花的梨。”

“是麼?”姬蘅一瞬不瞬的盯著她,聲音格外輕柔,“我倒覺得,是狸貓的狸。”

薑梨抬眼看他。

男人漂亮的不像話,眼眸下那顆嫣紅的淚痣,此刻越發明亮,也襯得他的眉目越發深豔。

薑梨道:“為何這麼說?”

姬蘅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才笑道:“因為你不像梨花可愛,像狸貓一樣狡猾。是不是,阿狸?”

那一句“阿狸”喚的%e5%94%87齒生香,薑梨卻覺得遍體生寒。

姬蘅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世,可應該也發現了一些不對,他這是試探,誰動搖誰就輸了。

薑梨抬頭,露出一個微笑,絲毫沒有破綻,她道:“國公爺愛怎麼叫就怎麼叫吧,左右隻是一個名字而已。隻是旁人聽見,未免誤會我們的關係。”

姬蘅一笑:“二小姐說話總是這麼令人傷心,出人意料。”

薑梨瞧著他,隻聽姬蘅又道:“不過出人意料的是也不隻一件,譬如,薑二小姐能找到佟知陽的外室,這就很令我意外。”

薑梨心中一歎。

佟知陽外室母子被葉明煜的人帶走一事,佟知陽查不出下落,但薑梨知道,此事必然瞞不過姬蘅。連在宮裡都膽子暗殺人手的人,在襄陽怎麼不會安插人手。

以姬蘅的本事,隨時隨地派人盯著自己也不難。

“我很想知道,薑二小姐是怎麼知道佟知陽外室的行蹤。”他說話溫柔體貼,卻是咄咄逼人。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薑梨坦然地看著他,“佟知陽既然做了,總會露出馬腳,順著馬腳找出真相,不是什麼難事。我也很意外,國公爺會對彆人的家事,這種小事上心。”

“和你有關,沒有小事。”姬蘅笑盈盈道,“薑二小姐做的,都是大事。”頓了頓,他又道,“世的確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既然做了,總會露出馬腳,順著馬腳,遲早找出真相,”他含笑看向薑梨:“是不是?”

薑梨頷首:“是。”

她明白姬蘅的言外之意,她身上疑點重重,即便掩飾的再好,難免露出馬腳,隻要抓住這些馬腳,總有一日,她身上的秘密就會被揭開。

也許姬蘅真的能做到吧,但她不怕,她隻想為薛家一門報仇,除此以外,未來如何,她不在乎。

姬蘅似乎也瞧出了她的不在乎,漫不經心的道:“薑二小姐什麼都不怕,是因為有恃無恐吧。凡事做周全打算,現在有佟知陽盯著,誰也不敢動你了。”

薑梨猝然看向他。

這也被姬蘅看出來了。

的確,來襄陽之前,薑梨就想到,季淑然母女在宮宴一事上吃了這麼大的虧,回頭想想,總會懷疑到自己身上。即便沒有出宮宴一事,這對母女也是容不下自己。此番回襄陽,便給了她們除去自己的一個絕佳機會。

季淑然母女必然請了人暗中窺伺,一旦有問題,必然狠下殺手。在麗正堂門口宣布自己的身份,除了讓佟知陽心中生畏,對葉家人客氣以外,還是給了自己一道平安符。

自己身份特殊,佟知陽定會讓人暗中盯著自己的動作。而且眼下襄陽人都曉得佟知陽得罪了薑梨,如果薑梨在襄陽出了什麼事,無論真相是什麼,佟知陽都得背這個鍋。旁人隻會因為是因為薑梨和佟知陽結仇,佟知陽暗下殺手。薑元柏不會放過佟知陽。所以為了不讓自己白白擔了惡名,佟知陽的人也得保護好薑梨。

這也是借用佟知陽的人馬來對付季淑然的人手,至少在佟知陽所在的襄陽,薑梨是安全的。

這一點是薑梨暗中的打算,隻是沒想到已經被姬蘅看了出來。

薑梨笑道:“天下間,還有什麼是國公爺不知道的事?”

“有。”姬蘅看向她,目光動人,“那就是你啊。”

“我?”

“我生平見過的人,”姬蘅道:“在你的年紀,北燕無論男女,有這份心計籌謀,你是第一個。”

“多謝國公爺誇獎。”薑梨道:“薑梨不敢當。”

“你當得起,我隻是疑惑,既然你如此聰慧,八年前,怎麼會被你的繼母,趕去青城山?”他含笑問道。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不過是運氣不好。”薑梨笑道:“況且八年前我才七歲,國公爺拿七歲的我與現在的我相比,實在苛刻了些。上天不會一直眷顧某個人,八年錢我是運道不好,但有句話說,風水輪流轉,今日到我家。”她淡笑。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思°兔°網°

薑梨笑著衝他頷首,這會兒,姬蘅總算是把她的玉佩還給了她。薑梨又衝他回了一禮:“今日的戲十分精彩,我也該回去了。方才多謝國公爺出手相救,薑梨不勝感激。”

“不必謝,”姬蘅笑了一笑,“其實沒有我,薑二小姐也能全身而退,不是麼?”

薑梨目光一凜,隨即笑了,道:“還是要多謝。”她再衝姬蘅告辭,這才不慌不忙的轉身離開。

待薑梨的身影消失在院落外後,文紀出現在姬蘅身後,道:“大人,金滿堂的人……”

“彆讓人死了。”姬蘅搖了搖扇子,道:“審完了,給她主子送去。”

文紀應道,又問:“薑二小姐那邊……”

“繼續盯著吧。”姬蘅道:“織室令的人很快就要到了,我倒要看看,接下來她怎麼唱完這出戲。”

文紀不說話了,心中亦是深思,今日之事他也是從頭到尾看在眼裡。薑梨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麵對金滿堂的刺殺,雖然有一瞬間的驚慌,不過片刻就安定下來,仿佛完全不後怕似的。而且文紀一行人也注意到,薑梨屢次伸向自己的袖中,即便在危急的生死時刻,她都沒有束手無策坐以待斃的想法。她慣會隱藏後招,做好一切萬全的準備,正如姬蘅所說,即便今日姬蘅沒有出手,薑梨未必就不能全身而退。

文紀看向姬蘅,姬蘅麵上的笑容已經收起來了,當他收起笑容的時候,溫柔和憐惜便儘數不見,有的隻是冷漠和薄情,令人膽寒。

薑二小姐卻不怕他,還與他步步為營,倒真是不簡單……

……

薑梨回到葉家院子裡的時候,桐兒和白雪都嚇了一跳。她裙角處沾了一些細密的鮮血,大約是刺客身上濺上的。

“姑娘這是怎麼回事?哪裡受傷了?”桐兒急的團團轉,就要來查看薑梨的傷勢。

“不是我的血。”薑梨安慰她,“我去換件衣裳,這件事彆對其他人提起。”

桐兒和白雪心中擔憂,但見薑梨神情嚴肅的模樣,也隻得點了點頭。

薑梨鬆了口氣,又換了件衣裳,在椅子上坐下,白雪給她端上一杯熱茶。兩個丫鬟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是和葉明煜在府門口說話,也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怎麼好似發生了了不得的事?

薑梨喝了點熱茶,心裡才漸漸平靜下來。

今日本想去談談姬蘅的深淺,誰知道會撞上金滿堂暗殺姬蘅這一場戲。看來襄陽也不太平,那些人分明就是衝著姬蘅而來,她與姬蘅本來無甚關係,但看在那些人眼裡,莫不是以為他們關係匪淺,要是轉向矛頭對準她,那才是無妄之災。眼下葉家的事還沒解決,她還背負著薛家的血債,可不想再給自己添麻煩。

總得遠離他才好。

等襄陽這頭的事解決掉,回到燕京城,就不要和姬蘅有所往來了。這人心思藏的太深,背負的秘密好似也不淺,莫要搭上自己才是。

“今日已是第七日了……”她喃喃道。

在麗正堂門口放話後,已經過了七日,加之在那之前她就寫好了給葉世傑的信,算起來,就是這兩日,織室令的人也該到了。

織室令的人一道,加上外室又在彆人手上,佟知陽便不敢從中作梗。葉家的事至少不會越陷越糟糕,就算是背後是右相在設局,因為薑家的關係,葉家暫且也安全了。

除了葉家的事,她到襄陽來,最重要的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