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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華殤錦 馬肉肉 4300 字 2個月前

,瞬間呆住。

是一鼎熏爐,金龍作底,眼熟的緊。

禹玨堯這些年處理政事勤勉,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過問一遍,饒是身體強健,也常常傷神。年華便命尚宮局特製藥香,寧神靜心之用。他起初還不大願意用,覺得那味道衝鼻,在年華與景時的共同監督下,才漸漸適應。

如今腳下的小熏爐,可不就是他身邊的。想來應該是宮人帶了出來,路上遺失。

見到熏爐的那一刻,她心中壓抑多時的情感似是掘開了一個口子,怎麼都掩飾不住內心的恐慌無措,像是藤蔓揪心,不是乍然的繃緊,而是慢慢絞殺,直至窒息。

“阿禹……”

若不是身旁人擠著人,她怕是要當場蹲在地上哭了。有時候壓抑的太久,發泄的時候就像是個孩子。可是不能,她的依靠還沒有找到,她必須自己依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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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瑤帶著小錦兒要從東城門離開,那裡暫時還沒有安陽候的兵馬,能夠順利出城。其餘的幾個城門,恐怕都已經被圍了。

小錦兒前些時日被她下了藥,整日裡昏昏沉沉的。今晚,因事態匆忙,流瑤沒來得及給她下藥,小錦兒在馬車的顛簸中清醒,卻依舊裝睡。

“快走!必須趕在東城門被圍之前出城!”

流瑤掀開簾子,急聲催促。駕車的是一位小兵,聞言立刻揮了韁繩,在馬%e5%b1%81%e8%82%a1上狠狠鞭策,馬車的速度又快了一些。

流瑤很清楚,為今之計,隻有儘快回到平昌與顏忝彙合,然後帶著玄虎營的人往北撤,到了邊塞地方,部落地區混亂,他們才有活命的機會!

潯安已經不保,不說他們原本的兵力就不如安陽候,如今城內河道又被占領,更是覆滅頃刻之間。她原本還指望著這些四王、五王的亂黨能夠成事,現在看來,怕是不行了。

終究,還是鬥不過他,從前的景穆太子,如今的帝王。

小錦兒眯著眼睛,趁她掀開車簾催促的時候,慢慢將手移置腰間,那裡有一處地方鼓鼓的,若是不用手觸摸,根本就察覺不了。她小包裹裡的東西自然都被收走了,唯一剩下的就是這件東西了。

從前,年華帶她外出遊曆一年,聾啞殘疾之身帶著一個孩子很多不便。可她們母女都長了一副活絡異常的腦子,且有時候經常活絡過頭。

今日,小錦兒覺得……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覺得,意外就發生了。當真是應了那句計劃趕不上變化。

馬車猛地停下,她的小腦袋差點兒受不住慣力磕在車梁上,幸好及時往前推了一把,穩住了自己。

小錦兒保證,方才那一把著實是無意的,無意的將也受慣力作用的流瑤給直接推出了馬車,她隻來得及看清楚一個銷魂的大%e5%b1%81%e8%82%a1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

“何人攔車!快……”

馬車外響起那小兵的聲音,隻是隻響起了一半,後一半好像噎回去了一樣。

小錦兒這廂還支著耳朵聽外麵動靜,一隻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就掀開了車簾子,驚得她往後一挪才定睛看去。

她看到,逆著陽光的陰影下,是少年的輪廓,好像有些七彩的光線,有些清晰,有些模糊,甚至是有些跳動,一如她此刻的心臟,不□□分的裝在%e8%83%b8腔內。

“我來救你,莫慌。”

清潤的聲音灌入她的耳朵,時光匆匆流水,這是禹錦華一輩子聽過最美妙的聲音,珍藏在心底,從童真到少女,從今日到明日,從塵埃到天空。

許多年以後,她仍舊是大禹那個唯一尊貴的公主,卻甘願為了愛情折斷雙翼成為最卑賤的奴隸,重複了那個公主將軍的愛情俗套故事。

百轉千回,處處成傷,她不願,不甘,卻也隻能當一枚怨恨的棋子,不忍江山,終舍離彆。

安楚逍見車內果真有一女孩兒,便知自己沒有救錯。方才他趁機將那駕車的小兵抹了脖子見閻王,車內卻突然飛出一人,隱約像是個女人。他怕車廂內生了變故,連忙掀開查看,所幸裡麵的人無礙。

“你……小哥哥你找我?”

小錦兒眼神迷茫,警惕的表情,眨巴眨巴大眼睛問他。記得以前景時說過,她臉蛋兒圓潤,白裡透紅像個蘋果,所以眨眼睛的時候最是惹人憐惜。若是景時騙了她,那她回去以後定要把禦花園內的假山爬個遍!

“嗯。”

安楚逍淡漠肅穆神情,點頭示意。一手超前伸出,要牽她下車。小錦兒看了看那隻手,腦中回憶從前景時有沒有說過她哪隻手看起來更惹人憐惜。呃…..好像是沒有,兩隻手都肥嘟嘟的,像豬蹄子。

安楚逍見她盯著自己不動,以為她戒備心重,於是皺眉開口解釋。

“我乃安陽候之子,救駕而來,你莫要害怕,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話完以後,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車內的人卻是輕巧的避開他,從他雙臂下一順溜竄出了馬車。

小錦兒腳一沾地,立刻回頭衝他眨眼笑笑,明亮的大眼睛好似星辰燦爛,泛著爍爍的精光。梨渦輕現,糯糯軟軟的聲音開口。

“小哥哥,你騙我!”

小錦兒說完這句話後,就突然回頭衝一個方向跑掉,腰間的一些藥粉兒也趁機備在了手中,隻待安楚逍或者流瑤追上,便給撒上一把,好賴讓他們嘗些厲害。

安楚逍不料她非但不信自己,還想法子逃跑,儼然是將他當作了實打實的壞人,便急忙跳下馬車,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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潯安,行宮。

“皇上,臣已經派人去城內尋找了。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會沒事的。”

安陽候的兵馬攻破了潯安城,將所有叛黨拿下,在行宮內奪回了先皇的遺身。

大殿內,禹玨堯金甲縞素玉冠,腰墜玄甲劍,負手肅穆立於先皇靈位前。

安陽侯清理完戰後事宜,進入大殿,見皇上如此,便拱手稟報。

安家世代潮都封侯食邑,受皇恩封賞,手握地方駐兵數萬,卻鮮少有麵聖直入宮廷之機會。從前,隻聽景穆太子風華無雙,智謀仁德,有明聖德君之風。直到先皇禪位,新皇得登大寶,他才依照規製入帝都朝賀新皇。

那日登基大典,九十九麵龍旗,七十二響禮炮,數千名官吏於祭神台前的空曠場地上,對那未來大禹的帝王,甚至是天下之主,行三跪九拜君臣大禮。

他雖遠離帝都,但階品不低,數前排之列,抬眼便看到新皇偉岸英武之姿,身穿金龍袞服和冕冠,金冠珠簾影綽下,依舊可見陛下龍鳳之姿,日月之表。

他當下立刻低頭,不敢再直視帝威,心中卻感慨激動。當年先皇建國,乃不世之功,他本以為景穆乃受成之君,今日一見,便知此前想法大錯特錯。

新皇威儀,眾人震懾,天下王土,怎敢不服。大禹將來,必會天下一統,新皇當政,也必然統禦四方。

自那一見,到如今竟快十年。兩個月前,先皇還未曾駕崩,安陽候府便突然收到密詔,信中所言,令他震驚,當下不敢有絲毫懶怠,著手布置兵馬諸事宜。▃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當時,他心有疑惑,既然已經洞悉叛黨陰謀,為何不提前繳殺肅儘,非要等到叛黨有所動作才反軍一擊。今日,他才明白為何。隻有如此,方才能連根拔起,永絕後患。

計劃安排周密,唯一缺漏的地方,是沒有想到,叛黨竟然謀殺了先皇。他得知此事後,立刻密信皇上,勸其不要亂了心神。但皇上仁孝,必要%e4%ba%b2入潯安探查虛實,方能實施計劃。

幾日前,皇上實際已經從潯安安全退出,叛黨已經自亂陣腳,竟然派了幾千人馬去潮都,半路就被皇上帶人截殺。

皇後娘娘的消息也是兩天前,由一名自稱白丞相府中護衛的人帶來的。這些時日同這位天子相處,他漸漸曉得禹玨堯的喜怒不形於色,一顆帝王心更是莫測,旁人難以揣度。那些叛黨的生死,不過是皇上一念之間罷了。

就是這麼一位君主,聽到自己妻子的消息時,與平常凡夫俗子沒甚兩樣。

他派了人去那侍衛所說的村子尋人,卻是已經整村人空。他想起自己小兒安楚逍近日疏散百姓,便沿途查詢,亦是沒有消息。這下,他隱隱不安擔憂,可皇上卻不曾如他預料般的慌亂,隻吩咐計劃有變,隨皇後信中所說安排布局,這才有了今晚的攻城,裡應外合。

皇後之計,果真妙哉。將損失降到最小,令叛軍潰不成軍。便是連他這帶兵多年的人,亦是驚歎佩服。他心道,皇上與皇後,實乃天作之合,令人豔羨。

隻是,到了行宮以後依舊沒有皇後的蹤跡,這會兒皇上看起來已經隱隱有些不悅了,隻是神情肅穆不能明顯表現出來。

“侯爺,派兵將潯安四個城門通通圍住,傳下命令,皇後若受到絲毫傷害,叛軍朕必一人不留!”

“諾”

安陽候領命,轉身退下之際,宮殿外卻傳來一陣嘈雜之聲,守兵急色匆匆進殿稟報。

“稟皇上,已經找到沐郡王及其家眷,隻是中途發生意外,郡王身死。屬下欲將家眷帶回之時,一女子衝出,稱自己乃是當朝皇後,要保下郡王家眷。”

大殿外,燈火通明,士兵黑幕中肅穆而立。

年華被圍在一群刀劍弓箭中,看著地上癱坐的楚妙玉與其一雙兒女,腳邊是禹玨沐的屍身。

她趕到之際,禹玨沐正橫劍自刎,留下免死玉牌,掙紮著交到自己妻子的手中,再沒有力氣說出一個字,就閉眼黃泉。

楚妙玉放聲大哭,淒慘痛心,懷中的一雙兒女,在父%e4%ba%b2的鮮血中跪下,甚是可憐。

年華記得那年禹玨沐離京時,楚妙玉懷中的男孩尚在繈褓,如今已經是小小少年,眉目清秀,隱有桀驁之氣。

老天當真是捉弄人的好手,命運沉浮轉折,已經是天差地彆。

禹玨堯到來的時候,就見寒光劍影,通明火把中,恍恍惚惚映照出她的影子。

“你來了。”

年華待他走近,清淺微笑,不過簡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