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字字有力。
居民慌了:“你唬誰啊!”
許博衍原本就不想管這些事。他眯了眯眼,話鋒一轉:“今天在這裡搶險的,很多人都是自願來的。”他抬手拍拍剛剛那位男學員。“原本他們上午就可以走的,是他們自願留下來。”
他抓起了學員的手,那雙手上滿是泥巴,還有鮮紅的傷口。“你他媽的給我看清楚了,這些傷口是怎麼來的!”他的眼神其所未有的淩厲,帶著一股懾人的力量。
居民的氣勢徹底蔫了。
大家都看在眼底,這一天,這些人在雨中忙忙碌碌的,咬牙撐著。
許博衍說完又看向那位學員,眸色突然一變:“你現在是誰?”
學員懵了:“我——”
“你他媽的現在是一名戰士,你在搶險,你現在的任務是搶險。”
“許隊,對不起!”
“彆和我說這三個字。”
男學員咬咬牙:“大叔,對不起。”
那位大叔訕訕的。
許博衍吼道:“立馬行動,誰在嚷嚷,都給我滾。”
大家算是看明白了。這位許大隊長是個厲害的人物。以他的身份,敢和居民懟,也不偏自己的學員。
傍晚,暮色漸漸來臨。
忙碌的人終於稍作休息,大家坐在水泥地上,閉目養神。
許博衍坐在一旁倒塌的大樹上,他從口袋裡掏出了煙盒,打火機受了潮氣,怎麼也打不著火。他含著煙,目光望著遠處。
鐘逸湊過來:“我這有打火機。”
許博衍轉頭:“不抽了。”壞東西不是希望他少抽點嗎。
鐘逸收回打火機:“你今天和老百姓懟,你就不怕他們投訴你嗎?這些人不講理的。”
許博衍勾了勾嘴角:“投訴就投訴吧。”他站起身,“今夜水會下去。”
鐘逸微微悵然:“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他和你一樣,拚命!”
許博衍側首。
“我以前的領導,你應該知道,許劍鋒。”
許博衍砸了一下嘴角,怎麼不知道,他老子。
已經晚上九點了,報社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大家自覺留下來加班,前方稍有情況,他們就要第一時間將消息發布出去。
寧珊泡了兩杯咖啡端給了朝雨一杯:“有點困了。”
朝雨拍拍臉頰:“寧則路那邊情況怎麼樣了?有消息嗎?”
寧珊打趣:“真實身在曹營心在漢。”
朝雨坦然笑笑:“雨好像小了。”
寧珊恩了一聲:“已經下了兩天了,該停了。”
朝雨%e8%88%94%e8%88%94嘴角:“我去打個電話。”
她來到走廊上,低頭看著屏幕,撥通了他的號碼。
熟悉而漫長的音樂聲,電話一直沒有人接。
朝雨有些煩躁。
她也想抽煙了……
晚上,朝雨和寧珊睡在辦公室。
寧珊睡在睡椅上,緩緩說道:“我走在泥水裡,根本不敢想腳下是什麼東西。那一刻我真的要瘋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過來的。看著搶險隊員消防官兵在拚命,我的潔癖好像也被治好了。”她在泥水裡站了兩個多小時直播,50萬的點擊量。直播期間,很多民眾自發地去書城幫忙。
朝雨握過寧珊的手,她的手掌皺巴巴,因為泡水時間太長,起了一成白皮。
寧珊扯了扯嘴角:“我都不敢看了。”
朝雨咽了咽喉嚨,剛想說話,她的手機響了。她飛快地放下了寧珊的手。
寧珊:“……”
是許博衍打來的電話。
鈴聲隻響了兩秒,她接通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朝雨——”周圍很安靜,許博衍的聲音不大。
“寧則路那邊情況怎麼樣了?”她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雨停了,水在慢慢下去。”已經沒事了。
朝雨呼了一口氣,傻傻地笑起來。真是一個好消息。
許博衍低著頭,邊走邊打電話。這一下午他都沒碰手機,拿起來一看,好幾個電話。
他外婆打來的,席哲打來的,還有她。
他問道:“身體好了嗎?”
“好多了。”她的聲音略略提高。
他繼續往前走。夜涼如水,風聲入耳,蛙鳴不斷。
“許博衍——”她說。
他的腳步一頓。
“怎麼辦?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手機貼著臉頰, 她的耳邊一片滾燙。
想你了。她有很多話想和他說, 可是到了嘴邊就剩了這句話。
心撲通撲通地跳動, 緊張、期待。
許博衍嘴角微微一揚。
朝雨咬了一下%e5%94%87角:“你在聽嗎?”
他含糊地說了一句:“我的心在聽。”
朝雨的大腦懵了, 短暫地失去了思考能力。耳朵一陣嗡鳴, 似乎沒有聽清他剛剛說的話。“你在說什麼?”
許博衍抬眼望著遠處的燈光,他慢慢開口:“你聽——”他舉起手機。
朝雨屏息聆聽。
一秒、兩秒、三秒……
許博衍拿回手機。
朝雨:“聽什麼?”
許博衍扯了一抹笑:“是雨的聲音。”
雨的聲音,還有你的聲音。
朝雨眉眼揚起來:“許隊長, 是不是下雨天,你就會想起我啊。”她得意洋洋的語調。如果此刻她在他麵前, 他一定會好好收拾她。
“朝雨——”話落,手機沒了聲響, 已自動關機。
朝雨喂了兩聲, 也猜到了, 他今天那麼忙, 手機肯定是沒電了。
算了,等他回來再說。
許博衍繼續往前走, 鐘逸在前麵等他。
他走過去。
鐘逸回頭,瞅了他一眼:“女朋友?”
許博衍笑了笑。
“做什麼的?”
“新聞記者。”
“不錯,和你的職業很配。”
他的嘴臉依舊含著笑意。他也沒有想到, 回到寧城會有這樣的意外。
一個讓人歡喜的意外。
兩人並肩在河岸邊走了十幾分鐘。河水泛著清幽的光澤, 河麵隨風漾起了層層水紋。
沒發現問題,鐘逸呼了一口氣:“太好了。”
許博衍點點頭:“隻要不再下雨, 明天情況就會好轉。”
“是啊。”
“走吧, 去坐一會兒。”
周邊的燈光線灰暗, 河岸兩邊坐著上百名官兵,大家相互靠著。很累,可誰也睡不著。
許博衍和鐘逸坐在邊上。
許博衍從口袋裡拿出煙盒,拋出一根煙。
鐘逸順手一接,借著光他掃了一眼:“黃鶴樓。我們這兒習慣蘇煙,要不要試試?”
“在珞城抽習慣了。”許博衍低著頭,手攏著打火機點著煙。暗夜中,煙頭的光閃閃滅滅。他吸了一口煙,白煙冉冉升起。
鐘逸嘴裡含著煙,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翻著照片,鐵血男兒難得一見的溫柔。
許博衍看了一眼,照片上是個四五歲的小姑娘。“你女兒?”
鐘逸:“五歲了,幼兒園剛放假,我和我老婆沒時間照顧她,放她爺爺奶奶那兒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許博衍眯了眯眼,小姑娘像爸爸,濃眉大眼。
“你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二十八歲這個年紀成家剛剛好。
許博衍的臉龐被白煙擋住,神色看不清。他說:“如果沒有時間和精力照顧家人,結婚有什麼意義?”
鐘逸一愣,隨即笑笑。“兄弟,時間是擠出來的。我和我老婆都忙,就像這種情況,我們一周根本見不了幾次麵。可我們依舊很相愛。”
許博衍目光沉了沉,一言不發。
“等你結婚就知道了。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比什麼都重要。”
許博衍的眼中似有著複雜難言的情緒,隨即他悵然一笑。
夜越來越沉。
這一晚,許多人都沒有睡著。
許劍鋒在書房來來回回走著。
肖韻端著溫水進來:“你彆太擔心了。阿衍也不是沒有經曆過這種情況。”
許劍鋒重重地拍了拍桌麵:“混賬東西,手機關機,一個電話都不給家裡打。”
“好了,你順順氣,也彆發火了。怎麼年紀大了,反而越來越衝動了。”肖韻輕柔地說道。
許劍峰喝了一口水,呼了一口氣。“我給老周打個電話。”
肖韻笑笑。這個男人就是嘴硬心軟,有時候讓人恨得牙癢癢的。當初她向他表白心意,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避著她,不聞不問。
後來她生了一場大病,他終於肯來見她。
她一直記得那個清晨,空氣濡濕。
他坐在她的床沿,握著她的手。“肖韻,你怎麼就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呢?”
“我已經四十多歲了。我不再年輕了。你……”
“如果你今天來是想和我說這些,你可以走了。這些你不用我,我都知道。你喪偶有一子。”
“肖韻……”許劍峰摸了一把臉。肖韻是室內設計師。許劍峰當初想裝修房子,朋友推薦了肖韻,就這樣兩人相遇了。肖韻三十初頭的年紀,單身未婚,性格清冷,追求她的人很多,誰也沒想到她卻愛上了許劍峰。
許劍峰看著她那張瘦巴巴的臉,終於沒有再狠下心。
後來,兩人一直到許博衍高考結束才結婚。結婚的時候,肖韻自己提出來的,不要孩子。為此,許劍峰心裡一直覺得虧欠她。
這兩年,他退居二線後,工作不再繁忙,才有更多的精力回歸家庭。肖韻也開始慢慢放下工作。
許劍峰倒是支持她繼續工作。
她卻說:“我一直等你退休呢。現在終於可以民正言順地偷懶了。”
起初,兩人剛結婚時,肖家的%e4%ba%b2戚都反對。肖韻就是大齡剩女,也沒有必要找個大她十四歲的男人,何況這個男人還有個十八歲的大兒子。
他們怕肖韻嫁過去受氣。可誰想,許博衍偷偷改了大學誌願填報了珞城。
那以後,肖韻和許博衍其實沒有太多相處時間。
不一會兒,許劍峰打完電話回來,臉色好了很多。
肖韻問:“怎麼樣?”
許劍峰揚揚眉毛:“在寧則那邊。”
肖韻這兩天都在看新聞,新聞裡播報的全是水災,她知道寧則那邊水災嚴重。“沒事吧?”
“剛接到的消息,情況穩定下來了。後天應該能回來。”許劍峰想了想,“後天我叫他回來吃飯。”
肖韻點點頭,這父子倆也該好好談一談了。
第二天,太陽從地平線冉冉升起。一連三日的大雨天,終於迎來了久違的陽光。
河道邊的官兵們貪戀著看著,嘴角不由得露出燦爛的笑容。
陽光,真好。
許博衍一宿沒睡,此刻他正站在堤岸邊,仔細觀察著。
鐘逸走到他身旁:“怎麼了?有什麼發現?”
許博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