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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癡 陳一心/囧囧嬸 4367 字 2個月前

也不知道自己是想怎麼樣,隻一味直視她的雙眼:“看清楚我是誰。”他的嗓音有點啞:“我不是你哥。”

師夏打了個酒嗝:“嗯。”隨後懶洋洋靠在他頸窩:“哥。”

跟一個醉鬼較什麼勁?到底在指望她看清什麼。

高承義也看不透自己在想什麼,把她挪開,%e8%84%b1下臟衣服,很快再次抱起她。“去睡覺。”他走了兩步,還是說:“我不是你哥。”

師夏:“哥。”

“我不是。”

“哥。”

……

像兩台失靈的複讀機,不知重複幾次,直到高承義徹底失去耐心,壓著嗓子說:“你哥死了!”

師夏瞬間沉默,過了一會,她又抱著他脖子,像樹袋熊似的蹭他:“哥。”

“……”

高承義抱她到臥室,看她身上也沾了嘔吐物,不換衣服是不可能的。他克製自己的視線,給她換了T恤。這麼吐過一輪,她反而變乖,換衣服也沒掙紮。隻要把她放在床上,她就乖乖縮成一團。

他望著她好一會,伸出手,撫摸她的頭發。稍微一碰,她就翻了個身。他便雙手撐在床上,微俯身靠近她。

師夏忽然小聲咕噥:“對不起。”

問她對不起什麼,她又不理,徹底睡死過去。

他自己洗過澡,換過衣服,把房門關上之前,又看她一眼。

她鑽進被窩裡,隻看見一團紅色的頭發。

他握住門把的手一頓,關上門。

高承義開車往大廈去的時候,月朗星稀,一路無人。已近深夜,他走出停車場時,鎖車時發出滴一聲。

整個停車場空曠無人,隻有他踩在地上的聲音。不知從哪來的穿堂風,他又想起那一個“哥”字。

當晚忙過以後,再回車裡,他揉著鼻骨太陽%e7%a9%b4,覺得哪裡都在疼。這是身體發出的警告。他關閉空調,打開車窗,把座椅放下。大腦仍然興奮,失眠症也不是幾天就能治好的,他歎氣,起身把藥吃了,再躺回去。

……

模糊間,他推開一道門,看見裡麵的男人半躺半靠在椅子上,雙%e8%85%bf慵懶地伸開一個八字。他的眼睛望著電腦屏幕,手放在牛仔褲拉鏈上。

這木門質量差,一推門,聲響不小。

男人幾乎立刻回頭。

“咳。”大家都是血氣方剛的大男人,他看不見,也能猜到男人想做什麼。不過兩人關係差,又是這樣的場麵,誰都尷尬。

他要走,餘光卻瞥見電腦屏幕上的一頭紅發。

就這一瞬間,血液直衝到他的大腦。

憤怒淹沒理智,洶湧澎湃,無法克製。

他手上一用力,門狠狠撞上牆壁,發出巨響。男人仍有點不明所以,但他三步兩步走到男人麵前,猛揪起他的領口。

一記重拳衝下巴!

男人悶哼一聲,又是一拳,一沒站穩,直接跌在地上。他怒罵:“你他媽發什麼瘋?”

高承義從不罵臟話,但是,這一刻他恨自己口拙。他根本不回話,抬起一腳,踹到男人肚子上,對準臉又是一拳。男人一聲痛叫,險些跪地。然而男人咬牙,不顧疼,迅速又爬起反擊,對準高承義的胃就是一拳。

這不是小打小鬨,熱血上頭。兩人都凶惡似野獸,毫不留情,臉上打得出血。高承義拖拽著男人的衣領,一把甩到桌上!

桌上的東西被師執撞出去,包括鼠標還有指南針之類的東西,全灑一地。那台電腦撞到牆上,落地,陡然黑屏。

那撞牆壁的聲音,讓兩人停住。高承義鬆手,扯一把衣服,去撿電腦。被師執隨手抓了個筆筒砸去,又罵臟話:“你敢碰!”

高承義被筆筒砸中,忍了這痛,仍然去拿電腦。“你的電腦?”他哼笑了聲,晃著電腦,見屏幕亮了,隨手把電腦放到一邊。

“也不是你的。”

兩人一時靜默。

高承義抽過椅子,“咣當”甩在地上,坐下。他的手肘撐著椅背,拇指蹭了下嘴角,早破了。抬眼看對方,比他傷得更重,滿臉都是血。

高承義突然心煩,他一伸腳,用力把腳尖邊的鼠標一踹。

“是人嗎?她是你妹妹。”

鼠標嘩一下撞到師執腳下,被他一抬腳,踩住。

師執垂眼:“又不是%e4%ba%b2的。”他往桌邊靠,略勾腳尖,把地上的紙巾包踢到手裡:“老子沒碰。”

“你想。”

“裝什麼,你沒想過女人?”

“她知道了,就會覺得你是個惡心的變態。”

師執用紙巾亂抹一把,捏團丟地上,然後整個人狼一樣撲過去,又跟高承義打起來。後來不知道打了多少場,有時候是師執贏,有時候是高承義贏。

從敵人到朋友,距離如此短。師執救過他,他不肯欠人情,便提議:“賭一場。你贏了,以後我聽你的。你輸了,你救我這事一筆勾銷。”

師執叼著牙簽:“行啊,你那兩根骨頭快長,彆讓老子等太久。”

他又翻坐到病床上:“知道我為什麼救你麼。”

高承義看他一眼,沒接話。

師執的手指敲一下他的%e8%83%b8膛:“不知道吧,她喜歡過你。”

高承義在一瞬間靜了,臉上沒表情,但%e8%83%b8膛猛烈起伏。

師執把牙簽拔下,丟到垃圾桶:“不過呢,她喜歡的人多了。知道麼,我從來不管她交什麼男朋友,因為她就是三分鐘熱度。而我不一樣……”

他要是還有一點力氣,都想爬起來跟師執乾架。

高承義病愈後,沒忘那場打賭。那一場架來得猛,就在進山前的一個小旅館前麵,兩個人都不要命地打,滾得一身泥,最後高承義贏了。

師執願賭服輸,那恩情一筆勾銷。高承義也答應師執,不將那天的事泄露出去。高承義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維持他的恨意,但是他對這人恨不起來。這人總是讓他想起師夏。

在徒步的過程中,經曆了幾次生死危機,高承義救過師執幾次,師執也救過他。到頭來,不知誰欠誰更多。

這一幕幕畫麵飛快刷過。

沒多久,他感到似乎有人搖著他的脖子,質問他為什麼預報失誤。再睜眼,又是白茫茫的雪崩。一會是冰爪紮入雪中,身邊有人呼著白霧,通過希拉裡台階。一會是透過護目鏡看到師執的背影。最後這些混亂的畫麵交織,拚湊出一幅用色濃烈的油畫,衝擊到眼前。如山體之間,巨石滾落,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昏昏沉沉,仿佛從海平麵底下掙紮不休。直到睜眼那一瞬,他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做夢。

手機在旁邊不斷震動。他呼出一口氣,手按在喉嚨處,下意識扯扯領帶,才去拿手機。手機屏幕顯示“周城”兩個字。

他抬眼看窗外,天色早就大亮。周城問他安眠藥效果,他說:“現在這牌子可以。”掛了電話,發現師夏給他發了一長串的微信。

“你失眠好嚴重呀,這麼多安眠藥!快回來,我抱著你睡覺覺。”

他剛有了點笑意,往下拉,笑容凝住。

“你為什麼藏著我哥的登山靴?”

“你們一起登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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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知道我哥在哪。”

“你失眠是不是因為我哥?”

“你什麼時候回來。”

又有幾個未接來電,全是師夏的。

一個巨大的秘密,需要無數的謊言掩蓋。

高承義沒有回電,他把頭靠在方向盤上。

他眼角餘光望見了停車場內一盞壞了的燈泡,一閃一滅。搖搖欲墜,那一點光瀕臨熄滅,仍垂死掙紮。

這一點光,讓他想起曾經跟師夏探討過珠峰畫。師夏當時說她喜歡加一束光,她說:“畢竟真實不一定美。”既然真實不一定美,為什麼又要問?

師執曾經跟他說過:“我跟她,是鱷魚跟鱷魚鳥。”他拍著樹乾:“你就是這棵樹。鳥吃完果子,歇歇腳,就要飛了。”

高承義嘴上嘲諷,鱷魚跟鳥有種族隔離。師執說:“我懂她。過兩三年吧,看她還記不記得你是誰。至於我?她會記一輩子。”

高承義撐著頭想了一會,似乎真是他說的這樣。他不知怎麼竟覺得可笑,笑兩聲,嘴裡又開始泛苦味。

他搖頭,拿起手機發去微信:“現在回來。”

他驅車往家的方向去。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你們對哥哥幻滅了沒

第40章 羅生門9

第四十章

收到微信時, 師夏正蹲在地上,捏著自己一隻食指。剛才在食物櫃翻找, 一時沒注意那木製邊框, 手指蹭了一下,不知怎麼就疼得她一抽手, 嘶嘶痛叫兩聲。

起初以為是擦破皮, 一看沒流血,但被木刺紮到食指。隔著一層薄皮, 隱約看見一根短刺藏匿在手指紋路下。

第一次被木刺紮到,木刺紮進肉裡,連皮帶肉。她捏緊食指看,木刺還有一小截跑出來。

她毫無經驗, 怕挑破了皮, 落個血肉模糊的下場。其實不碰它, 也不疼……

這時,手機震動。她拿過來看, 見是高承義回了微信。

GX1:現在回來。

師夏發了一長串的話,他就隻回這麼一句毫無情緒起伏的話。很多話在微信上說不覺得怎麼, 麵對麵談, 她稍微想想,就立刻深呼吸一口氣。

她手指無意識搓了下, 疼得鑽心,不由得去看手指上的刺。它還在那,並不會因為它的逃避而消失。

她咬牙, 踩蟑螂踢老鼠都不怕,怕這根刺?

這麼平白生出一點倔。好像這不隻是一根刺,是她和高承義之間的□□,她要有這個勇氣去拆除它。

於是四處找藥箱。

找半天沒找到,反而門鈴響了。師夏以為是外賣到了,便拽著一雙過大的男士拖鞋去開門。在貓眼看見一個短發女孩站著,額頭上冒了顆痘痘,但勝在青春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