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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詭 胖哈 4700 字 2個月前

不及悔恨之事。

她聽到這個人一如當?年在毒發後癲狂無助的呐喊。

“我沒有錯。”

“奶奶,我沒有錯.....”

————

明明沒有什麼都?沒做錯,也在步步抉擇了最冷靜的路,但偏偏次次結果都?讓她悔恨不已?,仿佛次次都?錯了。

那這就是命了。

周燕紓聽到了外麵的言洄急切的動靜,也聽到了他的不敢妄動。

更聽到了懷裡之人虛弱的喘熄跟劇烈的顫唞。

她摟緊她,一如當?年差點跟明顯暴露了震驚跟悔恨的陛下撕破臉的堅持,不要太醫,不要任何人,她擅藥,她可以救人,彆人都?不行。

她要維護這個人的秘密跟尊嚴。

整個屋子?裡隻有她們?。

她沒說?話,隻是不斷摟緊她。

直到奚玄漸漸清醒,能?看見東西,蒼冷的手指如同濕漉漉,攥在周燕紓的手臂上?,知道她是誰後,一聲的緊繃跟戒備都?如同籠子?裡的小獸一般懈怠了。

她說?。

“我不是奚玄。”

這一句話,時隔多年,第二次對她說?。

“我知道,早知道。”

周燕紓低聲說?,聽到懷裡人悵然又迷茫,癡癡的,“那我又是誰呢?”

是啊,她又是誰呢?

是多久多徹底的偽裝,多不堪的過去,讓她連自己的過去都?顛倒混亂了。

“不重要,你想要成為誰都?可以。”

“身份取決於地位。”

“已?經快過去了。”

奚玄,或者說?現在的羅非白低下頭,聽到外麵在下雨,儋州百官還在這個府邸裡。

她們?卻介入了多年前帝國的秘事。

但過去了嗎?

窗戶,風吹雨打,竹影綠意斑駁憔悴,雨絲落在窗戶上?。

是啊,下雨了,沒有火了。

可是老太太走?的那天也下雨了。

又冷又熱的,她這一生。

“怎麼覺得每一天,都?那麼漫長。”

她喃喃問。

“像極了那個老頭子?每天都?在跪祠堂,他怎麼熬下來的?”

周燕紓說?:“也可能?是跪太久了,起不來,所?以索性一直跪著。”

羅非白笑,沒了往日身份,她跟這個曾經的未婚妻反而能?戲謔調侃過往了嗎?

“現在想來,我毒殺他那天,老太太可能?就在暗室那裡,瞧見了。”

“她倒是什麼都?不說?。”

“奚家一宅子?,也就倆老的段數如此?高?,彆的那些真真一窩天真無邪的菜岔子?,笨得很,那老二被我趕走?時,還在罵罵咧咧....還說?不該趁我病重時給我摘李子?送李子?,狼心狗肺....”

“那李子?酸得我以前村子?裡的狗都?不吃,老太太那樣慈和?的人都?嫌棄。”

她絮絮叨叨說?著,有點回光返照回憶過往。

可能?這些,這些年她單獨是不敢自語的。

又憋著太久。

周燕紓笑了,想要說?些什麼,這人又迷茫說?了從前憋得要死的機密。

“老太太是怎麼忍住配合老頭子?照顧我的。”

“我若是她,先殺老頭,再殺我。”

“那老頭,%e4%ba%b2手殺了他們?的兒子?。”

“亂刀砍死呢。”

“桁帝那人,知道的時候都?變臉了。”

“他敢反省自己有這樣的魄力嗎?他不敢。”

“一個個的,還不如幾個老頭老太太有魄力能?忍....”

周燕紓垂下眼,深深歎息,捂住羅非白的眼。

“你,不要一直看著彆人的一生。”

“這不是你的錯。“

羅非白低頭,掩了放毒血吊命的手腕可怖傷口,困倦至極,昏昏沉沉說?。

“所?以啊,我不要愛世人。”

“也不要世人愛我。”

“都?太短命了。”

“死得怎麼能?比我還快呢......給我到底用的是什麼藥啊....”

“難喝。”

她睡過去了。

沒多久,言洄進來,眼底都?紅著,看到周燕紓正細心溫柔替人掩好袖子?,擦拭手指上?沾染上?的臟血。

言洄走?近,又止步於三步外。

“他是男子?,男女?大防,應當?是我來照顧她。”

周燕紓有點想笑。

這人跟桁帝某種?意義上?不愧是父子?。

偏執,偏執於己見,也因為這種?偏執入窮巷,瞧不見彆的,又總在最後關頭不得不做最慘烈的決斷。

回頭,又總覺得決斷是錯的。

“其實當?年我提議過,若是不成婚,我助你造反,弑父殺君。”

“你沒選。”

“現在可後悔?”

言洄默然。

周燕紓不緊不慢將被臟掉、貼身手帕%e4%ba%b2自放在水盆裡麵清洗。

“你跟陛下都?一樣,不夠狠。”

“但哪怕是天潢貴胄,也素來沒有兩全其美之法。”

“帝王有遺憾,有不得已?,何況太子?。”

言洄壓了嘴角,仔細查看羅非白的衣物,仿佛在判斷這位協議中的太子?妃是否對他的公子?做了不軌之事似的。

“那你呢?”

“你可有遺憾之事?”

“周燕紓。”

周燕紓背對著他,洗著手帕,也看著外麵。

“當?年,我問過她。”

“要不要跟我回北地。”

“也問過她,要不要殺了你跟突狡,以另一個皇子?之身逆天改命。”

“外族之危,帝國之危,奚公留下的,她這些年扶持的,我北地掌握的,暗中支持她的,加上?韓冬冬這些軍部之人,我又有宗室根基,合起來足以抗衡朝局,陛下會如當?年一樣迫於形勢退讓。”

“這世上?最好的陽謀,從來都?是局麵改變人——迫使他人改變。”

那時,假冒偽劣的奚玄公子?在她懷裡,女?子?之身已?暴露,身份也已?在她眼裡昭然若揭。

但這個周姑娘連她的真實身份都?不問,也給了兩個選擇。

言洄微怔,冷峻的麵容上?有些許不解。

“她都?沒選?”

“沒選。”

周燕紓那時候就知道這人有另外的打算。

也可能?因為....命不久矣,回天乏術。

隻有一條路,彆的都?是徒勞。

“所?以言洄,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陛下留著你跟突狡的命,其實也是在騰位置。”

“你們?的皇子?玉諜,尤其是你的身份玉諜上?一開始就是空白的。”

“她也為你讓步過,未能?痛下殺手。”

但凡當?年奚玄狠毒一些,局麵就不一樣了,可惜,終究是可惜。

這人的身體.....

一直都?是讓人為難的事。

周燕紓低頭看著手帕洗出來的血,這些血裡麵混著太多藥。

是藥三分毒。

這人的命是靠藥吊著的,隨時也會因為這些藥被帶走?。

公子?啊,她比誰都?清楚什麼叫苟延殘喘,藥石罔顧。

——————

因為周燕紓提及的“讓步”,言洄自知殺人誅心。

當?年形格勢禁,他沒有立場跟身份,權術布局也在對方指尖之下。

如今,對方隻是一介隱姓埋名的罪人,表麵上?也隻是一個縣令,若他非要威權,自可將人強行困住,甚至帶走?。

他本也下了這樣自私狠毒的決心。

但這人簡簡單單幾句就讓他無可奈何了。

往事曆曆,手指還留著剝人腳趾的疼痛,也留著老夫人慘死的那一幕。

跟他無關嗎?

怎麼能?無關。

言氏王族,一脈之血。

案件處置的速度很快,言洄卻想儘量多留幾天,以便他能?抵消心中猶豫,更狠毒堅定一些,把人帶走?。

但!

急報來了。

“陛下病危,邊疆屯兵?!岱欽.朝戈帶領三十?萬大軍威逼邊疆?”

言洄安靜片刻,抓了長劍。↙思↙兔↙網↙

————

太子?夫妻得回王都?,而小小的羅大人無關朝局,得回阜城。

分彆的道口。

言洄欲言又止,目光又涼涼掃過江沉白溫雲舒這些人,惹得後者一群人心裡怪怪的。

但他們?不敢問。

畢竟有些秘密不是他們?這些卑下之人可以沾染的,而身在其中的羅大人又一副鈍默清閒的憔悴模樣。

“羅大人。”

“殿下請說?。”

“好好養身體,本宮將來會去阜城看你,不要亂跑。”

“.....”

羅非白內心歎息,表麵答應,“好,下官一定掃榻相迎。”

兀的,一夥騎兵緩緩出。

馬上?騎裝的太子?妃並不坐馬車,因為回城很趕,她沒說?話,隻是在馬上?,在北地驍勇的騎兵護衛下隔著碼頭輕輕掃來一眼,跟羅非白對視片刻,直到羅非白抬手行禮。

躬身,相送。

周燕紓定定看著,後,笑了。

當?時很多人不解這一笑到底意味著什麼,隻覺得在馬上?風華絕代的太子?妃那一笑似是帶著幾分清絕決意,一拉韁繩。

“太子?殿下,該走?了。”

大軍遠離。

吳侍郎鬆一口氣,又回頭送羅非白,一臉欣慰跟忻忻囑咐。

小殿下,好好養傷,活得長長久久。

想吃什麼,不用來信,我這邊定期把儋州的好東西送去阜城。

您,可千萬要長命百歲。

羅非白看著這老者,笑得真誠,拍拍他的手背,仿佛隔著他看到了另外的老者。

“好,我會的。”

“我的命,素來很硬。”

吳侍郎欣慰,但也有疑慮,“您要帶走?柳乘虛的兒子??那小子?看著是不錯,但....畢竟是其子?。“

羅非白:“說?到底也是當?年無辜受累的人。”

吳侍郎一下子?想到慘死的奚玄,就是因為後者的死,她跟宋溫這些故舊才不信帝王也不信言氏王族任何人。

“不管如何,您要保重,我這邊會遣保甲護衛相隨...”

“不必,過猶不及。”

吳侍郎無奈,隻能?送彆他們?撐船離去。

——————

兩日後,從水路轉陸路,天公不作美,下了雨。

眾人一行不得不在破廟躲雨。

又是破廟啊。

羅非白站在屋簷下,看著滴滴落下的雨絲,也瞧著遠方昏青的天色,有些沉默寡言。

她想起了當?年王城邊郊的破廟。

那年故人相看,隔著篝火並未沾染爭鬥陰謀跟因果,隻是提及舊事。

那時候自己出奇寡言。

有人在裡麵篝火邊說?話,忽然提到了滇邊。

羅非白回頭,看到柳縹緲在他人詢問後,尷尬提起舊事。

“其實,我覺得奚相,不怪我這麼稱呼,反正我已?是罪人之子?,也無所?謂了.....”

“我覺得她一直是個好人。”

柳縹緲有些恍惚,麵帶敬慕。

“其實我一直很仰慕她,可惜,非朝堂之才,命運不濟,當?年也是身體太弱,父%e4%ba%b2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四處求藥,才.....為我罪惡半生。”

第82章 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