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1 / 1)

青詭 胖哈 4276 字 2個月前

非白:“他為何要幫鐵屠夫,你們之間的?關聯,還有溫縣令之間到底是什麼緣由,導致了這些案件發生。”

張信禮:“我不知道他為何要幫鐵屠夫,但他是知府,的?確能差使我們這些下等人?為他做事,最初我也隻是被?拉攏,幫忙安置重傷逃亡的?鐵屠夫,拉上了那會經營藥鋪不利的?張榮,他給?鐵屠夫治療了傷勢,也割去了大痦子?,後來張榮又給?安置了古井藏人?,避免在外耳目眾多暴露其行蹤,但因為鐵屠夫的?傷勢實在太重,沒有幾年養傷治療,根本恢複不了,張榮也不敢反複來去藏身之地,這樣是最好的?法子?。”

羅非白:“是你想的?吧,這種絕佳的?點子?,功勞也不必讓給?一個死人?,年紀輕輕的?,太過自謙,不好。”

張信禮當沒聽到,繼續道:“但殺溫縣令,真?的?是上麵的?指令,其實就如張翼之這外強中乾的?蠢貨說的?,我一介小民?何必跟縣令為敵,還要殺他,自是來自知府宋利州差管家送來的?命令,其實那會我們還很?震驚,左右搖擺,但我們都有把?柄跟前途拿捏在其手中,一旦溫縣令將我們查出來,必死無疑,所以隻能一不做二?不休,將他毒殺。”

羅非白皺眉,覺得其中有些不對勁:溫縣令如果已經洞察到永安藥鋪的?貓膩,進而被?殺,那他忽然得病,又不是什麼失智之症,在那期間,以其斷案多年的?能耐,應當察覺到有人?要殺他滅口,為何沒有留下證據指向永安藥鋪,或者直接將證據投告給?儋州那邊直搗黃龍?反而默認了自己死去以終結此事似的?,而且從不允許其子?科舉之事看來,更像是溫縣令有所顧忌,不得不妥協.....甚至願以死了結,你能讓溫縣令如此顧忌的?事,就絕不止鐵屠夫藏在永安藥鋪古井下之事。假設,不是因為溫縣令查到了永安藥鋪才導致事態發展,那這邊張信禮的?口供又不對了。

雖然疑心,但羅非白沒有打斷張信禮的?供述。

張信禮不知羅非白所想,繼續道:“後來殺張榮,是他人?心不足蛇吞象,又心裡?害怕暴露,就想要挾上頭拿到更多好處,然後帶著妻兒老小逃離此地。”

“為此,這才得滅他滿門。”

羅非白:“那一箱子?黃金,你藏在哪了?”

張信禮表情裂開了。

羅非白:“本來想慢慢殺的?最後連著藥鋪跟黃金一起吞下的?,結果你爹偶然得知了黃金的?事,還跟你說了,這種破綻是天大的?隱患,哪怕不為外人?所知,但凡被?宋知府那邊的?人?知道,都是滅頂之災,你又不能弑父,也隻能滅張榮滿門了,所以才臨時從慢性毒殺改為烈性滅門。”

張信禮忽一笑,“羅大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既然交代了這麼重要的?秘密,你我也算合作,各取所需,你何必在這件事上死抓著不放,非要欺辱我呢?”

羅非白不磕瓜子?了,雙手一擺,瓜子?從手指落下,她定定瞧著他,麵無表情。

“你為何會以為我們是在公平交易?”

“本官答應階下囚提出的?一些要求,相當於給?驢上一根蘿卜,但驢還是被?拴著脖子?,得拉磨,得乾活,而非本官給?了一根蘿卜,它?拉了磨,完事了本官就得解套放它?撒野。”

張信禮僵了臉,木然道:“我接下來也可以什麼都不說。”

“你本來就沒說多少?。”

羅非白平靜問:“比如本官最想知道的?——這些年,鐵屠夫在阜城躲藏的?時候,也沒閒著,還幫忙迷暈一些女子?,那些女子?如今去向呢?”

“張信禮,你屢屢挑釁本官,心裡?莫不是想著當年若非你能正常科舉,肯定比本官出息,而非如今被?本官占著官位壓製你,對嗎?”

張信禮:“難道不是?如果真?的?你我境遇一般,你還真?一定比我強!”

這種不甘如烈火,焚燒心臟,讓他總是不平。

羅非白心平氣?和?地問:“儋州榜童生試,本官當年排第一,雖然咱們不是同一屆,但本官還是想問問,你那一屆,你能排第幾?”

如果有排第一的?能力,那年,哪怕他沒錢讀書,青山學?堂也會免費資助其上學?,甚至連當地學?政跟官府都會出資相助。

還比江河那事兒,就能窺見?一些學?問。

沒去考,自然沒有答案,但一切又在不言中。

張信禮遭受了今日第三次誅心,臉都綠了,那點子?不平全成了燙臉的?烙鐵。

第36章 青鬼

——————

後麵的審問“無端”就順利了許多。

張信禮整個人都萎靡了, 盯著眼前燭光中無比灼眼的年輕縣令喃喃問:“大人,您知道這世間女子,於我們這等下等人來說可以是妻子女兒%e4%ba%b2人朋友, 對鐵屠夫是獵物, 但對於某些人而言,隻是一個物件,一個享受的玩意兒嗎?”

羅非白捏著一枚瓜子,停頓了下,繼續磕,卻是垂首,看著手指指腹捏碾瓜子殼,“大概知道。”

她的語氣素來上挑散漫或者平穩過渡, 少?有幾次心情波瀾的?, 既向下收音。

但非多年嫻熟之?人不可察。

說明她?曾經見?識過、或者經曆過這樣的?事嗎?

張信禮不知其心情變化,幽幽說:“人人都知鐵屠夫殺人如麻,奸殺女子, 卻也不知他也可以不奸殺,為了保命, 為了錢財, 為了為人庇護, 成為知府宋利州這樣的?官員控製的?暗倀, 鬼祟弄走那些女子, 再安排....給?宋利州享用, 他有所得, 宋利州亦有所得, 我們這些從中牽線搭橋做配合的?犬馬則從中獲取暴利,其實當時突然得到宋利州的?管家指令, 說是要除掉溫縣令,我十分震驚,也覺得棘手,畢竟殺人容易,殺官其實也不難,但難的?殺官後的?案子必然直達轄製阜城的?府台,也就是宋利州的?手裡,若是明確為毒殺案子,他若是硬摁著案子不查,那等於自爆其短,可一旦查起來,再囫圇也是縣令被殺,人心惶惶,其他下轄的?縣令也會過問,乃至有可能上?達太守府,於是最好的?方法?就是無案可查,自然而死。”

羅非白:“這的?確是很好的?法?子,不過宋利州那邊是已?經提前知道溫縣令查到了鐵屠夫在阜城?且被官員包庇?是否有暗中訴狀抵達朝廷分設在儋州的?監察院?”

張信禮苦笑:“我自然也好奇,但我更知道有些事不能知道太多,何況這種官府內的?秘事,我再探查也查不到,還?容易暴露自己,所以這些年也沒管,隻曉得柳甕張翼之?兩人也是被宋利州控製的?走狗,因為需要柳甕在縣衙行政上?為我們行些便利,也要對女子失蹤的?案子做些偽裝跟去除,免得被上?麵察覺,甚至必要的?時候需要安撫受害者家裡,讓其以為這些女子是自然失蹤或者病重而亡。”

羅非白:“是通過永安藥鋪的?坐診記錄,瞧見?一些有些小病需要時常外?出看病,或者可以有病亡之?像的?女子,挑選了一些,看假病,實另外?下藥加重病情,最後讓其瘋癲,或者走失,或者抱病而亡?你們再偷偷把?人帶走?”

張信禮臉頰微抽,“大人是從藥鋪賬本上?看到了貓膩?”

羅非白:“張榮又不是傻子,怎麼會記錄這些,哪怕有記錄,那小本子也被你跟黃金箱子一起拿走了,但鐵屠夫這人雖聽你指揮,卻不怕你,也有直接跟宋利州那位管家通話的?能力,你沒法?對他的?底盤也就是古井下麵完全掌控,是以,也不知道他那地方留了許多東西。”

張信禮此?前吃虧在一方小墨上?,如今提起也是暗恨,“我那次趁著他外?出偷偷下去,的?確覺得他那地方東西太多,唯恐留下破綻,但時間緊迫,也來不及做其他布置,更怕他知道我下去過,所以也沒做其他的?,難道他在下麵留了記錄?不對,您之?前不是說他有燒信件等不留痕跡的?習慣?”

羅非白:“但他不太愛乾淨,沒有整理藥物的?習慣——下麵除了迷暈人的?一些藥物,還?有製作可用來讓人假死龜息丸的?杜鵑花葉,他也沒完全清理。殺人既殺人,抓人既抓人,講究利落,中間路數越少?越不容易露出破綻,越繁瑣,越容易暴露,何必再多一個假死。除非,有些抓人的?路數是不需要讓人憑空失蹤的?,也可以自然消失,既死去。”

“這倒是跟溫縣令亡故有些異曲同工之?妙,也是你的?靈感麼?”

張信禮這人腦子是絕對夠用的?,歪心思是一茬接一茬,你看他這詭計用的?。°思°兔°網°

“您竟然懂藥理?這不可能,鐵屠夫說過這丸子詭秘,

他臉色發青,回避羅非白眼神?,狼狽道:“上?麵有命令,我能怎麼辦?而且說起罪惡,大人您可知道其實用到這鬼息丸的?機會很少?很少?。”

羅非白皺眉,喝水,沒說話。

但張信禮這次察覺到縣令大人似乎想明白了。

“沒錯,那些女子的?家人一得知她?們病入膏肓,那是憐愛沒了,惋惜也沒了,更不舍得花錢給?其治病,甚至唯恐其死在家裡,拖累晦氣名聲或是還?得有個辦喪的?麻煩事,所以都會早早把?人打發了。”

說得輕飄,用了“打發”這個字眼就把?這件事打發了。

但其中可怖從這個尚算在乎母%e4%ba%b2妹妹的?人不敢抬頭的?行為,又能窺見?冰山一角。

“都說我罪惡,那些人,罪不可惡?”

“要麼隱瞞病情,把?人低價賣給?人當童養媳,或者賣了青樓,或是賣給?傻子當媳婦,有些....幾個銅板就扔到了深山老林,給?了那些醃臢的?林中老鬼或者屠夫。”

張信禮不介意拉人下馬平攤罪惡,但也不算壞事。

羅非白任由他說,等說完了,才淡漠問:“這些女子,你們弄到手後,如何交給?宋利州那邊?”

“這個我不知道,每次都是鐵屠夫他自己一個人乾的?,說起來,我猜是一旦中途被發現,以鐵屠夫的?罪名擔下此?事,不會扯進更多人,進而把?宋利州暴露下來,這鐵屠夫大概也樂在其中,並不在乎,畢竟他從前就乾這事的?,也沒怕過。”

“我其實挺怕鐵屠夫此?人,瞧著當年是個單打獨鬥的?弑殺□□惡徒,卻有十分強大的?人脈,不說驅使這些江湖好手,就是下毒跟迷人,都十分嫻熟,我本就陰溝裡起家,若是要被舍棄,他一刀落,我既見?鬼去了,未免以後被滅口,所以我也留了幾分心眼,曾竊聽到他們安排殺手的?時候,提到了一個詞兒。”

羅非白;“請說。”

語氣有些敷衍,並不算熱絡捧場,顯然是見?過大世麵的?。

張信禮癟癟嘴,道:“青鬼。”

羅非白手指猛然一曲,修剪乾淨的?指甲不由自主劃過布滿刑具劃痕的?桌子。

有了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