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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詭 胖哈 4510 字 2個月前

在——案宗還在,但堂審刑案記事都不見了。”

什麼??!

張翼之跟張叔都有點懵。

羅非白扼腕:“隻有給日後供給上官閱覽的案宗,卻無堂審刑案記事,你知道這在縣治中?是大忌嗎?日後巡察使可以此過問罪責,知州那邊都有權質問。”

“隻有上提的案宗,卻沒有查案的任何線索跟過程,這可比隻有堂審刑案記事而沒有案宗還要嚴重。”

“因為案宗可以根據堂審刑案記事續寫,但堂審刑案記事卻不能根據案宗而回溯記錄。”

“隻能打回重審。”

“而丟失堂審刑案記事且監理代掌縣令之責的你們兩位得背一個失察之罪。”

張翼之聽?著嘴%e5%94%87微抖,忍不住想說出那句話,但又顧著理智沒破口?大罵。

倒是張叔內心?替他呼喊出來?了:堂審刑案記事肯定是在的,怎麼?可能弄丟,他們也沒必要弄丟,那些案子本來?就?是他們事事布置齊全坐實的鐵案,何必把堂審刑案記事弄丟,它們一直都在!如果真弄丟,那也隻能是有人故意?損毀。

張叔突然想到了今夜去府庫的時候見到的火盆。

當時....火盆裡有灰燼。

他那會還納悶是不是大人覺得冷了,還得在庫房燒點火取暖。

現在想來?,大人是取暖了,他心?裡可是拔涼拔涼的。

然而那灰燼到底是什麼?,沒人能說明。

就?算他跟江沉白說了也沒有證據。

大人的狠辣跟從容像讓人請客一樣自然。

誰會懷疑到新上任的縣令會瘋狂到燒毀堂審刑案記事?

而且這事說要栽在柳張兩人頭上也沒人能反駁。

階下之囚,且有前?科,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真是讓人神清氣爽的回旋利箭!

“大人,冤枉!我?們肯定沒動那些堂審刑案記事,都是鐵案,我?們沒有必要,一定有人故意?的,就?為將小民入罪。”

張翼之想把這人吃了。

羅非白:“你之前?不都說自己已?是死刑了,世人皆知,誰還有必要陷害你這個罪名?畢竟失察之罪也就?奪職,杖一百。”

張翼之嘴角抽[dòng],索性冷笑:“大人說的是,也不過是再添一個失察之罪,小人何必在乎,您又何必在乎。”

冷鋒暗藏,重新恢複了之前?的冷漠犀利狀態。

羅非白微微一笑,手指點了點刑具架子上的一把纖薄剔刀,背對著張翼之慢條斯理道:“是啊,可是咱們都不必在乎,但那些得因為重審而重新提到衙門問罪審查的那些下三行下九流之人,他們在乎。”

張翼之一窒,看到前?方刑室中?因為封閉而攏光火的灼灼公子轉身,手中?已?然握有鋒利歹毒的剔刀。

指尖把玩,摩挲,慢吞吞在木質桌麵上劃出一條鋒利的刀痕。

伴隨著刀痕的拉長,張翼之想起自己曾經在這張桌子上劃開一個負隅頑抗者的背部皮膚,讓其?淒慘哀嚎最後求饒背罪。

他想著過去,卻也聽?到眼前?人說:“所以,為了自保,為了封口?,不讓人把他們抖出去,他們可能會按照下九流的惡毒法子,綁架,戕害,謀殺,警告.....本官需要為你放出消息,好讓你家人有所防備嗎?”

“張捕頭。”

“本官,素來?不願意?牽連無辜之人。”

“心?中?不忍。”

刀鋒搭在了張翼之的手指上。

“畢竟十指連心?,缺一不可。”

張叔眼皮跳得比張翼之還厲害。

他記得很?清楚——張翼之家裡正好十口?人。

而對於張翼之這樣的將死之人,羅非白也不是非要給他栽其?他罪名,沒必要,她已?經雷厲風行給他提前?安排了死罪,為的隻是把人栽在牢獄裡,方便審問。

至於到底問什麼?,也隻有張翼之知道。

他被逼到了絕境——十口?人,要麼?被背後的人封口?,要麼?被下三行的人封口?,他隻能二選一,或者索性投靠眼前?人,給她想要的,讓她護著那十口?人。

怎麼?會有這樣的縣令?竟以百姓性命當要挾。

雖然他自己不是個東西,但他的家人也是命啊。

“你怎能如此歹毒?對得起這一身官服?”

張翼之忍不住質問。

羅非白瞥了他一眼,刀鋒連動都沒動,自然沒生氣,隻是略低頭看了衣服,反省了下自己,回了一句。

“那真是對不住你了,下次我?穿常服來??”

這語氣竟還帶著幾分商量。

張翼之絕望到哇一口?,內傷加重,直接吐血。

張叔默默用?驗屍所用?的毛巾擦了下沾血的衣擺,努力回想著自家老?太爺曾經的英明正直光輝萬丈,更努力不去看手段無端黑得讓歹人都氣吐血的新太爺。

張翼之是真沒有辦法了,眼神渙散往周遭瞥去。

刑房封閉,裡麵就?三個人,其?他差役幫著把人抬進來?束縛住之後就?出去了,現在就?張叔,羅非白跟張翼之。

張翼之應當知道這點,隻是出於內心?恐懼,會下意?識提防有人偷聽?。

張叔就?憑著其?這般反應,就?曉得背後藏的秘密肯定不止之前?那些案子。

那些案子多為小民刑案,哪怕涉及凶殺命案,其?實也不至於讓罪惡滿盈的張翼之如此惶恐。

小人威下而懼上。

柳張上麵有人,而他們藏掖著的秘密跟這人有牽連。

自己犯罪隻需要考慮靠山是否願意?為自己做保。

一旦靠山有事,他們又是知情人,那等來?的隻會是滅口?。

或者兩人是因為害了更高權位的人才恐懼——老?太爺或者羅非白。

這是兩個方向。

張叔一個仵作竟也一步步推敲起來?,很?快想到了剛剛在庫房問羅非白的那個問題,眉目緊鎖。

張翼之確實讓步了,但讓得不多。

“那些案子,我?可以認,其?間有一些柳師爺主導的謀略,還有做的字據文書皆出自他手。”

“足可以讓大人您沒有任何人可以阻礙,立即實罪將他處死。”

張叔有些不滿,這不還是沒說到關於老?太爺的機密之處嗎?

不過隻憑著後者交代也算是能避免柳甕動用?往日人脈作保了,當前?這些事,包括那張大錘指認的確實可以讓人入罪,但未必是死罪。

隻要縣城那些有功名地?位的舉人老?爺等作保,甚至更高一些的人作保,加上此人年紀大了,顧念從前?功勞,還是得放人。

縣太爺之前?隻是利用?張大錘把人弄進了牢獄裡,有罪名在,方便長期審訊,等坐實了這些罪名才能弄死。

一旦這些人速度更快或者做保力度更大,就?不太好說了。

現在張翼之開口?,倒是迅捷了一大步。

然,羅非白並不滿意?,拿出江沉白之前?給他的一遝東西。

“看看。”

張翼之一看,都是供認狀,簽字畫押且文字密密麻麻記錄著,顯然內情詳實,隻稍看到幾個人名跟田產鋪子等財資,張翼之就?如被炭火燒到,猛然盯著羅非白。

羅非白:“你知道的,你能指認的,衙門裡不下八個人已?經先一步指認了,而且你以前?也算自持身份,很?多事不願意?自己去辦,都是他們去跑的%e8%85%bf,所以,其?實他們比你更清楚那些細節。”

“張捕頭,距離白日之事到今夜已?過去四個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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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要賣出的東西,人家已?經有了,你還想得到人家手裡的錢,那是絕無可能的。

買賣不是這麼?做的。

張翼之冷汗下來?,崩不住了,下意?識嘴%e5%94%87哆嗦道:“老?太爺的事跟我?沒關係,他也是身染重病,有心?結,不願費心?醫治,這才亡故。”

“老?張,這你是知道的啊。”

張翼之再接再厲:“大人,您是新到任的,不管從前?是否有人跟您說過什麼?,老?太爺這事是真跟我?沒關係,但您若是非要從我?這得到些什麼?.....我?隻能說下三行的那些人的確有些東西拿捏在我?手裡,我?可以把這些交代到您手中?,也希望您能肅清邪祟,保百姓安寧,也算是死罪難逃的我?為咱們阜城略儘綿薄之力。”

張叔一改以前?的觀點,被羅非白影響了,現在總覺得老?太爺那事肯定有貓膩,不然大人還沒問,這人心?裡就?有準備了,主動提起,不是做賊心?虛是什麼??

他正要逼問。

羅非白卻答應了,“行,你若是交代出這些,本官也足夠做些實績了,對此,也不吝攔著那些下三行的人對付你的家人,而下三行的人一旦被鏟除,你的家人自然也是安全的。”

“本官可以未來?官途對天發誓,此言當真。”

張翼之大大鬆一口?氣,告知自己往日跟那些下三行的人做買賣,其?實在每個小案子裡都留有一些佐證,也將實情記錄在一個小冊子裡,既為了將來?能用?得上這些下三行之人的地?方可以要挾,也等於自保,畢竟等他將來?卸任,這些下九流可未必能放過他這個合謀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自然要去攀附新的捕頭。

所以,那小冊子就?是他留給自己的底牌。

“東西就?藏在我?老?家的煙囪土炕裡。”

羅非白記下了地?方,看向張叔,張叔告知此人老?家的確是在那邊,“他們張氏一宗多在淮水村,後來?搬遷到縣城居住的人不少,但凡宗族祭祀或者時節禮事,也都會回去。”

這種事,各地?都一樣。

宗%e4%ba%b2為大。

永安藥鋪張家,就?是那一家子棺槨一條長龍送葬的那個....他們那天去的祖陵也就?是在淮水村咯?

倒是湊上了,明日正好一起。

不過有了那小冊子就?可以拿捏本城那些下九流,可比花時間去找證據省心?得多。

這也是羅非白留人性命拷問的目的之一,剩下的就?得再圖謀。

“等下就?派人去他家把他家人.....”

門外忽然來?了急促的腳步,敲門,開門,江沉白麵帶急切跟惶然,似乎欲言又止。

羅非白皺眉,出去了。

門掩住,張翼之聽?不到外麵的聲?音,但自己也是捕頭出身,依著他對江沉白的了解以及剛剛這人衣服上的血跡。

似乎是有人出事了,而在牢獄裡能出事的還能是什麼?人?

就?是他們這夥被關進來?的差役以及.....柳甕。

剛剛羅非白手裡不是一疊供狀,也就?是那些差役基本全都招認了,那就?沒有再審問的必要了,江沉白也不必深夜%e4%ba%b2自招待或者看管。

隻有一人。

柳甕。

這老?狗出事了

怎麼?會出事,他是知道那江沉白能耐的,若是%e4%ba%b2自把控,怎麼?會把柳甕打死,而羅非白也沒道理把讓人杖斃啊,不得跟自己一樣留著性命壓榨價值嗎?

所以,柳甕若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