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1 / 1)

青詭 胖哈 4414 字 2個月前

嗣後輩,因認得太爺族人,未曾見大人麵目,一時以為是有歹人誆騙,冒犯先太爺聲名,這才....實在是有罪。”

句句認罪,句句推罪,而且也提到了他最大的底牌——他是先太爺信任有加的師爺,從前也很能裝,到底是有老資曆的,官場之上,新上任的官員若是對先任下屬太過苛責,名聲很不好聽。

張叔心中喟歎,也就兩日,見過善於狡辯推罪的人倒是比往前幾十年都多。

也是邪性。

也不知這新縣太爺如何處置這有些資曆又狡猾的柳師爺。

旁人不敢搭話,那些往日擁護非為的衙差也有所期待,希望柳甕還能為他們撐起一片天。

哪怕沒了往昔神仙日子,也好過被處罰。

江沉白心裡有些波瀾,他知道兩賊同盟雖有利於互相攻訐擊破,人性自私而已,但張翼之跟柳師爺不一樣,前者已罪無可赦,無可作保,但柳師爺若能%e8%84%b1身尚能護他家小,若是他將柳師爺咬出來,那他家人性命可就未必能留。

既難以從張翼之這攻破,除非拿住柳師爺的實際罪證。

對了,之前這老賊不是滿嘴喊著差役去對付新縣令?那也是大罪啊!

江沉白饒有期待,希羅非白以此拿下柳甕。

然,羅非白並無此前對付張翼之的強烈態度,倒是平和了許多,連語氣都變得客氣,像是尊老愛幼一般。

她說:“這倒是本官的罪過了,本官此前是說為老太爺後輩,也沒錯啊,他是先任縣令,本官是現任縣令,前後傳繼,朝廷認命,莫非不合道理?”

柳甕腦袋越發低垂,“大人說的是,是小的愚魯,不懂大人本意,一時誤會了,也是老太爺不在,小民思念過甚,失了分寸。”

羅非白:“這是小事,不值一提。”

柳甕心裡一喜,軟聲道:“謝大人體恤。”

他心裡懷疑這新縣令顯然是衝著他們兩人來的,不然不會事先布局拿下張翼之,但沒有用剛剛自己出聲讓衙差拿她的冒犯之罪對付他,肯定是因為不知那幾個去殺她的人動靜,沒遇上?她是顧念自己的官聲,不願意頂著苛待先太爺幕人的罪名,或者是遭遇了那幾個殺手,死裡逃生卻沒有證據指向自己,為了避免驚動自己背後的人,隻能選擇暫時避讓,放自己一馬?

不管是哪一種,自己還是安全的。

但也要儘快通知那位,不然.......

羅非白:“柳師爺畢竟是先太爺的昔日幕人,老太爺故去已有大半年,你在這縣衙也是勞累許久,本官作為現任縣令,怎麼好意思卸磨殺驢,傳出去怎麼做人?所以應該的。”

大人她好直接啊,太直接了,明晃晃告訴眾人她就是看在老縣太爺的麵子上放他一馬,半點迂回都不帶的,讓在場的老百姓都不知說什麼好了,表情多有尷尬跟憋悶。

麵館裡的一些老顧客麵露嘲諷,眼神對視撇撇嘴:什麼勞累許久,這老鬼可比張翼之壞了百倍不止,張翼之這惡狼後麵的倀鬼罷了,且慣會拿老太爺做戲,吸著血吃著流油的肥肉還搭著倡廉公正的旗號。

麵館老板手臂一撂,扔下漏勺,半點下麵的意趣都沒了,他在這開了麵館多年,就近瞧了許多官府出入的罪惡行當,心裡有數:這老鬼罪行累累,害人如麻,若是新來的縣太爺都這般局麵了也不肯將之拿下,天理何在?他們這阜城的天還能見光嗎?

壓根沒把這些小民心思放在眼裡的柳甕卻是鬆了一口更大的氣,他的猜測得了驗證,雖然也哭鬨那幾個殺手愚蠢無用,不僅沒得手,還讓人直入腹地,殺到自己麵前,好在局麵還穩得住,他心中有了底氣,拜謝羅非白三分,眼底竟還見了幾滴淚意,飛快老淚縱橫,看得張叔等人心梗厭惡非常,卻是無奈。

這老鬼!

江沉白皺著眉思索自己要不要頂著壓力乘勢控訴柳甕,給新縣令一個能明確拿下這老鬼的理由,固然自己要頂著不小的壓力跟冒犯上官的罪名,但起碼有機會將人連根拔起,免遭後患。

拚了這一身新到手的捕頭職銜也要拉老鬼下馬!

“大人,下屬有....”他上前一步,正要屈膝跪下。

“你有什麼先彆說,一邊去,你,過來。”

羅非白抬手一指,眾人隨即看去。

原本跟張翼之等一群衙門中人站在門口、等著看江沉白等人淒涼下場的那個油餅老板一開始是十分得意的,宛若看笑話。

其實也是等著塵埃落定後,自己會被兩位靠山獎勵,他怎麼肯輕易離開。

誰知道局麵反轉,從混亂到被羅非白把控,他有兩次機會逃走,但因為那時兩邊在激鬥,尤其是江沉白大開武鬥,嚇得這廝膽戰心驚,唯恐被波及,隻能躲在邊緣避讓。

剛剛才想趁機溜走。

結果人才剛過衙門左側的門柱,耳膜聞聲且後背發涼。

叫他了。

縣令大人叫他了。

油餅老板的左腳還立在半空,整個人如偷油的老鼠一般滑稽僵在原地,但馬上一咬牙當囫圇沒聽到,鞋子落地就欲迅速逃走。

“對,就是你,那個炸油餅的矮冬瓜。”

“本官說的就是你。”

張翼之現在又沒暈過去,他期待柳甕能%e8%84%b1身回去找救援,順帶撈自己,卻不知這新來的白麵縣令為何忽然叫住那豬狗都不如的小嘍囉。

一個耳目而已,連爪牙都算不上。

她想做什麼?難道想.....

不好,這小嘍囉是破綻!

柳甕可比張翼之敏銳多了,立刻察覺到這新縣令要拿這卑賤小民做文章對付自己。

“張大錘!大人喊你,還不過來?!”

柳甕迅速站起,先一步怒斥張大錘,又想先下手為強說些什麼,結果被打斷了。

羅非白睨他一眼,好奇問:“本官說你此前冒犯不值一提,不是讓你覺得本官不值一提——可讓你起來了?可讓你說話了?”

“老太爺故去不到一年,上官未言,幕人不語,府門官製,僭越之舉乃是大忌,柳師爺從此業多年,是一直如此僭越,還是隻對本官僭越?”

柳甕臉色一白,不得不告罪。

年紀大了,膝蓋痛得很,不比之前那次利落。

羅非白好像也不生氣,隻是笑笑,“不必這麼緊張,本官年紀輕,了無經驗,初來乍到,既想維護對先認前輩的尊敬,又想維護衙門權威法紀,自得戰戰兢兢一些,希望柳師爺彆見怪。”

“所以,請師爺再次跪下,且閉嘴。”

眾人躁動,繼而恍然:哈,縣令大人她就沒打算放過這老鬼!他死定了?

第21章 嘍囉(三合一,已更,有空的多評論留言哦,謝謝)

柳師爺被梗的臉上青筋暴露, 不得不頂著膝蓋劇痛繼續跪下,想要繼續告罪,又怕話多?讓這位笑麵虎繼續降罪。

不過他幾次行徑, 次次都?讓一個小年輕拿捏了罪名, 顯得醜態百出,不複從前虛偽做派,而且往日也不知?欺壓百姓讓多少無辜之人跪地求饒,如?今他倒是跪得麵目發青,可真是讓人看得神清氣爽。

這倀鬼也有今天?!

瞧著縣令大人肯定是要拿下他的,如?何拿?\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老鬼畢竟狡猾。

柳師爺繼續跪著,用陰狠又晦暗的眼神盯著那張大錘,宛若要挾他彆胡言亂語。

張大錘也的確是個該被?任何人唾棄厭憎的升鬥小民, 既有攀附之心, 一朝得勢,嘴臉醜惡凶狠,其?鄰居跟相遇者沒少吃虧, 瞧這人都?覺得麵目可憎。

但這人一旦遇到高位者,那嘴臉又是實打實的諂媚乖覺, 此時雖害怕, 卻不吝謙卑, 立即邁著小碎步快跑過來, 跪地趴伏, 還?未被?質問就先磕頭了, “小民愚魯, 若有得罪大人的地方, 還?請大人不記小人過....”

他不說?自己做了什?麼,先把人架上去, 仿佛處理他了就是她這個縣令以大欺小似的。

羅非白:“說?實話,本官路上也遇過凶險,當時既懷疑有人要謀害本官,不欲讓本官成功上任,也要把持阜城民生,禍害百姓,為此本官不得不喬裝潛行走山區辛苦趕來上任,結果在黎村竟被?人汙蔑為通奸殺人的凶犯,雖艱難自證,但屬實也懷疑這太巧了,大有可能真有刁民欲害本官。”

“果不其?然,一入縣城就有耳目暴露本官欲下獄,二來本官%e4%ba%b2自自證且查個徹底的鐵證案子還?能被?拿捏複審,目的也是要將本官下獄。”

“此事如?何能不值一提?”

“殺官,還?不是一般的殺官,在路上將本官一刀戕殺都?比用這種惡毒的罪名處置都?好,竟是冠以凶殺之名,朝廷的法度何在?這是要謀反嗎?”

陳生跟趙鄉役從一開始就幾次震驚,現在更是呆滯了。

不是,他們這就謀反了?

張叔跟江沉白心中大讚:這羅公子,額不是,咱們家縣令真賊啊,這不就利用了之前張翼之跟柳甕倆人掐著案子抬高噱頭拿捏他們的行徑反擊了?

區區捕頭跟師爺敢做初一,她作為縣令,做十?五,這可一點都?不過分。

柳甕跟張翼之臉都?黑了,張翼之想到自家%e4%ba%b2族,心中膽寒,顧不得維護柳甕那邊的事,忙叫喊求饒,其?他衙役也都?跪下了。

這次柳甕尚因為背後有人,震驚之下卻是穩住了往日的老沉謀算,故作委屈叫喊:“大人,這人乃是我們縣衙為了監管縣內一些下三行違法度之人的間?客,偶爾會給衙門投遞情報,誰知?這人竟因為跟江沉白的私人恩怨杜撰....實不是什?麼謀反的歹人,我等也是冤枉的啊,我們怎麼敢謀害縣令,實在是誤會,實在是....”

張大錘都?嚇死了,淒厲喊冤,也機敏到順著柳甕的話求饒。

這有利於他。

羅非白眼看著這群人抖若篩糠,醜態畢露,倒也不甚在意,說?:“柳師爺畢竟是我們衙門自己人,本官得寬厚幾分,但張大錘,你是百姓,乃白身,有如?此嫌疑,又有實罪,自該下獄徹查,如?果這都?不查,日後本官如?何處理本縣政務,為民做主?朝廷亦無?顏麵。”

“所以本官隻希望你能良心發現,好好交代實情,若你是無?辜的,隻是被?利用了,那本官自然也不會冤枉人,你可不能枉費本官的一片苦心。”

這一次,張大錘聽?明白了,眼神晦暗掃過柳甕那邊,後者似乎察覺到,眼神如?滴血的惡毒,血絲密布。

幾次眼神威脅,都?算是有效的,然這次不一樣?。

張大錘雖心有畏懼,但縮了後%e8%87%80,微微抬頭窺視,正對上新縣令那麵帶微笑的眼神,立刻又抖擻起來了,他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聽?不懂縣令大人的暗示。

東風壓西風,破房搖墜中,他肯定是往安全的好房子那邊跑啊,誰還?顧得上去修繕破房啊?

何況房子還?不是他自己的。

這張翼之跟柳老鬼也隻是捕頭跟師爺,不對,前者連捕頭都?算不上,其?喪事就在眼前,師爺又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