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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怎麼了?”在旁邊地上打著地鋪的青梅被推醒後, 揉了揉眼睛迷糊地問道。

“我想出去方便一下, 你陪我一起去。”坐在床沿邊的董漱雨輕聲吩咐道:“小聲些,彆吵醒了母%e4%ba%b2和弟弟。”

青梅聞言坐起身,猶想著要說些什麼, 卻立刻被董漱雨做手勢製止了。見此,她隻能扁了扁嘴,披上了衣服,帶著滿肚子的疑問跟著董漱雨走向房門。

“吱嘎”一聲,老舊的木門被推開,房裡頓時湧進來一股寒流。

被聲音和寒冷驚醒的董四夫人“刷”地一下睜開了眼睛,見是董漱雨帶著丫頭正往外走,她頓時鬆了口氣:“你做什麼去?”

被叫住的董漱雨陡然捏緊了身側的衣角,她轉過頭故作鎮定道:“娘,我出去方便一下。”

“那麼麻煩做什麼,床底下不是有夜壺嘛,拿出來用就是。”董四夫人皺起了眉。這尿盆還是特意問樓下客棧裡的人要的,畢竟天太冷了,半夜起來上夜廁也頗為遭罪。

青梅聞言也連連點頭,這正是她剛剛想說的。

但董漱雨哪裡肯,她心心念念想著要走:“哎呀不要,我出去上。”

說罷,她也沒管母%e4%ba%b2的反應,徑直就走了出去,青梅回過頭看了看董四夫人,見其並未立即反對,便也緊跟著出去了。

“這孩子,真是不能吃一點苦。”董四夫人不免有些嗔怪道,“那你快些回來啊,外頭冷。”

門又被無情關合上了,房間裡一片靜悄悄的,被吵醒的春香一點也不敢出聲,地板上的涼意透過毛竹席和破棉墊不斷地上湧到身上,她不禁裹緊了與青梅共蓋的那一條舊毛毯。

床上的董四夫人驚醒後也並未再繼續入眠,她幫睡熟著的小兒子掖了掖被角,心情卻沉悶的很,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還要過到什麼時候,她們的錢隻怕也支撐不了多久。

心中想到錢了,董四夫人便下意識地摸了摸枕頭底下,可是那裡空蕩蕩的,隻有刺手的粗棉觸?感。她心中一驚,驀地爬了起來,將枕頭一把拿開,果不其然下麵空無一物,什麼也沒有。

董四夫人一下子著急了起來,所有的錢都在錦囊裡,可現在它卻不見了,她叫醒春香點燃了燭火,就著微弱的光芒,董四夫人將整張床和床底都翻遍了,可仍舊絲毫不見錦囊的蹤跡。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把董斯年給吵醒了,他張大了嘴,像是又要哭嚎,但董四夫人卻並完全沒有心思想要安撫他。

她抬頭盯著春香,表情像是要吃人:“春香,我的錦囊呢,是不是你拿了!”

“夫人,我沒有啊,我一直就躺在那,哪裡有動過您的東西?”站在床邊的春香連忙搖頭否認道,表情十分委屈。

董四夫人盯著她看了一會,又皺著眉低下了頭,心中焦躁不已,繼續轉身大力翻找起來。

“要不,等五小姐回來了,問問她有沒有看到吧……”春香試探著說道。

董四夫人聞言頭也沒回:“你趕緊去將她叫上來!”

而另一邊的董漱雨快速下了樓後,卻徑直出了客棧大門。

青梅緊跟在後頭,頗有些摸不著頭腦:“五小姐,這是要去哪?您不是要去方便嗎?”

“彆多嘴,跟著我走就是了。”董漱雨不耐煩地低聲嗬斥道。她將手束在袖子裡,牢牢地捏著袖筒裡鼓鼓囊囊的荷包。

客棧外的街道上此時一片清寒晦暗,唯有幾處屋簷下亮著的紅燈籠靜靜地灑下光輝。

董漱雨在寒風中瑟縮著身子左右觀察了一下,選定一個方向後,便帶著自己的丫鬟青梅毫不猶豫地走進了那濃鬱的夜色中。

“哎哎哎老大,有人出來了,她們是不是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有人從牆根探出頭去看:“我覺得挺像的。”

“我也覺得。”

客棧不遠處牆角底下的稻草堆裡漸漸傳出模模糊糊的私語聲。

那個被稱作老大的流氓頭子看了幾眼董漱雨兩人,又從懷裡掏出一張被畫了圈的相片,就著微弱的光仔細比較了一下:“嘿,正是。”

“呸,讓老子好等。”流氓頭子吐了口濃痰,將照片重新放好,他從稻草堆裡頭站起身,隨手拍了拍破棉襖上的稻茬子,“小六繼續看著,其他人跟我走……”

深夜裡發生的事誰都不知道,第二天清晨被那幫人通知了的老趙倒是心中有數,但他自然不會說。

不同於與董老太太歡歡樂樂說著話的董兵兵,回到家的沈凱超卻是在接受著父%e4%ba%b2沈將軍的責備辱罵。

“你這孽子,若是我不曾派福伯前來,你是不是就真要將那一家放走啊?”沈將軍指著麵前的沈凱超罵道,他嗓門洪大,周圍的仆人們都不敢相勸,“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做會徹底惹怒委員長?到時候連你爹我都保不了你!”

沈凱超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臉上麵無表情,看上去似乎一點也沒有要爭辯的意思。

“還有你為什麼今天才回來,昨晚去哪了?又去找那個商戶女了?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中用的!”沈將軍越罵越氣,恨不得衝上去抽沈凱超幾下大馬鞭。

那個商戶女的出身來曆,他已經聽下人說得非常清楚了,不過是從蠻地逃難而來的商販人家的家世,有一點小餘錢罷了,還是個偏房出的庶女。聽說家裡最近剛起了白事,便與隔房的寡嬸為財產鬨得不可開交,徒惹人笑掉大牙。

這樣的門第品行連做外室都十分勉強,更彆提想進他沈家的門了。

“哎呀老爺,想必大少爺他已經知錯了,您就不要再生氣了。”沈夫人輕蹙著眉撫了撫沈將軍的%e8%83%b8口,“當心氣壞了身子,到時候天琦回來又要怪我沒好好照顧您了。”

一想到聽話乖巧的小兒子,沈將軍不禁和緩了臉色,他看著眼前這個隻會惹他發火的固執大兒子,心中隻覺得更加氣惱:“你這些天就不要出去了,也不許再去找那個商戶女,給我呆在家裡好好反省!正好你弟弟也快回來了,好好收拾收拾等他回來,咱們一家人聚一聚。”

“滾吧!”沈將軍說完便轉過了身,瞧著像是不願再搭理沈凱超。

沈凱超緊抿著%e5%94%87,挺直了脊梁站了起來,利索地行了軍禮後便轉身離開了,竟連一句服軟的話也沒說出口,直把沈將軍氣得一個仰倒插。

醫院裡,董兵兵陪伴董老太太待了一天,眼見時間已經不早了,醫院裡也不允許留人,她便打算回去了。

“趙叔,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嗎?”站在醫院門口的董兵兵看著與她告彆的老趙問道。

“三小姐,您先回去吧。”老趙單手戴上呢絨帽子,語氣十分溫和有禮,“我還有些事要辦,今天可能會晚些回去。”

董兵兵聞言點了點頭,雖然老趙明麵上是董老太太留給她的忠仆,但她有些時候還並不敢直接詢問插手他的事,也不知是為什麼。

老趙目送著董兵兵乘坐人力車遠去的背影,臉上儒雅的表情逐漸收了起來,他將帽簷壓了壓,轉身攔了輛車,開始朝城郊外駛去。

而一回到家裡的董兵兵卻受到了仆人們異常熱情的迎接,她看著玄關處站作一排的家仆們,有些莫名其妙。

廚娘帶著滿臉的討好笑容迎了上來:“三小姐,晚飯我都做好了,您打算什麼時候吃呢?”

“我已經在醫院裡和奶奶一起吃過了,你們自己吃吧。”董兵兵抬起腳準備換鞋,卻不防旁邊突然主動蹲下了一個女奴給她穿換了起來。

董兵兵皺起了眉頭:“你們這是做什麼?”

仆人們聽到問話都低頭躊躇著,不敢開口了,如今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都很害怕董兵兵會因此埋怨雇解他們,那可真是沒活頭了。

但這又怎麼能問出口呢,廚娘骨碌轉著眼睛,很快就找到了話題岔開:“三小姐,您吩咐的四夫人一家的東西,我們都已經整理好了,您看怎麼處理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是,是。”周圍圍著的仆人們紛紛點頭應是。

“全部都拿去燒掉!”一聽到董四夫人,原本心情還不錯的董兵兵立刻拉下了臉,“把漱雪的留下,其他的一件不留!”

一聽到吩咐,分外想表現自己的仆人們立刻拿著打包好的包袱去了後院,灰黑的煙很快升了起來,那一大堆東西很快就在嫋嫋的餘煙中化為了一地的灰燼。

第61章

董四夫人帶著董斯年和春香已經在街邊晃蕩了一整天, 昨晚最終還是沒能找到董漱雨,連帶著冬春也不見了, 不出意外這個女兒一定是偷了錢帶著丫鬟逃跑了。

“娘, 我肚子餓。”被董四夫人牢牢牽著的董斯年耍賴往地上一坐,便再也不肯起來。

董四夫人怎麼哄也沒用, 隻能從腰帶裡挖出了最後幾角錢遞給春香,讓她去旁邊攤子上買兩個燒餅回來。

這些錢還是從客棧老板娘那邊硬要回來的房錢, 為此, 她也受了對方好大一頓白眼和排頭, 真是連臉都丟儘了。董四夫人是又氣又惱,恨不得立刻把不孝女董漱雨找到, 將那些錢給要回來。

“給,吃吧。”董四夫人先是遞給了董斯年一個,另一個則跟春香分著吃了。

天色漸漸晚了, 蜷坐在彆人屋角邊的董四夫人一邊咬著乾硬冷脆的燒餅, 一邊思考著出路, 漱雪那仍舊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實在不行她們最後也就隻能厚著臉皮回董家了。

正在這時, 有個半大的小子從她們跟前的街道邊路過, 走著走著就掉下來一團眼熟的物什, 董四夫人定睛一看, 那正是自己的錦囊。

“你怎麼會有我的這個荷包啊!”她一下子叫嚷了起來,“喂!”

那個身著粗衣短褂的小子一聽到叫喊聲,立刻回頭撿起荷包, 隨後頭也不回地開始往前跑。

“哎,你這小孩,彆跑!”

董四夫人顧不得去想不見了的荷包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一個小子的身上,她抱起董斯年立刻就追趕了上去,而春香也緊緊跟在她的身旁。

追逐間,地方變得越來越偏僻,周圍的屋舍也逐漸變成了低矮破舊的窩棚,一心想拿回自己錦囊的董四夫人並不知道,這一天將成為她一輩子難以忘懷的噩夢日。

另一邊,儘管已經燒掉了董四夫人等人的東西,但董兵兵心裡仍舊不痛快,她把自己悶在已收拾乾淨的房間裡,想到至今仍躺在病床上的董老太太就覺得自己無用的很。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終於記起了存放在空間好幾天的那根銀簪和整整一節車廂的木箱。

一一打開一看,銀簪裡麵果不其然就是裝著老太太曾給她見過的那一紙保管箱票據,而木箱裡裝著的則是一罐罐%e8%84%b1水蔬菜和各種類的罐頭,都是些緊俏的美國貨,在物資緊缺的戰場上很受歡迎,泡開了吃能食用許久,非常方便。

董兵兵又將它們好好地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