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打算,撚須輕笑道,“將軍不如想想,他們為何會要?糧食?”
蕭成齊道,“自然是因為他們糧食不足……”
蕭成齊話剛說了一半,忽然意識到,“他們糧食不足?”
黃公笑道,“守城一方隻要?糧水充足,守得?萬萬年,但一旦糧草短期,攻守之態可就?變了。更何況便是送糧,也不能叫他們得?的十分輕易。”
戰俘換糧一事在文?安城傳得?沸沸揚揚。
畢竟城中?存糧究竟多少一直是個謎,軍中?甚至直接禁止討論餘糧多少。
前幾日吃米湯的事可沒少叫人在背地?裡議論,現在看著滿滿五車的糧食,每個人都喜氣洋洋。
除了站在城樓之上的狗一刀與顧善長。
顧善長歎道,“不該要?糧。”
狗一刀笑著拍了拍顧善長的肩,“顧將軍看開些?。”
交換一事自然好,但換什麼?卻很難拿準。
昭義公主開口?要?糧,自然是好意,尤其是她也知城中?餘糧不多。
但此時換糧卻並非明智之舉。
遼軍沒有任何阻攔,也沒有任何埋伏陷阱,讓宋軍將糧食順順利利的運進?了城。
到了內城門前,顧居北帶著人朝每個袋子裡插刀,以防有遼軍混入其中?。
狗一刀緩步走到一側,“不用查了,將這些?糧食送去北庫。”
顧居北聽到這個顯然有些?驚詫,但還是讓副官帶人將糧食帶走。
“為何是北庫?”
如今城中?所有糧食都集中?在南庫,一是便於拿取,二是更加安全。但北庫距離城中?較遠,現在城中?糧食本就?緊缺,此時將糧食放到北庫怎麼?看也不太對勁。
狗一刀指著遠去的糧車道,“你覺得?遼軍真的會那麼?好心給你送上糧食?”
顧居北猶豫半晌,“我已經裡外檢查過了,並無異樣。”
狗一刀道,“你查的是車,但糧呢?”
“糧裡?我也看過了,並無……”
顧居北忽然反應過來,大驚,“你的意思是……他們在糧裡下毒?!”
狗一刀一把捂住顧居北的嘴,“輕聲些?。”
顧居北道,“此事有違人倫!”
狗一刀搖頭道,“要?是真的在意人倫,許多事他們也就?做不出來了。”
顧居北雙拳緊握,“要?真是在糧裡下毒,此事太過難辦。”
城中?餘糧本就?不多,現在這數車糧食從表麵上看暫時穩定了軍心,但實際卻是一道緊弦未發的箭矢,懸在頭頂的巨石。
現在城中?糧食滿打滿算也就?隻能撐過一月,一旦城中?糧食用儘,那些?毒糧該不該用,用則全死?,不用不僅容易引發將士不滿有炸營風險,而且難保不會有士兵偷偷去拿那些?毒糧食用。
狗一刀道,“往好處想,反守為攻,不失為一個辦法。”
顧居北麵目怪異看著狗一刀,宛若看著個怪胎,“反守為攻?”
城外的蕭成齊攻城架勢暫緩,城內反倒練得?一片火熱。
幾個小?兵聚在一起,“遼軍都不來了咱們怎麼?還得?練啊?”
霸縣兵見不得?這種?話,不屑道,“沒聽說過嗎?兵可百年不用,不可一日不備。”
文?安兵諷刺道,“喲,就?你有文?化?,怎麼?還隻是個小?旗不見動彈?”
霸縣兵也不惱,“小?旗怎麼?了,乾好小?旗打好基礎,往後我還有得?升呢!”
歸義兵道,“咱們練的這麼?狠,不會要?打出去吧?”
文?安兵立馬道,“呸呸呸,少說這不吉利的話!咱們現在在城裡有吃有喝,外麵攻不進?來,我們等著他們退兵就?是,做什麼?一定要?打出去?”
霸縣兵道,“他們如今背靠歸義、霸縣,若是真的繼續等下去,他們可就?不愁糧了。”
顧善長在沙盤上立了一麵小?旗,輕聲道,“我們必須把他們趕走。”
張遂麵色不虞,“且不說他契丹兵力倍於我們,便是單兵能力強的也不是一星半點。怎麼?趕?往哪兒趕?”
狗一刀捏起那麵小?旗放到歸義、霸縣的位置,“十日之後,我會帶頭衝出文?安迎戰,顧將軍、小?顧將軍、張將軍三位分作三路,趁機率軍包住兩縣。等我這邊結束,他們勢必回到歸義、霸縣。屆時你們順勢包抄,將他們一網打儘。”
一旦狗一刀這邊戰鬥結束,他們返還時人數必定有所折損,而且定會疲憊不堪,此時悄悄伏擊在此,勝算極大。
隻是……
杜充麵色慘白,“你說的結束,是等你死??”
狗一刀看了杜充一眼,“到時候你和?皇帝,還有各位皇子公主都還在這裡,我儘量不死?。”
杜充這下不僅麵色蒼白,雙%e8%85%bf還開始發抖,“你就?沒想過,你要?是死?了怎麼?辦?”
狗一刀一聳肩,“我死?了,三位將軍也還是會回來救你們的,彆怕。”
杜充一巴掌打在狗一刀頭上。
按狗一刀的說法,最難的不是伏擊,也並非在城中?可能被俘的人,而是狗一刀自己以及跟她出城真正迎敵的人。
“你可知道單在城門之下的契丹黑甲便以萬計!”
狗一刀點頭,不高興道,“我是不識字,又?不是不識數。”
杜充恨鐵不成鋼,偷偷覷了眼帳外,生怕這話被其他人聽見,“你跑出城去,說得?好聽是誘餌,說得?不好聽就?是拿去打狗的肉包子!”
顧善長蹙眉道,“此計的確過險,還是從長計議。”
狗一刀道,“我知道顧將軍擔心幾位皇族安危,但如今餘糧不多,我們並沒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等待,更何況……”
狗一刀看向顧善長,“我們能等來什麼??”
這話叫在座所有人一僵。
他們這裡有皇帝,還有好幾個公主皇子,但是又?有什麼?用?
在幾位皇子出現在這裡的時候,他們已經有了替換者?,而這也是為替換趙吉作下的準備。
若是他們無法突破,不僅耶律洪基會就?此南下,大概大宋的都城都會南遷。
他們不能再等了。
毒糧就?是那道催人看清現實的催命符。
顧善長看著桌上的手書半晌,終於拿起帥印狠狠蓋在上麵,“十日後,出城!”
圓月高懸,夜風微涼。
狗一刀來到趙吉的小?院,一躍翻過院牆,沒想到趙吉正坐在院子當間?抬頭賞月。
狗一刀索性坐在院牆之上,“老皇帝,興致不錯啊。”
趙吉攏攏雙袖,聲色哀涼,“平日裡都是旁人抬頭看我,我太久沒抬過頭了。現在抬頭看看月亮,倒是覺得?有幾分新?奇。”
狗一刀笑道,“抬頭的滋味怎麼?樣?”
趙吉垂眸看向遠處牆上的狗一刀,“雖說月美,隻是脖酸。”
“為這一眼值嗎?”
趙吉點頭,“若是日日仰頭看,自然不值,可我太久沒看,偶然一望,便是再酸也值得?。”
狗一刀輕輕抽出刀身?,正要?割肉,趙吉忽然出聲道,“省下你的肉吧,我日後還能不能有脖酸的機會還得?看你明日的表現。”
狗一刀覺得?這樣的趙吉倒是有趣,“你怎麼?忽然不怕死?了?”
趙吉仿若懺悔,“我為了生,惹出這麼?些?事,不敢再求生了。”
狗一刀眼神上下打量著趙吉,隨後轉開目光,躍下院牆坐在他的身?旁,“怕我趁亂殺了你,說這些?話安我的心?”
趙吉輕笑出聲,“竟然叫你看穿了。”
狗一刀,“放寬心吧,我不會殺你。來這兒隻為了和?你討個彩。”
畢竟狗一刀的原則無法容忍她為了自己的性命去奪走另一個人的性命。
月過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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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城門緩緩打開,數隊人馬站列齊整。
狗一刀穿著一身?並不合身?的鎧甲,騎著棗紅馬立於隊前。
沒有人對她的位置有任何異議,因為她是這場戰鬥最大的誘餌,最大的炮灰。
狗一刀反手抽刀出鞘,朝著尚且一片靜默的敵營,“出!”
趁著夜色,數萬人馬衝向暫紮的營地?。
遼軍哨兵反應極快,迅速敲響警示鐘,不過一刻,一將帶人出擊迎戰。
騎兵為前,清一色的契丹馬,背掛強弓,手持長槍,一道電閃,隻覺他們身?上的黑甲發光,宛若地?獄使者?。
宋軍士兵看了開始生畏膽怯,他們怕了幾十年,沒道理現在這樣的生死?關口?反倒忽然不怕。
狗一刀夾緊馬肚,一馬當先衝進?陣中?,一刀斬下兩人頭顱,即刻將人頭拋到身?後宋軍之中?,
“莫忘了陛下的口?彩,殺一甲士,獲田一頃、宅一處、仆一人!多殺多得?!”
狗一刀的話叫他們瞬間?壓下了心裡的恐懼,什麼?都比不得?真金白銀的實惠來的激勵人心。
滾滾驚雷穿透雲層,即將突至地?麵,盤踞數日的禿鷲被雷聲驚醒,驚喜的繞著兩軍上空盤旋不止。
狗一刀手裡仍舊握著那把平平無奇的鐵刀,在手持鐵盾的重騎兵重來回衝殺。冷芒所到之處,萬人可阻。
顧善長看著狗一刀穿梭的身?影,緊捏韁繩,沉聲道,“走!”
顧居北低聲喊了聲,“父%e4%ba%b2!”
顧善長並未回頭,“晚走一時,她便要?多抗一時。”
“駕!”
三隊人馬假作追趕散開的遼兵潛入叢林。
狗一刀身?邊留了五千人馬,相較於剛剛被帶走的三隊人來說,個個都要?瘦削不少。
張小?豆雙手舉起手裡的刀,拚命抵住契丹黑甲的大刀,即便牙齦都要?因為用力流下血,但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吃米麵的的確沒有吃肉的塊頭大。
張小?豆乾脆緊閉雙眼,等著雙手自然%e8%84%b1力後契丹刀落到自己的腦袋上,“噗嗤——”
張小?豆睜開眼,卻看見狗一刀真的隻用一刀刺穿了契丹兵的甲胄。
狗一刀被血染滿的臉露出笑意,“小?孩,殺人得?睜開眼睛才行。”
話音剛落,她的身?後落下一刀,張小?豆隻來得?及露出驚恐張大嘴巴,狗一刀並未回頭已將刀調轉刀頭,朝後一插,刀身?穿透黑甲的%e8%83%b8膛。
遠處傳來駐將的喊聲,“傳消息給中?帳!快!”
狗一刀隨意抬眼,遠遠看去,這一看渾身?僵硬。
“嗖——”
“砰!”
絢爛的煙火在夜空中?炸開,照亮地?上無數伏屍。
狗一刀臉上笑意儘散。
大宋軍中?傳信的煙火,江南的富商可以在除夕放,北境的契丹可以在戰場放。
抬了抬刀柄,墨色雙眸更加深沉幾分。
天光方啟。
從歸義、霸縣前來支援的人馬已到,先前駐紮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