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杆，孩子們本來的眼睛被挖了出來，換上了不會腐爛的假眼球，一雙雙假的眼睛都在盯著他看，眼球也在微微顫動。他們的身體可能浸泡過特殊的防腐液，雖然現在有些地方的皮膚已經變得皺皺巴巴的了，但整個肉身還是完好的。

他們的身體被固定在一根柱子上，整個身體被裝在玻璃櫃當中。但眼睛卻好像很靈活地亂轉著，嘴巴有的時候也一開一合地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音。

真的很過分，韓殊看到這一幕，心頭一下被怒氣充滿了，這個城堡的怪物，不管是出於什麼初衷，對孩子做出這樣的事情都是不可饒恕的！

“哢……”這是鎖打開的聲音，那些關著人偶的玻璃門像是有意識一樣，自己打開了。

韓殊把油燈放在了地上，他看著那些人偶突然開始活動的身體，一種不祥的感覺湧上了心頭，“喂喂，不會讓我和這些孩子們打吧？”

事實證明，他想的是對的，那些人偶已經開始做準備活動了，他們嘎吱嘎吱地活動著身體的關節，可以看出，最開始這些人偶的身體還是很僵硬的，但是很快，他們就好像掌握了自己的身體，動作也變得靈活起來了。

第一個人偶踏出玻璃門的時候韓殊真的有點不知所措，還不如給他幾個長的惡心的怪物戰鬥，他還能毫無心理負擔地下手，就算換幾個大人的人偶也行啊，他就當時和人打架了，這些孩子們做成人偶之後，尤其是這人偶做的極為真實，他們的外表乍一看和生前一模一樣，就是小孩子們的樣子，這讓他怎麼下得去手啊！

但是那些人偶們可不給他糾結的時間，直接對著他就衝了過來，這速度一點都不慢，韓殊趕緊往旁邊一躲，險險地避開了人偶刺過來的刀子。順帶一提，整個房間的人偶手上都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剛剛沒仔細看沒發現，他們身上穿的漂亮衣服之下藏著無數的小刀和裝著腐蝕液的水槍。

“去死啊……”穿著小洋裙的女孩子一刀刺向了韓殊的小%e8%85%bf，逼得他不得已伸腳把女孩子身體的人偶踹了出去。

這些人偶竟然能說話！不是那種鬼音，他們能發出人類的聲音！大概他們的聲帶並沒有損壞，但是他們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能說話！是什麼意識在控製著他們的語言？

“嗚嗚……”

“快去死啊！”

“不要妨礙爸爸，這裡不歡迎你！”

人偶們的聲音此起彼伏地在這個空間響起，說的話都是帶著對他毫不掩飾的惡意，就算是一個人精分應該也精分不出這麼多不同個體的孩子吧！韓殊明顯能感覺到身邊紮辮子的女孩子和她身邊好像有些靦腆，正在嗚嗚哭著的男孩的不同。

這些孩子們的靈魂就在他們的身體裡！推出這個結論的韓殊吃了一驚，這些孩子不同於蜘蛛怪裡的那些成人的靈魂，那些成人的靈魂是不完整的，是失去理智隻剩下負麵情緒的空殼，而這些孩子是有自己意識的！

接下來就是最大的問題了，為什麼他們有意識還會助紂為虐，幫助殺了他們的凶手。而且韓殊從空氣中感知到的情緒告訴他，這些孩子們有的可能有一些害怕，但大多都是亢奮的，他們分明就是心甘情願的！還有他們所說的“爸爸”到底是誰？

越來越多的人偶從玻璃櫃中踏了出來，身上都帶著很多的武器，就算是真正的孩子這麼衝上來韓殊也應付不過來，更何況這些孩子的身體不知道被什麼改造了，不管是速度還是力量都遠超成人，並且因為他們矮小的身形，讓他們變得更加靈活。

“啊！”韓殊忍不住叫了出來，他幾乎被逼到了絕境，身邊圍著好幾個人偶，他們手中鋒利的刀子已經劃破了他的手臂。十幾把刀子對著他的頭部和身體各處刺了過來，就在刀尖要劃上他身體的一刻，幾條黑色的手臂從四周的牆壁中伸了出來，直接拉開了看就要捅到韓殊身體的人偶們。

更多的黑色手臂從牆壁中伸了出來，把二十幾個人偶全部捆住了，黑色手臂把人偶們拉到了離韓殊至少三米的地方圍成了一個圓圈，方便韓殊在圈內活動。

韓殊驚魂未定地喘著氣，而那些人偶們也紛紛張開了嘴巴開始大喊：

“放開我們，爸爸不會放過你的！”

“爸爸會來救我們的！”

“爸爸……爸爸……”

人偶們不安分地扭動著自己的身軀，他們發出了憤怒的嘶吼，尖叫著呼喚他們口中的“爸爸”，簡直就像是被洗腦了一樣。

“他不是你們的爸爸，為什麼要幫他？”

人偶聽了這話，顯得更加癲狂了，孩子用稚嫩的聲線說著帶著深深的惡意的語言刺向了韓殊，“騙子！快去死！”

“爸爸！爸爸快來啊！”

那些人偶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看起來就好像深信著這城堡裡的意識就是他們的爸爸一樣。這些孩子們和那些大人不一樣，大人們早就已經期盼著成佛，隻要燒掉困住他們靈魂的身體就可以讓他們順利成佛，可這些孩子根本就不想走，他們想和他們口中的爸爸在一起！就算燒掉了他們盛放靈魂的器皿或者說是枷鎖，他們也不會前往輪回，隻會因為執念化為厲鬼永遠留在這裡。

這就是韓殊為什麼覺得束手束腳的原因，硬來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啊，真的糟糕……韓殊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根本想不出對策的感覺簡直不能更糟，等等！韓殊猛然抬起頭，他看向正對麵的那個被黑色的手束縛住還在拚命的孩子，那孩子有著很罕見的棕色的自然卷頭發，看著五官也有一些眼熟。韓殊幾乎是一下子就想到了他%e4%ba%b2手送去成佛的可憐母%e4%ba%b2和她臨走時說的話。

“樂樂？你是樂樂對吧！”

“哢……”人偶一下子頓住了，他的動作驟然停止了，人偶僵硬地抬起了頭，呆滯地重複著他的話“樂樂？樂樂……”

23.見麵

“樂樂？樂樂……”人偶一下子停止了所有動作，隻是直勾勾地盯著韓殊重複著這個名字。

有戲！韓殊心頭一下子湧起無限希望，看那孩子茫然的樣子就知道，他對生前的事情並不是全然無知的！城堡裡的那家夥的洗腦也不是完美的！這孩子的反應讓韓殊看到了和平地送孩子們去成佛的希望。

他用自己最溫柔的聲音對著棕發的男孩說道：“是你媽媽讓我來找你的，她找了你好久了，她很想你。”

“媽媽？”男孩好像很茫然地歪了歪頭，玻璃製的眼球中突然留下了兩行紅色的液體。

“你在乾什麼？”

“你想要背叛爸爸嗎？”

“殺了他，殺了這個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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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偶都在關著這這裡，他們憤怒地指責著茫然的棕發人偶。

“安靜！”韓殊話音剛落，黑色的手就領會到了他的意思，抓住人偶們的黑色手臂上又伸出了幾條小的枝條，捂住了那些人偶們的嘴，止住了他們的話語。

“你的媽媽在等你，你不想她嗎？”

“媽媽……”人偶的眼神還是茫然的，他突然像壞掉了一樣搖著頭，“我沒有媽媽，沒有媽媽！”

韓殊依舊很耐心，他回憶起那個棕發母%e4%ba%b2的穿著和長相輕聲道：“你有媽媽，你記得的，媽媽梳著長頭發，喜歡穿米黃色的裙子，很漂亮的媽媽。”

人偶的眼眶中紅色的液體淌得更多了，幾乎染濕了他精致的小西服，人偶好像很痛苦地搖著頭，韓殊知道，再怎樣強力的封印也刪不掉孩子們內心對%e4%ba%b2人們的思念，尤其是對父母的。這個孩子的媽媽一看就是很愛兒子的，而她的兒子自然對她的愛也不會少。

母%e4%ba%b2就是孩子的神，而孩子又何嘗不是像信徒一樣深愛著他們的母%e4%ba%b2？強烈的感情能衝破一切桎梏，雖然韓殊隻是在孩子耳邊提了一句媽媽，名叫樂樂的孩子就已經靠著自身對母%e4%ba%b2驚人的思念快要衝破這些惡咒了。

他仰起脖子，張開了嘴巴，血淚流得更猛了，好像很痛苦的樣子。無形的力量好像從他身上蔓延了出來，整個大廳的玻璃都開始顫動，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而其他孩子也好像被他的情緒所感染，開始奮力掙紮，不過好在他們還沒有能掙%e8%84%b1束縛著他們的黑手。這一次他們發出的聲音就是徹徹底底的鬼音了，即使被堵住了嘴，也能發出來的尖銳的哭泣聲，就算韓殊堵住耳朵也能直接傳到大腦的噪聲汙染。

此起彼伏的哭聲和嚎叫聲讓韓殊的頭格外難受，他下意識地湊到了□□的黑色手旁邊。那家夥察覺到了韓殊的不適，從地板中多伸出來了幾隻手臂在韓殊身邊圍了一個“柵欄”，削弱了那些鬼音的汙染，韓殊的腦子立刻就感覺舒服多了，他感激地把手放在了其中一隻手臂上拍了拍，“謝了。”那手有些興奮地扭了兩下，湊得更近了。

【媽媽！我要媽媽！】

人偶的腦中好像打開了枷鎖一般，湧入了很多的片段，一個漂亮的女人溫柔地撫摸著他的頭發，牽著他的手到處跑，在生病的時候寸步不離地守護在他身邊，媽媽，媽媽！媽媽做的飯很好吃，媽媽的手一直很暖，媽媽最喜歡穿裙子，媽媽每天都會接他放學，媽媽叫他樂樂，雖然他總會惹媽媽生氣發脾氣，但他最喜歡的就是媽媽了！

為什麼他會忘記呢？

“媽媽，樂樂想你……”人偶好像平靜下來了，他望著天花板輕輕地呢喃著。隨後他轉過頭，看向韓殊的方向，“我想起來了，我的媽媽……”

“我答應你媽媽送你去見她，隻要你願意，就能再次見到她。”鬼音衰減了，韓殊的頭也不再痛了，他很欣慰地看著眼前看起來已經恢複一部分理智的人偶，繼續勸他放下執念，這些人偶的靈魂沒有殘缺，如果破壞掉束縛他們的身體，就能毀掉以身體為媒介的咒，如果他們願意，就可以成佛，進入彼世。

當然，這些也不全是韓殊自己的推斷，一部分的根據來自於那幾個幽靈，另外就是韓殊看到的那幾張奇怪的牛皮紙了。那上麵所畫的奇怪咒術有幾張的底子是人體的結構圖，身為醫生的韓殊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端倪了。

“爸爸不會同意的，你還是趕緊逃吧。”樂樂搖了搖頭，有些落寞地低下了頭，“謝謝你告訴我媽媽的事情，她已經成佛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