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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渡佛 瓜子和茶 4326 字 2個月前

他這個幾月。皇上哪次見?他不是?喜笑顏開的?即便發火,也是?是?罵完就算,從不懲戒。”

李素詰越聽臉色越難看,“你來就是?為了譏諷我?哼,你的處境比我更?糟糕,他可是?踢斷了兩根肋骨,他要是?當了皇帝,保不齊哪天就砍掉你的腦袋。”

裴禛輕飄飄道:“我有兵力,你有嗎?”

一句話就讓李素詰卡了殼。

好半晌,他才悶悶道:“父皇偏心他,我能怎麼辦?”

“好辦。”聽出他有奪嫡的心思,裴禛便知道事情成了一半,“你讓皇上不得不聽你的,不就成了?”

“謀反?”李素詰臉都?嚇白了,頭搖得撥浪鼓一樣,“不成不成,你的兵在荊州過不來,就憑我那點府兵,根本不是?禁軍的對?手。”

“誰讓你起兵了!”裴禛冷哼道,“成年?的皇子就你和?李蘊玉,如果沒?有李蘊玉,且不說皇上的意思,朝臣們也會擁護你。”

李素詰警惕地打量著裴禛,暗道這家夥與李蘊玉不和?,定是?想借刀殺人,我可不能做這家夥手裡的刀。

因道:“我膽小,不敢殺人,更?彆提殺皇子了。”

裴禛咬牙,繼而又笑:“那讓你名正言順殺他如何?”說罷招招手,讓他附耳過來,如此這般說了一通。

李素詰眼?睛一亮,剛要說好,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能成嗎?彆人能信嗎?他在朝堂上的聲望越來越高?了,連清河崔家都?嘗試與他交好。”

裴禛失去耐心了,起身要走,“這也不成,那也不行,兵諫你不敢,用計你害怕,合著就等著彆人把你抬到皇位上,那你繼續做夢吧。”

“彆走啊!”李素詰拉住他,左思右想半天,一咬牙一跺腳,答應了,卻有個條件,“東西?你準備,不用告訴我,到時我在禦前打掩護,也顯得逼真?是?不是?。”

裴禛冷冷笑了兩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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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皇上龍體?有恙,為表孝心,皇%e4%ba%b2國戚、各級官員少不了進獻各種補品藥品。

昌平帝一般不用外麵進獻的藥品,都?是?收入內帑留著賞人。

這日李素詰捧著藥匣子來了,裡麵裝著一根五百年?的老山參,都?長出人形了,十分的珍貴。

昌平帝很高?興,歪在塌上笑道:“三郎辦事越發老道,往後?和?你七弟好好乾,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嘛!”

李素詰正琢磨話頭提李蘊玉呢,可巧皇上自己就先說了,因笑道:“七弟是?個孝順的,不知給父皇送了什麼補品?”

昌平帝沒?留心,隨口吩咐宮人把李蘊玉送的東西?拿過來。

“是?件鵝氅。”李繼記得,便在旁道,“是?用火鵝絨毛所織成,又溫軟又輕盈,特?彆暖和?,哪怕冰天雪地裡走著,也沒?有一丁點的冷意。”

昌平帝大笑道:“七郎才領了一個月的俸祿,必定沒?有這等的好東西?,準是?從蘇家順的!”

“等辦完安陽公主的喜事,就要忙活七殿下的事了。”李繼忙湊趣說了幾句笑話。

李素詰附和?地笑笑,見?兩個宦官抬著紅木箱子來了,忙引著放在昌平帝跟前,笑嘻嘻道:“讓咱們看看,鵝氅長什麼樣。”

蓋子緩緩打開,一具麵目扭曲的,被燒成焦炭似的屍首,赫然出現在人們眼?前!

李素詰萬萬沒?想到裴禛竟準備了這個東西?,嚇得怪叫一聲癱坐在地。

而昌平帝圓睜雙目,不可置信地看著箱子,突然噗的吐出口血,暈死過去。

第57章

麟德殿立刻一片驚呼,李繼反應快,一邊叫著太醫,一邊吩咐宮人把那兩個宦官綁起來,厲聲嗬斥:“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換了七殿下的鵝氅!”

一句話驚醒了李素詰,跟頭咕嚕從地上爬起來,拿出儲君的氣勢喝道:“李蘊玉對父皇滅佛心懷不滿,蓄意?報複,來人,速速捉拿李蘊玉投入天牢待審!”

李繼頓覺不妙,但他?隻是個宦官,不可明著和三皇子對著乾,隻能提醒道:“此事重大,單憑殿下的口令,恐怕難以服眾,還是等幾位宰相來了,再做商議。”

李素詰喝道:“東西是他進獻的,不是他?乾的是誰乾的?”

不過李繼說的也有道理,隻憑他?一句話,李蘊玉肯定不會乖乖束手就?擒,李素詰一思量,想起了太妃——皇上昏迷,宮裡最尊貴的人就?是崔太妃了,有她主持大局,名正言順。

況且,太妃也早瞧李蘊玉不順眼?了,必定會站在他?這邊。

李素詰立刻著人去請崔太妃,這邊李繼也暗暗使?人知會師父高?太監和?李蘊玉。

不過片刻的功夫,崔太妃帶著一群宮人侍衛,呼啦啦出現在麟德殿,人還沒坐下就?下懿旨捉拿李蘊玉,連說話的機會都沒給彆人。

李繼暗暗發急:師父怎麼還不來?

看著侍衛們奉命而去,崔太妃坐在龍塌前?開始痛哭,等幾位宰相趕到?時,崔太妃的哭喊聲恰好傳進他?們的耳朵。

“好個白眼?狼,多少年的心血,好容易養大了,不求你報答生恩養恩,也不能活活氣死爹娘,這算什麼,這算什麼啊!”

句句不提李蘊玉,句句都指李蘊玉。

幾位朝臣麵麵相覷,他?們進宮時已知曉事情?經過,可?說七殿下給皇上送一具燒死的屍首……這事也太古怪了!

但首要的是皇上的安危,王懷德悄悄上前?一步覷著昌平帝的臉,但見皇上麵如金紙,%e5%94%87色慘白,若不是%e8%83%b8口還有輕微地起伏,還以為?人已經不在了。

王懷德和?其他?幾人交換下眼?神,試探問道:“太妃娘娘,皇上的病情?,太醫怎麼說?”

崔太妃一怔,借著抹眼?淚偷偷給李素詰使?了個眼?色。

李素詰把淹沒在宮人裡麵的一個太醫拽出來,“讓你給父皇診脈呢,你倒在後頭躲清閒。”

那太醫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他?是被太妃的人擠到?後麵去的,幾次想擠到?龍塌前?,都不知被誰給硬擋了出去。

心知有蹊蹺,他?也不敢明說,苦著臉上前?診治一番,“皇上急火攻心,痰迷心竅,可?行針試試……”

話音未落,崔太妃手裡的佛珠就?砸了過來,“大膽,你有幾個腦袋,敢拿皇上的龍體給你行針試試?”

太醫嚇得跪趴在地,哆哆嗦嗦道:“那、那就?先吃藥,隻是藥效起效不如行針快。”

“微臣看,還是用藥穩妥。”太醫署令低聲請示崔太妃,“皇上服用丹藥過多,身子太虛弱,恐經不住針灸。”

“皇上的龍體交給你了。”崔太妃起身看向王懷德等朝臣,哀聲道,“幾位卿家請去前?殿,咱們要合計合計,接下來的事了。”

她抬手,“三郎,扶著祖母。”

李素詰略略哈腰,錯後半步,扶著崔太妃慢慢走向前?殿。

幾個宰相都是老狐狸,這一幕暗示著什麼,猜都不用猜了。

王懷德撚撚胡子,默不作聲走在人群最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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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詰扶著崔太妃坐在龍椅下首,急急道:“祖母,李蘊玉狼子野心,不仁不義,不忠不孝,枉為?人子,理應廢為?庶人,流放三千裡!”

還沒有查清楚怎麼回事,就?是要廢去李蘊玉的爵位,也太心急了。

王懷德率先提出異議,“事關重大,還是三司會審,查清楚之後再下論斷。”

他?瞧一眼?殿門?,“七殿下本人還沒到?,且聽?聽?他?怎麼說。”

李素詰道:“人證物證俱在,他?想抵賴也不成。”⑨思⑨兔⑨網⑨

“人證在哪裡?物證又是什麼?”一道清越的聲音劃破大殿怪異的氣氛,風雪呼的從敞開的殿門?撲進來,襲得殿內的人俱是一顫。

李蘊玉緩步走來,身後跟著麵色尷尬的侍衛宮人,想攔攔不住,想拿拿不了,隻能窘然地跟在他?後麵。

李素詰不由?倒退一步,指著裝屍首的箱子道:“這是你送給父皇的‘鵝氅’,都把父皇氣得昏死過去,還敢狡辯?”

“不是我送的。”李蘊玉淡然道,“我%e4%ba%b2手裝的鵝氅,%e4%ba%b2自送到?宮中,又是內廷的宦官%e4%ba%b2自查驗了,才收入內帑。每一步都有交接人簽字畫押,一查便知。”

李繼見縫插針,“奴婢可?以作證,當日是奴婢和?管內帑的人一起驗收的。”

“問你了嗎?這麼話多,去大理寺說去吧!”李素詰恨恨盯李繼一眼?,心裡已經把裴禛罵上了,搞這麼個漏洞百出的誣陷,怎能坐實李蘊玉的罪名?

這時,一個臣子猶猶豫豫道:“箱子裡裝的……似乎是個和?尚?他?手裡拿著的應該是串琉璃佛珠。”

其他?人定睛一看,臉上不由?顯出一絲微妙的表情?。

那個臣子繼續道:“聽?聞有僧人不滿皇上滅佛,自焚以示抗議。”他?的目光從李蘊玉身上掃過,“近日福應寺門?前?,就?有好幾起僧人自/焚了。”

李素詰眼?光霍地一閃,“是了,福應寺是七弟剃度的寺院,他?還威脅過我,假如我去福應寺,就?要我好看!七弟,定然是你記恨父皇滅佛,故意?送僧人的屍首詛咒父皇!”

李蘊玉目光微冷,“荒謬,父皇倚重我,支持我,他?倒下對我有什麼好處?”

李素詰被噎得一呆,竟是沒法反駁。

“都住口!”崔太妃突然喝道,“麟德殿不是審案的地方,就?按王相說的,交由?三司會審。”

李素詰大驚,卻見崔太妃警告似地瞥他?一眼?,無奈不情?不願閉上嘴。

崔太妃何嘗不想給李蘊玉當場定罪,但看幾位丞相的態度,不讚成的居多,若要硬來,隻怕會適得其反。

隻能徐徐圖之了。

她望著李蘊玉,萬分感慨般歎道:“不是哀家不疼你,實在是你嫌疑最大,不審你,無法向臣民們交代。委屈你,去大理寺大牢住幾天,若你是冤枉的,自會平安無事。”

這話合情?合理,李蘊玉也無話可?講。

看著侍衛們把李蘊玉帶了下去,崔太妃緊繃的肩膀微微一鬆,拿起帕子掩住嘴角的笑意?,眼?睛裡卻是淚光點點。

“皇上還不知道幾時能醒,朝中大事,就?勞煩幾位大人還有……”她輕輕推了李素詰一把,“三郎啊,切莫辜負你父皇對你的期盼。”

李素詰大喜,若不是場合不對,就?要大笑出聲了。

“兒臣必不負聖恩!”他?低頭,強忍著笑意?,使?勁擠出兩滴眼?淚。

他?真是傻了,不管能不能給李蘊玉定罪,隻要這人不出現在朝堂上,隻要父皇醒不過來,皇位,就?是他?的。

這案子,且審去吧,太妃不叫結案,就?永遠結不了案。

那李蘊玉,也會永遠關在大牢。

李素詰抬頭,看著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