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落落的。

高一第二學期正式開始了。

班級的氛圍沒有怎麼變，初一越來越融入集體，大家對她的態度也變得越來越平常。

我的名字叫許驚蟄，出生日期當然就是驚蟄那天。我曾經覺得自己的名字相當敷衍，媽媽卻告訴我這個名字是飽含期待與希望的。

「萬物出乎震，震為雷，故曰驚蟄，是蟄蟲驚而出走矣。」

驚蟄是仲春時節的開始，也是萬物複蘇的時刻，是相當富有寓意的名字。

她說得很認真，我就姑且相信了她——但不得不說，這名字聽起來果然還是不夠女孩子點。

不過，自從知道初一的生日就是正月初一的時候，我又覺得自己叫驚蟄也挺好。我和她一樣，名字就代表了生日。

中國人大多都過陰曆的生日，或者現在也有兩個都過的。但因為我出生的日期是驚蟄，名字也叫了驚蟄，二十四節氣又和陽曆對應性更強，我就每年都過的3月6日。

媽媽雖然總是出差，可是她從不會錯過我的生日，提早一周就回到了家中。

大概是在盤算著怎麼給我過生日，媽媽洗完澡又到了客廳，拉著我說話。

「寶寶啊，媽媽想今年你過生日就不要勞煩爺爺奶奶了，你姑姑她們也忙。你看看有什麼朋友邀請，我們自己過吧。」

早該如此的。

往年過生日大多是和%e4%ba%b2戚一起，有時間甚至會去爺爺奶奶過。每次辦得熱熱鬨鬨雖然也不錯，但我總覺得有些太勞師動眾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是單%e4%ba%b2的原因，比起大表姐和陸悠悠的生日，爺爺奶奶似乎總是更上心我的。

往年我沒啥朋友，在哪裡過都無所謂，今年卻有些不一樣了。

「我也這麼覺得，不過你和爺爺奶奶說好了嗎？」

「你要是覺得可以，媽媽就去和他們講。你也是個高中生了，生日就該和小夥伴一起嘛，他們會理解的。」

我點點頭，「那我請初一和陸悠悠。」

「就她們嗎？陸悠悠還是你表姐呢，你不是說你朋友很多嗎？」媽媽挑了挑眉，戳破了我曾經說的一個謊言——其實也不算謊言。

「同學裡倒是也有幾個關係不錯的，不過我請了初一，她和彆人不熟我怕她緊張。」和媽媽是可以直話直說的。

「倒也沒錯，你第一次請朋友也用不著一下就弄得很熱鬨。」媽媽很能理解，沒有因為我顧慮初一而表現出不滿。「人少點也好……你能交到那麼好的朋友，媽媽很高興。」

「對啊，你還可以少做點菜。」我以為事情說完了，還開了一句玩笑，「你快點和爺爺奶奶說好吧，彆出岔子。」

媽媽卻仍舊拉著我的手，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

「人那麼少的話，媽媽帶個朋友一起來可以嗎？」

在我小時候倒是經常見媽媽的幾個朋友，當時她才剛剛工作，學校的朋友啊，工作上的朋友啊還挺經常往來的。後來不是這個阿姨結婚了就是那個阿姨搬家或者換工作，再後來媽媽工作漸忙還總是出差，她們不經常聚會我也隻有從她口中才偶爾聽到這些阿姨的消息。

「是哪個阿姨？柳阿姨，張阿姨還是簡阿姨？」

「嗯……都不是。」媽媽看起來有些遲疑，「是上次和你打過電話的慕阿姨，媽媽的上司。她在你小時候見過你，上次打完電話後就一直想找機會再見見你。這次聽說你生日快到了，一定要送你禮物。媽媽就想著，反正人少不如叫她一起來。」

我的心不知道為什麼開始加速跳動了起來。

「原來是媽媽的老師啊，我當然沒關係的……就是不知道她工作那麼忙，會不會有時間。」或許，我其實是知道為什麼的。

雖然仍舊極力保持著表麵的鎮靜，可我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已經開始冒汗了。不知道媽媽有沒有察覺到？

「她肯定有空的……慕姐姐，嗯……就是你慕阿姨是個很溫柔很好的人，到時候她來了，你要熱情一點。」媽媽似乎是在斟酌怎麼和我說，說話一點也不像平時那樣直爽。

我又覺得她可能也很緊張，所以沒有發現我的異樣。

「我知道的。」我笑起來，想讓她放鬆一點，「我一定讓慕阿姨看看你把我教得多好，不給你丟臉好不好？」

媽媽也笑了起來，隻是有點勉強。

她摸摸我的頭，「寶寶你從小就很乖，懂事得也早，媽媽總是沒時間照顧你，你也從來沒叫我操心過。」

我實在不太能應付太過煽情的氣氛，隻好把頭低下。

「媽媽你再誇我可就要不好意思了，彆人家媽媽很少這樣誇孩子的吧。小心我會驕傲自滿不進步的。」

她總算有了點笑意。

「那是因為你比一般的孩子都乖啊，我還希望你驕傲自滿一點呢。好了好了，看你也煩我了，去睡吧。」

「是你自己想睡了吧。」她適時結束對話，我也抓緊機會抽身，「那我去洗澡了，你早點休息。」

「嗯。」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媽媽終於決定讓我見見慕阿姨，但我知道，自己在那之前都要保持矛盾的心情了。

第四十八章

3月6日，驚蟄。

初一很早就知道要給我過生日，一周來整天思考要送什麼生日禮物給我。我很後悔太早告訴她——今天直接給她帶回來就好了。不過她應該是有了主意，周日的時候不讓我找她玩，今天又一直神神秘秘地抱著自己的書包不放。

陸悠悠也直接從學校一塊兒過來了。她們高三就算是不住校也有晚自習，今天還特地請了假——雖然她很高興就是了。作為兩位姑姑和爺爺奶奶的代表，陸幼稚帶了一大包禮物過來。

我們到家的時候，媽媽已經在家了。我在門口看了下鞋櫃，發現多了一雙陌生的高跟鞋。媽媽招呼初一和陸悠悠進門，我因為整理鞋子反而落在了最後。到了客廳的時候我並沒有發現人坐在那，正在奇怪就聽到廚房那邊有了響動。

我轉頭就看到了她，和照片裡非常像，隻是更加成熟了而已。

慕阿姨的身高大概在163-165之間，因為稍微有些距離所以無法很好預測。她長得很好看——比照片裡和我想象的還要好看，皮膚白皙、眉目溫柔，妝容也十分精致，媽媽與她一對比的話簡直可以稱得上粗糙了。

她身上還穿著職業套裝，烏黑的長發挽在腦後，露出的脖頸修長白皙，顯得十分乾淨利落。不過，大概是圍著圍裙的原因，又或者是因為她的長相太過溫婉，所以這時看起來並不很像事業型的女強人——當然，也可能是我對女強人的看法太片麵了。

我看著她，她也看著我，似乎打量得非常仔細。

是在看我有哪裡和她比較像嗎？這麼多年她也有想過我嗎？她現在回來隻是想見見我，還是說想把我帶走呢？

我能感覺到媽媽正在看我們，趕緊向她問好。

「慕阿姨好。」

她似乎愣了一下，而後才點點頭。

「你好，驚蟄。」她的眼睛很大，瞳仁很黑，眼角沒有半點歲月的褶皺，這讓她看起來分外年輕。我記得照片裡的這雙眼睛，那時候還帶著幸福的笑意，不止是她還有她身邊的男人也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初一聽到我打招呼很乖地跟在旁邊叫，「慕阿姨好。」

反而是陸悠悠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應不及，半天沒有動靜。我看過去的時候，正看到她皺著眉望著慕阿姨，顯露出苦思冥想的神情。

「是初一吧，真乖。」不知道是不是媽媽有和她提過初一，慕阿姨和初一說話的時候聲音聽起來更加輕柔。我覺得她若是當母%e4%ba%b2的話一定也非常溫柔。

初一已經不像過去那樣怕生了，加上慕阿姨看起來確實很叫人%e4%ba%b2近，她雖然有點害羞但還是笑容燦爛地點點頭，大方又可愛。

「慕阿姨好。」不知陸悠悠是想明白了還是放棄了思考，這時候終於向她問好了。

「悠悠也長那麼大了啊。」慕阿姨好像還認識她，也沒有避諱。

媽媽及時在旁邊拍拍手，「好了好了，都是乖孩子，你們先自己玩著，我和你們慕阿姨去做菜。」

慕阿姨在被媽媽拉進廚房前又看了我一眼，害我心裡翻騰了好幾下。

「驚蟄？」初一大概也察覺得我有些反常，拉著我的手晃了晃。

我調整了一下心情，努力不露出馬腳。從一周前開始我就開始做心理準備了，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嗯？我們先把東西放一下吧。」

我帶著兩人把該放的東西放了。陸悠悠拉著初一一塊兒看電視，等初一被電視吸引的時候她才突然靠到我身邊輕聲問我：「驚驚啊，這個慕阿姨你認識嗎？」

我看了她一眼，很沒心理負擔地搖了搖頭，「第一次見，怎麼了？我看你倒是一直在看她，她似乎也認識你，你認識？」

關鍵時刻的話，我能毫無動搖地撒謊。所以不論去了幾次爺爺的書房，他都從來沒發現過。

陸悠悠顯出了很苦惱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啊，所以才問問你。我就覺得她好眼熟好眼熟，好像什麼時候見過但怎麼都記不起來。」

陸悠悠比我大三歲，對她還有些印象也實在不奇怪。

「她是媽媽的朋友，沒準她來家裡做過客，你小時候見過她呢？」

陸悠悠自己沒想出個結果，算是暫時認同了我的話。

「大概吧……可我總覺得不是那麼簡單的關係……」

她一個人自言自語，琢磨來琢磨去，我也懶得管她了。

「初一，你喜歡看這個嗎？」知道今天慕阿姨要過來，我提早就和她說過了。初一已經表現得很好，我知道自己可以不用瞎操心了。隻是我還是想和她說說話——和她說話的話，我就能少胡思亂想一些。

初一在看的是今年很火的一檔唱歌類比賽節目，平時隻知道她愛看動畫，倒不知道也願意看其他的。

「嗯嗯，他們好厲害呀。」初一見我坐過來很自然地握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