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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鬆不少?。在對麵盤膝坐下後,他拿起茶水呷了一口。

琉璃輕叩兩下案幾?,“你而今已?然掌權,不可再像從前那般坐姿隨意了。”

放下茶水,嬴政飛鬢劍眉微揚,%e5%94%87角噙笑?道:“無礙,在師父麵前還是?隨意一些好。”

“你… … 這一聲師父喊的怎生如此彆扭!”

“是?師父心裡彆扭,才會聽?著?彆扭。”

“… … … ”

琉璃斷定他是?故意的,以前不願意喚師父,如今得?知身份後願意妥協了,卻又如此不情不願,還不如不喚這一聲師父。

忍了又忍,她才忍住沒有對此置喙,“你今日過來有事?”

嬴政從懷裡掏出一個布袋遞過去,“蒙恬蒙毅得?勝歸來,今日入宮帶來了一包魏國蔗糖,據說與鹹陽的不同,你嘗嘗。”

琉璃接過,拿出一塊快速%e8%88%94了一下,味道清甜,的確有所不同。

將整塊糖放入口中,她好奇問:“兩國交戰,他們還有心思買糖?”

“魏國戰敗,魏王送的。”嬴政解釋。

“魏王送的?該不會有毒吧!”

琉璃頓覺口中糖塊不甜了,甚至有些苦。

第134章 不祥之人

“這隻是魏國割讓賠償中最微不足道?的東西, 放心,無毒。”嬴政拿起一塊放入口中,“你既是會?術法的鮫人, 難道還覺察不出來是否有毒?”

琉璃還真察覺不出, 深海不像陸地, 沒有那麼多毒藥,她隻是聽聞, 從未見識過,又哪裡會?知?曉毒藥是何種形狀何種味道。不過她並沒有言明鮫人不懂毒藥的弱點?,而是道?:“說起割讓賠償, 魏王應是很後悔與假寺人有牽扯吧?”

“何止後悔,當時?兩國交戰, 魏王雖未輕易冒險答應合謀,可他畢竟真的與嫪毐暗中有所往來, 此次二十萬大軍折損不少?,楊端和又怎會輕易罷休。”

內亂之事,讓嬴政心裡本就憋著一口氣, 他一直在等魏國戰敗, 打算以當初暗中往來為借口,逼迫魏王割讓城池。不過, 未等他下詔,楊端和便先一步出了那口氣, 一番強勢威脅,魏王不止割讓了城池, 金銀玉器, 甚至是糧食,均都一一奉上。

楊端和?與王翦的直脾氣不同, 他慣會?拿捏人心,每一次都切中要害,讓敵方不甘的同時?,又不得不做出?讓步。魏王這次,算是在他手下吃了大苦頭,估計日後提起來都要咬的後槽牙咯吱作響。

琉璃垂眸看著?布袋中的糖塊,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賠償裡連這種不重要的蔗糖都有,可見魏王這次是把能想到的全都獻了出?來。

雖說人族戰亂很殘忍,但諸國之間的那些君主有時?候也是挺有意思的,精明的時?候很精明,幼稚的時?候也是真幼稚,比如暗中破壞對方國脈之事,可國運若能輕易被區區山勢地脈左右,曆代?君王的努力豈不是都成了笑話?。

“你們人族… … ”

話?出?口,琉璃又及時?住口,將那些置喙悉數咽了回去?。

嬴政狐疑瞧著?她,用?眼神問詢。

琉璃不動聲色轉了話?鋒:“聽說,近來李斯來得比較勤,多次呈上滅六國之策,我約莫記得他好像是楚國人,向他國君主獻計滅自己的國家,你們人族對自己的家國都那般冷漠嗎?”

“他在楚國遭受的多是不公冷待,大概家國於他而言並沒那麼重要,人活一世,說到底不過是為了自己的榮華,秦國能讓他有施展的機會?,自然可以成為他第二個家國。當然也有可能,他與寡人一樣,希望天?下早日回歸太平。”

嬴政對此並無太多感觸,他生在異國,因為王室子孫身份受儘屈辱,回到秦國也是活在陰謀算計中,能支撐他為國的原因,隻是兒時?那個想要結束亂世的夢想。大秦終究是祖輩們的大秦,將來滅六國之後的那個嶄新王朝才是真正屬於他的。

然而琉璃卻無法理解,在她的認知?裡,那等同於叛國,就好比鮫人跑去?蠑螈族,與降風首領共同謀劃滅鮫族。那種行為,是她無法原諒的。

“亂世中為自己謀榮華並未錯,但李斯不可重用?,將來恐會?危機國之根本。我知?道?他才華出?眾,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人一旦有了隻為自己的私心,難免會?有昏頭的一日,我總覺得他是會?為大秦帶來不祥之人。”

聽她言之鑿鑿,嬴政麵色不由凝重幾分,嚴肅問:“你會?占卜命數國運?”

琉璃誠實搖頭:“占卜命數國運是會?折壽的,我是鮫皇唯一子嗣,不可以研習占卜術,鮫族曆代?都有負責占卜的占卜師。”

解釋之後,她才反應過來嬴政是何意,“李斯不可重用?是我的直覺,與是否懂得占卜無關?。我雖然也希望你能早日著?手平定亂世,可畢竟是關?乎家國之事,沒有萬全把握前還是謹慎為好。近來,他屢屢進獻滅六國之策,可見其迫切想要表現的野心,那般昭然若揭的心思,還是防著?一些為好。我知?道?身為君王應該用?人不疑,但不顧自己家國之人,還是先考察考察為好。”

嬴政明白琉璃的擔憂,他也清楚李斯近日來的表現有些過於用?力,對方應是早就看出?他想要滅六合之心,才會?那般極力表現。說實話?,那些計策,他是滿意的,但時?下剛掌權不久,不易操之過急。

“無需擔心,寡人心中自有分寸。”

“你心中有數便好,雖然我的曆練與你有關?,但我不可插手你們君臣之事,你萬事多做考量。”

“好 ~ ”

嬴政突然想起一事,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遞到對麵,輕輕放在案幾上。

琉璃拿起打開,是一塊無色玉石,巴掌大小,通體透明無暇,手感溫潤冰涼,有點?像深海之中的無色水晶,放入水中幾乎可以看不見。

“也是魏王給的?”

“對,寡人頭一回見無色玉石,瞧著?稀奇,便想著?拿來給你。”嬴政一直記得琉璃對玉器感興趣,這些年得到成色不錯的也大多會?送來偏殿。

琉璃沒有推辭,欣然收下,上次在玉器鋪子裡瞧得眼花繚亂,她也想%e4%ba%b2自動手雕刻一些配飾。

嬴政見她似是喜歡,眉眼舒展,%e5%94%87角不自覺浮現一抹極淡笑意。

天?色漸晚,地麵起了一層稀薄霧氣,日頭隱在山後,隻露出?些許光亮。

冬日溫差不小,星知?和?子霄沒有繼續趕路,就近選了一處農舍借宿。

不等吩咐,子霄主動拿出?一袋錢幣給夫妻二人。

淳樸的夫婦二人第一次見到那麼多錢財,欣喜之下有些過分熱情,農夫更是%e4%ba%b2手宰了一隻還能下蛋的老母%e9%b8%a1,準備給主仆倆燉%e9%b8%a1湯。

星知?蹲在院門?口,雙掌托腮無聊瞅著?偶爾路過的淳樸人族。

子霄雙臂交疊,依靠在院門?上,剛毅分明的臉上沒有多餘表情。

一名婦人瞧見他不善的模樣,嚇得垂下腦袋,越走越快,最後更是小跑起來。

一聲輕笑打破寂靜,星知?拽住子霄衣擺扯了扯,揶揄:“你看你,把人家都嚇跑了,你就不能笑一下。”

子霄咧咧嘴,笑的比哭還難看。

“… … … ”

星知?默默鬆開手,果然還是樊爾笑起來好看,雖然對方幾乎不對她笑。

院中被抹了脖子的老母%e9%b8%a1,大概是不甘心,撲騰著?翅膀在地上掙紮,與此同時?,遠處隱約傳來疾馳的馬蹄聲。

“該不是那小少?年追上來了吧?”

星知?走到道?路中間張望,由遠及近策馬而來的人果然是先前那個少?年。

斕羽看到遠處身姿纖細的少?女?,暗自鬆了一口氣,以最快的速度趕過去?,勒緊韁繩的同時?,翻身下馬,欣喜上前,“我可算找到二位恩人了。”

子霄閃身過去?,擋在中間,利索拔出?長劍抵在少?年脖頸,眼中閃過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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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報恩。”斕羽神情無辜,看起來沒有任何心機。

劍刃寒光閃過,子霄逼近一步,高大身材壓迫感十足,他居高臨下俯視著?斕羽,冷臉命令:“說實話?!”

“我句句屬實,你們為何不信?連年戰亂,生死難料,我隻是怕日後再無機會?重逢,在你們看來那隻是微不足道?的一次相?助,但於我而言卻是救命之恩。”

斕羽言辭懇切,句句肺腑,說到最後眼眶泛紅。

星知?看不下去?了,上前拉開子霄。

森冷劍刃離開脖頸,斕羽伸手去?摸,指腹濡濕粘膩,是血。

自己的侍衛傷人,星知?有些心虛,主動掏出?一塊細布遞給少?年。

“抱歉,他不是故意的。”

斕羽接過纏在脖子上,同樣道?歉:“錯都在我。我知?道?我的報答你們不稀罕,但請二位不要再拒絕,哪怕讓我跟隨侍奉二位幾日也好,我隻求心安。”

話?說到這份上,主仆倆對望片晌,難以拒絕。

星知?強調:“我隻給你七日時?間,七日後,你不可以再跟隨我們。”

她之所以約定七日後,是因為那時?差不多抵達楚國境界之內,東海瀛洲在楚國附近,瀛洲之下的深海正是太月古城和?無邊城。她不可以冒險讓人族知?道?蠑螈族和?鮫族的棲身之地,倘若為兩族引來殺身之禍,她的罪過將永生永世也無法贖清。

“好,我答應恩人。”

斕羽雙手虛於身前,頷首輯禮,態度十分恭謹。

子霄拉著?星知?走到無人處,壓低聲音告誡:“少?主,人族不可信,他那般執著?,定是有目的的。”

“甩又甩不掉,難不成殺了他?”

“殺了也不是不可。”

星知?挫敗瞅著?自己的%e4%ba%b2侍,無奈道?:“既要殺,我們當時?費力救他做甚?”

“少?主,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子霄激動之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子霄!”星知?拉開手臂上的大掌,“他隻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少?年而已,你不必這般警惕。七日後待到楚國都城,我們趁機甩開他便是,钜陽距離申城有不少?路程,我們不會?暴露的。”

“既然少?主執意而為,那便依你。”

雖然很討厭樊爾,但此刻子霄卻希望能有他在,蠑螈不會?鮫人那些抹去?記憶的術法,否則麵對人族少?年也不會?如此糾結,甩不掉,又殺不得。

斕羽安靜凝視著?低聲耳語的主仆倆,眼神有些茫然。

冬逝春來,諸國之間難得安生了一段時?間。

為期十年的水渠終於竣工,嬴政攜文武百官前往雍城宗廟行祭祀大典,算是有始有終。他也說話?作數,真的允許修建水渠的工人休息一些時?日再前往陵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