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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性大。

“世子,夫妻之間相處,不像公事上的一來一回,有時候各退一步,稀裡糊塗也就過去了。”趙叔無奈勸道。

裴璟他母%e4%ba%b2孟氏和老侯爺的婚姻堪稱百孔千瘡,趙叔不想裴璟也步了他母%e4%ba%b2的後塵。

趙叔見裴璟閉眼按了按眉心,也不知他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

見裴璟沒說話,趙叔也不想說多了惹人煩,恭敬行了個禮便打算告辭離去。

“皇後娘娘去年賞的那一套瑪瑙首飾,如今還在庫裡嗎?”裴璟問。

趙叔立刻就了然:

“回頭就吩咐下去,將那一整套紅瑪瑙頭麵取出來,送到夫人那裡,紅瑪瑙稀有精巧,夫人一定會喜歡的。”

裴璟無可無不可地應了。虞棲枝似乎很喜歡穿櫻色的衣裳。

他記得那套首飾裡有一支海棠色的瑪瑙簪子,她戴著應當好看。

見裴璟是願意哄虞棲枝的,趙叔便也確定了這位世子夫人在裴璟心中的分量。

“世子,侯夫人當初帶來的嫁妝裡,有數套是要留給未來兒媳,世子夫人的,隻是一年前太過倉促,您看這次是否要……”趙叔一副才想起來的樣子,詢問裴璟。

裴璟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麵。

太過倉促嗎?趙叔負責看管他母%e4%ba%b2孟氏的嫁妝,母%e4%ba%b2定下的各項用途,趙叔他定然是門兒清的。

裴璟自然清楚趙叔當初的想法,隻是懶得戳破——無非是見自己對虞棲枝不上心,趙叔便以為這場婚姻隻是一時興起的玩玩便罷,世子夫人將來還要換人的。

“一起給她吧。”裴璟道。

趙叔忙不迭應下。也明白過來,裴璟對虞棲枝算是認定了。

……

又過幾日,趙叔往廂房送去東西的時候,裴幼凝和裴冀恰在外間纏著虞棲枝給他們紮紙鳶。

麵對趙叔,虞棲枝禮數倒是極周全的。

虞棲枝要留人用茶,趙叔忙說不敢,隻呈上物品名錄,她接過,也翻看了,但卻隻很隨意地看過幾眼便算看完了。

孟氏的嫁妝極其豐厚,對未來兒媳也實屬大方,除開裴璟給虞棲枝的那套瑪瑙首飾頭麵,還有三大箱籠的珍品物件,甚至不乏有田產鋪子的契書。

見虞棲枝堪稱平淡的反應,趙叔弄不清楚虞棲枝是不懂這些東西的價值,還是在故作姿態。

隻是,礙於裴幼凝與裴冀都在,趙叔不好多說什麼,隻向虞棲枝說了些裴璟的好話,虞棲枝淡笑聽著。

用竹篾綁的紙鳶骨架已經在虞棲枝手中成型,趙叔走後,虞棲枝便繼續了。

裴幼凝和裴冀在邊上看得入神,在他們這個年紀,比起珠寶首飾,還是虞棲枝手裡的紙鳶更具吸引力一些。

春日,裴家族學嚴厲的夫子也難得給學生放了春假,用以讓心思隨著漸暖春意一同活絡起來的學生們有機會去城郊踏青、賽紙鳶。

裴幼凝的紙鳶,恰是她嫂嫂之前隨手紮的。虞棲枝紮的紙鳶牢固,飛得最出彩,就連繪麵也是頂彆致的。

裴冀見了難免眼紅,他也想要。裴幼凝沒什麼心眼,也不是小氣藏私的人,就帶著裴冀一塊來求嫂嫂了。

“嫂嫂手藝真好,比街市鋪子上賣的還要好。”裴幼凝見過虞棲枝閒來無事做的一些小玩意,無不精巧,裴幼凝真心實意誇讚:“若是嫂嫂做的手工放到鋪子裡,肯定不愁賣。”

裴冀聽了,嘁了一聲。又難忍嗤笑。

他人雖小,卻也早早學了世故經濟的道理,士農工商,商賈到底是最末的,尤其是在他們士族眼中。

虞棲枝擅長手工活,可以被看作是一種上流階層的歸園雅趣,但若真要論及店鋪買賣——

侯府的世子夫人若是真能靠開店養活自己,傳出去是要被人笑的。

裴幼凝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她神情立刻有些窘迫起來,又有些擔憂地看向虞棲枝,害怕嫂嫂會因此生她的氣。

虞棲枝正低頭在栓紙鳶的提線,聽完裴幼凝的話,虞棲枝倒是彎起%e5%94%87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裴幼凝見虞棲枝完全沒意識到她說的話有什麼問題,心裡很快又安定下來,也朝嫂嫂笑。

等最後一根提線栓好,紙鳶最終成型,裴冀立刻上手搶了過去,手裡揚著紙鳶一路莽莽撞撞地跑了,差點撞翻外間的博古架。

裴冀一走,屋子裡便隻剩下虞棲枝與裴幼凝姑嫂二人。

“裴冀也算是你的小侄子,都差了輩了,怎麼幼凝總跟他一塊玩呢?”虞棲枝有些不解問。

裴冀的年歲比裴幼凝還要小一點,看性情也是個調皮搗蛋唯我獨尊的,如此玩著更是沒有什麼樂趣。

裴幼凝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一般不都愛跟著彼此年紀相仿的小姐妹一塊玩兒嗎?

“嫂嫂,我在學堂裡留過級……”

說起這個,裴幼凝有些扭捏。

她腦袋太笨,留了幾級之後,學堂班課裡與她同齡的小姑娘便沒幾個了,再加上她常常被夫子責罰,除了裴冀,沒什麼人願意同她一塊玩。

“不過……”在一旁沒有人的時候,裴幼凝已經能夠非常熟練自然地黏著虞棲枝撒嬌,她偎在虞棲枝身側,問道:

“等哥哥和嫂嫂生了孩子,哥哥和嫂嫂的孩子,是不是就可以陪我玩了?”

虞棲枝笑了笑,伸手輕輕戳了下裴幼凝的臉頰:“嫂嫂陪你玩。”

……

裴幼凝院子裡新換的這一批下人,現下對她們的這位三小姐裴幼凝是格外地上心,到了午膳的時辰,便有婢女來世子院中接裴幼凝回去用飯歇晌。

裴幼凝戀戀不舍地走了。今日是朝中難得的休沐日,裴璟的正屋卻是依舊沒有人在。

虞棲枝對著空屋看了一會,她想起來,早上的時候衛川似乎跟她提過,裴璟今日去了城郊的跑馬場。

大雍尚武,城郊的這座臨近行宮的跑馬場僅對王侯世家貴族開放,門前的仆從見了虞棲枝所乘馬車上的標識,自然恭恭敬敬引她入內。

她向人說了來意,又被一路引到一處箭亭,還未踏入,遠遠便聽見弓弦被接連拉動時的聲響。

伴隨羽箭離弦不停的音色,處於不斷移動中的靶子應聲接連而倒。

虞棲枝邁動腳步。下一瞬,那支冒著寒光的箭尖直指她的眉心。

持著弓箭的男人身姿挺拔修長,手臂上蓄積的力量蓄勢待發,一塊窄布條蒙住雙眼,下頷線條冷冽分明,沒有什麼情緒地抿著薄%e5%94%87。

“世子,是我。”虞棲枝道。

第16章

裴璟顯然聽出了虞棲枝的聲音。

弓箭被他收起,他摘下眼上布條,目光清淡地瞥向她:“你怎麼來了。”

“前幾日答應了幼凝,要出門給她買紮紙鳶的材料,恰好路過此處,就……”

“想來見你。”虞棲枝眼睫輕輕顫了顫。

“世子用過午膳了嗎?”她向前走了兩步,抬眼輕道:“車裡的食盒裝了些糕點。”

“用過了。”

虞棲枝走近裴璟,她肩窩處幽淡的香氣縈在他鼻端。

“這些事,讓下人去做就好了。”裴璟%e5%94%87邊終於勾起一個很淺的弧度。

“很近的。我也隻當是出來透透氣。”

“好。”

未免場麵陷入寂靜,似乎全靠虞棲枝一人沒話找話。

“方才世子射箭時,瞄準和放箭都很快?”

她在虞家見過她嫡兄和人比射術,講究持弓舒展,緩且穩地瞄準箭靶後再放箭,看著既風雅又賞心悅目。

而裴璟似乎習慣於速射,方才射出的幾箭幾乎都是快拉快放。

“嗯。尋常怎樣都行,但如果在戰場,敵人早一些倒下,我方就多一分勝算。”

虞棲枝默了默,她本就是隨口一問,裴璟會這樣同她解釋倒在她意料之外。

但所答的內容,倒也符合他的行事。不論方式手段,但求結果。↘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裴璟說完,便也沒再說話。

兩人之間靜了一瞬,見虞棲枝目光望向出口的方向,裴璟低道:“我送你出去。”

虞棲枝向他點點頭。

虞棲枝與他走得近了,很輕易便能瞧見她發髻上的那支瑪瑙簪子。

海棠色的紅瑪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顯得她烏發愈黑,膚愈白。

更重要的是,送去的那麼多首飾,虞棲枝偏隻挑了這一支戴。

裴璟略彎了下%e5%94%87。

先前虞棲枝同他耍脾氣,或許還能被視作一種她試圖博取關注的小手段。

但虞棲枝顯然是懂得什麼叫做見好就收,這一點,讓她變得可愛起來。

與此同時,跑馬場的另一側看台,一道目光也同樣落在了虞棲枝身上。

今日薑羅衣陪同襄樂郡主來到此地,來看場下的貴族公子們為討襄樂的歡心,爭先恐後地在馬球場上開屏。

忽見裴璟挺拔矜貴的身影從一側走過,這於她來說,顯然是意外之喜,馬球場上的那些貴族公子們瞬間變得黯然無光。薑羅衣目光不由自主被裴璟吸引過去。

然後她才注意到,走在裴璟身側的那名女郎。

方才燃起的喜悅好似被一盆冷水澆滅。

那應該就是裴璟的新婚妻子吧?薑羅衣心中苦澀地想著。

薑羅衣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球場上了。一旁的襄樂郡主仿佛是在喚她,薑羅衣置若罔聞。

就這麼看著裴璟與虞棲枝一路並肩走過,然後裴璟將人送上馬車。

薑羅衣察覺到的最令她難以接受的一點——在此之前,薑羅衣以為裴璟對所有女子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冷淡,有禮,卻疏離。

但或許連裴璟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看向身邊的虞棲枝時,目光很%e4%ba%b2近,%e5%94%87角甚至帶著笑意。

這讓從前為裴璟對自己的一點點不同就感到沾沾自喜的她,顯得何其可笑。

薑羅衣心中泛濫的酸澀,一直持續到虞棲枝轉過身子,在馬車前與裴璟道彆。

那名女郎戀戀不舍般與裴璟說了些什麼,薑羅衣已經全不關心了。

她隻見到了虞棲枝那張與自己六分相似的容貌。

見到這樣相似的臉,第一眼,薑羅衣竟是怔住。

接著,渾身的血液好似逆流一瞬,仿佛她所有的愁緒與謎團都有了通路——

原來裴璟的妻子,隻是自己的替身而已。

就連虞棲枝鬢邊簪的紅瑪瑙簪子,也都是她最喜歡的顏色。

裴璟身邊的位置,原本就是屬於她薑羅衣的啊。

“在瞧什麼呢?心事重重的樣子。”襄樂郡主見薑羅衣不答話,隻朝著球場入口處愣神,也朝那邊望了一眼。

恰好瞧見了虞棲枝麵對著裴璟與他作彆的畫麵。

襄樂先是愣了愣,她看看虞棲枝的臉,再看看薑羅衣的。

“我當什麼呢,原來裴指揮使玩得這麼花呀,”襄樂玩味地看了眼不遠處,又轉而揶揄薑羅衣道:“居然連找替身都用上了,我看,是他還忘不掉薑姊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