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1 / 1)

推理向影帝 貳零柒 4267 字 2個月前

早已對這一類人有了極其通透的了解,那是一群真正醉心於表演藝術的前輩,不求名利,隻為做個最純粹的演員,他們演繹作家筆下的角色時所表現出的投入是一般藝人根本無法想象的。在這些人的身上他能夠體會到一種莫名的氣場,就像是古老貴族所攜帶的一種高傲,這樣的高傲不需要任何高人一頭的表現,更不是所謂的耍大牌,而是對於自己能夠熱衷於自己所愛、能夠將這種熱愛發揮到極致的一種骨氣一般堅硬的高傲。

他可以從手藝嫻熟的技師、五星級餐廳的主廚甚至頂級體育盛會的冠軍的臉上看到這種傲氣。那是他一直追求的,而今居然在一個還沒自己年長,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身上看到了。感到震驚之餘,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這個男人,然後徹底超越他。

剛看完周且聽的表演時他極其的不冷靜,如今終於恢複了理智,他在腦海中思考了很多,也猜測了很多,卻無論如何也猜不透這人的來曆。

不過人是顏儒挖來的,他自然知道底細。

白天時當著彆人的麵他不好直接詢問,等到天色已暗,他敲定了諸多簽約合同的細則終於回到自己的公寓後,直接撥響了顏儒的電話。

“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會沉不住氣打電話過來。”顏儒一副%e8%83%b8有成竹的口氣,笑嗬嗬道,“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吧。”

裴冀隨手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拿到璀璨的燈光下端詳起來,“我上網查過他的名字,連國外的網站都翻牆看了,無論是周且聽這個名字,還是他的英文名,都沒有查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老師,他究竟什麼來頭?”

顏儒並沒有他想象中的爽快,而是回答道:“這個我不會告訴你的,我答應過他不會說出去。不過也許有一天你們成為朋友,他會%e4%ba%b2口跟你坦白。”

裴冀倒也不惱,聞言也笑了出來,“顏老師,我可是您的得意門生啊,您忍心瞞著我麼?”

“個臭小子,跟我撒嬌也沒用。想知道的話你就自己去問吧。”

裴冀也自知不會那麼容易就讓顏儒跟自己實話實說,幽幽歎了口氣,真假摻半地苦悶道:“唉,才個把月沒聯係,師徒關係就生疏成這樣,虧我還給您送了這麼大一單生意。”

聽筒那邊傳來顏儒的笑罵聲,裴冀心中卻思索萬千。

“顏老師,”收了玩世不恭的語氣,他突然正色起來,“周且聽,不會和您有什麼%e4%ba%b2緣關係吧。”

那邊果不其然沉寂下來,良久,才聽到顏儒清冷的聲音再次傳來,轉化為電流信號的聲音有些失真,但話語間的警惕與慍怒裴冀絕對不會聽錯。

“這不是你可以管的事情。我明早還有活動,先休息了。”

說罷,電話掛斷,“嘟”的一聲鑽進裴冀耳蝸深處。

☆、第八章

呂品這幾天真是忙得心力交瘁。

他不僅要一人扛起助理與經紀人的雙份工作,還要全權負責周且聽的起居生活。

雖然這人跟自己信誓旦旦地強調過他是如何如何的自主獨立,多麼多麼的擅長獨身生活,但是一切說辭在呂品%e4%ba%b2眼看到他身著睡衣一樣地居家服、踩著拖鞋跑到小區門外馬路邊的小攤上買%e9%b8%a1蛋灌餅吃後,都顯得分外蒼白無力。

他一想到自己每每天真地想象著周且聽在獨立過著有品質的生活時,這貨其實是在吃著廉價的外賣坐在淩亂的沙發上看著幾塊錢租來的白爛愛情片,他就覺得七竅生煙。

這麼好看的一張臉蛋!這麼修長的一副身體!居然在乾不刷牙就出門打醬油的破事!

就他現在對生活和品位的覺悟,呂品絕望地堅信以後他們也就隻能給什麼家庭主婦好幫手拖把啊、除狐臭噴霧之類不入流的廣告做代言了。

“我就是過這種日子長大的,你現在跟我說我的生活習慣和我本人搭不上線?”周且聽臉上掛著貨真價實、情真意切、發自內心的疑惑不解。

正在廚房裡飛速打蛋的呂品聞言犬軀一震,他不否認民間也能孕育出周且聽這樣堪稱絕色的基因,但這並不代表他認同這樣優秀的一枚男子可以生活在豬窩裡。而且昨天《破曉》劇組剛剛通知他試鏡成功,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一個月後就要正式開機,意味著過不了幾天就要拍定妝照,意味著曝光,意味著成名啊!他怎麼能允許自己的藝人以胡子拉碴叼著臭豆腐的形象出現在如今越來越食色的觀眾麵前!

廚藝好的人一般都比較富有想象力,呂品在這項技能上的加成又比較足,他現在的大腦已經如%e8%84%b1韁的野馬一般想到了周且聽在機場穿拖鞋摳腳的照片在網絡上大火、周且聽在三無攤位上吃炒餅被粉絲偷拍、周且聽被混論壇的網友們評為年度不修邊幅金獎獲得者、周且聽因為形象太差遭雲圖雪藏……

呂品的手以堪比打蛋器的速度旋轉著,眼裡冒出奮鬥的小火苗,他絕對不能讓這些事情發生!這混蛋可是把助理和經紀人的雙份工資都給了他,他不能斷送這條財路!哦,重來,他不能辜負這份信任!

“從今天開始,我要徹底把你扭曲的生活理念整形!全身整形!”

周且聽有點無措,“你要對我乾什麼?”

呂品對他露出一個成竹在%e8%83%b8的陰險笑容。

於是周且聽在之後的八個小時裡跟著又打了%e9%b8%a1血一樣的呂品先是去了市中心機場看了一場兵荒馬亂的粉絲接機,期間周且聽因為離得不夠遠而險吃了某個姑娘的一記九陰白骨爪;又馬不停蹄趕赴一場歌星的簽售會,期間周且聽因為完全被現場的節奏帶跑偏莫名奇妙買了張cd還要到了簽名更是稀裡糊塗跟那個自信滿滿的歌手合了張影;最後衣冠不整地打車來到吉星工作室圍觀了一場硬裝照的拍攝過程,期間一個人很nice的化妝師還好心幫周且聽遮了遮額角被接機牌撞出的傷痕,理了理被人群□□了一遍又一遍的發型。

這一趟行程對他而言還不如蜷在沙發裡看完那部肥皂愛情片,而且他絲毫沒有感受到所謂的整形。

“看到了麼!”呂品倒是興奮得不行,他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一臉頹廢的周且聽麵前,說起話來中氣十足,“你成名以後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全部生活都會暴露在公眾麵前,所以一定要做好全方位無死角的準備,無論在哪裡在乾什麼都要想象著有一架攝像機在偷拍你!你感受到了麼!”

周且聽耷拉著眼皮看著他不做聲,片刻後置若罔聞地站起身來往外走,“我回公寓了。”

呂品措手不及,連忙追上試圖繼續洗腦,“時刻光鮮亮麗是每一個成功的藝人的必修……”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感受到麵前驀地起了一陣風,隨後肩膀被人大力扣住,額頭也被一個炙熱的掌心推著被迫抬起來。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網ω友ω整ω理ω上ω傳ω

一切發生在一瞬間,緊接著一個散發著危險氣息的冰冷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再多說一句,立刻給我滾蛋。”周且聽頭壓得很低,眼睛死死盯著呂品的臉,就像一匹狼對著一條小狗。

“我今天從早忍耐到現在,發現似乎你察言觀色的能力是負的。那我現在非常直白地告訴你,我不會做什麼粉絲簇擁萬千寵愛的藝人,也不需要維持那種虛偽透頂的假象,我的確是演戲的,但我不是每分每秒都要演戲的。你想要找那種演員的話,就解約吧,因為我以後隻會越來越讓你不滿。”

說完,周且聽瞬間解開了對助理的所有桎梏,扭過身子大長%e8%85%bf邁開大步乾淨利落地離開了工作室。

他們所在的地方很偏僻,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場地中央的女藝人身上,隻有離中心相對較遠的那個化妝師無意中看到了角落裡的那一幕。

她看到呂品在對方走了之後還傻傻地呆站在原地,腦門的劉海還維持著被掀起來的狀態,不禁過來調侃道:“哇,額頭咚哦,解鎖新姿勢。”

在呂品日後的回憶中,那大概是他和周且聽之間的第一次不合。

當時他隻有二十一歲,在雲圖工作不過大半年,就像前文說到的,他沒有什麼經驗,也沒遇到過什麼正經的藝人。麵對生活閱曆不知比他多上幾倍的周且聽,他就好比是個什麼都不明白的小孩子。周且聽的演藝生涯在之前的幾年對外界袒露的隻有一片空白,然而他在人前表現出的舞台素質卻遠不是一個初登台的新人所能比擬的。呂品對他的了解少得可憐,周且聽給他的感覺就像是憑空蹦出來的一個人,孑然一身。他沒有從周且聽的行李中找到一絲一毫彆人的存在,照片、紀念品、有意義的老舊的兒時玩具,甚至隻是隻言片語,他從未聽周且聽提到過自己的家庭和朋友,也從沒見到過他向外界打電話。沒有來自英國的問候,也沒有本地的友人作客,就好像他的生活中隻有自己一個常駐客人一般。

呂品一開始以為大概是和家人鬨了彆扭,可是會有做父母的在兒子遠渡重洋離家半個月杳無音信的時候,還能沉得住氣不試圖聯係示弱麼?

這種感覺就好像,周且聽瀟灑地一個轉身,隻留給了英國一個灑%e8%84%b1的背影,來到中國後開始了一段嶄新的生活。

通常情況下呂品在周且聽的麵前隻敢說些有的沒的生活瑣事,像今天這樣主導他的生活還是破天荒頭一次,因為他知道周且聽這個人忍耐度不大,在觸及到個人生活主權的時候更是極其苛刻難伺候。他需求主動與自由,今天這樣被呂品拉著滿世界逛半天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呂品覺得,周且聽這個人吧,你說他講道理,可他根本懶得和你約法三章,你說他不講道理吧,他每回發怒卻都留著底線和餘地。這人隨便往哪裡一坐,表情不悲不喜,沒有憂鬱朦朧的電眼也沒有含笑莞爾的嘴角,然而周遭的一切已經與他有了一層隔膜。那一雙眼睛多麼會說話,卻一句也不肯多說。他與一切都無關,也半點不想染上關係,就像個徹底的局外人,非常清晰地區彆開自己與他人。

呂品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人,也說不出來看著這樣淡然如煙的周且聽心裡是什麼滋味,他每每想要試圖融入周且聽的生活,總會碰一鼻子灰,然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融入的是怎樣的生活。他隻知道周且聽淺眠,嗜酒,演技絕群,不善修邊幅,對很多事物都沒有任何喜愛或厭惡的表現,但卻是個字典裡沒有黃燈隻有通行和禁止的人。他可以坦言,自己對周且聽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畏懼,但這樣獨行的周且聽,卻也讓他出於本能地很擔心。

呂品大概能體會到一點,他和周且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無論怎樣兩人都踩不到一個節奏上去。可是周且聽這個人站在那裡,他隨意往遠處放空張望,看著他沒有任何表情可以揣測的五官,你就會忍不住想要知道他在看什麼,又在想什麼,他的過去和現在究竟是怎樣的。

呂品覺得自己再琢磨一百遍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