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頁(1 / 1)

爹爹捶%e8%83%b8頓足了多久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你要步你二叔的後塵,你是想要爹的命麼!不過是芥菜子大的一點事,你就鬨得要死要活,到底為的是哪般!”

子駿跪在地上掩麵流淚,泣不成聲地說?道:“霖鈴對於你們是無足輕重之人,但對我卻是萬般重要。她為我付出這麼多,若是我不能回報她,我情願一生像二叔一樣陪伴青燈古佛!”

馬直氣道:“誰說?方?娘子不重要?我們這不是在找她嗎!”

子駿還是哭個?不停。馬直被他哭得心煩意亂,跺著腳說?:“好好,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念那?封信!我給你賠罪行了嗎!”說?著他也跪了下來。

蘇冀如在旁邊已經?看暈了。本來一個?二叔就夠了,怎麼官人也有發瘋的傾向…

她連忙蹲下來勸慰二人。勸了半天,子駿和馬直兩個?還是對跪著抱頭痛哭,弄得蘇冀如也想哭了。

常安走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驚悚的畫麵。

第204章 懸崖勒馬

馬直見常安走進來有點不好意思,趕緊擦乾眼淚把子駿從地上扶起來,又讓下人倒兩盆熱水進來,給子駿和自己淨麵?。

常安實在有點無語。他走過來給馬直和子駿行禮,然後?說?道:“郎主,大郎主,你們先不要?急。我已找人托了關係,把方娘子的畫像發給幾個碼頭和城門處的?看?守,若是方娘子出城去,有極大概率會被他們攔下來。”

馬直一聽大喜過望,對常安讚道:“常安,做得好!”

子駿心裡也稍稍寬慰一些,但?轉念一想又憂慮道:“那萬一霖鈴已經走了呢?”

常安說?:“那也不打緊。先生能去的?地方,無非一個是書院,一個去原州找她舅舅。到時我們隻要?派人去這兩個地方打探一番就知道了。”

“沒錯沒錯,”馬直連連點頭。

常安見子駿一副人不像人的?樣子,心裡歎口氣說?:“郎主,我服侍你洗臉吃飯吧。”

子駿也有點不好意思,自己像個小?孩一樣惹得這麼?多?人操心。

但?他又不想認錯,便嘴硬道:“不用你伺候,我自己會吃。”

常安微微一笑,指揮彆的?小?廝把春台放置好,又%e4%ba%b2自給子駿篩酒。子駿實在拗不過他,隻好坐到桌邊勉勉強強地吃起來。

**

另一邊,霖鈴在客棧裡對付了幾天。她身上盤纏帶的?不多?,很快到了快彈儘糧絕的?境地。再加上在京城無依無靠的?,她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先去原州找李之儀。

其?實她也可以乾脆穿回現代從此和這個時代一刀兩斷。但?她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沒走?這條路。

這天她收拾好為數不多?的?行李,把房費結清,然後?來到廣濟河的?碼頭邊。

廣濟河也是汴京最主要?的?河流之一,主要?通向西北地界。這條河與汴河一樣是汴京的?運輸要?道,河麵?上各種客船貨船絡繹不絕。

霖鈴排在一隊客商隊伍中間,隨著他們一點點朝船的?方向移動。旁邊有個年老的?工人拿著一根柳條,正?在指揮他們上船。

等排到霖鈴的?時候,客船已經差不多?要?擠滿了。她的?右腳剛要?踏上甲板,旁邊一個年紀稍輕的?軍士忽然攔住她道:“等一等。”

霖鈴朝他看?過去。那軍士的?三角眼在霖鈴臉上逡巡一番,然後?試探地問道:“小?娘子這番是去哪裡?”

霖鈴看?看?他,還是老實答道:“去原州。”

“哦。是一個人去麼??”

“是。”

那軍士眼珠一轉,繼續問道:“敢問小?娘子尊姓大名?”

霖鈴有點不耐煩了,對他說?道:“你為什麼?要?問這些?”

那軍士忙賠笑道:“哦沒什麼?沒什麼?。”他對後?麵?四個旅客揮揮手:“你們上船吧。”

霖鈴眼睛瞪大了:“為什麼?明明我排在前麵?,要?讓他們先上船?”

軍士還是笑嗬嗬的?:“小?娘子,你看?這船上還剩四個座位。他們四個又是一家的?。若是讓你先上船,他們就要?骨肉分離了不是。”

霖鈴回過頭,發現果然是一家四口——一個媽媽帶三個孩子。

她沒辦法,隻能讓後?麵?幾個人先上船。那軍士又叫人給她搬來一張小?杌子,滿臉堆著笑說?:“小?娘子先歇息片刻,一會船來了我叫你。”

霖鈴朝他瞥了一眼。她覺得這個人怪怪的?,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坐在小?杌子上麵?,百無聊賴地看?著廣濟河上的?景色。這樣坐了大約一盞茶時間,她突然看?見遠處兩匹快馬,沿著河岸朝自己方向奔來。

等這兩個人奔近了,她才看?清楚:馬背上坐的?是馬直和常安!

霖鈴心裡大叫一聲“不好”,站起來就想跑路。

之前那個軍士連忙走?過來攔在她麵?前:“小?娘子上哪裡去?船馬上要?來了。”

霖鈴現在已經完全反應過來了。這個軍士八成就是馬家的?托兒,自己是中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了草!

她剛想罵人,馬直的?馬已經奔到了麵?前。馬直和常安兩個滾鞍下馬,馬直走?到她麵?前深深彎腰一揖,誠懇說?道:“方娘子,上次寫信那件事是我冒犯了姑娘,我向姑娘賠罪,乞娘子寬恕!”

馬直這麼?大一個朝廷官員當眾向一個小?娘子賠罪,旁邊的?一群吃瓜群眾都有點看?呆了。

霖鈴也有點尷尬,但?又不能這麼?就算了,就對馬直道:“你來找我做什麼?,我要?離開汴京了。”

常安從旁邊走?上來道:“先生你不能走?,郎主他離不開你。”

霖鈴心裡一跳。她也不想承認自己這兩天很牽掛子駿,隻是嘴硬道:“他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離不開我?”

馬直見霖鈴態度這麼?強硬,心裡也急了,又對霖鈴行禮道:“方娘子,你也知道子駿對你情根深重。他這些天見不到你,日日在家中飯也不吃覺也不睡,還吵著要?出家。”

“什麼??”霖鈴大吃一驚:“子駿要?去當和尚?”

馬直焦急道:“方娘子,鄙人就這麼?一個弟弟。如若他出了什麼?差池,我這輩子心裡都難安!況且過幾天他就要?殿試了。以他現在的?狀況,如果被參一個狂悖不羈,有辱士風,到時候馬家說?不定會麵?臨滅頂之災,求方姑娘救馬家一命!”

說?著,他向霖鈴深行一禮,彎著腰再也不肯起身了。

霖鈴這時也有點慌了,趕緊還禮道:“馬相?公你不要?這樣,我受不起。”

馬直又抬起頭道:“上次我說?的?納妾一事,那是爹爹的?主意,子駿完完全全不知。他對方姑娘從來是一心一意的?。”

霖鈴一整個心亂如麻。常安這時也走?上來說?道:“先生,昨日郎主也對我說?,萬一我們找不到你,他就準備到原州去尋你,當麵?請求你的?原諒。他說?,你若是不原諒他,他就一輩子不回京城!”

霖鈴心裡轟隆一聲,呆呆地像被雷劈了一樣。常安用哀求的?口%e5%90%bb說?:“先生,求你回去看?看?她吧。”

馬直也道:“方姑娘,求求你。”

霖鈴隻覺得鼻子酸酸的?。她一咬牙,對旁邊看?熱鬨的?軍士說?:“大叔,船我先不坐了,你這裡有多?餘的?馬嗎?”

軍士蹭一下跳起來:“早給你備好了!”

**

霖鈴和馬直常安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家。蘇冀如一見霖鈴,也滿臉欣慰地迎上來說?:“方姑娘,你終於回來了。”

霖鈴連忙問道:“子駿呢?”∴思∴兔∴在∴線∴閱∴讀∴

“他在屋裡。”

這時馬直和常安也到了。兩人陪著霖鈴走?到子駿的?屋外。常安在門上敲了敲,說?道:“郎主,我們把先生帶回來了。”

沒反應。

馬直也敲門道:“子駿快開門!沒有騙你,方娘子就在我旁邊!”

還是沒反應。

馬直和霖鈴相?互看?看?。霖鈴看?見馬直的?眼中儘是哀求的?神色

她心中一酸,上前敲門說?道:“子駿,我來了,你開門好麼?,我有話跟你說?。”

子駿此時此刻正?在屋裡坐在書桌前。他桌上攤著一大堆書和紙,紙上卻空無一字。

這幾天他整個人都處於無比癲狂的?狀態。自從霖鈴走?後?,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天塌了一樣,一切的?一切都無所?適從,也了無生趣。

每天他都企圖靠讀書寫字來麻痹自己,但?他驚訝地發現自己連讀書也失去了興趣。他隻能強迫自己讀,正?如馬直強迫他吃飯一樣。

之前他和霖鈴相?戀,多?多?少少有點懵懂不明,糊裡糊塗的?感覺。他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喜歡霖鈴,喜歡她什麼?。

直到此時此刻,在快要?失去霖鈴的?當口,他才驚覺霖鈴對他有多?重要?!

原來不知不覺間,霖鈴已經成為他精神世界裡最重要?的?一部分,沒有了霖鈴,他身體?會感到一種錐心刺骨的?疼痛,就好像被一萬根針同時狂紮一樣。

從前他從來沒在誰身上體?會過這種感覺,所?以這次痛苦襲來時,他一下子無法承受,甚至時不時有種想要?解%e8%84%b1的?感覺。

也正?因?為此,他對馬直說?想要?出家。他並不是開玩笑,而是他兒時曾經隨父%e4%ba%b2去廟裡看?望過一次二叔。

他後?來聽母%e4%ba%b2說?,二叔年輕時迷戀過一個煙花女子,家中不讓,那女子後?來鬱鬱而亡,二叔一氣之下出了家,從此和家人一刀兩斷。

在馬家,這件事是抹不去的?傷痛,也是子駿父%e4%ba%b2永恒的?傷痛,因?為正?是他把弟弟和煙花女子相?戀的?事報告給父%e4%ba%b2。

子駿尤記得那天隨父%e4%ba%b2去看?望二叔時,父%e4%ba%b2在廟裡哭得死去活來的?樣子,而二叔卻是一臉安祥,沒有半點不高興,甚至還慈祥地摸了摸自己的?頭。

他記得他還對馬羌說?:“大哥,如今我一切安好,日日內心喜悅,你不必為我傷心,真的?。”

那一刻在幼小?的?子駿心中留下了極深的?觸動。他甚至覺得,出家可以讓一顆痛苦的?心靈重新回到平靜和快樂。

所?以當如今他和二叔麵?臨同樣的?人生境遇時,他第一反應就是走?二叔的?老路。

但?是內心深處他又不甘心,因?為還有太多?事他沒有放下:母%e4%ba%b2,大哥,父%e4%ba%b2,朋友,功名…俗世中的?一切都在牽引著他。他隻能一麵?承受著內心巨大的?痛苦,一麵?在世間踉蹌前行。

他手中翻著李白詩集,無意中看?到上麵?的?幾句詩: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

子駿心頭一酸,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