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詢問倩容一家的去向。其中一個家丁告訴江陵,倩容和?呂大防已經出發去汴京了,又對他指了指方向。

江陵謝過他,立刻馳馬朝汴京的方向狂奔。

奔了大約半個多時辰,他終於?看見?前方的官道上有一隊前進的人馬。大部分人都是騎馬,但?中間也有一頂軟轎,所以整體的行?進速度比較緩慢。

在那幾個騎馬者之中,他已經認出呂景山的身影。江陵心頭一熱,在馬背上大聲喊道:“呂相公!呂娘子!”

倩容和?呂大防坐在轎子裡?。倩容歪著頭,眼眶紅紅的,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江陵的聲音一傳來?,她立刻滿血複活地跳起來?,掀開轎簾往聲音的方向看。

隻見?不遠處的官道上,一個白衣巾裹的少年騎在馬背上,朝自己的方向奔來?,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江郎。

倩容立刻在坐墊上蹦起來?,把轎廂震得一晃。呂大防眉頭一皺,嗬斥道:“你?做什麼!”

“阿翁,他來?了!快停轎!快停轎!”倩容急得大喊大叫。

呂大防臉色陰沉:“不許停,繼續走!”

“阿翁…”倩容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江陵在遠處見?轎子並沒有停下來?,心裡?也急了。他急催馬鞭趕上隊伍,滾下馬鞍攔在呂大防的轎子麵前。

他大聲說道:“呂相公,倩容,江陵前來?向你?們請罪。”說完他撲通一聲跪在泥地裡?,一下一下用額頭叩泥濘的地麵。

呂大防見?狀,不得不出聲先停轎子。但?他也不掀轎簾,也不阻止江陵,就穩穩坐在轎子裡?一動?不動?。

江陵見?呂大防沒有作聲,叩頭的動?作也不停止,一麵請罪一麵說道:“小?生?從小?隨母%e4%ba%b2東奔西跑,受儘磨難,所以畢生?所願就是考上科舉,給母%e4%ba%b2一個安穩的晚年。隻是平素這念頭太過強烈,以至於?我真有機會得到時,反而不敢爭取,隻因小?生?難以相信真能得上天如此眷顧!”

說到這裡?,他熱淚湧出,一顆顆落到泥地裡?。

坐在轎子裡?的呂大防麵色一動?,慢慢轉過頭來?。

隔著半透明?的布簾,他眯起眼睛打量著伏在地上不斷叩拜的江陵,眼神忽明?忽暗。

江陵抹一把眼淚,繼續說道:“呂相公,倩容,你?們待我的知遇之恩,江陵三世結草銜環亦難以報答。小?子平素見?識淺薄,一時說出狂妄之語,拂了呂相公的好意?,在下後悔萬分,唯願呂相公念在我年少無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願隨兩位去汴京修習,今後籠驢把馬侍奉左右,聆聽呂相公之教誨!”

說完,他又用力砰砰磕頭,磕得額頭上血都流出來?了。

倩容看到情?郎這個樣子,心早已軟得不行?,直接就想衝出轎子去扶江陵,被呂大防死死按住。

倩容焦急道:“阿翁,再?磕下去他腦子要磕壞了!”

呂大防白孫女?一眼,繼續在轎子裡?坐了一會。他聽轎子外?叩頭的聲響並沒有放慢或減弱,終於?慢慢掀開轎簾,對江陵抬手道:“行?了,你?上來?吧。”

江陵抬起頭來?看著呂大防。呂大防又說一遍:“你?坐上來?。”

江陵趕緊爬起來?邁進轎子。一進去他就看見?並排坐著的倩容和?呂大防,倩容烏溜溜的眼睛看著他,眼神裡?儘是喜悅。

江陵還有些驚魂未定,站著不敢坐下。呂大防指指身邊的座位說:“坐吧。”

江陵這才戰戰兢兢地坐下。他坐得非常拘束,隻敢用%e5%b1%81%e8%82%a1尖兒坐一點?點?位置,半邊身子緊緊貼著轎壁。

倩容坐在大防的另一邊。她很想和?江陵說話,但?是呂大防身材有點?胖,遮住了倩容的視線。倩容便偷偷伸出腦袋,越過呂大防的肩膀想看看江陵。

碰巧江陵也在看她。倩容見?江陵白皙的臉龐上全是汙泥和?血跡,又是心疼又是難受,用口型對江陵說:“你?擦擦臉。”

江陵沒聽清她在說什麼,呆呆地看著倩容。倩容又放大一點?聲音道:“你?擦擦臉。”

呂大防皺皺眉頭:“噤聲。”

倩容嘟著嘴,很不滿意?地看著呂大防。呂大防轉頭看看江陵,見?他滿臉都是血汙,就從口袋裡?掏出一方軟巾遞給他,一邊說道:“擦擦吧。”

江陵誠惶誠恐地接過軟巾,道:“多謝呂相公。”說完擦了擦臉上的血汙。

呂大防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忍不住微微一笑。

這時呂景山騎馬走到轎子邊,向呂大防請示道:“爹,要繼續走嗎?”

呂大防的雙眼又蔫蔫閉上,說道:“繼續走吧。”

第170章 收徒弟

過了?幾天,林知縣派人給祝山長傳話,要在縣衙舉行鄉飲儀式,邀請桃源精舍的主要教習和此番中舉的學生前往。

霖鈴一聽到?“鄉飲”兩個字就有?點怕,因為上次吳邦彥參加的那個鄉飲給她留下了強烈的心理陰影。

不過鄉飲在宋朝是?一個非常常見的儀式,有?的地方甚至是科舉的必要流程之?一。霖鈴也隻能入鄉隨俗。

不過好在林知縣的鄉飲沒有那麼變態,不需要跪地敬酒什麼的。

他倒是?設置了?敬酒的這個環節,不過就是?開頭一輪結束一輪,而?且都是?由衙門的小吏完成,不會累著學生和老師。

鄉飲的過程中,林知縣一直和祝山長談笑風生。他本來?就和祝山長就很熟,現在祝山長的書院出了?這麼多得解的生員,甚至還有?生員被當朝宰相看中,他當然?覺得臉上有?光,對祝山長也是?格外客氣。

他和祝山長推杯換盞時,剩下人都變成了?宴會的工具人。好在林知縣比較大大咧咧,也不會拘著這些客人,霖鈴就有?事沒事和自己學生聊聊天。

子駿不是?第一次見知縣,所以應付這種場合比較自如。隔壁佟雲就比較緊張,整個人像木頭一樣正襟危坐,連%e5%b1%81%e8%82%a1也不敢動。

霖鈴看看佟雲,笑著說道:“田生,你去汴京的行李整理好了?麼?”

佟雲連忙說:“俺娘這些天正在給爹整細軟。”

霖鈴眼睛一亮:“你爹也要去汴京?”

佟雲這才露出一口?大白牙:“俺娘說,這輩子從來?沒去過汴京,想去見識見識。俺爹就說,農忙時節正好過了?,這次趁著鄉試,帶俺,俺娘,秀秀和朱勉一起去京城看看。”

霖鈴:…

怎麼朱勉也要湊這個熱鬨?

不過她知道朱勉家境還可以,這次沒考上他也沒太放在心上,準備回家繼承他爹的生意。

再加上秀秀和他明年也準備成婚了?。所以這算是?提前蜜月?哈哈。

大家喝著小酒聊著天,終於到?了?最後一個謝師的環節。幾個學生站起來?,以裝滿酒水的酒杯遞給林知縣和祝山長,感謝他們的提攜。

林知縣象征性地喝了?幾口?,嘬嘬嘴%e5%94%87說道:“各位,你們是?我們七柳鎮生員中的佼佼者。這次你們代?表我們縣去禮部應舉,一定要全力以赴,爭取多考中幾個進士,你們自己前途不提,我與祝山長也能麵上有?光。”

林知縣就是?本地人,說話還有?點口?音,反而?讓幾個學生覺得很%e4%ba%b2切。幾個人敬酒拜謝,說了?些“學生定當努力”之?類的客氣話。

林知縣說完就是?祝山長訓話。這些生員也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如今臨彆,他也不願再多訓他們,隻是?囑咐他們應答要得體,見了?品級高的官員絕不可狂妄自大,反而?要處處小心等等。

幾個學生也都一一答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等這個環節結束,儀式差不多也結束了?。子駿回頭看看正在席邊說話的霖鈴和何淨,突然?心念一動。

子駿走到?酒桶邊上%e4%ba%b2自舀了?兩杯酒,端著走到?何淨和霖鈴的麵前跪下。

他將酒杯舉過頭頂道:“學生馬子駿敬奉兩位先生。”

霖鈴一愣,下意識就要去扶子駿。何淨卻先她一步拿過子駿手?裡的酒,很乾脆地仰頭喝了?。

子駿又說道:“學生無知愚鈍,性情乖戾,全仗兩位先生教誨才能得解。此番去京城應舉,不論成功與否,學生必然?終生不忘李先生與何先生對我的恩情,以圖日後相報!”

說完,他以額觸地,向霖鈴和何淨深深叩首。

何淨和霖鈴一起把?他扶起來?。何淨平時對子駿比較嚴格,但此刻他眼神中也露出了?溫情的一麵,用手?撫著子駿的後背說道:“子駿,你此番去京城,我隻有?一句話贈予你:防人之?心不可無,防人之?心不可無,防人之?心不可無!”

子駿一愣,然?後對何淨行禮道:“學生謹記何先生教誨!”

說完後,他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轉到?霖鈴身上。

霖鈴看著子駿誠摯的目光,心裡又是?高興又是?難過。高興的當然?是?子駿的努力獲得了?回報,難過的是?子駿就像一隻鳳凰,自己不能再把?他拘在這小小的桃源精舍裡。

他有?自己的廣闊世界可以翱翔,自己再怎麼不舍得他,也不可以這麼自私。

她強忍著心酸對子駿說道:“子駿,你這次去應舉儘量放鬆心情,考出你的應有?水平就可以了?。若是?能考上就好好工作好好做官,若是?沒考上也不要氣餒,以後再想出路。”

她說到?這裡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以後你若是?有?空,也可以經常回來?看看我們。”

她表情中的不舍清清楚楚落入子駿的眼中。子駿一愣,繼而?心裡也是?一陣排山倒海的酸楚。

考中解試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這也意味著一次長久的離彆。如果後麵兩場再考上,從此他和先生就是?山海相隔,一輩子很難再相見了?!

這對於子駿來?說可說一種巨大的痛苦。因為他已?經習慣了?和霖鈴朝夕相處。霖鈴對他而?言不僅是?教習,還是?最好的朋友,一個時時帶給他快樂和溫暖的人。

然?而?這一切,就像他的少年時光一般,統統要離他遠去了?!

子駿忽然?喉嚨口?發酸,有?種想哭的衝動。霖鈴看他表情不對,連忙把?話題岔開,子駿也趕緊克製住情緒。

兩人默默撐到?鄉飲結束,隨祝山長一起步行回書院。

一路上子駿看著路邊的景色,想起這些年來?在七柳鎮求學的點點滴滴,從一開始的無所謂,到?後來?的真心投入,他心裡感慨萬千,甜酸苦辣各種滋味都有?。

到?了?書院後,眾人散開各去各的地方。子駿本來?要陪霖鈴用飯,霖鈴也讓他早些回去休息。

大家散後,霖鈴一個人在書院裡瞎逛。

這幾天書院裡來?來?往往的人很多。這一屆解試的學生有?很多已?經搬出了?書院,也有?的正在搬家。與此同時,有?很多新的學生又搬進了?書院的號舍。

因為桃源精舍這次一口?氣考中五個學生,在這一帶名聲?大噪,前來?求學的學生絡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