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的數字即將來到八點, 叫號的服務員依舊沒有表現出半點輪到他的意思。
饑餓帶來的胃部燒灼感,讓季雨時?的口腔中?不斷分泌垂涎的唾液。
他轉念想到,自己等在這裡拿不到餐飯,池靄坐在家中?同樣也不會好受到哪裡去。
在不願讓池靄挨餓的強烈使命感誘使之下, 季雨時?生平第一次憑借俊美的長相和高中?生的身?份行使起隱形的權利——他挨個不熟練地喚著排在前麵的各位女客人“姐姐阿姨”, 用笨拙的語調同她們商量著家中?有急事, 能不能讓讓他,讓他先拿到兩份餐食。
季雨時?的口才不佳,也不會用花言巧語哄騙女性?,隻是勝在年輕、純真又長得好。
如此?一路下來,大部分心軟的客人都為他開了綠燈。
不過儘管事情最後有著成?功的結果,但被羞恥心纏繞的季雨時?卻不敢再回憶下去。
他加快腳步,延循去時?的記憶找到池靄所在的單元, 步上?台階走?進黑漆漆的樓道。
黑暗中?,季雨時?並不知曉感應燈的作?用, 隻是借助月光的朦朧輝映, 一路摸索著找到單側對聯後麵鼓起的鑰匙, 插入鎖孔吱嘎一聲打開了門。
屋子裡亮著燈, 客廳卻是空無一人。
左側玻璃門前的潔白紗簾半攏著,依稀可以見到露天庭院裡的光景。
季雨時?有些?奇怪, 但出於第一次進入單身?女性?家的拘謹, 他沒有急著出聲叫人。
他走?到餐桌旁放下外賣盒,一回頭才發現鞋架頂部不甚整齊地擺放著兩人穿過的鞋。
是臨時?有什麼?事情出去了嗎?
季雨時?更奇怪了。
他在餐桌邊站了片刻, 又把視線轉向客廳中?央將會收留自己一晚的沙發。
暖色調的長方形米黃沙發,上?麵隨意堆放著一條小碎花的蓋毯——季雨時?猜測尋常的秋冬時?節,池靄會一邊蓋著這條漂亮的毯子,一邊像隻怕冷的小貓般蜷縮在沙發上?看電視。
溫馨的想象令他的內心泛出柔軟的波浪。
他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彎下腰,想要拾起蓋毯墜下沙發的一角。
細微的動靜就?在這時?候發生。
隔著一麵掛著裝飾畫的牆壁,季雨時?聽到了幾聲婀娜的%e5%90%9f/叫。
那聲音極低。
當真應了前端季雨時?作?出的比喻。
喵咪似的,又媚又輕。
……竟然是池靄。
季雨時?見過沉靜的池靄,見過淡漠的池靄,也見過因為母%e4%ba%b2的吊墜而陷入傷感的池靄。
唯獨沒有見過會發出這種聲音的池靄。
他整個人單膝跪在沙發之上?,匍匐貼近牆壁,僵硬如同被蛇發女妖堪堪轉化的石像。
縱使未經人事,但與季雨時?一同住宿的男同學?,偶爾會在夜晚用偷偷購買的手機播放相關的視頻——那模糊的畫麵,菟絲花般糾纏在一處的兩人,女方就?會發出這樣的喘/息。
“祁言禮……你、你彆太過分了……”
一牆之隔內,池靄勉力叫出另一方的名?字,又被黏膩的%e4%ba%b2%e5%90%bb聲拆吃入腹。
季雨時?的心跳不斷放大,如同雷鳴。
他抬起胳膊,將潔白的牙齒用力陷入手背,好以此?來掩蓋益發顫唞的呼吸聲。
……
不知過了多久。
裡麵的聲響漸漸弱了下去。
季雨時?聽見一聲抻滿到極致的短促尖叫聲,才如夢初醒地迅速從沙發邊緣下來,貓著腰拎起餐桌上?的打包盒急急退到門口,打開大門逃似地奔了出去。
他穿過伸手難見五指的樓道,一口氣跑到簇擁著居民樓的綠化帶旁,像是溺水獲救的難民般,大口大口呼吸著蒼白月光下的清冷空氣。
待到心跳聲稍稍平複,季雨時?背後傳來一道熟悉的男聲:“小雨。”
他回過頭去,見下了床重新恢複西?裝革履的祁言禮微笑著朝他一招手,而後邁開腳步朝他這頭走?來:“你這麼?快就?買飯回來了啊?”
季雨時?含糊地撒著謊:“嗯……今天店裡人不多……”
祁言禮望著他拎著外賣盒時?而抖索的指尖以及麵上?未褪的紅潮,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
可他並沒有偷歡被人發現應有的忐忑慚愧,甚至用隱隱帶著自滿的語氣吩咐季雨時?道:“煲仔飯冷掉就?不好吃了,靄靄餓著肚子在房裡等你很久了,你趕緊進去拿給她吧。”
“那、那你呢?”
季雨時?的問?題透著傻氣,很快惹得祁言禮笑出了聲:“我和靄靄隻是朋友,又不是什麼?同居的新婚夫妻,我完成?了自己的任務,當然要告辭回家了。”
祁言禮刻意將言語的要緊處用了個旖旎的詞彙代替。
但意識到季雨時?理解不了,他又頗感無趣地用鞋尖蹭了蹭地麵,向其告彆:“再見。”
……
季雨時?控製著發軟的手腳,仿照遊魂的行動方式飄進樓道,接著飄進了池靄的家。
他拎著早已放到半涼的煲仔飯走?進來的時?候,池靄正好整以暇地坐倚在餐桌旁。
她換了條家居的緞麵睡裙,遮住膝蓋的裙擺以下露出骨肉勻停的小%e8%85%bf和腳踝。
季雨時?看了一瞬不敢再看,磨蹭著坐到池靄對麵,還將遞給她的煲仔飯選錯了口味。
池靄掂了掂煲仔飯失去溫度的塑料盒邊緣,幾乎不需要正眼打量,她結合季雨時?麵紅耳赤的表情便?知曉他進來自己的屋子不止一趟。
情事遭第三人撞破,她也隻不過是心裡發緊幾秒,便?重歸淡然的模樣。
“給,加蔥的香菇滑%e9%b8%a1煲仔飯,你的。”
池靄將餐盒順著光潔的桌麵滑了過去,撞上?季雨時?的手邊隨即停下。
她不吃蔥,也不愛香菇滑%e9%b8%a1這道菜,於是慢條斯理取過另一碗,啪嗒一聲打開頂蓋。
就?是這樣一聲既不高亢也不刺耳的聲音,唬得季雨時?反手抓緊餐碗,猛地抬起頭來。
“怎麼?了?”
池靄疑惑地歪了歪頭。
季雨時?喉嚨發乾,嘴上?胡亂說著沒有過腦的話:“我、我肚子不太舒服,想上?廁所。”
聞言,池靄微微擰起眉峰。
但依舊好脾氣地指著衛生間?的方向道:“我的臥室旁邊就?是,門是推拉門。”
季雨時?低聲道謝,忙不迭地去了。
鎖緊大門的卡扣,將乾淨的馬桶蓋翻下,他坐在上?麵,心臟又開始砰砰跳個不停。
眼前沒有池靄的蹤影,另一個她卻在季雨時?的腦海複蘇。
她叫著他“小雨”、“弟弟”……然後又變成?了煽情的“雨時?”。
季雨時?用力捶打了自己的太陽%e7%a9%b4一拳。
悶痛感好不容易促使抬頭的某處平複了一半下去。
是不是有病!
怎麼?能這麼?下賤!
池靄姐可是自己一家的恩人,不管她做了什麼?,都永遠隻能仰望,不可以褻瀆!
季雨時?惡狠狠地警告著另一個被欲念占據的自己。
可他斥責完內心,一側眸,又瞧見了處於馬桶斜前方的編織式臟衣簍。
去青年旅社門口接他時?所穿的連衣裙被扔在裡麵,還半纏半裹著另一樣淺藍的事物。
蕾絲的、薄軟的、輕盈的。
……池靄的內/褲。
季雨時?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反反複複經曆著支起變軟、支起變軟,眼下乾脆徹底堅硬如鐵。
洶湧的欲念取代了饑餓的食欲,在他的體內橫衝直撞,生生不息。
季雨時?甚至破罐子破摔地想道,用冷水使勁衝一衝會不會變好。
而另一邊,見季雨時?遲遲不回的池靄,也趿拉著拖鞋來到了衛生間?的門外。
叩、叩、叩。
她屈起指節敲擊著門板:“小雨,你好了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可季雨時?消也消不下去,說也說不出話。
他的手腳發涼,血液卻因為池靄軟綿綿的呼喚越發沸騰。
敲到最後,池靄擔憂今晚的事會給季雨時?年輕的心靈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心裡責怪著受了祁言禮引誘而衝動行事的自己,口中?則儘量放緩聲調,問?道:“你都聽到了,是嗎?”
刹那間?,季雨時?的氣血儘數衝向了天靈蓋。
他原本決心出了衛生間?就?假裝不知道這件事的發生,卻不想池靄直接揭破。
他尚懷有一絲僥幸的妄想,明知故問?道:“……池靄姐,在說什麼??”
“我和祁言禮在房間?內的事,你都聽到了吧。”
池靄不再詢問?季雨時?,而換上?篤定的語氣。
有一層衛生間?的大門作?為阻隔,看不到對方的麵孔,接下來的話就?好出口了許多。
池靄道:“食色性?也,其實?沒什麼?的。等你進入大學?,或是踏上?社會,有了喜歡的人就?會自然而然發生這些?事情——欲/望不是洪水猛獸,用平常心看待就?好。”
坐在馬桶蓋上?的季雨時?沉默著。
又倏而問?道:“言禮哥……是你喜歡的人嗎?”
“……”
池靄沒想到季雨時?的重點會歪到這個層麵上?。
她無語片刻,以實?話相告:“不算吧,至少現在不算。”
聽聞池靄矢口否認她與祁言禮之間?的關係,季雨時?頓時?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狂喜。
在這陣衝昏頭腦的狂喜驅使下,他蒙蔽了思考能力,呢喃道:“姐姐,那我……”
“你?”
“你不可以。”
池靄淡定地打斷他。
麵對季雨時?的方向漸歪和冥頑不靈,她逐漸感到有些?頭疼,想到明天一大早等他離開,接下來的半年內都不會再相見,她當機立斷,決定把季雨時?的所有綺思交給時?間?來處理。
“你還年輕,就?算想談也應該找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子。”
“更何況,我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照顧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對象。”
池靄殘酷地留下這兩句話,轉身?打開臥室的大門,“我先進房間?了,你出來吃了飯也早點休息,洗手台下麵有新的洗漱用品,可以拿來直接使用。”
“那麼?,晚安。”
砰地一聲,她把大門閉緊。
……
沒辦法麵對池靄,也想不出任何可以打破僵局的回應。
季雨時?隻能沉默折返到空無一人的餐桌旁邊,望著自己那份沒有開封的煲仔飯發呆。
饑腸轆轆的腸胃再次發出催促的信號,一聲又一聲咕嚕嚕地不停叫喚著。
像是棲息在巢%e7%a9%b4之中?,長大嘴巴等待喂食的醜陋幼鳥。
季雨時?突然很厭惡這樣的自己。
克服不了食欲。
同樣的,也克服不了不該有的性?/欲。
他將手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