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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走了一個早上了,歇歇罷。”

叢綠應了一聲,放下背簍。孩子還在裡?頭呼呼地睡著,特彆香甜,看得叢綠又憐又愛:“這?個孩子真的太乖了,除了肚子餓,換尿布,其餘的時候都不哭。”

雲意笑了笑:“寧兒說方圓十裡?隻有她們一戶人家,但十裡?之?外卻不一定。你去河邊洗衣服時發現新?挖的捕獸陷阱,就是最好的證明。但願到了新?的村子之?後,會有好人家收養他?。”

“錦囊裡?的羊奶過夜了不新?鮮,若是我們走到日暮仍是碰不到人,明日隻好給他?熬米漿喝了。”

“咱們吃了乾糧就繼續走。”雲意在一株茂密的柿子樹坐下。柿子樹上果實累累,仿佛小?小?的橙色燈籠一般,散發出濃濃的果香。

叢綠看了一會兒,擼起袖子:“姑娘,我去摘一些柿子下來吃罷。”

“兩?位姑娘想吃哪根樹枝上的柿子,崔某可以代勞。”

冷不丁出現的聲音令雲意和?叢綠大驚,叢綠心中發涼:“姑娘,這?是崔大人的聲音,他?找來了!”

雲意看著玄黑的身影慢慢接近,抿緊了%e5%94%87。

崔崐一落地,叢綠就像護仔的母%e9%b8%a1似的把雲意護在身後,崔崐嗤笑一聲:“叢綠姑娘,你覺得你打得過我?”

叢綠梗著脖子:“你想帶走姑娘,先要我的命。”

“我對你的命沒興趣,不要也能帶走雲姑娘。”崔崐轉向雲意:“雲姑娘,你讀書明理,知?道審時奪度。反正都是要回去的,不如回去得體麵一點。”

林間風來,吹得雲意的碎發散亂,她捏了捏隨身攜帶的荷包,問:“崔大人還記得我的凝雪丸麼??”

崔崐的目光變了,他?略一思索,搖搖頭:“當初答應你,最大的條件就是不會傷害郡王。如今看你離開後郡王的種種表現,我不能踐諾。”

雲意笑如浮雲:“我不告而彆,郡王覺得手中的金絲雀飛走了,自尊受損,自然是要暴怒些時日的,久而久之?,就會平複了。畢竟你們的瀚海郡王,是那麼?高貴冷峻的一個人。”

崔崐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連我一介粗人都看得出來,郡王對你,並不像把玩金絲雀那麼?簡單,你如此言語,不是自欺欺人?”

“崔大人,我與郡王,本就不該有交集,如今隻是恢複正軌罷了。郡王他?,自然有比我更好的人與他?相?配。”雲意說到這?,心底猝然一痛。她不得不緩了緩,才繼續說:“我與叢綠,飄零如浮萍,曆經艱難,隻不過想回家去而已。崔大人何必苦苦相?逼?”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命喪懸崖

崔崐抱臂而立:“嫁%e9%b8%a1隨%e9%b8%a1,嫁狗隨狗,雲姑娘你的家在郡王府。”

雲意?看崔崐油鹽不進,不得已使?出殺手鐧:“崔大人新婚不久便外出辦事,可有跟珍娘說過,你是做什麼來了?”

崔崐的嘴角壓下去:“雲姑娘是幾個意思?”

“這半年來,我待珍娘如?何,珍娘又待我如?何,想必崔大人心知肚明。我隻有一條命,現在死?不了,焉知以後?珍娘若知道我的死?訊,會不會傷心過度呢。你彆忘了,她也是虞國人。物傷其類,人之常情。”

“你!”崔崐終於收起了吊兒郎當的樣子:“郡王爺待你情深義?重,你又何必一定要逃走。”

“因為啊。”雲意?直視他?的眼睛,緩緩說:“我是替嫁過來的,我不是雲家的嫡女,而是堂姑娘。就算郡王待我情深義?重,欺君之罪在身,我終究還?是死?路一條。”

崔崐震驚不已。

士兵們搜了一圈,確定馬車離開的方向?,便回來稟告崔崐,誰料找不到崔崐的蹤影。眾人等了許久,才看到崔崐從羊圈後頭出現,步履似乎有些?沉重。

“頭兒,您去哪兒了?”

“腹痛,蹲麻了%e8%85%bf。”崔崐沒好氣?道。

士兵不以為意?,急忙把發現和崔崐說了。崔崐揉了揉眉心:“既然如?此?,走,繼續追。”

眾人齊聲應是,隨著崔崐匆匆離去。木屋周圍又恢複了寧靜,仿佛從來沒有人來過。

崔崐走後,叢綠仿佛在懸崖邊走了一回,捂著心口道:“天呐,多?虧姑娘了,我差點以為我們要完了。”

“摘點柿子,我們繼續趕路。”雲意?服下一顆凝雪丸,收緊荷包。

三人重新趕路,終於在太陽快落山的時?候,看到了遠處升起的嫋嫋炊煙。

“姑娘,太好了,我們終於來到了新的村子。”叢綠轉頭問背簍裡咬手指的娃娃:“我們要給你找新家了,你開不開心?”

娃娃一臉天真懵懂。

雲意?與叢綠相視一笑,緩緩往炊煙嫋嫋處靠近。

山中人煙稀少,村子裡看見有外來人,都十分稀奇,圍攏過來。叢綠向?村民們解釋了三人的來曆,有個獵戶看著孩子歎息:“我和孩子他?爹還?一起去過深山呢,頂壯實憨厚的一個人,沒想到就這麼走了。這娃娃沒了爹,娘又丟下不管了,真是可憐。”

雲意?便問:“村裡可有人想收養這孩子,他?很乖,不吵鬨。”

村民們議論了一會兒,有個老翁說:“村尾的張娘子不是剛死?了娃娃麼,成日哭天喊地?,自說自話,都快瘋魔了。也許有了這個孩子,她能好些?。”

“對對對,張大哥還?在地?裡呢,我去尋他?。”

叢綠含笑道:“這村子雖小,大夥兒都是古道熱腸,請問大夥兒,這裡有地?方讓我們借宿麼,還?有,村裡有無馬匹和騾子我們想買來趕路。”

“李麻子不就養著兩匹馬麼,問他?賣不賣。”

“我家有空著的米倉,可以住人,給些?銅板子就成。”

“那還?不如?住我家,我家有空房。”

村民們七嘴八%e8%88%8c的,很快把事情都定下來了。隻可惜張娘子著實精神不太正常了,看到娃娃就撲上來抓,抓傷了他?嫩藕般的手臂。娃娃委屈地?哭了好久,才在雲意?的懷抱中安靜下來。

夜晚,叢綠與雲意?窩在一張床上,瞧著娃娃發愁。

“姑娘,這可怎麼辦,村裡的人要麼是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要麼沒有多?餘的口糧再?養一個人。”

昏暗狹窄的房間,一燈如?豆,照得一寸光明一寸暗。雲意?小心地?檢查娃娃受傷的手臂,下了決心:“叢綠,我們帶著他?罷。”

叢綠瞪圓了眼睛:“姑娘,你想好了麼?我們帶著他?,困難隻會更多?。”

“我想好了。”雲意?輕聲道:“澹台楨的通緝令,隻怕已經遍布溫國。我們兩個女人,再?怎麼遮掩,也很容易被盤查。但?帶著個孩子就不一樣了,人家追蹤的是兩位姑娘,和我一介帶著孩子,與姐妹還?鄉的寡婦,有什麼關係呢?”

叢綠眼睛一亮:“如?此?一來,我們可以正常住宿,也不怕盤查,就算是走慢一些?,也沒關係了。”

“叢綠,也許我和這個孩子有緣分。”雲意?輕聲說:“今後,他?就是我雲意?的兒子了。”

“既然如?此?,姑娘給他?起個名字罷。”

雲意?偏頭想了想,道:“‘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就喚他?懷逸罷。願他?以後滿懷豪情壯誌,無拘無束,自在生活。”

叢綠念了兩遍,越念越好聽,握著娃娃的小拳頭輕聲搖晃:“小小的娃娃呀,以後你就叫懷逸了,懷逸懷逸,雲懷逸。”

娃娃睡夢之中,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北盛,郡王府。

漏滴已過四更,濯纓閣裡依舊燈火通明。澹台楨坐在矮榻上,望著屋內最為精致的千工床,許久沒有動一下。

這一張千工床,是他?特意?派人去虞國訂做的。虞國有風俗,出嫁的女兒,都要有一張精致的千工床,以求多?子多?福,和順美滿。他?不惜耗費人力物力,也要把這一份和順美滿補足。

還?有黃花梨木的梳妝台,三層十二格梅花攢心首飾盒,無一不精致華貴。可惜,他?一番心思,如?同竹籃打水,一場空。▂思▂兔▂在▂線▂閱▂讀▂

澹台楨站起來,推門而出,候在門外的司南立刻轉身:“郡王,這麼晚了,您還?不休息?”

“睡不著,備馬,我要去浮蓮居。”

司南勸:“可是,您已經多?日未曾好好休息了,不如?屬下熬一碗安神湯來。”這樣下去,明瑤公主會扒了他?的皮。崔崐去追蹤雲姑娘了,黎川在軍中整肅軍務,他?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無妨,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司南隻得去了,墨風正睡得香呢,被叫起來十分氣?悶,一直用前蹄扒地?。澹台楨拍了一把,斥道:“嬌氣?!”

墨風委屈地?站好了。

兩個人兩匹馬連夜往浮蓮居去,到達的時?候天才蒙蒙亮。守衛的護衛看到澹台楨過來,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使?勁揉了揉揉眼睛:“郡,郡王?”

澹台楨略點點頭便進去了。護衛趕上去,小聲問司南:“郡王需要人伺候不?我去把丫頭們都叫起來。”

準郡王妃婚前跑了,浮蓮居裡的下人們都如?驚弓之鳥,覺得大禍臨頭,就算不被處死?也要被發賣。戰戰兢兢地?等了幾天,北盛那邊傳來口信,讓她們各司其職,浮蓮居維持原樣,不得擅自挪動任何東西。

於是,大家懸著的心暫時?放下來。

今夜,郡王爺卻忽然造訪,難不成是終於從百忙之中騰出手來收拾他?們了?護衛想得滿身冷汗。

誰知司南隻是搖搖頭:“不必,你隻管守你的門。”

守衛不敢多?言,拱手退下了。但?他?並未放鬆,還?是悄悄地?把下人都叫起來,靜待吩咐。

寢居的門沒鎖,隻是虛虛掩著。仿佛女主人隻是出去賞賞月,摘摘花,泡泡溫泉,很快就會回來。

澹台楨骨節分明的手在半空中停頓幾息,終於推開。十樣錦繡紫薇花的帳幔用金鑲玉的如?意?勾掛著,梳妝台,錦榻,小圓桌纖塵不染。澹台楨打開妝奩,珠釵,耳墜,簪子擺得整整齊齊的,當中,就放著他?在格木送給她的冰晶玉珠。

玉珠溫潤剔透,如?水滴如?冰雪。它靜靜地?躺著,就像他?一樣,被輕輕鬆鬆拋棄了。

澹台楨冷笑一聲,取出冰晶玉珠,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郡王,北盛那邊來信,說崔崐回來了。”

澹台楨合上妝奩,眸中光芒閃動:“他?把她找回來了?”

“沒有,崔崐是一個人回來的。”

眸中光芒瞬間熄滅,留下冷寂的灰:“走,回北盛。”

金烏破雲而出,整個浮蓮居沐浴在晨光之中,而澹台楨的四周卻冷然晦暗,仿佛被晨光有意?躲避。

下人們在暗處瞧著郡王高大的身影極快地?離開浮蓮居,麵?麵?相覷。

這是——又多?活了一天。

奔波多?日,崔崐感覺自己已經被汗水和塵土醃製入味了,他?打算同郡王稟告完,就回家痛痛快快洗個澡,然後抱著妻子——嘿嘿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