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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妾為後[清穿] 韓金書 4283 字 2個月前

心此刻層層疊疊的都是不甘。

多爾袞那樣的人,也會鐘情這樣的女子嗎?這張臉和這個身段確實難得,可這一張嘴卻叫人心中生恨。

莊妃即使不笑的時候,麵上的神情也是溫柔和淡的。那一雙眼睛裡也都是溫軟平和的模樣。

這是她自十三歲進宮起鍛煉出來的技能。是被皇後訓練出來的。在皇太極身邊的日子,她必須要學會這樣的技能,才能帶著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走的更遠。

她的親姑姑哪怕貴為皇後,不也是如此的嗎?

莊妃以為人人都是如此的。偏偏她的親姐姐讓她看到了,在後宮之中肆意的活著,其實也是可以被人疼愛的。

海蘭珠什麽都不用做,不必壓抑自己就獲得了帝王的愛。和眼前的寧氏多麽的相似。

可是,憑什麽呢?

她即使心中憤怒生恨,多年的偽裝與訓練也讓她還是如今這樣一副和目生春的模樣。

莊妃道:“先帝還在的時候,就時常帶著貝勒阿哥們往科爾沁草原上去。那時候我們都還年幼,但相處的卻都是很好的。如今想起來,這一份情意放在心裡頭,不知十四爺有沒有同寧側福晉提起過呢?”

莊妃十三歲就到了皇太極的身邊。

後金與蒙古修好也沒有太久的時間。早年的時候,蒙古各部還曾和女真舊部聯合起來攻打努.爾.哈.赤的政權。

寧翹再聽莊妃的這些話,心裡隻覺得好笑,攏共也就那麽幾年的光陰,早年的情意又能有幾分?

多爾袞那會兒年紀小,努.爾.哈.赤還在的時候被捧的高高的,大概那時候所有的小姑娘都會覺得自己和十四爺是有幾分青梅竹馬的情意的。

再後來努.爾.哈.赤去世,多爾袞的心裡裝下了太多的東西,從小孩子成長為擔負一切的少年青年,唯獨這心裡是放不下單純的情愛的。那個時候滿心仇恨的人,又怎麽可能看得見這些少女的春意呢?

更何況,這些人要麽就已經嫁人有了婚約,要麽就是身份上不夠到多爾袞身邊的人。

寧翹那時候被莊妃說了幾句就心裡不痛快,回去跟多爾袞鬧了一場。

這會兒時過境遷,自己靜下心來想一想就知道,除了自己進府的那兩年,多爾袞的時間軌跡裡,沒有哪一段是能夠安放的下這麽多的情愛柔腸的。

現如今忙著征戰,身邊又有一個自己,還能有誰能在他的心裡占據這麽多的位置呢?

寧翹笑得明艷:“原來娘娘這樣念舊。隻不知娘娘這些話,若是當著皇上的麵說了,皇上心裡又會作何感想呢?小時候見過的人,娘娘到現在還對我們郡王爺念念不忘。皇上會不會一怒之下,又請娘娘不要出永福宮了呢?”

話音還未落,莊妃的目光就漸漸沈了下去。

莊妃了解皇太極。

哪怕沒有得到皇太極的情愛,但在皇太極身邊這麽多年,莊妃深知皇太極的性格,若是叫他知道自己對多爾袞有一絲一毫異樣的心思,皇太極絕不僅僅隻是禁足那麽簡單的。

莊妃不再想著用這個刺激寧翹了。

她是心中生恨不忿,但還沒有失去理智。

多年的宮闈生活讓她在閉眼之後再擡眸時,眼中的波瀾又趨向平和。

“皇上畢竟是皇上,手握無上權力,若是鬧得太過了,皇上未必沒有壯士斷腕之心。”

莊妃道,“大清如今,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和分歧。”

寧翹看向莊妃,眼含幾分諷刺:“原來娘娘還會在意這些?”

莊妃忽而笑了:“寧側福晉好像對我很有敵意和偏見。”

寧翹與她針鋒相對:“娘娘似乎也從未對妾有過什麽善意。”

她們在偏殿中這樣說話,其實並不安全,隨時都有被人撞見或者聽見的可能。隻要有人走進來或者從這裡路過,都是能聽見的。

但是好像莊妃早有打算,外麵有寧翹和莊妃的人,從她們在這裡說話開始,外頭的人聲似乎都沒有了。

就好像是兩個陣營的人各自派出了他們的代表在這裡說話。

沒有人會過來打擾。

而寧翹心裡明白,莊妃的人一旦行動起來,她帶來的也不會坐視不理的,現在她那幾個丫頭肯定也是在外頭守著的。

在說過這樣的兩句話後,莊妃的心似乎也跟著一鬆。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寧翹那銀灰含金的指甲上,這次不是一掠而過,而是久久的重重的看了好一會兒才擡眸。

擡眸之後,她的目光與寧翹的目光對在一處,莊妃沒有躲開寧翹的目光,而寧翹目光中直白的審視莊妃也照單全收了。

似乎在這樣的一眼後,有什麽隱藏在暗流之中的洶湧已經流淌到了明麵之上。

莊妃道:“我先前就與寧側福晉說過的,十四爺的福晉,我的那位堂姊妹的身體並不是很好,如今,她是不是終於撐不住了?其實,也就是這三四年的光景了。”

“十四爺還很年輕啊,也和當初的十五爺一樣,嫡福晉若是沒了,總不會為嫡福晉守著的。少則三月,多則半年,十四爺身邊總是需要一個人居正處理府務的。我聽說,如今是寧側福晉做主府內事務了?”

寧翹道:“隻是暫代。等福晉好起來,自然還是福晉來領頭處置的。”

莊妃笑了:“她會好起來嗎?”

寧翹道:“會好起來的。”

莊妃淺淡的笑了笑,似乎並不相信的樣子,寧翹覺得沒有與她解釋的必要。

莊妃淡聲道:“我本欲府上的佟佳側福晉交好,但她人不及寧側福晉聰明,這警惕性卻比寧側福晉還要強上許多。明明我的四公主五公主與大格格都極要好了,佟佳氏還對我的示好視而不見。比起她那樣橫沖直撞又不知真正內情的人,我倒是更願意和你這樣的人各取所需。”

寧翹想,佟佳氏倒不似早幾年那樣橫沖直撞了。為了她的大格格和大阿哥,佟佳氏當真是低頭了許多的。但佟佳氏當年還不是側福晉的時候,被出身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的福晉和庶福晉們欺負過許多。

佟佳氏是真的對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一點好感都沒有的。

她寧死不肯大格格嫁去科爾沁。自然也不會對莊妃的示好做出什麽反應。

佟佳氏有許多事不知道,如今在府上也不常在多爾袞跟前侍候,莊妃想要的東西佟佳氏是給不了的,她被排除出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寧翹又聽莊妃繼續道:“那些與我一樣出身的庶福晉們又不得十四爺的喜歡,況且也不是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本支的,做福晉是不夠格的,十四爺也不會叫她們做正室。我看來看去,還是你最為合適。十四爺喜歡你,你又是側福晉,還生下了一兒一女,若是你們福晉沒了,你便是最有可能做嫡福晉的人。”

寧翹聽著這些話,看著莊妃的模樣,心裡想著,果然皇太極是不喜歡莊妃的。莊妃怎麽就是不討人喜歡的。

連她聽著莊妃這些指指點點老氣橫秋的話都有些心生反感。

莊妃還不是皇後呢,就學會了皇後那樣的姿態。跟著皇後身邊這些年,她倒是把這些事都學了個十成十。宮裡的事情她不能指指點點的,就開始指點起他們睿郡王府的事情了。

怎麽,是覺得從和碩親王降到了郡王,她這個嬪妃最末等的莊妃就可以頤指氣使了嗎?

寧翹道:“娘娘怎麽不找個出身科爾沁的格格來做這個嫡福晉呢?妾想,這樣不是更會讓娘娘們高興嗎?”

莊妃垂目一笑:“我也知道了,今時不同往日。寧側福晉何必說笑呢。如今十四爺還肯接納科爾沁的格格做福晉嗎?”

“我的意思,是想保寧側福晉做這個嫡福晉。我也能讓其他的人不再同你搶奪嫡福晉的位置。哪怕是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的格格。”

寧翹想,這是局勢逆轉,再不同早年間了。

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不能也沒法子以勢壓人了。她們拿捏不了多爾袞,這是來求合作的?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照這麽說,皇太極就真的不打算再給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兜底撐腰了嗎?

寧翹直截了當道:“娘娘想得到什麽呢?”

莊妃道:“我的這些話原本是要說給十四爺聽的。奈何宮闈深深,我也見不到他,縱然見到,身邊的人太多,也是說不上話的。如今說與你聽也是正好。你正可以轉述給他。”

“我自然還是為了九阿哥。將來若有一日,山嶽崩裂,還希望睿郡王能記得九阿哥。睿郡王若想要走到高處來,隻怕越發山崩地裂,可九阿哥到底是皇上的皇子,他年幼無知,需要有威望有軍功的叔伯輔佐攝政。攝政王的名位不是一二年就能成的。總要個十年八年的。大清若能順利入關,將來睿郡王的名字便是頭一份的。這不比如今的紛爭更值得麽?”

攝政王。

寧翹在心裡咂摸著這三個字。

莊妃以為,一個攝政王和一個攝政王妃就能打動她和多爾袞嗎?

殊不知兩個人相擁夜話的時候,早就把這個說過了。

寧翹目光平靜:“娘娘謀算深,也謀劃的極好。隻是這算盤為的也不是我們。八年十年的攝政王做完了,九阿哥長大成人了,大婚親政隨即而來,攝政王是要歸政的。不歸政,那就是亂臣賊子。歸政了,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卸磨殺驢了?”

莊妃目色深幽,這個寧氏果然是不好糊弄的。

她淡聲道:“做一輩子的賢王難道不好嗎?禮親王曾經不就是好好的輔佐皇上的?九阿哥若能與睿郡王一條心,何愁大業不興?”

這是要把人往死裡利用了。

寧翹不管什麽山崩地裂的話,八旗女真舊部和蒙古鬧得這麽兇,大清又崩哪裡了?

她的男人隻為了公心公論,一手抓著大清,一手抓著自己的野心,難道真就不能兩全其美了?還非得按照他們的規劃路徑才能成功?

說的這麽冠冕堂皇,還不是為了她自己能做太後,九阿哥能做皇帝?

多爾袞兢兢業業戎馬半生,最後又落得什麽好下場了?

寧翹忍不住多想了些。

她一開始害怕,一心一意的想要好好的活下去,最開始的那兩年,心裡經常都是揣著害怕和擔心的,就怕一不小心被人弄死了。

她要是柔柔弱弱的,那指定是活不到現在的。

就得是那牙尖嘴利的模樣,才能叫人忌憚幾分。可是她所有的擔憂與恐懼,來源不都是這對母子嗎?

莊妃和九阿哥,未來的皇太後與順治皇帝福臨,對多爾袞可沒少下黑手的。

她天然就偏向了多爾袞。誰讓她進了多爾袞的府邸做侍妾呢?

誰不想安然的過一輩子?她最大的恐懼不就是怕多爾袞死後她無依無靠也要跟著去死嗎?

結果這個罪魁禍首還在這裡大言不慚的說,給一個攝政王就是對多爾袞的恩賜了?

寧翹是真生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