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與福晉還有側福晉落臉子。
她雖然有這樣的想法,卻並不知道,多爾袞真的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寧翹把手放在心口上,烏喇嬤嬤還以為她身體不舒服連忙詢問,寧翹笑著說無事,叫人把軟轎擡過來她預備回去。
她的掌心下,是她輕輕跳動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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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突兀出現,疑點太多,誰都能看得出來,這事兒就是沖著邀月堂的寧庶福晉去的。
端午節下,是祈求健康平安的日子,這府上掛著艾,府裡到處都有祛毒的東西物件,偏偏寧庶福晉的懷著崽子的馬暴斃而亡,怎麽都是一股不祥之兆。
這手段不高明,卻十分的惡心人。
對於如今的大清來說,向來標榜自個兒馬上要得天下的雄心壯誌,馬對於親王郡王貝勒們,尤其是征戰的男人們來說,是十分重要的。
可也別忘了,蒙古騎兵照樣厲害,誰又能這麽精準的下手呢?不也是得對戰馬同樣有深入情結的人才會的麽?
多爾袞把人拘在這裡,是要看看眾人的反應。
周得勝來回稟消息,多爾袞多少也能猜到些。
“主子爺,那小太監一家子都沒了。府上的人去的時候,一家子都是暴斃而亡。正在細查他們的死因。”
多爾袞的專屬馬房,那不是尋常奴才能進去的。自這府上清洗過幾回奴才後,這些要緊的地方,伺候侍奉的都是鑲白旗下的奴才們。
這可都是多爾袞的嫡係,自己人中的自己人。
這小太監也不是誰安插進來的,是正經選進來的。他一家子都是鑲白旗的人,從先輩起就在鑲白旗了。可也不知道是被人買通了,賠上一家子的性命,就要做這樣的事情。
這是有人下了狠手。可既然做了,就不會找不到線索的。
多爾袞瞧著麵前坐著的這些女人們。將所有人的神色都盡收眼底。
僵持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這些事情,難道她們還會親自動手嗎?這一個個的背後都是有人有勢力的,要做什麽早就有人替她們去做了,隻需要她們在府裡好好的待著就成了。
多爾袞叫散了,一時都散了個幹凈。
主屋裡早就收拾的妥妥當當的了,多爾袞才望著周得勝道:“明日,叫寧國光悄悄來見本王一麵。”
周得勝應下了。
朝.鮮如今已經成為大清的屬國,喀爾喀和察哈爾那邊兩三年內都不可能再有異動。蒙古各部如今麵上都是好好的,蠢蠢欲動的也不會在短時間內對大清如何。
皇太極的目光就落在了關內。
大清立於關外,不可能永遠都隻在這裡,入關看似是個遙不可及的事情,可這已經成為了皇太極心中的目標。
皇父沒有完成的事情,自要有他的兒子來完成。
征伐喀爾喀和察哈爾的時候,多爾袞沒有去。
是皇太極親征。
但皇太極牽動舊傷,麵上看著好好的,私底下還是需要調養的。
打入關內不是那麽的難,難的是打進去就撤退,還是要艱難的守住呢?
這裡頭的風險太大了。還不是皇太極可以冒險的。
就好似是蒙古各部那樣,漠北蒙古已被征伐多次了,才有了皇太極的親征。
叩關也是一樣的。不叫他們這些王爺郡王貝勒們前去攻明探清路線和情形,皇太極也是輕易不會出手的。
但他也不可能永在後方,若想要服眾,他還是要率軍親征的。
這一去,少說幾個月的時間,那多的便是年餘了。
多爾袞從前征戰,那是甩手灑脫,一心一意的征戰攻城,從不覺得心頭有什麽牽念太過放不下的。
現在卻滿心放不下這個小丫頭。
他一走若有大半年,寧氏怎麽辦呢?
怕她不能獨擋一麵。哪怕是她能獨擋一麵的,多爾袞又怎麽可能不牽念擔憂呢?
最怕的就是,怕皇太極定下出征行期的時候,小丫頭的孩子還沒有生,這要是一路往南去了,那可真是一顆心緊緊揪著怎麽都放不下了。
他不親眼看著孩子生下來,看著她安好,怎麽能放心呢?
對於多爾袞來說,這可真是陌生的情緒。卻又那樣貼合自然,這些情感自然而然的從心流淌,都沈在那丫頭的身上去了。
第74章 重顏
福晉回了正院,忙叫了英巧來,把身上的大衣裳脫下來。
英巧自己一個人不夠,又帶了兩個小丫頭過來,手腳麻利的給福晉把大衣裳脫下來,然後換上了些家常的衣裳。
蒙嬤嬤端來了熱茶,福晉卻擺了擺手,說是喝不下。
蒙嬤嬤道:“方才宴上,福晉就用的不好。這一整日在外頭陪客,也沒怎麽好好的用飯,這會兒吃不下,喝一點熱的也是好的,好歹暖一暖胃腸。”
福晉到底還是接過來,隻抿了那麽一小口就放下了。
瞧著自己的袖口道:“這一季才做下的新衣裳,怎麽瞧著又大了些?”
蒙嬤嬤心疼道:“福晉日夜操勞,這些日子又消瘦了,您不是怕人瞧出來麽?原本就是貼著尺寸做的,結果您說要放些身量,這一回您又瘦了些,這一來二去的,也就寬大了。”
福晉苦笑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若不這樣,衣裳也不好撐起來,叫人看出來了,怕是更要張牙舞爪的撲上來了。就這樣,佟佳氏那裡還明裡暗裡的盯著,一絲一毫也不肯放手的。”
福晉說著,忍不住輕輕按了按上腹部。
蒙嬤嬤看見了,忙輕聲道:“福晉可是又疼了?”
“不過隱隱作痛,不要緊的。”福晉道,“一會兒用一點,緩一緩就好了。”
蒙嬤嬤道:“福晉總是強撐著不肯瞧府醫,這要是拖下去更嚴重了怎麽辦呢?好歹要瞧瞧是什麽毛病,奴才們心裡也能放心啊。”
福晉道:“能有什麽?不過是時氣不好,這段日子吃睡都不好,勞累過度才這樣的,接下來稍稍養一養就好了。”
“嬤嬤難道忘了,先前好好的,都能叫我病了不理事。如今若是叫人知道我病了請了府醫來瞧,那豈不是巴不得叫我養著,把府裡的事務又叫佟佳氏一人獨攬了?這裡頭還虎視眈眈的盯著一個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呢。她有寧氏給她撐腰,你看她不是也出頭了?”
蒙嬤嬤道:“福晉隻管順氣,咱們是防著她們。可也不必太過於上心了,福晉這樣多思多慮的,於養身無益啊。”
福晉歇了一會兒,又緩緩用些熱茶糕點,倒是也慢慢的好了。
就歪在榻上與蒙嬤嬤說話。
“今兒瞧著王爺,當真是陌生得很。”
福晉道,“隻怕佟佳氏也是心寒吧。我與他夫妻這麽多年,竟是直到今日才發覺,自己從未看透過他。也從不知,他竟能說出這樣令人心寒的話出來。這日子過著過著,倒是成了仇敵了。”
蒙嬤嬤嘆道:“奴才是盼著您能和王爺好好相處的。便是不能恩愛,若是能和宮裡的皇上皇後似的和睦相處,卻也是極好的。今兒您若是能真正服軟,也不至於如此。”
福晉道:“那我從前也未曾服軟過,怎麽他就不這樣了?”
蒙嬤嬤輕聲道:“從前王爺,也沒有這樣寵愛過側福晉啊。您的性子,您自個兒也是知道的,若是沒有那賣乖討巧的寧庶福晉倒還好,有了她,您這兒就是太高硬了。王爺眼裡,哪還瞧得見別人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福晉冷笑道:“所以說佟佳氏也未必中用。從前以為她就是個好的,現在看來,果然還是人外有人的。咱們和王爺都已經走到如今了,也是回不去從前了。他厭我至此,我若服軟,隻會叫他越發的看不起。”
“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家族的女人,又不是靠著男人過日子的。難道沒了他的支持,我就不是這府裡的嫡福晉了嗎?”
這麽些年了,福晉就是這麽著過來的。
蒙嬤嬤也知道,這費了多少口%e8%88%8c,都是勸不過來的。
早年的時候,睿王爺還是貝勒的時候,身邊確實需要一個強勢的福晉才能撐起府裡。
可隨著王爺的權勢越來越重了,福晉這樣就會顯得太過於強勢了,王爺自然就不會喜歡這樣的了。
偏生福晉這樣的性子是改不過來的。
當初皇後娘娘把福晉給了王爺,看重的就是福晉的這個性子,偏偏情勢都變了,也是這個性子拘著福晉變不了。
若是福晉的性子能有莊妃娘娘一些些的圓融,又怎麽會過不好眼前的日子呢?
她這一輩子是綁定在福晉身邊了,也不做別的想頭了。便是盡量的勸著福晉吧。隻要有宮裡娘娘們的一日,日子總不會壞到哪裡去的。
隻是總不能讓福晉和王爺之間真的成了仇人吧。
要是王爺被人挑唆,當真是冷了心腸,依著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的老路那樣對福晉,那就是後悔都晚了。
想來想去,蒙嬤嬤說:“福晉手底下,還是要有得用的人。”
這一回端午宴上,福晉和側福晉不約而同的提出用李氏,倒是叫蒙嬤嬤心裡咯噔一下。
福晉手底下得用的人還是太少了。
如今看側福晉的意思,似乎也是想著要找得用的人,這個李氏滑不溜手的,這一回承辦端午宴,她倒是靠過來了,可瞧著對東院那邊,也是絲毫不得罪的。
況且福晉以前又不曾在李氏跟前狠用過心思,現下許以重利,也難說李氏就一定會忠心。
“李氏,怕是不中用了。”
福晉道,“嬤嬤今兒也瞧見了,她打扮的那樣鮮亮,王爺可曾看過她一眼?”
“有寧氏在跟前,哪怕寧氏有了身孕,李氏也是不成的,一下子就叫寧氏給比下去了。叫她頂上去侍奉,怕是沒有那個機會了,若是吩咐她做些差事,倒還是可行的。”
蒙嬤嬤道:“那福晉的意思,是否是請去宮中,請皇上下旨,將科爾沁格格接到府裡來做側福晉,給您做個幫手呢?”
科爾沁格格的容貌,那可是比李氏出眾多了的。若是再能有個孩子,哪怕是養在科爾沁格格的膝下,對於福晉來說,也是一大助力,對寧庶福晉那邊,也是個牽製。
宮中直接下旨,便是王爺也是不能抗旨不遵的。
福晉道:“小姑姑的身子如今還沒有好全,這時候進府也不妥當,她沒養好,進了府還要我照顧她,何苦來哉。況且嬤嬤自個兒瞧瞧,王爺這就厭上我了,還能對小姑姑有什麽好顏色麽?”
“便是她進府做了側福晉,也未必能有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那樣的好運氣能侍奉。今時不同往日,她不能侍奉,也就沒法子有孩子了。我又何必再去遭王爺的厭煩呢?”
福晉這上頭,和宮裡的幾位也不全是一條心的。小博爾濟吉特氏真要是來了,那福晉這裡做事,不就更被宮中壓製了麽?
白白請來一個側福晉,難道還要她一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