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的人迎上來,沒瞧見那個笑容甜甜,眼神清澈的小丫頭。
一個人用膳不痛快,多爾袞叫周得勝:“把寧氏請來。”
周得勝跟著出來了,前院的丫頭來了兩個,思敏和思青,這兩個丫頭跟來,是跟在主賬裡伺候的。有時候,總不能將侍妾當做丫頭來用的。
周衛沒來,跟冬卉一樣,都留在府裡了。
這請人的差事就落在了思敏頭上。
思敏那心思還沒歇呢,可挨了一頓打,也隻是行事上稍稍收斂了一些,別的一概沒改,甚至在心裡還是對寧翹不屑的。
周得勝叫她去請人,她也不敢說不去,去了也不敢擺什麽太大的臉色,到了後頭寧翹的營帳跟前,也是客客氣氣的說話。
“主子爺請寧姑娘去前頭。”
守在外頭的剛安忙進去通報。
寧翹隻是養養神,才換過的衣裳都沒脫,很快就出來了。
隔壁聽見動靜的李氏也跟著出來了。
李氏像是沒聽見思敏的話,笑道:“思敏姑娘,聽聞主子爺回來了?”
思敏道:“李姑娘耳目聰明,主子爺確實回來了。”
“那敢情好。”李氏上前一步,與寧翹並排站在一起,笑道,“這一日都不曾給主子爺請安,著實是不合禮數的。這時候主子爺既然回來了,還勞煩思敏姑娘帶路,通稟一聲,我與寧妹妹一同去給主子爺請安。”
思敏到底是冬卉調.教出來的,她也是前院的大丫頭,雖有些小心思,但這會兒是絕不敢將主子的吩咐打折扣的。
沒吩咐的事兒,她哪敢應下呢?
不大高興李氏這勁頭為難她,語氣都冷淡了幾分:“主子爺隻吩咐了,請寧姑娘去前頭。請李姑娘莫要為難奴才,奴才的差事不敢有什麽差池的。”
李氏笑道:“我隻是想去給主子爺請安,難道這也是為難?奴才給主子爺請安,有什麽不對的?一道過去,也不會耽誤思敏姑娘的差事。”
寧翹不耐煩在這裡聽她們掰扯,便道:“主子爺既有吩咐,不好叫主子爺久等。煩請思敏姑娘前頭帶路吧。”
她看向李氏:“姐姐不是向來看不慣不守規矩的人麽?看姐姐這麽守規矩,主子爺肯定會高興吧?”
“姐姐要去就去吧。看主子爺沒有吩咐,姐姐私自前往,會是個什麽結果呢。”
李氏在來的時候,就打定主意了,這一路就黏著寧翹。就不信遇不上主子爺。
見寧翹擡步就走,她忙跟上去。
思敏見狀,幹脆什麽都不說了。心裡卻很是瞧不上李氏的做派。
鑲白旗旗下,怎麽會出這樣不守規矩的人?
為了邀寵,真是連臉都不要了。
她們走到前頭和後麵相隔的地方,寧翹跟思敏都過去了。
李氏卻被守在那裡的太監給攔住了。
甚至前頭的士兵都沒有動手,李氏就沒辦法往前走一步了。
李氏將同樣的說辭說給那幾個太監聽了,太監們不為所動,這些都是跟府內內廷伺候不一樣的太監,他們在外行走的多,隻聽多爾袞一人的話。
不會管李氏是個什麽身份,隻一句話答她。
主子爺沒有吩咐,不可通行。
思敏頭也沒回,她當然知道會是這樣的。剛才李氏就沒臉,現在更沒臉了。是她活該。
寧翹回頭瞧了一眼,李氏臉煞白,就那麽直直的盯著她們這邊。
寧翹轉過頭來,沒有再多看了。
李氏也不想一想,這一路上雖然是在趕路,可規矩還是樣樣都有的,哪能就亂套了?
府裡不好見,難道外頭就想見就見了?
侍妾又不是主子,主子們擁有特權,地位越高特權越多,地位低的,就像她們,連出營帳都要聽主子的吩咐。
難怪人人都想往上爬呢。在這兒,不為自己爭不行的,不往上走,人家就把你踩下去了。
思敏到了帳前就停住了,跟著寧翹來的煙雨也在外頭候著,替寧翹打起簾子後,寧翹就進去了。
主賬自然是大得很。
這兒的布置也分為前庭和後賬。
前頭是議事見客的地方,後賬裡就分為起居和洗漱方便的地方。
這營帳不是那種單純的帳篷,比起軍帳來還要更厚重寬敞些。
進來之後,看見些熟悉的擺設布陳,就好像又回到了王府的前院似的。
多爾袞剛沐浴完了出來,見寧翹來了,%e5%94%87角勾起,叫小丫頭過來:“給本王穿衣。”
伺候多爾袞的人就退出去了。
這還是寧翹頭一回在這樣的情形下伺候多爾袞。
按說兩個人親密也不止一回了,多爾袞在床榻上是個什麽風格她還是知道些的,似這樣在明亮燈光下給多爾袞穿衣還是頭一回。
寧翹的臉有點紅。多爾袞寬肩窄腰的,有點優越的雙開門身材,平時鍛煉的那麽好,騎馬射箭的忙碌,這腰腹就生的太好了。
隻是看見他身上的些舊傷,才憶起親密的時候,指尖在他皮膚上摸到的凸起和疤痕。
這都是他為大清征戰的勳章。
年紀輕輕的就一身的傷,這要是不好好保養,將來都是舊傷暗傷。年紀大了可怎麽辦?
夏夜河邊涼爽,裡頭穿了一層衣裳,外頭再套上外袍也不會熱。
寧翹給多爾袞一點一點的擦頭發,膳房那邊就將膳食送來了。
多爾袞牽著寧翹的手:“陪本王用一點。”
寧翹笑著點頭:“好啊。”
多爾袞牽著她坐下,又望著她笑:“你是不是吃過了?”
寧翹也不藏著,俏皮笑道:“奴才正在長身體呢。現在又餓了。”
多爾袞自己點的膳。這會兒也不能用太硬的東西,他也想用些湯湯水水的,叫用羊雜揉了一碗水麵,又上了一個大醬湯做的牛肉鍋子,有什麽片肉青菜的都端上來,自己燙著吃。
這倒是意外的合了寧翹的口味。
兩個人吃的熱火朝天的,膳房送來的肉特別鮮嫩,青菜也是水靈靈的好看。
寧翹方才自個兒沒吃到,便在多爾袞這裡放開了吃的。
多爾袞見她吃的高興,自己也高興。
難得啊,能在夜裡這樣敞開了吃一頓。
吃飽了,多爾袞談興正濃,問寧翹:“在家會不會騎馬?你阿瑪可帶你狩獵過?”
寧翹笑道:“奴才會。奴才從小阿瑪在家的時候,也曾帶奴才狩獵過的。”
這會兒的八旗可跟入關後的那個八旗不一樣,這會兒幾乎人人都是戰力,女人們更是會騎馬會射箭的。
原主的騎術是寧國光親自教的,寧翹當然也會。
原主這性子,多半還是自己不自信養成的。其實家裡都是很寵愛她的,奈何她自己性格就是太軟了。
寧翹借著在宮裡受訓的時候,慢慢的把性格給改過來了,就這麽一改,誰也沒有起疑心,都以為是宮裡嬤嬤教規矩教好的。
多爾袞倒是有些意外:“瞧你膽子小得很,還會騎馬?說的這麽肯定,想必騎的很好啊。”
寧翹抿著嘴笑:“在主子爺麵前,奴才微末伎倆,哪裡算好呢?阿瑪說的,就是坐上去能拉弓,不叫給主子爺丟人就是了。”
多爾袞撚了撚寧翹的小臉蛋:“過後會在養息河牧場駐蹕數日。到時候都要下場騎馬比試。你也別怕,隻是玩耍一番。也不必逞能,不必怕什麽給本王丟人。別受傷就是了。”
寧翹卻想,那怕是女眷們都會上場。
這樣的場合,大家的臉麵都是一樣的重要。
下場了就代表的是睿親王府的臉麵,還管什麽受傷不受傷的話,肯定是不能給多爾袞丟人啊。
寧翹認真望著多爾袞:“主子爺放心,奴才絕不給主子爺丟人的。奴才也不會讓自己受傷。”
多爾袞倒是望見了小丫頭眼中的赤忱,這時候還念著他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真是個可心的小東西。
多爾袞過去親了親寧翹,喉結滾動了幾下,說:“若有人為難你,你就告訴本王。別自個兒受了委屈悶著。”
寧翹被多爾袞抱入懷中,聲音軟的像春水:“主子爺不問,奴才也是要說的。”
“奴才跟李氏一輛車來的,奴才這一路上坐著都沒有動彈過,身子骨倒現在都是僵著的。奴才一天都沒有說話了。現在跟主子爺在一起,和主子爺說話,可真好啊。”
她連說帶比劃,多爾袞都能感受到小丫頭的難受了。
想起自己一整天在聖駕跟前的侍奉,倒是莫名的有些感同身受。
可福晉是怎麽回事?
不是說都安排妥當了?
怎麽把寧氏和李氏安排到同一輛車裡頭?
他睿王府難道還缺一輛馬車嗎?
多鐸的兩個侍妾都能一人一個,到了他這兒,福晉倒是替他節儉上了。
多爾袞本就不喜李氏,隻不想委屈寧翹,聽了這話,不過一句話的事,將她們分開就是了。
都收拾妥當了,多爾袞也不放寧翹回去了。
叫了人來,自然是歇在他這裡的。
放下床帳,多爾袞捏了捏她柔軟的肩頭,含笑道:“不是說身子骨都僵硬了?本王替你鬆一鬆筋骨。”
寧翹一聲驚呼還沒出口,多爾袞就親上來了。
這哪是鬆筋骨呢,這簡直是要將她給拆了。
沒想到這人跑了一天的馬,居然還有這樣旺盛的精力。
放鬆一夜的後果,便是晨起的時候,寧翹還是迷迷糊糊的沒睡夠。
多爾袞把人抱起來,將人叫醒了:“今兒怕是要這時候渡河,人多,可能到了晚上才能到目的地。你與本王走得早,早些起身,到了河那邊再車上睡吧。”
寧翹起身後,多爾袞也不放人回去了,留在身邊一塊兒用早膳。
外頭思敏進來稟報:“主子爺,李侍妾在後頭求見,說要來給主子爺請安。”
多爾袞的目光一下子就冷下來了。
他這裡沒有這樣的規矩。
思敏嚇著了,忙跪下道:“主子爺,奴才是叫那小太監纏的沒辦法了。李侍妾在後頭跪著求,說就想要來給主子爺問安。奴才們都不敢傷著李侍妾了。”
李氏還是有本事的啊。真有韌勁兒,昨夜不成,今早挑著這麽早的時候又來了。
可這些奴才,就真的沒有辦法攔著嗎?
八成是看著周得勝之前挨打了,就尋思著想要試探多爾袞的心思。看看這李氏究竟是個什麽分量。
要說這思敏還是很有心計的。她們到底身份比不得李氏,這樣試探,還挑在寧翹在的時候過來。
寧翹看向多爾袞,似是完全沒瞧見這位睿親王的低氣壓。
她說:“說起來,李侍妾還真是執著啊。主子爺不知道,昨兒個夜裡,李侍妾也是這樣的。聽聞主子爺回來了,硬是要跟著奴才來給主子爺請安。”
“奴才也不敢攔著,隻是她也沒有得主子爺的話,也不知外頭規矩和府裡的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