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氏在這兒沒回去,又說多爾袞歇下了,那還能是什麽意思呢?
福晉偏不肯這樣想,她隻想著是奴才搪塞她,是多爾袞惱她不願意見她,便道:“周公公再去稟報一聲吧。我是為了陪伴王爺出門的人選來的。”
周得勝麵上很是為難。
福晉的出身擺在那裡,不是單純的僅僅隻是睿親王府的嫡福晉。
周得勝道:“福晉,不是奴才要攔著您,主子爺是真的歇下了。這會兒再去驚擾,奴才擔待不起。”
周衛更恭敬些:“福晉,奴才師傅這話是真的。主子爺歇了,隻留下這話。奴才們不敢打攪,福晉還請恕罪。若是福晉站在這兒候著,怕是奴才們就更不好交代了。”
態度是恭敬的,可這話就不好聽了。
周得勝隱晦的看了周衛一眼,這小子膽肥了是吧。
福晉的臉色也不好看,不許她在這裡站著,是趕她走嗎?
往日裡來去自如的二門口,今兒叫人攔著,怎麽都進不去,看著裡頭分明都是她熟悉的模樣,可今日這垂花門就跟個天塹似的攔著,她怎麽都過不去。
福晉走的時候,想幸而這會兒天黑了,旁人瞧不見她的麵色。
可這又有什麽用呢?不出一刻鐘,府裡所有人都會知道,她在這裡無功而返。
-
多爾袞年輕,跟寧翹一鬧就是一夜,天光大亮的時候,寧翹睜開眼睛來一瞧,床帳中透著光亮,多爾袞竟在她身邊坐著看書。
對上她的目光,多爾袞就笑了:“醒了?”
寧翹黏過來:“奴才還以為主子爺走了呢。”
多爾袞眉峰動了動:“今兒懶得去值房了。”是不想再去看濟爾哈朗的嘴臉了。
他手底下的人多的是,叫別人跟濟爾哈朗去吵吧。反正他是絕不會讓步的。該做的安排一樣都不會少。濟爾哈朗不同意也沒用。
寧翹既醒了,兩個人就起身了。
梳洗過後就用早膳。
早上兩個人都想用點軟糯的主食,膳房就孝敬了晶瑩剔透的小籠包和餃子,還有今兒新的新鮮奶酪,這邊剛用完,那頭就來稟報,說書房裡幕僚們已經候著多爾袞了。
是不出門辦事,但公務甚多,多爾袞還是要在書房議事的。
這頭又來人,說福晉讓人來問詢,想要請見王爺。
寧翹昨夜後來都暈暈乎乎的,壓根沒聽見也不知道福晉來過的事,這會兒聽見他們說話才知道,原來昨夜福晉來過,多爾袞還沒見她。
對上多爾袞望過來的眼神,寧翹道:“主子爺要忙正事,那奴才就要回去了。”
多爾袞挑眉,這就回去了?
周得勝這會兒已經好多了,他把見縫插針的周衛那小子給踹下去後,他就在多爾袞身邊伺候著。
這會兒倒是適時地說了一句:“主子爺,福晉說,昨兒抓起來的邀月堂的小丫頭們,今早就已經放回去了。”
多爾袞望進寧翹的眸中,明白了,這丫頭是在這兒等著他呢。
福晉這輕描淡寫的虎頭蛇尾。這就完了?就沒個說法了?
揮手叫周得勝出去候著,再叫回絕福晉派來的人,然後多爾袞把人牽著坐下來,說:“這回出門,本王要帶著你去的。”
寧翹指尖在他掌心輕輕點了點:“是隻帶著奴才一個人麽?”
多爾袞遲疑了一下,才道:“此番圍獵,各家府上也都有側福晉和庶福晉出門。本王若隻帶你一個,就太顯眼了些。”
他不怕顯眼。是覺得這樣對寧翹不好。
這樣一來,他的身邊就隻有小丫頭一個,盯著她的人就太多了,那樣對她不好。
“奴才知道啦。”寧翹想也知道不可能的。
“那主子爺還想帶著誰一起呢?”
說實話,多爾袞覺得另一個帶誰都是一樣的。他隻是覺得把寧翹帶在身邊會叫他舒坦些。
可這丫頭的眼神太活潑了,這一看就有心思。
“你在想什麽?”多爾袞問道。
寧翹一笑:“奴才想,不然請主子爺把李侍妾帶上吧。”
多爾袞還真是沒想到:“不是昨兒還說她不好嗎?”
“是啊,就是因為她不好。她在福晉跟前告奴才的狀,奴才咽不下這口氣,奴才得出了這口氣,所以才得把她帶著呀。奴才跟著主子爺出門,萬事都有主子爺做主,主子爺可要替奴才出氣的。”
帶著李氏,總好過帶著其他人的。
那幾個侍妾是沒戲了。庶福晉們都有身份,會壓製她。沒有人比李氏更合適了。
李氏與她身份相當,至今也沒得寵,在路上在外頭,沒人給李氏撐腰,她不就能出這口氣了麽?
被李氏咬下的這一口,她可是咽不下去的。早晚得找補回來。
多爾袞笑起來。
這丫頭可真有意思,這是使喚上他了?
還出氣。
就這麽直白的把自個兒心裡想的話全一股腦的說給他聽,真的好嗎?
叫他知道她憋著壞,和李氏不睦,這就好了?
就不怕他將來不喜歡她了,想起這些事來,對她又添了一層壞印象麽?
“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吧。本王忙完了夜裡去邀月堂。”
他要忙一日,叫她在前院待著也是無事,不如叫她先回去。
寧翹眼睛都亮了:“真的?”
多爾袞道:“作甚騙你?”
“福晉送回來的人。你就不要碰了,也不必再用了。本王再給你尋好的送來。你那邀月堂的人太少了,也都不妥當,你的事,就叫她們別沾手了。”
寧翹忙道:“煙雨煙霞還是很好的。”
多爾袞要去書房了,便道:“知道了。周得勝會給你妥當安置的。”
那些個奴才都不能要了。那幾家子也都不必再旗下待著了,叫人發賣出去就是。不盡心伺候主子的,還叫人一下就收買了的,斷不能留在他睿親王府。
這丫頭身邊,不能留這樣的人。
煙雨煙霞也得叫周得勝再練練。既然這丫頭舍不得,就暫且不動她們,但是別人不行,這邀月堂的人都得全部淘換一遍,再來的人,得認清他們的主子究竟是誰。
寧氏是鑲白旗的出身,伺候的人還得從鑲白旗底下出。
他記得寧國光手底下也是有些許人的,那些個人要靠著寧國光,終身都在寧國光手裡,若是叫旗下的姑娘進來,想來才會盡心服侍。
這丫頭被福晉這樣針對,皆因邀月堂跟個篩子似的,什麽消息都能漏出去,還是得有她自己信得過的人守著才成。
第20章 嫉妒
寧翹昨夜過來的時候,煙雨煙霞都沒有跟著,晨起的時候是冬卉帶著兩個小丫頭伺候的她。
等多爾袞去書房後,寧翹就回邀月堂了。
這會兒前院可沒人敢叫寧翹自個兒回去的。主子爺將周得勝都打了,為的就是沒叫主子爺
第一時間知道後院的情形,這會兒寧姑娘的事,誰敢不上心呢?
冬卉特意吩咐了兩個二等丫頭,跟著寧翹回去。
煙雨煙霞昨夜在寧翹走了之後還挺擔心的,後來聽見說福晉去前頭求見主子爺沒見上隻能回去了。
又說她們姑娘歇在了前院,煙雨煙霞這才放了心。
兩個人守著空空的邀月堂過了一夜,晨起的時候煙霞去前頭送了寧翹的衣裳,也沒進去,是看著前院的丫頭接過去了,她就回來了。
後來福晉將邀月堂裡的小丫頭們都放回來了,煙雨煙霞也沒讓她們亂走,都拘在一處,等著寧翹回來看如何處置。
兩個人見自家姑娘好端端的回來了,心中大定,又聽見寧翹說要賞,煙霞忙去拿了絞好的碎銀子,賞給了那兩個前院來的丫頭。
多爾袞給寧翹說夜裡會來邀月堂,想來是要在這兒留宿的。①思①兔①網①
多爾袞又說那些小丫頭不叫她管,那她就真的不管了。
昨兒個蒙嬤嬤倒是還沒來得及上手教她規矩,蓋因她的出身,到底還是不能隨意拿捏的,今兒個蒙嬤嬤就沒再來了。
隻是煙雨煙霞收拾了一番,這邀月堂裡還是有些亂。
看著不順眼。
不如她之前的寧靜安逸。
昨天福晉派來的那些人,有意無意的,將她的花都踩爛了許多。
“姑娘,周公公來了。”煙霞過來稟報。
寧翹換上一副微笑臉:“請周公公院中相見吧。”
周得勝倒是來得快。
周得勝哪敢不快呢?這差事是主子爺親自交代的,他生怕又出了什麽紕漏,不敢假手他人,連送來的人都是他親自去挑的。
這要是辦砸了,他又要挨打了。
周得勝帶來了八個人,四個丫頭,四個小太監。
寧翹看了看,先笑道:“周公公,這人數上恐怕不大合規矩吧。”
她隻是侍妾,還用不上這麽多的人。李氏那裡,一共加起來也就隻有六個人。
先前邀月堂裡的粗使小丫頭們裡外加起來,也就五六個。
周得勝道:“寧姑娘,主子爺說了,姑娘的邀月堂地界大些,這些人是正好的。主子爺親賜,旁人也說不得姑娘什麽的。”
福晉當初一心想要寧翹承寵,所以給她的邀月堂比秋雅閣是大些,也更好些。
周得勝挑的四個丫頭都是鑲白旗下的,寧翹仔細聽了她們的家世,就明白這是挑的家生奴才啊。
他們寧家是多爾袞旗下的奴才,而這幾個,包括這幾個太監在內,其實算是奴才的奴才,就是伺候寧家的。
這等於是完完全全是寧翹的人了。
和府裡沒有任何關係,這是多爾袞給她的人,也是她在府裡的立身之本。
四個丫頭都撥給煙雨煙霞,重新取了名字,叫煙清煙水煙庭煙蘭。
四個小太監也都是看著挺幹凈的,他們還沒有領頭的人,寧翹問了他們幾句話,點了這個稍微年紀大一點的剛安做了他們的領頭太監。
寧翹道:“周公公來的時候,是從小花園裡過來的麽?”
周得勝點頭:“奴才是這麽過來的。”
寧翹哦了一聲:“那這麽說,側福晉那裡想來是都看見了的?”
這話讓周得勝沒法接,可也還是得接啊:“是。奴才們一路過來,東院那邊想來是都看見了的。”
寧翹瞧了瞧自己的指尖,微微笑道:“那正院呢?我這裡添人,總不會不知會福晉一聲吧?”
周得勝原本還不大懂寧翹的意思,聽了這話,心裡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
周得勝道:“姑娘放心。奴才帶著人過來,將主子爺的吩咐都一並告訴了福晉,福晉都是知道的。主子爺說邀月堂的事情福晉就不必處置了。姑娘伺候的極好,奴才也是帶著賞賜過來的。”
他不隻是帶了人過來,還有多爾袞給寧翹的賞賜。
福晉不是說寧翹不守規矩麽。多爾袞就偏要給寧翹體麵,給寧翹做臉。
從前院